行动的“费孝通”:从城乡艺术社区到“社会学艺术节”
2021-10-09
2020年社区枢纽站发起了“社会学艺术节|横渡乡村”项目,首次的实践“横渡之春:社会学艺术节”发生在浙江省三门县的横渡镇,那里新落成了一座当代建筑体的乡村美术馆,同时也是艺术社区在乡村实践的所在地。如果中国的艺术乡建以2010年到2020年为前10年来作为分界,到了2021年,显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切都在迅速地发展,艺术乡建的学术议题也在不断地发展:艺术人群在乡村景观和空间中的注入是第一步;到乡村美术馆展示当代作品以构成传统与当代的对话,这是第二步,在其中发展出来的美术馆公共教育的乡村艺术助学是其发展过程中的核心内容,也是中国的乡村文化生长的重要环节;到了第三步,已经发展为通过社会力量形成的综合能量在乡村进行艺术社区的营造,艺术家先行,各个专业的人士陆续加盟,形成了专家型志愿者群,使艺术乡建的系统性建构越来越成熟。2018年初创建的社区枢纽站,显然是基于上海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创新理论的指导,从而展开工作;到了2020年,“艺术社区在上海:案例与论坛”在刘海粟美术馆的举办,则是一次阶段性的回顾与反思,“上海力量在长三角”在这个展览中当然也是一个伏笔,而后结合我在2019年第六届费孝通学术思想论坛上的演讲《行动的费孝通:江南一带的艺术乡建与公共教育》中的假设往前推进。当2021年4月,第八届费孝通学术思想论坛以艺术乡建为主旨而得以在横渡乡村进行时,其实也是社会学意义上的从经济社会学向艺术社会学的转向。通过艺术家的努力,我们重组费孝通思想遗产及其理论要点,并以“社会学艺术节”中的村民劳动等实践对费孝通晚年思想做出反应。所以,“社会学艺术节”这个概念在社会学领域某些人的质疑中更加显现了艺术作为“学科的搅碎机”的力度,社会学成果也将在艺术的直观领域受到审视;因为艺术领域以无比的快乐原则和直观互动将最鲜活的社会素材呈现了出来。结合以往的工作经验,“社会学艺术节”这个项目除了在横渡美术馆举办的开馆展“富了怎么办:费孝通图片展”“我眼中的美丽乡村:村民手机摄影展”外,还在横渡镇中心小学进行了分组连续的艺术家的驻留创作和艺术家公共教育,以及于2021年4月25日全天举办的“社会学艺术节|横渡乡村”论坛和26日上午的“新文科在横渡|学生论坛”。
其实艺术家也是手工劳动者,与村民一起劳动既可以发挥村民的技能,也可以让村民有一个近距离接触艺术、了解艺术家的机会。村民能否看懂艺术家作品显然是公共教育要落地的事,没有人生下来就懂艺术,中心城市也一样,城市中的美术馆都有义务为市民讲解艺术。但是,首先要让村民有机会看到艺术,这就是驻地创作的意义。所以,这种村民劳动就不是一般的劳动,而直接可以称之为劳动美育。当然,艺术家所具备的边缘意识在艺术乡建中会发展得越来越明确,也越来越实证化。在横渡美术馆周围留下的艺术家的作品,东侧是老羊的《变异的稻谷》,南侧是顾奔驰&陈春妃的《莫比乌斯》,北侧是李秀勤的雕塑《啄石启悟》,西侧是董楠楠的《背影花园》。当然还有艺术家与百位村民一起合作的抬大树干的行为作品,更是形成了横渡美术馆的村民劳动气质。
前10年的艺术乡建带来的是艺术家与村民的双重演进。人们经常说要保护乡村记忆和古村落,这个努力在艺术家那里是达成共识并一直在呼吁的。艺术家进入乡村不只是将当代艺术和公共教育带到乡村,同时也将历史意识的重要性带到了乡村。现在有更多的村民知道了旧房子是可以通过外土内洋的方式形成新的乡村文化与生活形态。因为当代艺术的参与式属性,村民手艺也时不时可以被用于创意作品和产品中,从而获得新生。而乡村美术馆的当代建构也能在文化信息和交流上使村民在艺术家的艺术乡建的志愿者身份中获得平等的权利,艺术家在艺术乡建中越来越将文化和地域平等地呈现于作品中。杨千在横渡就以荧光石为材料实施了他的《荧光石坐标》的观念作品。在横渡美术馆周围的5个点和寄宿处的潘家小镇的4个点,杨千先按照GPS标出经纬度并用毛笔就地标记出来,然后用荧光石做成小坐标图形,作为他去中心化的一个态度。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个地球村里的一个单元,具有同等的重要性。而荧光石白天吸收阳光、晚上发光,也寓意着对地球村来说,人人都能创造意义、会在暗中发光,哪怕这光仅仅是瞬间的。倪卫华的参与式项目“追痕”通过寻找破旧的墙体用色彩勾出轮廓线。在横渡,这个项目衍生为“追痕到桥头村”,村民们纷纷参与互动,上至89歲的老人,下到儿童,总计有50多人参与。有意思的是,村民们还在墙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而杨重光到了桥头村废墟现场后,说桥头村太美了,一定要保护好。他先在横渡美术馆的通道上完成作品,然后才拿到桥头村的废墟去进行对话。
本次专题即以横渡乡村的“社会学艺术节”为由,邀请了社会学专家分别就艺术社区与乡村生活的话题来进行讨论,另外也包括艺术家、景观设计师和其他社会工作者就具体的实践来进行分享。社区枢纽站是由艺术家开放组合成不同的志愿者,以“边跑边艺术”的理念,从2018年开始一直流动于城乡之间,出入于社区与专业美术馆之间。本次专题也以其在横渡乡村的最新实践为节点来进行必要的回顾。(王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