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女性的“陪酒文化”当休矣

佟吉清

随着“阿里女员工被侵害”事件不断发酵，终于在8月9日凌晨，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兼CEO张勇公布了阶段性内部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涉事男员工被辞退，永不录用，同城零售事业群总裁李永和和HRG徐昆引咎辞职，阿里巴巴首席人力资源官童文红记过处分。即便阿里事后表态要“给阿里同学和全社会一个交代”，但“陪酒文化”爆出的令人作呕的嘴脸，依然刺激公众的神经，引发网络持续热议。

纵观事件来龙去脉，阿里的态度和处理进度差强人意，而受害女员工“豁出去”讨公道的举动则令人钦佩。她用8000多字的长文详述了自己遭遇侵害的始末：7月27日被领导强制安排出差期间，直属领导要求陪商家喝酒，被灌醉后遭到客户猥亵，而后该领导深夜进出女员工酒店房间4次。该女员工于8月2日回杭州，将这一情况反映给所在事业群领导，一直未得到回应。由于向公司投诉无果，8月6日，绝望的受害者将事件曝光，去员工食堂发传单现场求助，遭保安阻止驱赶，当晚阿里因此事登上热搜。8月7日，阿里官方回应称：绝不容忍，全力配合警方，涉嫌员工已停职接受警方调查。此时，距离女员工出差出事，时间已经过去十余天。

从侵害事件发生，到受害者穷追不舍讨说法，再到阿里被迫直面質疑，其间的周折不由得让人叹息：对女员工造成巨大伤害的事件，竟然被捂长达十余天没有声息。如此二次伤害，无疑会给这位女士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受害者进行正常的举报投诉，层层领导和部门竟然视而不见，凸显带有性别歧视的“陪酒文化”，根深蒂固地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渗透在人际关系、商务交往、职场升迁等方方面面，在一些人眼中见怪不怪，却贻害无穷。

特别是在激烈的职场竞争中，应酬成了一种非常普遍的表达形式。没有下线的“陪酒文化”成了交易的托词和润滑剂。有权有势的人，在酒桌上颐指气使;求人办事的人，端着酒杯阿谀谄媚，饭局里的食客脱离了平等的关系。当酒桌上大多是男人的时候，领导时常会把单位的女性拉去作陪，席间不乏语言上的骚扰和行为上的摸摸索索，用调笑甚至侵害女性来活跃气氛，取悦宴请对象。就像这次丑闻当中，刚上桌，受害者的上司就对商家男领导们说“看我对你们多好，给你们送了一个美女来”，并强调受害人酒量好，导致宴席期间，受害人不停被灌酒。为了让客户满意、尽兴，女下属要不失时机地举杯逢迎，假装没听见一样接收恶心的黄段子，忍受各种借着酒劲儿的动手动脚。心怀不轨之徒打着冠冕堂皇的工作名义劝酒，让人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最终导致受害者醉酒无意识，成为“陪酒文化”最大的受害者，女性的尊严荡然无存。

除了在酒桌上被侵犯，有些单位更是堂而皇之地将喝酒当作用人和晋升的条件。据媒体此前报道，广东某县政府接待办公室的招聘要求是：能歌善舞的女性，至少能喝1斤白酒。重庆某摩托车企业招聘主管，开出的面试题是：喝1瓶白酒，签50万元订单。河南省南阳市一家公司招聘年龄18岁至28岁的女性，工作人员在面试现场拿出5个量杯一字排开，每个杯里盛1两白酒，要求在半个小时内喝完，然后根据其言语表现确定是否喝醉。在兰州市某人力资源市场举办的大型求职咨询会上，心理素质好、酒量大成为求职者应聘的另类“敲门砖”。“能喝酒”这道与众不同的“门槛”，把应聘女生挡在了职场的门外，加剧了针对女性的就业歧视。

杜绝丑陋的“陪酒文化”，需要更多的人像阿里受害女员工这样，向推杯换盏背后的侵害大声说“不”。同时，用人单位也要完善细化对员工特别是女性员工权益保护机制，如果任由“办事靠喝酒”的歪风盛行，任何企业都很难获得长远发展。

置身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张勇在公布处罚决定的同时还表示，阿里将在三个方面进行反思和行动，其中之一便是：旗帜鲜明地反对丑陋的酒桌文化，不分性别，阿里巴巴无条件支持员工拒绝陪酒。作为互联网大厂，一个标榜“所有重大决定都跟价值观有关”的企业，经此一事，阿里确实需要来一次深刻的反省。而需要刮骨疗毒的，又绝不止阿里这一家。正如网友“丰云笑”所言：腐烂的创口不及时去除，受伤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