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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鲸记(组诗)

2021-09-29乌有

诗歌月刊 2021年9期
关键词:潮水腊梅树洞

乌有

怀旧帖

桐油可以点灯

山楂树下可以眺望乡愁

补丁用来提倡美德

檐水滴漏用来计数和治疗失眠症

青涩是大地最初的基因

养鲸记

我养过三尾鲸

大的为鲸,小的为豚

最小的小海豚,人们称之为海的女儿

鲸喜欢浮游至海面喷水、吸氧

豚喜欢玩耍嬉戏,逗鱼类和人类开心

海的女儿最顽皮,也最喜欢探险

游遍了各个大洋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

如果长出一对天使的翅膀

她一定会飞上珠穆朗玛一览众山小

以及遥远的比蓝海更蓝的天堂

如此,平静度过了数千万年

后来,人类过度开发攫取

导致瀚海污染、決堤

苦水倒灌,浊浪滔天

一场浩劫之后,三尾鲸消失不见

传说,豚爬上了女人的眼角

鲸化成了九天的雷霆

海的女儿永远冰封在琥珀的泪眼

腊梅

水车巷口的腊梅花开了

你需抬头仰视,才能看清每一朵腊梅

嘬圆了小嘴,像一只只迷你的金色哨子

寒风中使劲儿吹

你需侧耳细听,才能听清

向春天进发的号角,凛冽,尖细,持久

颤音中散发出馥郁的馨香

一树花开,必将引来万花盛开

然而,这样的景象只能在记忆中重现

一旁的老楼墙体开裂

危房限期拆除重建,不久夷为平地

毗邻的腊梅不幸殃及

手植此梅的阿婆,时常拄着拐杖

来此徘徊,默默垂泪

一头苍苍白发在风中凌乱

挖笋

有的已经冒头,有的隐身地下

需要耐心找寻

朋友显然是个行家里手

同样一人一锄

他能找到藏在地下的宝贝,既快且准

这片偌大的山林是他家承包的

一年到头,他在此梭巡

俨然一个沉默寡言的王

老竹、嫩笋,批发、零售

这是他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每次来,挖笋、下厨、抽烟、喝酒

乃至说话、走路、读书、看报

他总是不紧不慢,云淡风轻

他的老父亲,鹤发童颜

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久居乡野,少欲寡求,似乎渐臻化境

而我们,深陷红尘俗世之中

浑然不觉,不可自拔

观潮

潮水缓缓上涨,自入海口倒灌

带来浑浊的泥沙,咸涩的海腥味

灵江两岸,春潮涌动

蓬勃的绿意占据了萧瑟的苍凉

新城与老城隔江而立

崭新的斜拉桥将两岸连接

以前是浮桥,是摇桨橹的渡船

渔夫早已不见,机械化让渔业更加集中

许多漏网之鱼,正顺着潮水溯流而上

鸟在空中盘旋,衔草筑巢

小小的江心洲,因水位上涨变得更小

戴棒球帽的垂钓者浑然不觉

“涨潮啦,还不快走”

好心人的提醒,将他从出神中拉回现实

潮水很快来到我的脚边

弯下腰去,撩开水面的枯草、浮萍、塑料袋

掬一捧冰凉的潮水

浑浊的江水和海水掺杂在一起

再也照不见曾经青涩、清澈的童年

黄雀

午后三点的灵江大桥,天色暗得可疑

浑浊的潮水缓缓上涨,一再刷新水文刻度

时令隆冬,两岸树木碧叶凋尽

树桠间的鸟巢一览无遗

连续数日,良久注视后终有所获

一只不知名黄雀入窠

以为鸟去巢空,原是鸠占鹊巢

远处新区高楼林立,身后古城空旷冷清

一个老者枯坐江边顽石

形而下的雕塑作形而上的思考

苍穹黯淡,朔风凌厉

一片羽毛从枝头飘下,倏忽飞过江面

仿佛一只鸟的灵魂驮着它轻如鸿毛的躯壳

树洞

树洞除了洞还有什么?

树洞除了黑黢黢的光线还有什么?

树洞里躲过猫猫避过雨

树洞里的风螺旋向上呈麻花状

钻过树洞的人也呈麻花状

钻出来后扭扭腰身把自己抻直

树洞上宽下窄

树洞曾经是蚂蚁鸟松鼠的乐园

树洞曾经烤过番薯土豆麻雀知了

树洞曾经睡过乞丐流浪汉

大树曾遭雷劈,一直枝繁叶茂

如今树洞被蜜蜂占领多年

它们安营扎寨队伍庞大无人敢惹

巨大的蜂巢堪比富丽堂皇的王宫

如果下大雨,王宫会不会坍塌?

蜂蜜会不会因为掺水而变质?

赏梅

有了一朵,就有三朵五朵,成百上千朵

有了一张笑脸,成群结队的笑脸纷至沓来

人们来,似乎不是为了赏梅

更像是为了比美

镜头里,笑靥明媚,相映成辉

而梅花从来不曾逊色过

在属于它的短暂冷冽的季节

灵江畔,南长城一隅

高低不平的山坡上,曾经的私家花园梅园

总能吸引倾城的目光趋之若鹜

总能招惹远近的蜂蝶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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