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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初显期青年微信朋友圈的中辍行为探究

2021-09-27成春晖

当代青年研究 2021年6期
关键词:受访者社交微信

成春晖

(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目前,微信已成为中国用户覆盖最广的社交媒体。截至2019年9月,微信月活跃账户数达11.51亿,其重要功能插件——朋友圈,日活跃量超7.5亿。[1]对用户而言,朋友圈不仅仅是对外的自我展示平台,更延伸为信息交换、人际沟通、社会资本积累的复合功能平台。同时,随着微信好友数的飞速增长,朋友圈泛化下的交往疲劳、公私边界含混等问题逐渐显现并引发关注。国内当前对微信朋友圈的研究仍以“使用”为主,而“不使用”的研究分析相对较少。当下微信朋友圈青年用户群出现中辍行为(discontinuous use),如“关闭朋友圈”“不发朋友圈”等。这种社交媒体消极使用形态,既不同于未成年用户群受到使用时长、账户身份的外界管制,也不同于中老年用户群操作熟悉程度低、多数对微信使用停留在一对一聊天或群聊的初级沟通层面,而是一种主动选择的退出与逃离。本文的研究问题是:青年用户群体的朋友圈中辍行为具体表现及影响是什么。通过分析青年群体的社交媒体消极使用行为,力求展现人与技术发展过程中的复杂互动关系和深层矛盾,审视数字时代下人的主体性地位,以及反思人应如何与技术相处。

一、文献述评

(一)社交媒体消极使用行为

长期以来,用户对社交媒体的积极使用行为一直受到学界持续关注,如评论转发、社区参与、媒介依赖等。但随着社交媒体对日常生活实践的全面入侵,以往被忽视且成因更复杂的不持续使用行为,逐渐得到重视。2002年开始,仅有少部分国外学者关注到社交媒体上用户不持续使用意愿,但未形成规模;2013年前后,在移动智能终端全面普及和社交网络平台市场激烈竞争的背景下,社交网络的负面效应、感知过载与社交疲劳等研究出现快速增长,此后,我国学者也引入相关概念对本土社交媒体开展研究。

较早开展研究的国外学者主要围绕技术不使用(technology non-use)概念即行为层面对技术的拒斥或消极使用,从创新扩散视角来看,也就是转向探究创新拒绝和采纳后(post-adoption)行为,主要针对Facebook、Twitter两大社交媒体。如Baumer等通过对自愿参加“远离Facebook99天”用户分析后发现,用户会经历反复放弃、强制间断到再回归使用过程,其中感知成瘾、边界协商、情绪倾向、其他替代社交媒体使用等个人特质和主观经验的因素,都会影响这一复杂过程[2];也有学者总结了社交媒体消极使用行为的几种不同情况:彻底不使用、限制使用、拒绝、中辍、撤退、抵抗、回归、取代、滞后采纳等。[3][4]

(二)中缀行为

中辍行为作为消极使用行为中的一种重要情形,是对个体技术采纳过程中的阶段性行为描述,指某一阶段的拒绝或弃用。[5]埃弗里特·罗杰斯认为,中辍主要包括替换(replacement)和醒悟(disenchantment)两种类型,前者强调用户会采用一个更合适的竞争产品,后者强调对已采用产品的不满意进而拒绝。国外较早使用“Facebook假期”来形容用户短暂放弃一段时间后又恢复的现象,随后C.York和J.Turcotte在2015年又进一步解释该词[6];Ravindran等将中辍行为分解为间断中辍、节制中辍和暂停中辍3个维度[7];张明新从动态角度将其定义为“间歇性中辍”,指用户采纳某种技术产品后,在超过数周但小于半年的时间内停止使用,但后来又重新使用,甚至反复放弃后再采纳的行为。[8]

除概念讨论外,目前针对社交媒体中辍的研究,多是围绕用户中辍原因与形成机制进行实证探讨。既有对新领域拓展具有重要价值的质性研究,如刘鲁川等通过扎根理论和深度访谈法,建构出包括环境因素、个人因素、倦怠情绪等在内的社交媒体消极使用模型[9];也有对理论验证、模型构建有创新价值的量化研究:如Turel验证发现,放弃自我效能和内疚心理会促进Facebook不持续使用行为。[10]

总体而言,国内外相关研究在主题和方法上大同小异,呈现出多学科、跨学科融合趋势,研究理论模型来自信息科学、心理学、行为学、社会学等。但是国内研究相对起步晚,仍处于探索发展阶段[11],大部分是基于倦怠情绪视角的原因剖析,理论视角相对单一。

(三)微信朋友圈中辍行为

虽然,已有研究是针对社交网络消极使用与负面影响,但以微信朋友圈为个案,探究中辍行为的研究并不多。黄莹借助质化访谈方法,对用户不发或减少发朋友圈的原因进行探索分析,归纳出防御性印象管理、语境消解、隐私边界管理、不联网的自由权利四点,并加以解释[12];熊慧、郭倩在已有学者建构的微信倦怠及消极使用模型基础上,通过问卷调查法搜集数据,发现微信用户在长时间使用朋友圈后,会明显感知到社交过载、信息过载、上行社会比较压力,但这些因素并不直接对中辍行为产生正向影响,且隐私忧虑与中辍行为并不相关,倦怠情绪也不一定会转化为中辍行为,即未发挥中介作用。[13]

当前研究多数聚焦于朋友圈“退潮”的原因,以不持续使用意向的心理态度层面为主,局限于单一倦怠与过载感知的角度,缺少对后续行为及影响的探究;已有研究发现,平台关系类型、使用行为、感知体验会影响中辍行为,但不同社交媒体平台的对比研究仍较少;且针对不同使用群体的细化研究也较为缺乏,这些都构成了本文的研究空间。人们对社交媒体的日常使用实践,往往会历经了解、采纳、中辍、回归到再次中辍或回归的反复阶段。[14]因此,作为行为维度的探究,本文将从动态视角出发,不止关注朋友圈中辍与消除行为本身,同时关注中辍转移、再次采纳等后续环节;而且,以朋友圈平台作为切入点,力图通过转移前后用户的行为与心理变化探究,从整体、综合的视角对比中辍前后的平台差异,突出多种因素博弈与复杂社会情境。同时,本文具体到特定人生阶段的使用人群,研究目标细化,借助质性研究,探索用户的真实体验和感受信息,以助丰富已有的知识体系。

二、研究方法

在研究群体的选择上,本文采用心理学的概念,即成年初显期(Emerging adulthood)。[15]这一概念由美国心理学家杰弗里·贾森·阿内特教授在2000年提出,用以形容年龄区间大致为18~25岁的青年,其核心任务是探索恋爱、职业与世界观的各种可能性,具有自我同一性确认、自我不稳定、自我关注、过渡性、各种可能性的特征。[16]选择这一群体作为研究对象的原因,首先,在前期对研究主题进行初步调查时,发现这类群体是朋友圈中辍行为最集中的人群,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20~29岁年龄段网民的比例为21.5%,在整体网民中的占比最大[17];其次,对该群体的研究来自西方发达社会,不仅包括个人需求与平台供给问题,还涉及个体成长、自我认同、生命历程变迁等综合因素,可以进一步完善相关研究的本土化阐释,可以对媒介使用理论进一步提供实证参考。

本文基于便利抽样和滚雪球抽样,在2020年12月至2021年2月,对年龄处于18~25岁,有朋友圈使用经历,但近半年内发布次数少于2次的或曾刻意减少朋友圈观看时长的用户进行半结构化访谈。访谈资料进行三级编码,提取概念和范畴,经过逻辑关系的深入思考分级选取次要范畴、主范畴、核心议题。编码结果见表1。

表1 编码结果

三、分析与后果

(一)人际传播下的压力控制与印象管理

传播学者马威克和波伊德用“想象观众”一词来指称用户发表内容时内心对交流对象的概念化。[18]“社交媒体用户为自己想象出一个庞大的观众群,然后想象这些观众都在监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19]社交网络中介下的传播行为不同于面对面“身体在场”的人际交往,朋友圈作为以个人为中心、一对多的自我展示平台,用户的传播对象是可及性难以把握的不确定受众,受个体能动性、平台可供性、结构性因素等影响。戈夫曼在拟剧理论中指出,“观众隔离”是人们进行印象管理的重要手段之一,因为人们面对不同的观众时,会带入不同的社会角色,如女儿、学生、母亲、同事等,通过隔离不同舞台的观众来实现对已建立印象的维持,但这种前台控制的实现需要条件:一是观众可被识别,二是观众可被隔离。[20]然而,在朋友圈这一社交平台日常生活实践中,用户的想象观众并不真正满足隔离前提。“朋友圈里面的人太杂了,领导、老师、同学都在,还有一些不喜欢的人和泛泛之交,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动态,甚至一想到他们可能会看见我都难受。”(受访者5号) “有一次我只是单纯抱怨,并没有针对谁,也没有恶意,但是就被同学截屏发给了别人,她们还讨论觉得我是在暗示(攻击)她,后来,我知道了之后非常难受,一气之下把所有的朋友圈都删了。”(受访者6号)

用户在朋友圈发表的每一条个人动态都是一条数字痕迹,数字化信息可被储存、复制、检索,流动壁垒很容易被破除,正如美国传播学教授南希·拜厄姆所言:“当传播无须我们在场时,我们便可以更好地控制社交,不过,这也让我们陷入新的控制、监视和约束中。”[21]即便微信设置有通讯录分组功能,但几乎每一个受访者都表示,由于好友人数过多,会对几百人细化分组行为感到疲惫。因此,用户难以真正掌握对信息流动的控制,即控制信息的使用权,信息共享的语境完整性受损,其行为结果之一就是选择不发朋友圈。

1996年,美国学者约瑟夫·沃尔瑟在研究计算机中介人际交往时提出超人际传播理论,指网络人际互动中由于线索的缺失,交往双方会进行选择性的自我展示,侧重表现自己好的一面,使接收者在对信息发送者的理想化想象中产生“认知夸大”[22],这种理想化印象的维持压力与过度印象整饰的疲惫成为用户逃离朋友圈的原因之一。“因为生活平平无奇,没什么好发朋友圈的,干脆关掉,这不显得我的生活太平淡。”(受访者9号)“需要太多时间考虑发什么内容,修图、配文字等,不这样做又担心人设崩塌,很浪费精力。”(受访者1号)

面对想象观众,作为异步性、非对称关系的社交平台[23],朋友圈允许用户行为微调和“彩排”,开始,人们在积极反馈中获得正向情感体验和满足感,为了再次获得同样的满足感,需要一直维持形象,但由于持续的理想化形象有悖于真实复杂人性,产生维持疲劳。阿内特强调,成年初显期个体正处于多元角色压力下的自我同一性确认阶段,这种个体的自我同一感,是个人在过去经验中所形成的内在的一致性和连续性[24],他们对已建立印象能否持续维持更敏感,因此,发布新的内容展示前会反复想象与观众互动的可能性,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进行自我审视施压,最后只能采取中辍的撤离方式寻求压力解脱。

(二)中辍转移中的媒体强弱关系互换

借助已有分类方法[25],中辍行为可细化为三种类型:(1)暂停中辍,即暂时不使用某一技术或产品,但之后还会继续使用;(2)中辍转移,即暂停使用某一产品后转用另一产品;(3)永久中辍,即彻底停止使用某一产品或功能。其中,中辍转移行为是受访者最集中的一类。

访谈发现,用户对朋友圈的弃用,并不完全是一刀切地斩断,而是间断性、反复性地在多个社交平台中来回切换,通过媒介间转换来管理情绪和人际关系。“微信对我来说只是通讯工具,并不是我表露情感的地方,只有极少数需要给大家宣传什么的时候才会用。”(受访者1号)“一般用于重大现状想要告知诸位朋友,比如,毕业的时候。”(受访者2号)“‘同事圈’这个称呼更适合,我觉得里面绝大多数都称不上是我的朋友,朋友本身好像没意义了,太广泛了。”(受访者8号)随着微信好友数量与关系复杂程度的上升,朋友圈的情感价值被稀释,用户对朋友圈的功能定位和平台想象发生转变,从情感回报的获取转为间断的工具利用,其情感联结需求只能转向其他平台释放。拜厄姆指出,在整个(计算机中介化交往)过程中,人们进行情感交流的本能,永远是推动情感补偿行为的原动力。[26]中辍转移行为密集出现的根本原因依然是人类情感与社交本能的驱动。人们会不断寻找新的、更能满足自身需求的媒介来维持社交关系,且不止一个,也有学者将这种现象用“复媒体”(polymedia)理论解释,用户通过对媒介可供性的选择性利用来克服某种媒体的缺陷。[27]

访谈还发现,微博是被提及最多的中辍转移后社交平台,是成年初显期用户在强关系网络中进行自我展示的首选。强弱关系理论由美国社会学家格兰诺维特在1973年提出,强关系指互动频率高、感情深、亲密程度高、互惠交往多的交往,弱关系则相反。[28]微信,由于用户覆盖面广、即时通讯便捷、实名制等特性,一般被看作用于强关系维系的平台;微博,由于开放性、匿名性、社会参与性等特征,一般被看作利于发展弱关系的社交平台。但用户在实践中发生对两者投射现实强弱关系的“互换”。“我想表达的时候宁愿选择微博,会看见的都是最知己的朋友。”(受访者2号)“因为微博看起来是公开的,实则没人关注,就感觉自己的小空间。”(受访者5号)“微博的话,私密性更强,就感觉微博像是一块净土,都是同龄人。”(受访者6号)“我只是想要一个树洞发泄情绪,但是这些情绪并不一定非要让所有人都得知道。”(受访者8号)

对成年初显期用户而言,对亲密关系的积极探索是自我探索的重要任务[29],与什么样的人交往,影响着如何回答“我是谁”“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问题。相对于微信,微博更有利于躲避不同社会层级的社交压力,如父母、领导、伪熟人等,守护强关系网络的“安全地带”边界,保证自我表达的安全感与私密性。另外,微博更加节省社交精力,成年初显期群体正面临着人生重大事件的决策,如职业、爱情等,注重社交的有效性、价值意义感与深度情感交往,有受访者表示,之前会担心不点赞影响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但现在意识到,如果我们俩的关系是靠点赞维持,那就不是真正的关系。比起发展与维护弱联结纽带,他们更注重从有价值的高效互动平台中获取认同和支持。

(三)人际社交环境下的自我认同建构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德的自我理论指出,个人的多重性格是在自我和他人认知的交融中塑造的。自我并不是多层静态实体,而是一组不断变化的、动态的、灵活的结构组合。[30]成年初显期群体正处于青春期与成年初期的过渡阶段[31],这一时期的青年在学业上摆脱了中学阶段严格的学校制度控制和家长权威控制,获得自主独立的选择能力,心智上注重自我关注,急切渴望得到外界认同,在追求自我方面易获得较高的自我效能感。[32]选择什么样的社交媒体展示自我,又放弃什么样的社交平台展示机会,都是他们得以完成探索自我、寻求认同、塑造理想化成人的契机。

微信朋友圈作为一个以展演(presentation)为核心的人际社交环境,提供充足的自我形象构建与获取社会评价的平台,成为他们将自己心中关于理想成人的想象付诸实践的舞台。“分组是中学生才干的事情,我已经过了那种情感泛滥、无病呻吟的青春期了。”“毕竟我也到了这个年龄了,不是那种傻傻的大学生了,我希望自己是要么不说,要么说出来大家觉得这个人有在独立思考,不是人云亦云。”(受访者4号)他们将中辍行为本身作为自己向内心理想化成人靠拢的努力,在行动中调整自我认知,将“不再寻求朋友圈的好友认可”视为成年人的心理标志。

不少受访者还表示出对频繁发朋友圈用户的鄙夷,有受访者说道:“我身边那些事业上进、非常优秀的人,其实都是很少发朋友圈的。”(受访者6号)有学者也发现了同样的“朋友圈鄙视链”现象。[33]近一半的受访样本谈及中辍的意义时,认为能够完成朋友圈斩断本身对他们来说会有一种人类驯化技术的成就感,表明自己有足够的社交定力,在与同类群体的沟通中获得互相肯定,强化自我认同,在规避中实现自己的精神胜利。

自我认同是个体对自身经历的反思性理解,通常表现为“他者”的回应与“自我”的表达和感知。长期处于朋友圈环境中的观众,会在频繁与他人的社会比较中加剧自身焦虑,有受访者表示,长期观看社交媒体带给她一种不真实感,现在她斋戒社交媒体已经一年有余,仅使用微信的通讯功能,其他社交软件全部卸载,把腾出来的大量时间转移到阅读、考试、陪伴家人。“我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有一种对生活的掌控感,之前忽视了身边的人,现在终于有时间过自己的生活。”(受访者4号)中辍作为一种较为彻底的解脱途径,帮助成年初显期用户在真实与虚假含混的复杂社交场景中重新树立边界感,将身份认同的重心逐渐转回对生活的认可和肯定,而不是来自他人,强化以自我为中心的例行化事件的体验与感受。

四、讨论

以往研究多着眼于社交媒体用户的积极使用,对消极使用的关注稍显不足。人与技术互动过程中的每一次主动选择,即使是主动“离开”,也有其意义。本研究通过对成年初显期微信朋友圈中辍行为的研究,发现在用户出于自我表达的观众可及性、互动可能性的想象,以及持续性印象维持压力的共同作用下,表达前容易反复自我审视,进而产生社交疲惫感,选择退出;多数中辍后倾向于转移到同龄的强关系聚集的社交媒体,转而享受小范围观众舞台的安全感;看似消极的中辍本身,成为他们寻求自我认同、提升社交质量、蜕变为理想成人的路径,具有自我同一性确认的探索意义。

人们利用新媒体交流的目的是最大程度地提高沟通满意度与互动性,用创造性方法来跨过障碍,而不是屈服于语境消失、情感匮乏的交流体验。本研究认为,中辍行为并不能理解为简单的非此即彼,而是身处复杂社交网络系统中的个体,赋予每个社交媒体以不同距离感知,帮助用户重新确认自我的主体性地位,通过有意识发展深入交往关系,提升情感反馈质量,借助驯化技术和掌控社交边界的感知来对抗不确定性的风险压力。未来研究可以继续细化探究中辍后续行为结果与再次采纳环节。对于成年初显期群体而言,中辍行为的复杂表现正是他们既渴望与外界联结,又想追求自身个性、摆脱压力束缚的体现,每一次对社交媒体的选择与自我呈现的增减,都是试探自我与社会边界的过程,并在这个互动过程中认知自我,实现自我发展,找寻真假、强弱、亲疏的动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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