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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小清新”电影元素及其成因分析

2021-09-26董泽润

中华手工 2021年5期
关键词:井俊二北野武次郎

董泽润

摘 要: 近年,日本的“小清新”电影广受市场欢迎,成为日本当代电影的一类标签。此类电影通常具有暖色系、缓运镜、轻叙事、重氛围等特点,本文将借北野武《菊次郎的夏天》、岩井俊二《情书》、是枝裕和《海街日记》解析此类电影的元素构成。并根据对日本传统美学研究与近代发展史分析“小清新”电影的成因。

关 键 词: 小清新;快速发展后的疲惫;日本传统美学

一、绪论

日本电影一直是世界电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黑泽明、小津安二郎、沟口健二等人在日本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日本当代电影似乎已经跌下神坛。武士电影是日本电影不可磨灭的高峰,而如今无论是在奖项还是主流网站评分上,日本当代电影相较黑泽明时期还是略逊一筹。

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在1965年之前共有四部电影获奖,之后仅有三部;柏林国际电影节1965年之前共有四部电影获奖,之后仅有一部;戛纳国际电影节1965年之前共有五部电影获奖,之后共有六部,但五部电影是在1965年前十年间获得的,而之后六部的跨度长达30年。

显然如今国际电影节对日本电影的审美已经从黑白武士改变。

叙事方面,“小清新”电影刻意对戏剧冲突进行弱化,可以归结为剧情简单化、结构松散化两方面。

日本当代电影主题偏向表达借助生活琐事表现人性的温度,叙事风格舒缓。电影叙事节奏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懒散,加上长镜头和慢镜头使得电影有一种散文化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小清新”,也被日本人称为“治愈系”。“小清新”最初指的是一种以清新唯美、随意创作风格见长的音乐类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Indie Pop,即独立流行,之后逐渐扩散到文学、电影、摄影等各种文化、艺术领域。[1]

这种风格的很多电影都为人熟知,例如“日本电影新天皇”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开片就是一个近一分钟的慢动作长镜头;获得极高评价的岩井俊二的《情书》;金棕榈大奖获得者是枝裕和的《海街日记》。这些电影都可以用“小清新”来概括。

虽然日本当代电影尚未成为新高峰,但并不是说“小清新”风格的电影不好,它同样有一大批忠实的拥趸。其没有超越前辈的原因可能在于观众。如今电影市场已经完全产业化,院线希望获取高回报,观众也愈发追求观影体验,简单来说,人们是来看大片的,不是来看生活琐碎的。一如我国的《百鸟朝凤》,制片人下跪才换来了舆论曝光,让更多人得以知晓。2019年日本国内电影票房前五分别是《天气之子》《名侦探柯南:绀青之拳》《王者天下》《航海王:狂热行动》《哆啦A梦:大雄的月球探险记》;2020年日本国内电影票房前五分别是《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篇》《星球大战:天行者的崛起》《我是大哥大剧场版》《寄生虫》《行骗天下JP:公主篇》。反观“小清新”电影它们显得缺乏国际范,缺乏现代感。虽然文艺,但无法取得更多观众的支持,缺乏海外市场,但我们也不可因此否认它的艺术性。

二、具体导演及影片论述

(一)北野武

北野武被誉为“日本电影新天皇”,1997年,凭借犯罪片《花火》获得威尼斯影展金狮奖及蒙特利尔影展最佳导演奖。北野武在当代日本电影中所起的作用是多样性的,他除去知名国际导演身份,也是名出色的演员,同时能胜任编剧和剪辑角色。北野武的作品繁雜,并不能全部归为“小清新”电影,所以只取其中一部《菊次郎的夏天》进行讨论。

《菊次郎的夏天》的主线情节是孤独的小男孩正男寻找母亲,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是菊次郎的一次自我追寻。再深入来看,寻母也只不过是一个意象,正男所寻找的其实是一个能消除孤独的温暖。虽然母亲远嫁他人,但因为有了菊次郎的遮掩和逗乐,正男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寻找亲人本是具有激烈冲突的话题,但导演刻意回避其冲突性,而将叙事视角聚焦在寻亲途中的琐事,这正是“小清新”电影去戏剧化的手法。平淡而朦胧是“小清新”电影不变的情感基调,影片中没有正男对母亲撕心裂肺的想念,也没有与菊次郎结成更深度的情谊,只是通过氛围的塑造使观众体悟到在轻喜剧情节下淡淡的哀伤。[2]

色调上,电影同样选取“北野武蓝”。虽然“北野武蓝”更多被用于其暴力美学作品中,但蓝色所带来的忧郁感同样很契合《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与情感。镜头多选用大远景与全景,远山和天空占据画面的绝大部分,营造出空灵之感。搭配久石让舒缓的音乐,全片在轻和的节奏中叙述了一个并非大团圆结局的故事,向观众传递出浓浓的物哀情结。

物哀是日本美学的四项基本概念之一,代表与物共鸣的真情流露。影片通过叙事、构图、色彩、音乐营造出氛围感,而抛弃通过情节最直接地调动观众情感,使观众自行从影片元素中体悟忧伤。可以说这是“小清新”电影的一种典型代表,单纯从视听上我们就很容易将其归类。

(二)岩井俊二

日本导演岩井俊二凭借电影处女作《情书》收获大量好评并从此走上了“小清新”电影的道路。岩井俊二导演的拍摄具有两大很典型的特征:逆光与手持摄影,这两个拍摄手法构成了其青春电影的核心内容。青春一直占据“小清新”电影的绝大部分,岩井俊二就是通过自己对青春的理解完成了对电影的升华,并形成了独特的“岩井美学”。

首先是逆光,这是“小清新”朦胧感最大的帮手。在岩井俊二全部作品中光线只有两种,一种是没有任何方向的平均布光,除此以外基本全部是逆光,甚至过曝,这种风格已经成为其标志。逆光首先会给拍摄对象蒙上一层光圈,当主体与背景亮度较低时,可以有效地分离主体与背景,使画面影调层次富于变化,增加画面形式美感。其次可以营造空间上的距离感,尤其是小景别拍摄时。前景暗,背景亮,拉大了纵深上的空间距离,这就是所谓的朦胧感。同时逆光增强了画面的视觉冲击力,通过光线将大多数细节遮挡,留下主体简洁的线条。回忆校园的记忆时,利用逆光的朦胧感表现男女藤井树之间隐约的好感。女藤井树在医院时想起父亲在医院的场景,又听到母亲的叫声而惊醒。这些真实与幻觉之间的转换完全依赖于逆光,逆光的虚幻感是二者能无缝转换的基础。

这种逆光手法已经成为“小清新”拍摄的必备科目。青春是实实在在的,但在记忆里却蒙上了朦胧的面纱,这就是导演用镜头再现的青春。

其次就是手持摄影,手持摄影的抖动给观众一种主观视角的感觉,仿佛这就是自己看到的青春。同时会经常性地出现荷兰角,即为斜角镜头,表现出不稳定和动荡的感觉,可以使观众产生焦虑感。导演心中的青春就是这样不稳定、不安的、带有个人情感。这种感觉就如同看到自己喜欢却不敢表白的人,青涩而又真实。[2]

(三)是枝裕和

是枝裕和一直被看作日本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的接班人,二人的电影风格一脉相承,以拍摄家长里短为主,通过生活点滴感受生命真谛。在拍摄上偏向纪实风格,刻意减少导演的痕迹,把人物的生活较为客观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低机位摄影和骑轴对话是小津安二郎,也是是枝裕和惯用的摄影方式。低机位摄影并不是我们常说的仰拍,由于日本人的生活习惯,在家中榻榻米上的坐姿为跪坐,因此低机位摄影才能使摄影机与演员保持同一水平线。而这种视角也是日本人正常的视角,以此保证拍摄的真实感。在低机位拍摄时,摄像机基本保持不动,但会有些许晃动,如同一个局外人冷静客观地在一旁观察,超脱世外。而骑轴对话则一改平常影视作品两人对话的过肩式,使演员正对摄像机,骑在轴线上。这使对话镜头变为对话者的主观镜头,更加增强了真实感。导演希望观众看到的是一种近似真实的生活,使观众能代入到这种生活中,感悟未曾注意到的美。

《海街日记》同样放弃了本身具有强烈戏剧冲突的视角,而是选择生活中的家长里短。樱花隧道、海浪沙滩、烟火大会还有自家酿的梅子酒、沙丁鱼盖饭、街边小吃,刻在柱子上的成长记号。也许生活中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但在电影的表露下,观众才醒悟过来,我们的生活正是由這些点点滴滴的小美好积累而成。正如冯唐所说:“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亲情,不是疾风骤雨,而是平平淡淡。四姐妹在不断地失去与互相关怀中成长,相互依靠走出悲伤。无论生活给你什么样的打击,都要微笑着走下去,这也是导演想要表达的生活的含义。

三、结论

日本当代电影中的“小清新”类型电影在叙事上选择去戏剧化,弱化冲突,聚焦平淡琐事。镜头语言惯用空镜头与长镜头,《菊次郎的夏天》开头正男的奔跑、《情书》中的经典雪景、《海街日记》的小镇鸟瞰都是通过长镜头减缓影片节奏,放松观众情绪。影片中的主人公则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充满怀旧色彩。人们天然会为自己的回忆蒙上一层美好的面纱,所以观众在观影时结合自身经历同样会感受到美好。

观众的需要也影响了电影的创作,但同样是因为平淡,此类电影并不适合在影厅放映,反而适合一个人或少数几个人自行观看。因此也阻碍了“小清新”电影走向国际的道路。但不可否认这些电影用不同于热血励志电影的强烈冲突的方式,同样给人生活的希望,感受生命的美好。

参考文献:

[1]祝嘉琳.大众审美文化视域下的小清新时尚及流行根源[J].重庆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31(3).

[2]卫凡.浅析蕴涵在日本电影中的“温情”[J].今古文创.20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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