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林徽因的昆明情（微电影剧本）

李国庆

序幕

一组短镜头：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东、西寺塔前调查。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圆通寺前调查。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真庆观前调查。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官渡金刚塔调查。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鸣凤山金殿调查。

梁思成、林徽因在昆明古建筑松华坝调查。

字幕（旁白）：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是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两人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起致力于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古代建筑，成为这个学术领域的开拓者。

1937年夏，“七七”事变爆发，不久，北平沦陷。1938年1月，梁思成、林徽因一家经过长沙至昆明39天的长途跋涉抵达昆明。

梁、林夫妇甫到昆明，便爱上了这座春光永驻、民风淳朴、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美丽城市。不久，两人就不辞辛老，起早贪黑，对昆明地区所有古建筑进行调查，并写出详细的调查报告，拍摄了大量图片资料，为云南的建筑考古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1.昆明市巡津街。

2.梁思成、林徽因公寓。   内  日

字幕：1939年初

宽敞典雅的客厅里，高朋满座，笑语喧哗，他们是：傅斯年（字幕：傅斯年  中央研究院语言历史研究所所长）、冯友兰（字幕：冯友兰  西南联大教授）、任载坤（字幕：任载坤  冯友兰夫人）、朱自清（字幕：朱自清  西南联大教授）、金岳霖（字幕：金岳霖  西南联大教授）、沈從文（字幕：沈从文  西南联大教授）、张兆和（字幕：张兆和  沈从文夫人）、萧乾（字幕：萧乾  著名作家）、小树叶（字幕：小树叶  萧乾夫人）、钱端升（字幕：钱端升  西南联大教授）、游国恩（字幕：游国恩  西南联大教授）。

傅斯年笑容满面、嗓音洪亮：“诸位，幸亏思成、徽因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地方，我们才能把北京的文化沙龙搬到昆明。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交流信息、切磋学问、笼络感情的大本营，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座下有人叫喊，有人鼓掌。

梁思成望了林徽因一眼，以真诚的语调说道：“只要大家愿意来，我们随时欢迎！”

林徽因微笑点头。

金岳霖“忽”地站起身来，两手挥动着对众人说：“我向大家揭发，徽因最近丰产丰收，写了不少好诗，让她给大家亮亮相，我们一起来分享怎么样？”

“好！”“好！”众人一阵欢呼。

林徽因遥指金岳霖：“岳霖啊，你就爱瞎起哄。我哪有什么好诗，只不过有感而发，排忧解闷罢了。”

沈从文大声叫道：“徽因，你就不要谦虚了。快念来给大家听听，我们都等不及了！”

萧乾也高声应和道：“对！快念！快念！”

林徽因神情凝重地望着大家，以低沉的语调说道：“最近太忙，真的没写诗，这样吧，我把春节期间写的一首《除夕看花》念给大家听听，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房间里立时响起她那甜美圆润的嗓音——

新从嘈杂着异乡口调的花市上买来，/碧桃雪白的长枝，同红血般的山茶花。

明知道房里的静定，像弄错了季节，/气氛中故乡失得更远些，时间倒着悬挂;/过年也不像过年，看出灯笼在燃烧着点点血，/帘垂花下已记不起旧时热情、旧日的话。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少顷，钱端升感慨地说道：“是啊，国难当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连草木也为之动情啊！”

就在此时，梁再冰拉着弟弟梁从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里叫道：“不好啦，日本人的飞机来轰炸啦！”

梁思成急忙搂住梁再冰，林徽因把梁从诫抱在怀里，一叠声地安慰道：“小杰，不怕，有妈妈在！”

2.盘龙江边。     外  日

梁思成、林徽因并肩靠在江堤上。

梁思成以征询的目光望着林徽因：“徽因，费正清夫妇邀请我们去美国，你怎么看？”

林徽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谢谢他俩的好意，但是我们不能去。”

梁思成试探地：“徽因，你是知道的，去美国可以好好治一治你的肺病，再说，可以找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林徽因反诘道：“怎么，你动摇了？”

梁思成发自内心地：“徽因，我不是为你着想吗，国内条件太差，你的病可经起拖了！”

林徽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梁思成：“你看，回信我都写好了。”

梁思成打开信，念出声来：“我们的祖国正在灾难中，我们不能离开她，假如我们必须死在刺刀或炸弹上，我们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林徽因昂着头，神色坚毅。

梁思成感慨道：“好啊，徽因，难怪朋友们都说你有豪侠之气。行，我同意你的决定。”

3.昆明翠湖。    外  日

梁思成与傅斯年一起沿着长堤散步。

梁思成愁眉不展，忧心忡忡：“最近这段时间，日本飞机三天两天前来轰炸，冰冰和小杰吓得不轻，看来巡津街是住不下去了，得赶快想办法搬走。最好是搬到乡下去，那里比较安全一些。”

傅斯年停下脚步，快人快语：“思成啊，我正要同你商量呢。史语所现在已经搬到北郊麦地村去了，那里倒是比较安全，只不过条件太差，没法同巡津街相比，不知你们愿不愿去？”

梁思成沉默有顷，缓缓点头道：“好，我和徽因商量一下再说。斯年兄，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傅斯年：“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吗！”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4.昆明北郊麦地村兴国庵。     内  日

梁思成、林徽因的新家安在大殿旁一间半泥土铺地的小屋里。

梁思成、林徽因正在收拾房间。

林徽因一边扫地，一边皱起了眉头：“思成，你看，这地太潮湿了，得想想办法呀，否则没法儿住。”

梁思成：“这样吧，我去弄点石灰，铺在地上可以驱潮。”

林徽因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梁思成歉疚地：“徽因，这房子太次，只有委屈你和孩子了。”

林徽因宽慰地：“房子是次了点，可比住在城里安全多了，能将就就将就吧。”

梁思成扶着林徽因的肩头，动情地说：“徽因，这一年多来，你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吃了不少苦啊！你看，你瘦多了。”

林徽因抚摸着梁思成的脸颊，“你还说我呢，你看，你这两边脸颊都窝下去了，你比我还辛苦啊！”

梁思成紧紧地握住林徽因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前：“徽因，国难当头，也只能如此了。等战争结束了，我要带着你和孩子去出国旅游，逛遍世界上的名山大川！”

林徽因爽朗地笑道：“好啊，我和孩子们等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梁思成把林徽因搂进怀里。

5.云南大学映秋院。    内  日

林徽因仔细观赏着映秋院的外观，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映秋院女生宿舍，林徽因坐在床上与女生谈心。

林徽因微笑着问：“怎么样，好不好住？”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生甲抢先答道：“好住，太好住了。”

清清瘦瘦的女生乙也接嘴道：“林先生，听说映秋院是您设计的，不愧是建筑大师啊，太棒了！”

林徽因心里着实高兴，但嘴上却说：“你们不要尽拣好听的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们要大胆地提出来，这也是帮助我以后提高嘛。”

长相俊美的女生丙好不容易插上话，她以崇敬的口吻说：“林先生，我是您的崇拜者，今天能够亲眼见到您，我真是太高兴了。”

林徽因拍手笑道：“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一朵灼热的火花在女生丙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烁：“林先生，我太喜欢读您的诗了。您的诗清新、细腻、纯净，仿佛毎一个句子都有很高的透明度，同时又很讲究韵律美、建筑美、音乐美，真是太迷人了！”

身材高大、看上去像個“假小子”的女生丁性格豪爽，说话也像“打炮”一样：“林先生，我喜欢您的小说。特别是您的那个短篇《吉公》，以独到的艺术视角，揭示了生命最本质的生存状态，同时也表现了生命意志的张扬和灵魂对自由的渴求，这对于我们走好今后的人生道路太有启发了。”

林徽因站起身来，一一与女生甲乙丙丁握手，她用发颤的嗓音说道：“谢谢！谢谢你们！”

6.昆明圆通山。  外  日

林徽因与梁思成并肩坐在一条靠背椅上。

林徽因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吐蕾怒放、灿若云锦的一树树樱花，不无动情地说道：“太美了，昆明太美了，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片如诗如画的土地。”

梁思成一声长叹：“你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啊，可我呢。为联大设计校舍，高楼改成了矮楼，矮楼改成了平房，平房改成了茅草房，这还叫什么大学校舍？是花子窝、难民营！”

林徽因沉默半晌，用温婉的语气说道：“思成，你要体谅梅校长的难处，经费紧张，他有什么办法？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梁思成挥拳一下又一下击打自己的胸部：“可是，我心里难受啊！昨天，我找到梅贻琦，和他大吵了一通。他说的和你一样……咳！咳！”

林徽因急忙两手握拳，轮番替梁思成捶打脊背。

梁思成渐渐止住咳嗽，情绪也缓和下来。

林徽因的目光中透射出坚毅和刚强：“思成啊，梅校长说得对，‘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梁思成也扬起头来，朗声说道：“是啊，我也想通了，‘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7.崇山峻岭，悬崖陡壁，险峻峥嵘，拔地擎天。  外  日

梁思成手拄一根用树枝做成的拐杖，穿越林海，跋山涉水，不时用毛巾擦去渗出额头的汗珠。

字幕（旁白）：自1939年9月至1940年2月，中国营造学社以“兴国庵”为基地，由梁思成和刘敦桢分别率队对四川和西康等中国大西南地区的古建筑进行了广泛的野外调查。在仅仅半年的时间里，梁思成等人就跑了35个县，调查了730余处古建筑、崖墓、摩崖石刻和汉阙等，为他随后完成《中国建筑史》再次充实了极为重要的实物资料。

8.梁思成、林徽因家。   内  夜

林徽因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伏案笔耕。

字幕（旁白）：林徽因留在昆明也不轻松，除主持营造学社的日常工作外，还要整理资料、撰写论文;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然而心里却非常充实。

9.电闪雷鸣，风狂雨猛。  外  夜

梁、林家的小屋四处漏雨。   内   夜

脸盆、木桶、痰盂都被用来接水，梁思成抱着冰冰，林徽因抱着小杰，坐等天明。

10.昆明北郊金汁河边，棕皮营村。   外  日

竹树环合，流水潺潺，平畴沃野，蜂飞蝶舞。

林徽因、梁思成带着冰冰、小杰来到这里游玩。

冰冰、小杰互相追逐、嬉戏，坐在一边的林徽因、饱含深情地看着孩子，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母爱;梁思成则手指冰冰和小杰，哈哈大笑。

林徽因站起身来，环视着眼前的美景，脱口说道：“思成，你看，这一带太适合居住了，我们要是能在这里盖一套自己的房子，该有多好。”

梁思成连连点头：“唔，我也正有此意，我俩真是不谋而合啊！”

林徽因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

梁思成學着西方人的样子，耸了耸肩膀，然后两手一摊：“当然是真的。”

林徽因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可是地皮呢？上哪儿去找地皮啊？”

梁思成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村里的一家大户李荫春很熟。他已经答应，由他出借土地，我们出钱建房，五年后房子归李家所有。”

林徽因忍不住在梁思成的肩头轻轻捣了一拳：“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坏！你坏！”

梁思成扮了个鬼脸：“我这不是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林徽因“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

11.新房工地。  外  日

工人们正在紧张地施工。

梁思成、林徽因也在一边帮忙。

梁思成把砖头扔给站在房梁上的工人们。

林徽因拎着一桶沙灰向新房走来，忽然，她趔趄了一下，几乎摔倒。

“小心！”梁思成大吼一声，向林徽因扑去，把她扶住。

梁思成责怪地：“你看看你，一点儿也不小心，摔坏了怎么办？”

林徽因满脸通红，不说话。

“我来吧。”梁思成提起沙灰桶，向新房里面走去。

12.梁思成、林徽因家。  内  夜

林徽因坐在床板上拨拉着算盘，脸上忽然罩上一层乌云，对正埋头整理资料的梁思成说：“思成，房子才盖了一半，钱就不够用了，像这样下去，非得窝工不可。”

梁思成皱了皱眉头，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这样吧，我去找金岳霖想想办法。”

林徽因急忙制止道：“别，他不是要在我们的房子旁边盖一间小平房吗，找他借钱不合适。”

梁思成也着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林徽因沉吟半晌，忽然用决绝的口气说道：“这样吧，把费正清、费慰梅夫妇寄来的100美元拿出来用吧。”

梁思成摇摇头：“不行，这是给你治病的钱，一分钱也不能动！”

林徽因的态度很坚定：“我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能拖就拖吧。房子不盖可不行，你让我们一家住到野地里去啊！”

梁思成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唉！”

13.新房工地。  外  日

傅斯年、冯友兰、朱自清、金岳霖、沈从文、萧乾、钱端升、游国恩一起来帮忙。

大家排成一字长龙给工人们递砖。

沈从文乐呵呵地说：“等新房建成了，我们也就有了活动场地喽！”

萧乾也幽了一默：“是啊，这样，就可以把北平的‘太太客厅搬到昆明来，我们又可以粘在一起了！”

梁思成接连拍了几下巴掌：“欢迎！欢迎！到时候，我们还是选徽因当‘太太客厅的主管！”

“好！好！”众人齐声响应。

14.麦地村陶器作坊。    外  日

林徽因迈步走进作坊，看见那个正在制作坯子的师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把一团熟韧的泥放在转盘上。轮盘转动起来，老师傅眯着眼睛，用手漫不经心地一捋就出来一个精美的造型。林徽因脱口叫起来：“美极啦，就要这个！”

老师傅抬头对林徽因笑笑，把他的作品从转盘上取下来，那是一只精美的花盆。

林徽因把花盆捧在手里，脸上乐开了花，“师傅，您这儿的花盆我全要了。”

15.梁思成、林徽因新居。    内  日

房屋由两座相对独立的平房组成，正房三间，坐西向东，长12米、宽7米，每间约28平方米，总占地面积121.87平方米。正房的南间是客厅，中间是书房和卧室，北间是林徽因的母亲和女儿梁再冰的卧室。在正房的南侧，连接着一所低矮一些的10多平方米的住房，有门与客厅相通，这便是他们的好朋友、哲学家金岳霖寄居的房间。与正房相对是一排三间附属用房，坐东向西，一间是佣人住房（因雇不起佣人，只能空着），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柴房。

16.梁架花园里。  外  日

傅斯年、冯友兰夫妇、朱自清、金岳霖、沈从文夫妇、萧乾、钱端升、游国恩等客人兴致勃勃地赏花品茗。

那些看似没有生命力的奇花异卉也仿佛有情有义似的，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杜鹃万紫千红，报春绰约多姿，龙胆铺地似锦，兰花悠闲高雅，木兰亭亭玉立，百合清香丽质，绿绒蒿绚丽多姿……更吸引人眼球的是，茶花家族中的名品、佳丽群英荟萃，精彩纷呈，一时间犹如漫天云霞醉入人间，但见“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满园舞？”以象形而名的有童子面、松子鳞、恨天高、彩蝶翅、狮子头、白玉杯、醉杨妃、绛纱幔、菊瓣笑、锦楼春、赤玉盘、东方亮白、紫袍玉带……以颜色区分的有红玛瑙、白玛瑙、丹顶鹤、凝胭脂、早桃红、一念红、三色红、照殿红、醉娇红、玉碗白、牡丹茶、粉宫妆、金串珠、昆明春……浓者烁日闪霞，淡者辉玉映月，繁英艳质，独冠群芳。

傅斯年两手抱拳，喜笑颜开：“诸位，两位建筑大师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自动手建盖自己的居室，真是可喜可贺！祝愿主人在这里共同建筑爱的小巢，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金岳霖也发表即席讲话：“在北京的时候，我和思成、徽因是邻居;现在到了昆明，我和他俩仍然是邻居;看来，今生今世，我们都是邻居，朝夕与共，密不可分了！当然，我愿意永远如此，愿老天成全我们吧！”

掌声、欢笑声不时响起，其乐融融，亲密无间。

17.梁思成、林徽因新居。   外  日

冰冰带着小杰正在新居前的院落里玩踢毽子。

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国军年轻军人（字幕：林徽因三弟  林恒）走到他们面前，弯下腰去，笑着喊道：“冰冰！小杰！”

冰冰惊喜地喊道：“舅舅！”

小杰一转身向厨房跑去，一迭声地喊道：“妈妈，妈妈，舅舅来啦！舅舅来啦！”

林徽因腰间系着围裙跑出来，一言看见林恒，惊喜地喊了一声：“三弟！”

林恒急忙迎上去，親热地叫了一声“姐！”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镜头翻转）

屋内。

林恒坐在沙发上，林徽因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林恒环视屋内，脸上浮现出笑容：“姐，你们这个新居真不错。这两年，你和姐夫受了那么多苦，总算有了自己的安乐窝。”

林徽因一脸苦笑：“还安乐窝呢，我和你姐夫的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林恒宽慰道：“这有啥，凭你和姐夫的能力，不要多长时间就会翻身的！”

林徽因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我们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林恒呷了一口茶，语气中充满自豪：“姐，我很快就要从航校毕业了，这下好了，我可以驾驶战机同日寇在空中拼刺刀了！”

林徽因正要给林恒添水，听了这话，手不由颤抖了一下，把茶水泼在桌上。

林恒抬起头，“姐，你怎么啦？”

林徽因强忍住滚出眼眶的泪水，“没，没什么，三弟，你做得对！记住，一定要为中国军人争光！”

林恒响亮地回答：“姐，你放心，高志航他们就是我的榜样！”

林徽因急忙上去堵他的嘴：“别，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答应我，好吗？”

林恒严肃地点点头：“我答应你，姐！”

林徽因走进内室，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支派克金笔，递给林恒：“三弟，这支派克金笔送给你，你要把战斗捷报记下来，回来后我们为你庆功！”

林恒双手接过派克金笔，坚定地点了点头。

（镜头翻转）院子里，林恒迅速折好一支纸飞机，用手指弹了出去。小杰飞跑过去捡起来，学着林恒的样玩起来，嘴里欢快地叫道：“我的飞机上天喽！我的飞机上天喽！”

18.龙头街。   外  日

林徽因带着冰冰、小杰在街上闲逛。

冰冰、小杰一人手里拿着一块官渡粑粑，吃得正香。

三人来到做白铁活的张大爹临街的小楼前。

一张白铁板，在张大爹手里敲敲剪剪，三下两下，就出来一只漂亮的小水壶。

林徽因看着看着，一首诗《小楼》在心里酝酿而成（话外音）：

小楼

张大爹临街的小楼，

半藏着，半挺着，立在街头，

瓦覆着它，窗开一条缝，

夕阳染红它如写下古远的梦。

矮墙上长点草，也结过小瓜，

破石子路在楼前，无人种花，

是老坛子，瓦罐，大小的相伴;

尘垢列出许多风趣的零乱。

但张大爹走过，不吟咏它好;

大爹自己（上年纪了）不相信古老。

他拐着杖常到隔壁沽酒，

宁愿过桥，上堤去看新柳！

19.梁思成、林徽因新居。    内  夜

林徽因正坐在书桌前，埋头整理资料。

梁思成走到她面前，“徽因，你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两口子在沙发上并肩坐下。

梁思成阴沉着脸，半晌不说话。

林徽因催促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嘛，怎么又哑巴了？”

梁思成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终于下定决心：“徽因，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不得不离开昆明了。”

林徽因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啊？为什么？”

梁思成不得不向他交底：“史语所要搬到四川去，营造学社也要跟着走。”

林徽因依恋地凝望着自己的新居，“这房子我们才住了几天啊，你去，我不去！”

梁思成摇了摇她的肩膀：“徽因，我们俩怎么能分开呢，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林徽因气恼地站起来，大声吼道：“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20.棕皮营村外的小树林里。    外  日

林徽因掩面哭泣。

金岳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她。

林徽因接过，擦去涌出眼角的泪水。

金岳霖柔声细语地：“徽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思成也不想走啊，可这是上面的决定，谁也不敢违抗啊！”

林徽因抬起头来，梨花带雨：“这些我都懂，我就是舍不得……”

金岳霖拍拍胸脯，满嘴豪气：“你是说房子是吧，这样吧，我替你们保管，等你们以后回来，我一定物归原主，原璧奉还！”

林徽因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岳霖，这房子就留给你住吧，估计我们是回不来了。”

金岳霖直视着林徽因的眼睛，言辞恳切地：“回来！一定要回来！”

21.梁思成、林徽因新居。   内  日

林徽因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梁思成：“思成，这是我给三弟写的信，告诉他我们要到四川去了，你进城的时候把它寄了吧。”

梁思成接过信，沉痛地摇了摇了摇头，“不必了……”

林徽因神色骤变，语调急促：“怎么……三弟他……”

梁思成从内衣兜里掏出林徽因送给林恒的那支派克金笔，珍惜地摩挲着摩挲着……

林徽因呆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21.棕皮营村头。    外  日

一辆马车载着梁思成、林徽因一家四口，沿着曲曲弯弯的小路，颠颠簸簸地奔向前方……

字幕（旁白）：1940年初冬，梁思成夫妇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了生活近三年的锦绣春城昆明，随着中国营造学社一起，迁往四川南溪县李庄，开始了新的奋斗里程。

2014年9月25日夜13时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