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及其区域差异研究

沈苏彦 曾梅玲

(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南京 210037)

森林公园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是人们亲近自然的重要场所，森林旅游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青睐。同时，森林旅游也是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有效途径之一，对于贯彻绿色发展理念，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森林公园的旅游业发展迅速。“十一五”期间，全国森林公园接待游客14.64亿人次[1]；“十二五”期间，全国森林公园接待游客31.1亿人次[1]；

“十三五”期间，森林旅游接待游客总量达到75亿人次，占国内旅游人数的30%[2]。2020年下半年，森林旅游疫后复苏势头强劲，全年游客量达到2019年游客量的84.2%[2]。

体验是通过实践来认识事物的经历。美学、心理学等学科都有专门研究体验的方向。20世纪末，体验从营销领域引入旅游研究[3]，由于其与市场营销等推动旅游业发展实践密切相关，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旅游体验已成为旅游研究领域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旅游体验的概念在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论，有的学者将旅游体验理解为旅游者的整个旅游过程，有的学者则将旅游体验理解成旅游者的心理感受[3]。本研究将旅游体验界定为旅游者在整个旅游过程中所获得的心理感受。体验可以说是旅游的本质，也是旅游产品和服务的核心[4]，按照旅游者在旅游过程中体验内容的差异性，一般可以将旅游体验分为对旅游资源的体验、对旅游活动的体验、对旅游服务的体验、对旅游设施的体验。后两者常常交织在一起，也有学者将其组合起来进行研究。旅游体验的文献数量虽然多，但针对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研究尚不多见，这与森林旅游的现实发展需要不相匹配。对森林公园的旅游体验进行研究可以了解日益扩大的森林旅游市场需求，有针对性地设计森林旅游产品，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目前很多森林公园闲置的状况，也有利于森林公园的日常有序管理。另外，中国各地由于自然环境、文化传统以及旅游管理与开发水平的差异，森林旅游体验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差异，分析这些体验差异也会促进各地森林旅游的进一步发展。

1 森林旅游研究现状

随着森林旅游实践的发展，森林旅游的相关研究也逐渐增多。梳理森林旅游相关的文献后发现，研究主要围绕森林旅游的开发规划与管理、森林旅游的影响以及森林旅游者的行为进行。其中，森林旅游的开发规划与管理涉及森林旅游资源的评价[5−6]、森林旅游的规划模式[7−8]、森林旅游的生态安全性评估[9−11]、生态承载力[12−13]、生态补偿[14−15]，以及森林旅游景区的管理[15−16]。研究普遍认为森林旅游的分类、调查与评价是森林旅游开发规划的基础，尽管《中国森林公园风景资源质量等级评定》中提及了森林旅游资源的评价，但它主要针对未建森林公园的旅游区域，对于建成的森林公园的旅游资源评价方法尚没有统一；森林旅游的规划与管理中景区生态安全是最为关键的问题，而景区环境相关法律法规和政府监管对景区生态安全水平提高的促进作用明显[17]。森林旅游的发展在生态、社会、经济等诸多方面给目的地带来了积极和消极的影响[18−20]，生态保护、社区参与及经济收益的再分配机制都是森林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森林旅游行为的研究既有总体旅游消费行为方面的[21]，也有关注特定的亲环境行为的[22]。但总体看来，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相关研究比较少见。事实上，旅游体验一直是旅游研究的重点内容，对特定旅游产品的开发和管理都有重要意义。森林旅游如今已经成为旅游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越来越受到旅游者的青睐，亟待研究旅游者对森林公园的体验感知情况。与此同时，随着互联网以及社交媒体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旅游者愿意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旅游体验。研究者发现这些来自网络的游记是研究旅游体验的一个重要数据来源[23]，用游记来研究的文献逐渐增多，大多集中在乡村旅游体验[24]、山岳型景区的旅游体验[25]、文化遗产的旅游体验[23]等，但专门研究森林旅游体验的非常少。

本研究将国家森林公园作为研究对象，基于网络游记的数据分析旅游者对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体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不同区域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差异，为森林旅游的开发和发展提供借鉴。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截至2019年2月，中国大陆地区共建立了897个国家级森林公园。首先在马蜂窝网站（https://www.mafengwo.cn/）的游记板块输入每个国家级森林公园的名称进行游记搜索，将直接相关的游记数量记录下来。在搜索的过程中发现，有不少国家森林公园的游记数量比较少，甚至没有。这与目前很多森林公园的闲置现状基本一致。截至2017年底，有286处森林公园没有接待旅游者，占到所有公园总数的12%，有563处森林公园的旅游年收入为零[26]。基于此，本研究记录下游记数量在10篇以上的国家森林公园名录，然后按华北、东北、西北、华中、华东、西南、华南7个区域进行分类整理（表1），每个区域内综合考虑游记数量、所在省份和森林公园建立的时间来选取4~5个研究样本，即尽量选择游记数量较多的森林公园，在同一区域内尽量选择不同省份的森林公园，尽量选择较早建立的森林公园（相对比较成熟，利于旅游体验的研究）。最终选定了32个研究样本，游记文本字数共计约146万字）。

表1 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研究样本Table1Tourismexperienceresearchsampleofnationalforestpark

2.2 数据分析方法

首先，将每个研究样本的游记单独存为一个word文档分别保存到代表7个不同区域的文件夹

中，将所有游记文本导入NVivo 12软件。然后，分别对7个不同区域的游记文本进行词频分析，为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空间分异特征分析做好数据准备。为使分析结果有意义，将一些与旅游体验无关的词，如“上午”“越来越”“这个”“有点”等添加到停用词列表。根据词频分析结果，结合旅游体验测量的一般维度，分成旅游者对森林公园旅游资源的体验、旅游活动的体验、旅游服务的体验和旅游设施的体验四个大类，抽象出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一般特征以及不同区域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差异性。最后，根据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研究结论提出开发与管理的一些启示。

3 结果分析

3.1 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一般特征

对约146万字的游记文本进行的词频分析显示（表2），旅游者对国家森林公园旅游资源的体验主要表现在其自然景观资源的体验，除去一些表示具体地点的名词（如阿尔山、福州、张家界等），“峡谷”“瀑布”“草原”“温泉”等这些表示具体自然景观的词语是被提及最多的。这说明与其他类型的旅游相比，森林旅游的最大优势是良好的自然景观。与此同时，表示旅游者主观旅游体验的词语如“原始”“天然”“美景”“喜欢”“不错”等，表达出旅游者对森林公园自然景观的喜爱。如今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速，越来越多的人居住在城市里，远离自然，生活节奏快、压力大，森林公园可以满足人们亲近自然、放松身心的休闲需求，发展潜力大。这也提醒我们在森林公园旅游开发时特别要关注自然环境和独特自然景观的保护。自然景观是旅游体验的核心，同时也是森林公园旅游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表2 研究样本词频前100统计Table2Statisticsofthetop100wordfrequencyintheresearchsample

从森林公园的游记来看，旅游者除了对自然景观体验深刻外，对“酒店”“住宿”“索道”“营地”“停车场”“交通”“公交”“火车”“高速”等属于旅游业配套设施和服务方面的体验也较为关注。这说明森林公园区别于严格的自然保护地带，为使旅游者有良好的旅游体验，食宿和交通方面的设施和服务往往是旅游开发时需要首先配套完善的地方。森林公园里进行的旅游活动主要是“观光”“游览”“徒步”“拍照”“登山”等基础的生态旅游活动。这些活动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相对较少，是比较适宜在森林公园开展的活动，也颇受旅游者的欢迎。不同于传统走马观花式的观光旅游，森林旅游者更偏重于运动休闲、科普教育、摄影等专项旅游活动体验。

此外，在词频统计中还发现，“门票”“价格”“免费”等关于价格的词语也被旅游者提及较多。尽管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升，普遍认为当代旅游者更关注旅游品质，对价格相对不敏感，但实际上价格不敏感不是说完全不在意价格，而是关注性价比，即在特定的价格范围内追求更高的品质，要“游得好”，深度体验在森林旅游中显得格外重要。

3.2 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空间分异特征

旅游体验一般包括旅游者在旅游活动中获得的景区印象以及所消费的旅游产品与服务等[27]。基于此，将中国东北、华北、西北、华东、华中、西南、华南7个不同区域国家森林公园游记文本词频排名前50的词语按照旅游者对森林公园的印象以及感知的旅游产品与服务进行了分类（表3）。旅游者对不同区域国家森林公园的自然景观方面的印象带有明显的地域特征，比如西北的“胡杨林”和华南的“雨林”等。导致这种体验差异的原因，主要是中国地域广阔，不同地域的自然地理环境（如气象与气候、水文、土壤和植被等）存在明显的差异，其综合自然景观就显现出不同的地域特征。由于植被对自然环境的依赖性，这种差异在森林景观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植被及其所处生态环境作为国家森林公园的核心旅游吸引物，旅游者对其印象最为深刻，不同区域的森林旅游者在这方面的体验差异也就十分明显了。

从表3来看，旅游者对不同区域国家森林公园在旅游配套设施及服务方面的感知差异不大，但旅游者对南方的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体验中还包括“古镇”“火锅”“建筑”这些“人文”要素，而旅游者对东北、华北、西北这些地区森林公园的人文要素感知不明显。这说明南方的森林公园旅游开发较北方更注重自然和人文要素的融合，或者是更注重将森林旅游和其他类型的旅游产品镶嵌在一起。森林景观是国家森林公园的核心旅游资源，对旅游者有强大的吸引力，但森林公园旅游开发的总体趋势是从自然观光到休闲度假，从单一产业向多产业的融合。旅游体验具有个性化与多元化的特征[28]，而且中国大众旅游已经发展到了成熟阶段，已经出现了更加个性化、细分化的发展趋势。即从旅游需求的角度，需要森林公园的旅游产品具备多元化的特征。除了以森林资源为主的自然景观观光外，旅游者还需要体验其他多元化的能反映地域特色的人文类旅游产品。从供给方的角度看，中国南方的森林公园已经从单一观光游的门票经济发展模式向多元的产品和多元的业态转变，注重挖掘当地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要素。其他区域的森林公园在旅游开发时也需要注重增加餐饮、住宿、养生休闲等旅游产业的附加值，进一步提升旅游者多元化的旅游体验。此外，为了使旅游体验更佳，旅游基础设施的完善以及公园管理水平的提升都需要同步发展，这样才能在供需双方的共同作用下推动各地森林旅游业的进一步发展。

表3 分区词频比较分析Table3Comparisonandanalysisofwordfrequencybypartition

4 结论

以马蜂窝网站上游客发布的国家森林公园游记文本作为研究数据，通过词频分析发现旅游者对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体验主要表现在：优美的自然景观是旅游体验中最深刻的，为旅游业服务的各配套设施和服务也是旅游体验的重要方面，徒步、摄影等亲环境的生态旅游活动是森林公园旅游体验的重要内容。在这些共同的旅游体验之外，旅游者对不同区域的国家森林公园的体验差异主要体现在：1）南北自然景观存在感知差异；2）南方的国家森林公园更易让自然和人文要素融合，不同产业之间融合，体验更为多元。

以上研究结论给国家森林公园的旅游开发与管理以启示。第一，要注意保护好森林公园良好的自然景观，这是森林公园的核心吸引物，森林观光还是森林旅游的基础产品，因此平衡好保护与开发的关系至关重要。在保护优先的前提下，进行适度的旅游开发，针对森林公园内部生态环境的差异落实好保护性分区开发模式，在生态脆弱区做好严格的保护管理工作。第二，完善旅游基础设施，提升旅游服务是提升旅游体验的重要方面。受地方财力、市场融资能力的限制，中国不少森林公园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投入不足，水电、通信、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不能跟上森林旅游产业发展的步伐。有些已经开展森林旅游的森林公园则面临着诸多经营管理的问题，其旅游业发展也受到了制约。森林公园的服务与经营管理者需要既懂林业、懂旅游，又懂市场和经营管理的复合型人才。因此，迫切需要通过专业培训以及专门培养的方式为中国森林旅游的发展提供人才储备。第三，不同地域的森林公园应结合各地的景观特色和资源文化优势，以低影响的生态旅游活动为基础，推进森林资源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开发多元化的旅游产品，提供多元的旅游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