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推进青岛森林康养产业发展的探索与思考

◎ 文建军

森林康养是当下一种国际潮流，在国外被誉为不用人工医疗手段可以进行一定自我康复的“天然医院”，具有养身（身体）、养心（心理）、养性（性情）、养智（智慧）、养德（品德）“五养”功效。森林康养顺应了建设“健康中国”新要求，契合了推进绿色发展的新趋势，满足了人们追求健康生活的新期待。发展森林康养产业是科学、合理利用林草资源、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有效途径，也是实施健康中国和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措施。

一、青岛林业今后发展“路在何方”

几十年的大规模国土绿化行动，不仅扮靓了美丽中国，也为我国森林康养事业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山东青岛早年为打造“绿色奥运”开展了大规模植树造林，留下一大笔厚重的绿色财富。从“耕地红线”到“生态红线”，都已成为不能触碰的“高压线”。如今，青岛林业发展遇到了新瓶颈：目前，无论是城区还是郊区，用于造林绿化的空间少之又少，成规模的植树造林更是难上加难；林业建设类型单一、母树林更替不及时，林业生产的发展与传统管理方式和粗放经营生产模式，已经不能满足营林生产的发展需求。

解决“难点” 消除“痛点”的关键是挖掘林业新的增长点，而发展森林康养则可以提高林草资源的综合效益，也是林业今后向纵深发展的重要战场。地还是那片地，山还是那座山，林还是那片林，依托森林康养便能激发多方活力。

二、青岛发展森林康养产业面临的“拦路虎”

森林康养是近些年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业态新、政策依赖性强、产业融合度高、受社会发育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影响大，政府缺乏完善的管理经验，市场处于自由发展的状态，整体规模小。

（一）森林康养的市场认知度、辨识度和吸引力仍有待提高

一是森林康养的认知度不够高。大众对这个产业还有陌生感。二是市场辨识度不够高。大众对森林康养存在模糊认识，以为森林康养和森林旅游是一码事，对森林康养的认识停留在游山玩水、赏景、吃农家饭的层面上，以为在林子里走一走、住几天就等于是康养了，对森林康养的丰富内涵和多元功能一知半解。三是市场吸引力不够大。愿意投资森林康养产业、消费森林康养产品的人还不够多。

天柱梅谷康养基地

（二）森林康养产品和服务的特色、质量还不尽如人意，安全风险不容忽视

一是产品同质化明显。森林康养是依托森林资源的复合型产业，应根据不同的资源状况、目标客户、硬件设施、技术条件等，开发各具特色的产品和服务。然而，有些地方森林康养产业的发展存在一哄而上、机械模仿、简单重复的倾向。社会对康养的需求是多方面的，有病体疗养型、休闲旅居型、健康养老型等。然而，现在的情况比较多的是只要有一片林子、一座宾馆就办康养所了，供给与需求严重不相适应。二是质量良莠不齐。森林康养产业发展刚刚起步，标准体系不健全，经营管理技术不成熟，专业人才缺乏，各地基础设施条件不同，导致森林康养产品和服务质量差别较大。还有受区域资源及季节影响的限制性发展现象明显，存在“春夏经营、秋冬打烊”的产业发展局面。三是存在一定安全风险。森林康养是个好东西，但好东西不一定适合所有人。部分森林康养基地缺乏必要的安全保障设施、安全风险提示、医疗救护人员和应急处理预案。

（三）政策供给“硬货”少“打架”多

森林康养产业是国家鼓励发展的新兴产业，既具有经济属性又具备社会公益属性，理应得到政策重点支持。但实际情况是，森林康养产业的政策支持力度还不够大。政策的“含金量”有限，资金、用地、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硬货”不多，与实际需求还有很大的距离。另外，政策供给相互“打架”现象比较突出，国家有关支持森林康养方面政策难以落地。

（四）森林康养经营缺乏专业性、前瞻性和可持续性

森林康养规划理念和规划执行还比较滞后；配套服务设施还不够完善；营销手段还有待提升；社会资本投入不多；医学与林学结合不够，缺乏森林康养功效的实证研究；森林康养还没有形成相应的规模与经济效应，专业人才队伍缺乏，等等。

三、发展森林康养产业“思路决定出路”

按照《国家林业和草原局 民政部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关于促进森林康养产业发展的意见》（林改发【2019】20号，以下简称《意见》），青岛将着力推动森林康养产业发展，具体对策和思路如下。

（一）以森林资源为核心，以林业部门为主导，将森林资源转化为森林康养载体。森林康养不仅是林业、健康服务业、旅游业和地产业等相关产业交互融合形成的新业态，还是国有林场改革和集体林权制度更迭催生的新模式，是林业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的创新引擎。森林康养既弘扬了林业生态文明，提升了公共资源服务水平，又丰富了康养产品体系。

（二）以人为本、以林为根、以康为要、以养为源，向社会提供多层次、多种类、高质量的森林康养服务，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森林是人类最初的家园，更是人类健康最可靠的庇护所。它不仅可以为人们提供清新的空气、宁静的环境和负氧离子，还可以分泌多种植物精气，具有抗肿瘤、降血压、舒缓减痛的作用，迎合了人们旅居康养的需求。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唤醒与增强，森林康养的需求市场可期。生态文明建设是关系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新时代生态文明观的确立和普及，将有力助推绿色发展方式和低碳生活方式的形成。因此，森林康养产业作为一项全新的产业模式必须从原来的“炒土菜、烧野味、卖山货”向“卖生态、卖体验、卖文化”的更高层次迈进，推进多种类型、各具特色的森林公园、湿地公园、美丽乡村等生态旅游业，健康疗养、假日休闲等生态服务业；推动与休闲游憩、健康养生、科研教育、品德养成、地域历史、民俗民风等生态文化相融合的生态文化产业开发，发展具有历史记忆、文化底蕴、特色风貌的生态文化村，推广崇尚 “天人合一”之理、倡导中华美德之风、遵循传承创新之道、践行生态文明之路的美丽乡村和各具特色的发展模式。

百果山森林康养基地

（三）以市场为导向，创新森林康养产业发展机制和模式。大力培育森林康养龙头企业，支持返乡下乡人员、林业专业合作社（协会）、家庭林场和小农户参与森林康养服务工作。充分发挥市场在森林康养中的主导作用，尊重市场规律。一是定位要准，找准“森林康养+”细分市场，精准激活产业目标群体；二是要规划先行，围绕业态开展规划，使得森林康养产品做一个活一个；三是要探索多部门协调共管途径，使森林康养产业能在多头管理下健康成长、持续成长。

四、加快青岛森林康养产业发展应“多条腿走路”

（一）政府引导，大力培育森林康养基地

《意见》要求，森林康养产业发展要坚持生态优先、因地制宜、科学开发、创新引领、市场主导五项基本原则。到2022年，建成基础设施基本完善、产业布局较为合理的区域性森林康养服务体系；到2035年，建成覆盖全国的森林康养服务体系；到2050年，森林康养服务体系更加健全，森林康养理念深入人心，人民群众享有更加充分的森林康养服务。对照国家要求，我们差之甚大，要在短时间内建成“基础设施基本完善、产业布局较为合理的区域性森林康养服务体系”不客观也不现实。因此，青岛必须采取超常规手段和办法：一是充分发挥市财政资金在森林康养产业发展中的杠杆作用，加大政府对森林康养产业发展的投入力度。积极争取和协调开发性政策性金融及有关商业金融机构长周期低成本资金支持。同时，积极引导商业性金融机构、产业投资基金和民间资本以PPP、独资、合资、合作、联营、项目融资等方式参与森林康养项目建设。鼓励各类林业、健康、养老、中医药等产业基金进入森林康养产业，对符合政策规定的森林康养产业贷款项目纳入林业贷款贴息范围。二是充分利用全国森林康养基地建设单位试点平台，引领和带动青岛森林康养基地建设。三是充分发挥政府部门合力，形成强有力的森林康养基地协调机制。自然资源、林业、卫生、民政、工会、体育等主管部门要通力合作，充分发挥部门优势，建立联动机制，推进森林康养基地建设高质量发展。鼓励各区市加快推进森林康养与医疗卫生、养老服务、中医药产业融合发展，实现互促共赢。鼓励探索创新，依法将符合条件的以康复医疗为主的森林康养服务纳入医保范畴，康养费用按规定用医保支付报销。鼓励有相关资质的医师及专业人员在森林康养基地规范开展疾病预防、营养、中医调理养生、养老护理等非诊疗行为的健康服务。选择一批生态环境优美、基础设施较好、服务能力较强的重点森林康养地和疗养地，列入市级工会疗养线路。各级民政、卫生健康等部门要加大对森林康养产业的支持力度，积极支持社会力量利用森林康养资源建设特色养老机构。

（二）企业主导，立足自身优势和资源禀赋打造特色鲜明的森林康养产业链

1.积极完善森林康养基础设施。依托已有绿道、林间步道等基础设施，充分利用现有房舍和建设用地，建设森林康复中心、森林疗养场所、森林浴、森林氧吧等服务设施，逐步完善森林康养产业的可进入性和通畅性、公共场所等基础设施，将森林康养公共基础、健康养老、休闲娱乐等设施建设纳入当地基础设施建设规划。

2.积极培育发展各类森林康养市场主体。大力扶持特色森林养生、森林医疗、林下种植体验等专业森林康养经营机构。鼓励医疗机构、国有林场、森林公园和地方投融资平台公司、旅游开发公司跨界联合组建森林康养企业。吸纳理念先进、实力雄厚的大企业、大集团投资森林康养产业，并适当在税收等方面减免，引导各类森林康养经营主体规范、有序、健康发展，培育一批具有较高知名度和市场竞争力的森林康养示范基地与知名品牌。

3.积极构建森林康养医养平台。借助大数据和云计算等现代信息技术，加快完善森林康养网络营销体系。指导森林康养基地的智慧化、信息化建设，加快完善森林康养基地的智慧体验、网络康养方案、实时信息推送等智能化服务能力。结合森林康养基地环境监测，实时发布生态环境及服务管理数据。

4.积极谋划特色森林康养产业。结合不同行业开发各具特色的森林康养模式，鼓励传统运动养生与医疗机构，提供城镇居民、亚健康人群的森林运动健康服务，促进医养体服务产业发展。支持森林康养基地与生态体育深度融合，建设森林感观登山步道等设施，开发打造森林浴、森林作业、森林修行、森林骑行、森林瑜伽、森林太极、森林户外拓展等森林运动项目品牌。培育“森林康养+运动”“森林康养+养老”“森林康养+医疗”“森林康养+养生”等不同形态的体验模式。结合不同地域资源禀赋开发各具特色的森林康养模式。青岛市有崂山、大泽山、大小珠山、百果山、藏马山等丰富的森林资源，具备发展森林康养产业良好的基础条件。如李沧区可以依托世园会的建设成果，结合周边百果山森林公园的户外教育、竹子庵公园写生基地等主题特色与人文景观，整合出一条完整的人文森林康养路线。城阳和崂山区依托崂山景观地理优势，整合现有民宿、餐饮、渔业、花卉等行业资源，实现森林康养产业的资源深度挖掘。同时，由政府牵头成立森林康养产业发展基地、联盟、协会等组织，统一对外营销、招商，充分利用舆论扩大宣传，实现自我发展、抱团发展。西海岸新区依托藏马山森林资源把山南打造培育成“运动乐园”“养老天堂”“养生圣地”；把山北打造培育成“观光采摘”“休闲旅游”“道地食材”基地。即墨区东部沿海一线毗邻崂山北、坐拥科技湾，借助森林康养将沉睡的甚至“有害的”废弃矿山资源变“废”为“宝”，巧妙打造岩壁艺术走廊、森林康养学院、特色民宿及其他公园配套设施，同时能较好地解决森林康养项目面临的土地难题。胶州可依托艾山风景区景色和独特地质资源优势，借助青岛农村公园发展理念，主打“上合峰会金融康养主题”，带动洋河森林康养小镇建设。

5.积极打造森林康养文化产业。传承和挖掘具有地域特征、民俗特色的森林文化、历史文化，依托青岛的文化特色，充分发挥文化资源对森林康养的提升作用，开发森林康养与文学、音乐、传统文化等结合的康养产品。为森林康养注入乡土情结和地标特色元素，开展传统文化研修，强化自然教育，弘扬森林生态文化，推广森林康养理念，提高对尊重自然、回归自然生活方式的认识，倡导健康生活理念。

6.积极发展森林康养食品产业。大力发展干果、木本油料、林下药材、山地水果、食用菌、森林蔬菜等林下经济产品，培育一批市场竞争力强、特色鲜明的森林食品品牌，打造森林康养全产业链，提升森林生态产品附加值。强化森林食品精深加工技术和保健养生功能的基础理论研究，开发功能营养成分提取技术，加快森林康养食品、饮品、纪念品等产品开发与认证。

7.加快培养森林康养专业人才队伍及标准的服务体系。建设森林康养人才培训基地，依托高校、科研院所及专业培训机构，对森林讲解员、森林疗养师、森林康养服务管理等从业人员进行培训。鼓励医学、林业院校开设森林康养及相关专业，特别是充分利用中国康养大学在青岛的优势，开办森林康养专业，培养一批熟悉掌握森林医学、健康保健、运动休闲和旅游服务等专业知识的复合型人才，提高森林康养行业的整体质量和水平。

（三）遵规守矩，推进森林康养产业健康发展

天柱梅谷基地景色

早些年，特色小镇作为新生事物一哄而上，一些地方把特色小镇当成筐，什么都往里装，出现了概念不清、定位不准、急于求成、盲目发展以及市场化程度不足等问题。有人形象地将种种乱象形容为特色小镇“八大凑”——产品不够，“吃喝”来凑；产业不够，“房地产”来凑；形象不够，“穿衣戴帽”来凑；项目不够，“农作物”来凑；数量不够，“园区景区”来凑；景色不够，“挖湖造绿”来凑；活动不够，“节庆会展”来凑；资金不够，“PPP项目”来凑。如果森林康养产业发展过程中也出现“挂羊头卖狗肉”甚至触碰耕地或生态红线，企图以短平快的玩法博取利益，只能像这些特色小镇一样加速走向死亡，并造成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有句话总结得非常经典，特色小镇“难在产业上，苦在特色上，倒在房子上，差在文化上，死在市场上”。

森林康养产业发展中既要重“形态”，更须重“灵魂”；既要“大干”，又不能“蛮干”；既遵循规律、因地适宜，又应遵守规矩、不触红线，按照生态优先、集约节约发展的原则，在严格保护生态环境、严格执行林地保护利用规划、严格遵守自然保护地各项规定的前提下，充分利用现有设施开展森林康养服务，严禁搞大拆大建和重复建设，坚决禁止违法建设别墅。

总而言之，推进森林康养产业发展要坚决落实政府引导、市场主导、遵规守律，做精做强，做有基础和潜力的特色产业，让森林康养产业发展成为经得起市场考验、经得起历史检验的新平台、新动能、新机遇。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这是三毛经典语录之一。如果把林业比作一棵树，植树造林恰如扎根尘土，森林康养犹如“风里飞扬”，是诗和远方。林业发展应始终秉持——路在脚下，心系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