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研究——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证据

张蕴萍，董 超，栾 菁

(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行政学院] 校刊编辑部，山东 济南 250014；中共山东省委党校[山东行政学院] 研究生院，山东 济南 250014)

进入新时代以来，我国在5G通信、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信息技术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依托于新兴信息技术以及网络基础设施的数字经济通过引导要素资源的快速优化配置，推动经济持续快速增长，正在引领我国经济向高质量阶段迈进。据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的资料显示，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已经成为引领全球数字经济创新的重要策源地(1)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0年)》，http://www.cac.gov.cn/2021-06/28/c_1626464503226700.htm/2021-07-02。。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2021年4月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1年)》可知，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总量达39.2万亿元，占GDP比重为38.6%，数字经济增速是GDP增速的3倍以上。从具体地区来看，广东、江苏、山东、浙江、上海等13个省市数字经济规模已达到1万亿元以上，北京、上海数字经济GDP占比超过50%(2)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21年)》, http://www.caict.ac.cn/kxyj/qwfb/bps/202104/t20210423_374626.htm/2021-04-23。。2020年，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取得伟大历史成就，现已步入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征程。在新的历史阶段，需要深刻厘清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重视并充分挖掘数字经济在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本文将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阐述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在此基础上研究其作用机制，并通过实证模型进行检验，进而更好地把握数字经济发展规律，以期为激活数据生产要素、激发经济发展活力，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作出贡献。其中，在测度数字经济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时，采用熵权Topsis法确定指标权重，以保证测算结果的客观性。在实证检验中，采用基准回归分析和中介效应检验，并将我国划分为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进行区域异质性检验，以保证实证结果的严谨性和准确性。相较于已有文献，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为：在研究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推动作用机制过程中，增加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两个中介变量，来探讨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效应，为探究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开辟了新视角，为发挥数字经济的增长效能，加快推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新思路。

一、文献综述

对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现有文献大多从以下几个维度进行探讨：一是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的揭示。田秋生认为，高质量发展是在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的时代背景下的发展战略抉择，是现有发展方式的历史性提升。他指出，经济高质量发展让GDP的内涵更加丰富，是实现更大福利效应的发展，是追求更低成本、更有效率、更高水平层次形态、更加协调稳健可持续的发展(3)田秋生：《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内涵和实践要求》，《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6期。；金碚认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代内涵是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真实需要的发展方式，是体现质量第一、效率优先、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发展(4)金碚：《关于“高质量发展”的经济学研究》，《中国工业经济》，2018年第4期。；马茹等认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以及破解国内经济结构性失衡等问题，所提出的追求更高质量、更具效率和稳定性、更加开放的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模式(5)马茹，罗晖，王宏伟，王铁成：《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及测度研究》，《中国软科学》，2019年第7期。；尹晓青则提出，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一种注重社会效益的发展模式，具有成本投入较低、产出和效率较高、污染和资源损耗少、社会效益高等特点(6)尹晓青：《我国畜牧业绿色转型发展政策及现实例证》，《重庆社会科学》，2019年第3期。。二是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的研究。李梦欣等以新发展理念作为基本维度，构建了新时代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7)李梦欣，任保平：《新时代中国高质量发展的综合评价及其路径选择》，《财经科学》，2019年第5期。；黄顺春等从绿色生态、社会人文、企业发展、经济效率、开放创新和民生共享等六个维度构建了中国市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8)黄顺春，邓文德：《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差异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第2期。；赵儒煜则采用熵值法测度了全国以及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四大经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权重并分析了影响因素(9)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三是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的考察。任保平等认为，我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在于通过发挥质量型政策的作用，提高发展动力的质量、提升供给体系的层次、激发微观经济主体的活力、构建高质量的现代化经济体系(10)任保平，李禹墨：《新时代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动力转换》，《经济与管理评论》，2019年第1期。；张军扩等认为，实现高效、公平、绿色、可持续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在于加快形成与之相适应、相配套的体制机制(11)张军扩，侯永志，刘培林，何建武，卓贤：《高质量发展的目标要求和战略路径》，《管理世界》，2019年第 7期。；茹少峰等从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角度，提出了以效率变革为核心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新路径(12)茹少峰，魏博阳，刘家旗：《以效率变革为核心的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3期。；张永恒等则充分考虑空间和生态层面的约束条件，从要素禀赋角度探究迈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有效路径(13)张永恒，郝寿义：《高质量发展阶段新旧动力转换的产业优化升级路径》，《改革》，2018年第11期。。

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现有文献涵盖了内涵、特征、作用以及指标体系构建等方面。被誉为“数字经济之父”的Don Tapscott提出，数字经济是依托于数字化网络应用和人力资本增加的新兴经济模式，以数字化、智能化为特征，通过自我学习和革新能够实现全球经济的互联互通(14)Bowman J P. The digital ecomony: promise and peril in the age of networked Intelligence//TAPSCOTT D.New York: McGraw-hill, 1996.。裴长洪等认为，数字经济将数据信息及其传送技术手段渗透到传统经济中，实现经济“质”和“量”的协同提升，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更高级且更可持续的经济新业态(15)裴长洪，倪江飞，李越：《数字经济的政治经济学分析》，《财贸经济》，2018年第9期。；肖旭等从产业数字化转型角度分析了数字技术应用途径，认为数字经济创造价值的重要驱动力主要体现在提升产业效率、促进产业融合、完善产业组织竞争模式以及助推产业结构升级等方面(16)肖旭，戚聿东：《产业数字化转型的价值维度与理论逻辑》，《改革》，2019年第8期。；张雪玲等认为，数字经济是通过现代网络基础设施，运用信息技术工具改变各行业的业务流程和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形式，并从信息通信基础设施、ICT应用、企业数字化和信息通信产业发展等方面构建了数字经济测度指标体系(17)张雪玲，焦月霞：《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及其应用初探》，《浙江社会科学》，2017年第4期。；肖远飞等则从数字基础设施、知识支撑、数字生活、ICT 企业数字化发展四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并测算了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18)肖远飞，周萍萍：《数字经济、产业升级与高质量发展——基于中介效应和面板门槛效应实证研究》，《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

对于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现有文献主要关注数字经济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以及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和作用路径。Volkova提出，数字经济通过数字技术和商业模式的革新，促进了生产生活数字化和政府治理数字化，推动社会生活各领域的数字化转型，形成高质量的结构变化(19)Volkova A A , Plotnikov V A , Rukinov M V . Digital Economy: Essence of the Phenomenon, Problem and Risks of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Administrative Consulting, 2019.。任保平认为，数字经济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石，能够创造新的经济增长极，为各种新兴信息经济指引方向(20)任保平：《数字经济引领高质量发展的逻辑、机制与路径》，《西安财经大学学报》，2020年第2期。；丁志帆提出，数字经济可扩大生产要素来源、完善资源配置，实现技术创新和扩散，从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21)丁志帆：《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研究:一个理论分析框架》，《现代经济探讨》，2020年第1期。；夏炎等指出，数字经济可通过优化消费结构、提高生产效率、推动智慧城市建设来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22)夏炎，王会娟，张凤，郭剑锋：《数字经济对中国经济增长和非农就业影响研究——基于投入占用产出模型》，《中国科学院院刊》，2018年第7期。；祝合良通过成本节约效应、规模经济效应、精准配置效应、效率提升效应和创新赋能效应等五个方面，阐述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23)祝合良，王春娟：《数字经济引领产业高质量发展:理论、机理与路径》，《财经理论与实践》，2020年第5期。；宋洋通过实证检验发现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技术创新均产生促进作用，直接效应的促进效能大于间接效应(24)宋洋：《数字经济、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省级面板数据》，《贵州社会科学》，2020年第12期。；肖远飞等则通过将产业结构合理化作为中介变量，实证检验了产业结构合理化对数字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强化作用(25)肖远飞，周萍萍：《数字经济、产业升级与高质量发展——基于中介效应和面板门槛效应实证研究》，《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葛和平等从两部门模型出发，验证了数字经济通过经济效率提升、经济结构优化等途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26)葛和平，吴福象：《数字经济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理论机制与经验证据》，《南京社会科学》，2021年第1期。；赵涛等通过测度全国222个城市的数字经济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水平，从创业活跃度的角度刻画了数字经济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27)赵涛，张智，梁上坤：《数字经济、创业活跃度与高质量发展——来自中国城市的经验证据》，《管理世界》，2020年第10期。。

学术界关于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不仅从理论角度阐述其作用机理，而且从实证角度验证其实现路径。然而就现有研究而言，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还有待进一步挖掘不同中介变量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具体机制、传导路径等方面的作用。本文在借鉴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作为中介变量纳入分析范畴，不仅重点分析了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还测度了人力资本水平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间接促进效应，拓宽了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变量范畴；并且通过区域异质性检验探讨了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在东部和中西部地区的作用差异，使结果更具可靠性，从而能够更有针对性地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二、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和作用机制

数字经济，是以产业互联网为平台载体，以数据为关键生产要素，以信息通信技术为核心引擎，以激发传统产业高质量发展为能量源泉的新型经济形态。在实践层面，数字经济主要通过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方面，从供给侧发力，打造现代经济体系，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其中，数字产业化侧重于数字技术的市场化应用，将数据信息与产业发展深度融合，依据市场经济发展新需求改造商业逻辑和商业运营模式；产业数字化则侧重于传统产业的数字化重塑，通过数字技术的渗透实现传统产业的数字化创新和产业链上下游的数字化升级。为进一步探究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原理与机制，本文将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分析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并从人力资本水平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的角度阐释其作用机制。

(一)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

当前，数字经济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新引擎，通过动能变革、效率变革、质量变革，不断培育发展新动能，优化产业结构，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从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宏观层面：数字经济能够有效创造经济发展新动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1)数字经济能够有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

作为现代生产要素，数据能够有效克服传统生产要素在促进经济增长中的边际生产力递减限制和资源数量束缚(28)杨汝岱：《大数据与经济增长》，《财经问题研究》，2018年第2期。。数据与资本、劳动等其他生产要素有机结合，进入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等环节，能够有效改变传统要素的投入方式，优化要素配置效率。数据经过加工整合汇集成为数据信息，通过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加速渗透到经济社会各个领域，有效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一方面，数字经济推动了生产要素的顺畅流动，通过发挥集聚效应整合社会资源，将数据与资源、资金、技术、人才、管理全面融合，优化了社会分工体系，促进了社会扩大再生产(29)刘淑春：《中国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靶向路径与政策供给》，《经济学家》，2019年第4期。；另一方面，与传统要素相比，数据这一生产要素应用范围广、渗透性高，通过在各行各业、各个生产环节的投入和应用，改变传统经济活动要素投入方式和结构，驱使产业结构向信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的方向转变，从而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2)数字经济能够有效协调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改善社会总福利

随着数字经济产业体系规模的不断扩大，数字经济应用领域更为广泛，在互联网、大数据、医疗卫生、文化教育、社会治理等方方面面都有广泛应用(30)夏炎，王会娟，张凤，郭剑锋：《数字经济对中国经济增长和非农就业影响研究——基于投入占用产出模型》，《中国科学院院刊》，2018年第7期。。数字经济与人们的生产生活交汇融合，正在对传统经济生态体系进行着一场颠覆性革新。数字经济通过更好地发掘和满足消费者更高层次的需求，提高社会各阶层劳动者的福利水平，民生改善成效显著，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支撑。一方面，在数字经济时代，数据信息不仅能够推动资源流动加速、行业整合效率加快,而且能够增强经济的竞争力、创新力和抗风险能力。与此同时，还能够更为充分地掌握消费者的个性化偏好和潜在需求，挖掘更多商业机会，提高消费者剩余和生产者剩余；另一方面，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赋能数字政府建设，运用大数据等技术手段，在市场与政府之间、政府各部门之间搭建起数据共享的桥梁，促进政府的组织协调更加通畅、决策机制更加高效、监督体制更加完善(31)任保平：《数字经济引领高质量发展的逻辑、机制与路径》，《西安财经大学学报》，2020年第2期。。与此同时，通过构建政府与市场协调配合的数字化桥梁，能够为市场发挥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和切实实现政府职能深刻转变奠定坚实的技术基础。

2.中观层面：数字经济能够有效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1)数字经济能够有效催生新经济业态，加速产业融合

在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过程中，数字技术被应用渗透到各行各业，衍生出多种多样的数字产业，形成多种新兴经济业态，如“数字支付”“人工智能”“电子商务”“数字文化创意产业”等(32)范恒山：《加快发展数字创意产业 培育壮大新动能》，《宏观经济管理》，2017年第4期。。新兴经济业态的产生有助于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在拓宽产业范围和层次的同时，为激发经济活力提供新动能，并且有助于引导实现传统产业的数字化改造，提高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的耦合效率。在与传统产业融合创新的过程中，数字经济通过革新各产业原有的商业模式，显示出强大的渗透性和扩散性，使得传统的产业边界更加模糊(33)王娟：《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要素配置和战略选择》，《宁夏社会科学》，2019年第4期。，产生了智能制造与服务、个性化定制、平台化协同等新模式，从而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改造，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

(2)数字经济能够有效倒逼市场主体创新，推动产业链优化升级

进入数字经济时代，超大体量的信息传递和敏锐的供需变化使得市场竞争更加激烈，倒逼市场主体加快技术创新以及运营模式革新的节奏，更高效地将新技术应用到经营实践中。在市场创新氛围日趋浓厚的同时，多领域、多环节的市场创新推动了产业链的优化升级。数字经济的强渗透性使得新技术、新方法得以迅速应用于产前、产中、产后的各个阶段，强大的信息技术弱化了区位差异对生产的影响。借数字经济之力，产业链间的技术经济联系更加密切，数字化运营平台更精准地量化原材料、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等环节的需求和供给情况(34)肖远飞，周萍萍：《数字经济、产业升级与高质量发展——基于中介效应和面板门槛效应实证研究》，《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使得产业间的数量比例关系更符合实际需要、生产技术关联更加协调，从而促进产业结构的合理化，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保障。

3.微观层面：数字经济能够有效激发微观市场主体活力，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1)数字经济能够有效促进企业盈利模式创新，激发生产者活力

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企业生产规模扩大、管理模式创新和思维范式革新等方式，改进企业盈利模式，激发生产者参与商品生产和流通的积极性。首先，数字经济能有效改变传统的生产与经营方式。数字经济通过提供数字资源、网络平台与技术支撑提高企业的智能化水平，并且数字经济的低边际成本特性使得企业的长期平均成本降低，超额利润的存在激励生产者扩大生产规模(35)丁志帆：《数字经济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研究：一个理论分析框架》，《现代经济探讨》，2020年第1期。，从而有助于实现规模经济。其次，数字经济正在深刻驱动企业管理模式创新。数字经济竞争的重心正在演进为平台化的生态圈竞争，推动着企业不断革新管理模式。居于数字生态圈核心的企业通过发达的互联网和便捷的信息传递洞察竞争格局，从企业内部管理、价值链管理突破为平台化管理，力争提高创新门槛和议价能力。再次，数字经济正在持续推动企业思维范式更新。数字经济的创新发展正在推进企业思维范式向着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方向转型升级，企业以共享思维范式满足消费者多样化、个性化需求，精准地依据消费者需求完善生产和经营流程、降低市场成本。

(2)数字经济能够有效挖掘消费者需求，助推消费结构升级

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我国消费形式加速线上化、消费范围加速扩大化、消费行为加速丰富化。数字厂商利用技术手段和数据处理工具，对市场供求进行观测，能够更加精准地挖掘消费者的潜在需求，助推消费结构升级。在数字经济环境下，不仅可以实现实物产品的跨时空消费，而且可以实现文化娱乐等虚拟产品的消费，如在线教育、社交娱乐等。数字经济为微观市场主体创造出了活力迸发、创新涌流的市场氛围，更为精准、更具个性化的产品与服务拓宽了消费者的可选择范围，丰富了消费者的消费行为，增强了消费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性作用。

(二)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

数字经济时代已经来临，数据作为核心生产要素参与社会化大生产，产业数字化与数字产业化席卷全球。而我国经济正处于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关键时期，数字经济如何在这一转型进程中发挥积极作用，是学术界近些年来的热议话题。综合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文认为，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数字经济直接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

依托于数字技术和新基建的数字经济具有强扩散性，在推动市场要素加快流动、促使市场竞争更加激烈和产业结构更为优化的同时，激励企业提高经济效率和管理效能；另外，数字经济的强渗透性将数据这一关键生产要素渗透并应用到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各个环节，充分发挥数据要素对其他生产要素效率的倍增作用，助力经济发展新活力的释放，有助于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2.数字经济通过提升人力资本水平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在数字经济为经济发展赋能的同时，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迅猛发展，相关行业对人力资本的需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促使劳动力适应市场状况的变化，提高劳动力供给的技能水平，提升人力资本的价值；同时，数字技术以及相关产业的发展为教育信息的传播提供了技术手段，教育资源进一步丰富，促使劳动力的学历结构、知识结构、技能结构进一步优化，带动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从而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动力源泉。

3.数字经济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数据是数字经济的核心生产要素，具有基础性战略资源和关键性生产要素的双重属性。在对有价值的数据资源进行挖掘、脱敏、分析的基础之上实现高效利用，将极大地推动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创新，加速产业结构升级；另外，数字经济的强扩散性和强渗透性促使其与传统产业深度融合，提高传统产业的智能化和数字化水平，增强传统产业的技术和知识含量，从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说：

假说1：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正向作用。

假说2：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除了能够产生直接影响外还存在中介效应，即通过人力资本水平提升和产业结构升级来间接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三、研究设计

(一)指标选取

1.被解释变量

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HQ)：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十四五”时期以及未来更长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也是本文的研究主题。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丰富，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深刻体现着新发展理念的要求：创新发展是第一动力、协调发展是内在要求、绿色发展是永续条件、开放发展是必由路径、共享发展是本质要求。走经济高质量发展之路，并非是要放弃总量和速度，仍需以一定的发展规模或效益为基础。因此，基于新发展理念并结合我国发展实际及数据的可获得性，在参考赵儒煜、王伟、宗刚、李梦欣和任保平等学者的研究基础上，本文从经济效率、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六个方面选取24个指标建立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部分指标及含义解释如下：

(1)经济效率：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要以一定的经济增长、经济规模和经济活力为前提，因此本文设置了经济效率指标，与五大理念一同形成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主要包括经济规模(36)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劳动生产率(37)王伟，王成金：《东北地区高质量发展评价及其空间特征》，《地理科学》，2020年第11期。、消费水平(38)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和政府财政支出水平(39)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

(2)专利申请授权数：在指征创新发展的指标体系中，除了采用科技投入水平、R&D从业人数、科技转化能力等常用指标以外，本文借鉴赵儒煜等(40)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学者的方法，采用专利申请授权数衡量科技成果创造能力。专利申请授权数是国内三种专利申请数之和，包括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

(3)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指征协调发展的指标体系中，除了城镇化率、城乡消费水平比等指标以外，本文采用范爱军等(41)范爱军，李菲菲：《产品内贸易和一般贸易的差异性研究——基于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视角》，《国际经贸探索》，2011年第4期。学者的方法，通过计算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来表示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计算公式如下：

(1)

其中，rank表示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取值范围为1-3。i为各产业对应的权重，Si表示各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rank取值越大，则说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越高。

(4) 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也是指征协调发展的一个重要指标，本文参考干春晖等的方法，选用由三次产业间从业人员数和产值比例测度的泰尔指数(42)干春晖，郑若谷，余典范：《中国产业结构变迁对经济增长和波动的影响》，《经济研究》，2011年第5期。来表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其值越小则说明产业结构越合理，该指数是一种负向指标，计算公式如下：

(2)

其中，TL表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Y表示地区生产总值，L表示就业人数，i代表相应的一、二、三产业。

(5)共享发展指标：本文从教育、文化、医疗、社会保障和就业四个方面度量共享发展指标，借鉴已有文献，分别采用高等学校在校生数(43)宗刚，张雪薇：《高速铁路、技术创新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实证检验与机制研究》，《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20第12期。、公共图书馆个数(44)赵儒煜，常忠利：《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影响因素识别》，《财经问题研究》，2020年第10期。、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个数(45)任保平，李禹墨：《新时代我国高质量发展评判体系的构建及其转型路径》，《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3期。、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地区生产总值(46)任保平，李禹墨：《新时代我国高质量发展评判体系的构建及其转型路径》，《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3期。来衡量。

为了消除指标量纲以及原始数据间的变异和互相影响，本文首先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逆向指标采用正向化处理。在测度方法的选择上，由于熵权Topsis法根据各指标数据的变异情况来确定指标权重，能够减少人为因素带来的偏差，较为客观地反映真实情况，因此本文选用熵权Topsis法来测度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所得指标权重结果请见表2。 由表2我们发现：一是创新发展所占权重最高，达32.46%，这表明创新能力的提高是我国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其中，科技成果创造能力和科技转化能力的高权重表明科技创新以及技术成果的转换能力在创新发展中的重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权重

要作用，这表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离不开创新，而科技成果创造能力和科技转化能力在创新发展中起到了主要作用。二是开放发展指标权重占比也较高，为29.00%，这表明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已初见成效，这是提高对外开放水平、顺应经济全球化趋势的重要举措，也是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改善社会总福利的重要途径。三是经济效率指标权重占比为9.41%，这表明我国所追求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并非是不要速度的发展，是既注重经济效益提高的发展又注重经济总量增长的发展。四是共享发展指标权重占比为14.36%，这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我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就是要实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根本目的。五是绿色发展指标权重占比为9.32%，这说明生态环境的改善和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以及集约型生产在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六是协调发展指标权重占比为5.45%，这表明城乡区域协调发展、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在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具有战略意义。

2.核心解释变量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DE)：数字经济作为新经济业态，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重要的推动作用。对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测度，本文主要从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维度，选取22个指标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其中，数字产业化发展水平主要从基础设施建设、电信和其他信息传输服务业发展、数字创新发展和未来产业化四个方面分别选取合适指标进行测度；产业数字化水平则分别从第一、二、三产业数字化应用结果进行考量，具体指标请见表3。

表3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部分指标解释如下：

(1)数字产业化：本文参考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21年)》(47)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21年)》, https://coffee.pmcaff.com/article/13701912_j/2021-04-23。中所采用的测算方法和杨慧梅等(48)杨慧梅，江璐：《数字经济、空间效应与全要素生产率》，《统计研究》，2021年第4期。学者的方法，从产业自身发展状况选取相应的三级指标。

(2)产业数字化：本文参考黄群慧等(49)黄群慧，余泳泽，张松林：《互联网发展与制造业生产率提升：内在机制与中国经验》，《中国工业经济》，2019年第8期。、张雪玲等(50)张雪玲，焦月霞：《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指数及其应用初探》，《浙江社会科学》，2017第4期。和孙早等(51)孙早，侯玉琳：《工业智能化如何重塑劳动力就业结构》，《中国工业经济》，2019年第5期。学者的方法，从三大产业出发，选取相应指标度量产业数字化发展水平。

同样运用熵权Topsis法进行权重计算，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我们发现：一是数字产业化发展对数字经济整体水平贡献度达到59.60%，这说明我国已经紧紧抓住数字产业化发展机遇，新一代信息技术广泛渗透应用于各产业中，正在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有力保障。二是产业数字化所占权重为40.40%，在数字经济发展中同样占据重要地位，这表现我国高度重视数字技术的应用，着力提高各产业领域的数字化水平，数字经济的扩散效应渐显。具体而言，数字创新发展所占权重最大，达28.44%，这充分表明了创新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三是第三产业数字化水平、电信和其他信息传输服务业发展、第二产业数字化水平、未来产业化指标所占权重分别为18.16%、14.51%、12.40%、12.09%，同样在数字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这说明产业发展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数字经济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渗透和影响日益深入，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的协调发展正在加速释放经济增长潜力。

表4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权重

3.其他变量

(1)规模经济水平(SEE)：规模经济是指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单位生产成本下降、利润率提高的现象。规模经济水平能够反映经济发展的综合效应，进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产生重要影响。本文选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主营业务利润率(利润总额/主营业务成本)作为衡量规模经济水平的指标。

(2)人力资本水平(HUM)：人力资本被视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能，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起到强大的推动作用。本文选用R&D人员数占城镇就业人数比例作为衡量人力资本水平的指标。

(3)金融发展水平(FD)：金融的稳定健康发展能为市场主体在融资和规避风险方面提供有力支撑，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持力量。本文采用银行业金融机构各项存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来衡量金融发展水平。

(4)产业结构升级水平(ISH)：产业结构升级具体体现为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和合理化，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存在重要影响。本文参考郭芸等(52)郭芸，范柏乃，龙剑：《我国区域高质量发展的实际测度与时空演变特征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0年第10期。的做法，选用第三产业产值占GDP的比重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水平。

(二)模型构建与数据来源

为检验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设计如下模型：

HQit=β1DEit+β2SEEit+β3HUMit+β4LNFDit+β5ISHit+μit

(3)

其中，HQit表示i省第t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DEit表示i省第t年数字经济发展水平，SEEit、HUMit、FDit、ISHit分别表示i省第t年规模经济水平、人力资本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水平。由于金融发展水平(FDit)增速较快，为降低异方差性所带来的影响，对其取对数(LNFDit)。β1、β2、β3、β4、β5为各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μit为随机扰动项。

此外，数字经济不仅可以直接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还可能通过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间接影响。因此，本文选取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作为中介变量设计中介效应模型，对其是否在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存在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并分析影响程度。

中介效应模型如下：

HQit=aDEit+ei1

M1it=bDEit+ei2

(4)

HQit=a′DEit+cM1it+ei3

其中，参数a是自变量DEit即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因变量HQit即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总体效应，参数b是自变量DEit对于中介变量Mit(即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的效应，参数a′是控制了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后自变量DEit对因变量HQit的直接效应。中介效应的大小为c*b，将其记作间接效应(Indirect Effect)，间接效应与总效应的关系为：a=a′+c*b。

本文选用我国2008—2019年30个省(市、自治区)的相关数据进行分析，由于数据可得性问题，不含港澳台以及西藏。其他个别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补齐。数据来源于相关年份的《国家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等。

四、实证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

表5为本文所用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其中，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均值为0.0527、最大值为0.2070、最小值为0.0210，较大的差距说明我国地区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统计中，均值为0.0351、最大值达到0.2250、最小值为0.0040，较大的差距显示出我国区域间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均衡。从控制变量来看，不同地区间在规模经济水平、人力资本水平、产业结构和金融发展上也都存在一定差距。

表5 基准回归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二)基准回归分析

本文利用stata软件通过逐步回归方式逐渐加入变量以保证模型的严谨性，基准回归结果见表6。在模型5中，各变量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均存在显著影响。其中，数字经济作为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回归系数为0.6768，即在控制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一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0.6768个单位。由此可看出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较强的直接推动作用。该结果验证了假说1。从其他各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我们发现：规模经济水平每提高一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0.0380个单位。人力资本水平每提高1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0.2409个单位。产业结构升级水平每提高1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高0.0557个单位。而金融发展水平每提高1%，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则提高0.0182个单位。从以上结果，我们可以看出各控制变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都存在一定的推动作用。

表6 基准回归结果

(三)中介效应分析

为了验证数字经济对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理，本文通过逐步回归三步法和Sobel检验分别验证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中介效应的存在。由于Sobel检验相较逐步回归三步法的准确性更好、检验效率更高，本文通过报告Sobel检验结果，分析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效应。本文发现，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分别作为中介变量，对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作用较为明显，具体检验结果见表7。由表7 我们发现：人力资本水平作为中介变量的间接影响系数为0.1655，即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1个单位，可通过人力资本水平的间接影响提高经济高质量发展0.1655个单位。而产业结构升级作为中介变量的间接影响系数为0.0851，即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1个单位，可通过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作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高0.0851个单位。由此可见，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除直接的推动作用外，还通过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间接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该结果验证了假说2。

表7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四)区域异质性分析

我国幅员辽阔，各地区的资源禀赋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都存在较大差异，在数字经济和经济高质量发展上也存在明显的异质性特征，需要对数字经济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区域异质性检验。由于东部地区省份大多相对发达，而中西部省份大多相对落后，两者具有明显差异。因此，本文借鉴国家统计局(53)国家统计局：《第二次全国基本单位普查主要数据公报》，http://www.stats.gov.cn/tjsj/tjgb/jbdwpcgb/qgjbdwpcgb/200301/t20030117_30413.html/2003-01-17。的划分方法，将所研究的30个省级行政区域划分为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分别进行检验，实证结果见表8。由表8我们发现：我国的东部和中西部地区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上存在显著的差异。从东部地区来看，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作用系数为0.6700，这说明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一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升0.6700个单位。规模经济水平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正向推动作用系数为0.1934，即规模经济水平每上升一个单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高0.1934个单位。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系数为0.0394，而金融发展水平的影响系数为0.0275。总体而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和各个控制变量对于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作用较为显著。从中西部地区来看，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系数为0.4544、规模经济水平的影响系数为-0.0157、人力资本水平的影响系数为0.1333，而金融发展水平的影响系数为0.0060。规模经济水平影响系数为负，可能是由于中西部地区存在着广泛的生态脆弱地区，受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的影响，中西部地区规模经济水平的发挥空间较小，因此如果一味不合理地扩大生产规模，反而会引发规模不经济的现象。此外，其他自变量的影响系数与东部地区和全国相比，都有较大差异，这与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发展落后于东部地区，产业多样化不足、产业结构调整较慢等原因相关。

表8 分地区基础回归结果

表9为针对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关于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由表9我们发现：人力资本水平在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都是重要的中介变量，中介效应的间接作用系数分别为0.1270和0.0798，这说明人力资本水平在我国不同地区均在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中起到重要的传导作用。而产业结构升级却在两大地区内并无明显的中介效应，这可能与我国目前处于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历史交汇期，还需进一步拓宽数字经济在各大产业中的应用有关。

表9 分地区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五)稳健性检验

经济高质量发展受到诸多因素影响，经济环境和发展阶段的变化同样会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冲击。为保证分析结果的可靠性，本文通过工具变量的替换和改变样本区间的方式进行了稳健性检验。参考郭芸等(54)郭芸，范柏乃，龙剑：《我国区域高质量发展的实际测度与时空演变特征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0年第10期。学者的研究，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ESMA替换被解释变量，并选取党的十八大之后的2013—2019年的时间区间再次回归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10、表11。由表10我们发现：改变时间区间和替换被解释变量后，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依然显著，回归系数为1.4295，即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1个单位，按ESMA测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高1.4295个单位。此外，其他解释变量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依然显著，因此可以验证本文得出的结论是稳健的。从表11呈现的中介效应回归结果来看，改变时间区间和替换被解释变量后，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依然作为中介变量，对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了中介效应。相比原始样本的回归结果，中介效应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因此可说明数字经济除了直接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推动作用之外，还通过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发挥显著的间接影响作用。因此可以验证本文的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

表10 稳健性检验

表11 中介效应检验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分析了数字经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以及作用机理，并构建了数字经济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采用熵权Topsis法测算了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指数，在此基础上，构建模型从直接作用和中介效应两个方面对数字经济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了实证检验，得出以下结论：

一是数字经济通过数据这一关键性生产要素为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并直接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效促进了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并且在区域异质性分析中，我们发现无论是在东部地区还是在中西部地区，其作用依然显著；二是除了直接影响外，数字经济还通过人力资本水平、产业结构升级的间接效应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实现。从总体结果来看，人力资本水平和产业结构升级均具有显著的中介效应；分地区来看，人力资本水平的中介作用依然显著，而产业结构升级的中介作用却不明显。

基于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首先，应积极推进数字经济发展，发挥其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推动作用。第一，完善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加强无线光缆、宽带网络、5G基站等信息通信基础设施的投资，发展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智慧平台，提升数字经济软硬件基础设施水平。注重传统行业基础设施的数字化转型，带动交通、电力、能源等行业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提升其智能化和数字化水平。通过优化建设流程、畅通投融资渠道、简化行政审批手续，提高各类市场主体积极性，建设系统性、规模性和前瞻性的全国数字基础设施网络格局，为数字经济发展打造牢固根基；第二，完善数字经济治理机制。充分利用好数字经济快速发展、数据要素高速传播的时代条件，推进政府部门数字技术中心建设，推动公共服务和社会治理的数字化转型，构建民生导向数字政府，提高政务服务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借助数字平台实现服务精准化、管理高效化和治理智慧化，提高决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利用数字化资源完善监督机制, 优化数据资源整合和开放共享模式，积极开展面向公众的“远程办理”和“线上服务”，提高政务服务效率，推进政务治理能力系统化提升。

其次，应以数字经济发展为核心大力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促进我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第一，把握好数字技术蓬勃发展的趋势，抓住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赋予的发展机遇,催生以数字技术为核心的新模式和新业态。重点抓好科学技术的研发和科研成果的落地，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着力破解技术短板，打破技术成果落地障碍，为数字技术的培育和应用提供动力支撑，为推动战略新兴产业成长赋能助力;第二,充分发挥数字生产要素的无边际性、易渗透性和可扩散性等特点,加强数字经济对传统产业的渗透与改造，促进数字资源的资产化、价值化、市场化，提升各行各业数字化水平，实现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积极探寻新型商业模式，提升企业数据运用能力，深化各行业产销智慧对接，加强网络运营、在线服务等数字运营模式的创新和应用，将数字技术延伸于生产经营过程，促使数据生产要素转化为先进生产力，从而提升传统产业的生产效率和生产质量，实现产业链向中高端迈进，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再次，通过人力资本的积累赋能数字经济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顺应数字经济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人力资本建设提出的新要求，重点加强创新型人力资本的培养。第一，提高高校数字人才培养能力。创新数字人才培养模式，加强实践课程比重，培育学生创新思维和创新能力，深入推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人才培养机制。以需求导向和应用导向为基础，培养懂理论、能动手、会实践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第二，开展数字经济职业技能培训。积极探索并引入现代化手段进行数字经济职业人才培养，建立健全培养与使用相结合、评价与激励相联系的人才发展与培训机制，通过发放培训补贴和职业技能鉴定补贴等手段，鼓励现有劳动力通过学历外培训增进数字经济知识与技能，引导以企业为主体的社会力量积极参与数字化职业技术培训，为打造具有数字技能的复合型人才队伍奠定基础，为数字经济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内生动力。

最后，因地制宜制定符合本地区发展实际的数字经济、经济高质量发展策略。我国数字经济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在区域间的发展呈现不同特征，政策供给应当充分考虑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现实、生态环境状况等因素，实行符合本地区发展阶段的差异化政策。我国中西部地区相对东部地区而言，数字产业发展起步较晚，应加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在中西部地区的倾斜力度，加强5G基站、工业互联网、智能制造等项目的落地，尽快弥补其数字经济发展基础的薄弱环节，缩小与东部地区的差距；东部地区相对中西部地区而言，创新能力较强，数字经济建设基础相对完善，政策制定应着力于数字核心技术的突破，提升关键技术支撑能力，在此基础上优化整合各行业资源，激发创新平台的集聚效应，优化数字经济空间布局为更好地激发数字经济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作用提供政策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