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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物质主义视域解读《复活节游行》

2021-09-22全青云

牡丹 2021年14期
关键词:家宅复活节萨拉

理查德·耶茨被认为是美国“焦慮时代”的代言人,其小说《复活节游行》讲述了格兰姆斯家中萨拉和爱米莉两姐妹各自悲惨的人生。细读小说不难看出,耶茨在小说中花了大量笔墨对“物”进行了细致描写。因此,本文以《复活节游行》中的“物”为研究对象,解析“物”对于人的存在意义和自身的文化内涵,探究造成萨拉和爱米莉悲惨命运的深层原因,进而剖析20世纪50年代美国社会病态的价值观念以及人类的生存困境。

一、身体

在《复活节游行》中,“身体”占据显著位置,作为“物”,为人们提供了一种解读文本的新视角。小说中,耶茨故意将“人”物化,在刻画人物时,都是将叙述目光聚焦于人物的衣着服饰上,并使其与其他“物”处于一种疏远的关系。在爱米莉看来,姐姐萨拉是“穿着廉价原色哔叽呢套装,带着闪闪发光的珠宝饰物”以及“穿着印花家常服,脚上是棉拖鞋”的乡村妇女,而姐夫托尼则是“穿着绿色工作服,胸口位置别了个员工牌,胳膊下面夹着马口铁午餐盒”的工厂员工。衣着服饰不但展现人物的性格,而且体现出个人的身份地位、社会阶级,还可影射观察者的心理状态。在爱米莉心中,萨拉和普奇的服饰象征着他们下层的社会地位。因此,在小说后半部分中,爱米莉因害怕被萨拉拖累而拒绝了她的求助。显然,物质主义下的金钱观已经完全填满了她的内心,成为衡量人际关系的唯一标尺,亲情早已荡然无存。

在文学创作中,作家也经常“利用自己最熟悉的身体器官和部位,构成身体隐喻概念来认知、体验和感受其他领域的隐喻概念”。小说中,萨拉在童年时眼睛处留下了一道纤细的、白色发蓝的疤痕。眼睛上的疤痕使得萨拉终生都活在对过去的幻想中,看不到当前社会的改变,也无法认清自己再难融入社会的事实,于是陷入精神危机,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最终死于肝病。同样,身为爱米莉众多男伴之一的安德鲁性功能的丧失隐喻着他的身份危机。社会经济的蓬勃发展导致城市的扩张与乡村的衰败,而现代人在城市和乡村中都无法找寻自己的身份归属感,终日处于身份游离的状态中,精神濒临崩溃。

可见,耶茨在小说中通过对“身体”进行大量的细节描写,这不仅能够帮助人们窥探人物的内心世界,发现社会价值观的嬗变轨迹,挖掘现代人所面临的生存困境和身份危机,而且有助于人们反观那个时代的社会和文化。

二、地方

除了对“身体”进行细致描写外,作为“焦虑时代的大师”,耶茨在小说中以犀利的笔锋记录了20世纪30年代至80年代城市的扩张与乡村的没落,表达了自己对地方历史变迁带来的一系列转变而产生的焦虑。

小说中,爱米莉夜晚路过灯火辉煌的时代广场时,发现“每个人都显得那么丑陋,色迷迷戴眼镜的水手,穿紫色套装喝醉了的黑人,拎着四个油腻的购物袋、嘴里念念叨叨的老太婆”以及参加派对时发现“每个人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脸上带着受苦受难的表情,喝着廉价的葡萄酒”。这两处描写体现出,纽约市繁华的景观与人们萎靡的精神风貌存在着巨大反差。在当时的社会中,经济的发展使得整个都市犹如一个巨大的物欲“牢笼”,禁锢住人们的身体与思想,金钱将人类异化成动物,使之陷入身份焦虑的迷茫困境中。

“新的地方被创造出来,必然导致老的地方贬值、破坏和重新开发。”母亲普奇第一次带领爱米莉去拜访威尔逊庄园时,“在圣查尔斯短短的大街上,她们经过了一间酒铺、一间五金铺和一间邋里邋遢的小铺子,供应‘红虫及沙虫”。而当母亲普奇生病,爱米莉又一次去威尔逊庄园看望时,意外地发现原本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粉红色、白色相间的购物中心。从都市开往圣查尔斯村的火车,声音哐当哐当大得令人厌烦,内部环境又脏又差。显然,耶茨通过视觉和听觉这两方面精心地将圣查尔斯村的破旧与新面貌先后展现在读者的面前,揭示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导致资本涌入乡村,造成乡村原有建筑的快速衰败和古老历史文化的消逝。

诚然,在《复活节游行》中,耶茨通过对地方的描写,向我们呈现出城市的扩张导致乡村的快速衰败、历史底蕴的消散,同时,影射物欲横流的社会中现代人迷失在快速变迁的地方中,面临严重的身份危机。

三、家宅

小说中,“家宅”的描写同样值得关注。故事刚开篇不久,被萨拉称之为“无敌树篱”的威尔逊庄园首次出场时,读者看到庄园的大屋实际上“又长又丑陋——有的地方3层,有的地方2层,顶着黑色屋顶的山墙突出到树枝中间”,并且屋内光线暗淡,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恶臭味。“当家宅本身就已经腐朽破败、残破不堪,或者当家宅中总是充满不幸的往事、漂浮着痛苦记忆的时候,它往往也会成为腐蚀心灵、囚禁梦想、扭曲性格的枷锁。”家宅是了解人物性格的最佳空间表征物。威尔逊庄园的破败、丑陋则预示着萨拉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中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陷入精神困境的泥沼中。

此外,传统的“无敌树篱”周围现代化房屋林立,这种“空间冲突”则是人物性格冲突的空间化象征,还潜藏着价值、制度、甚至文化的冲突。当资本大肆涌入乡村,乡村的巨变使萨拉恐惧害怕,找不到身份认同感,只能活在过去,将自己困在“无敌树篱”中不愿离开。同时,“在‘外在空间不足以表征人物性格,刻画人物形象的时候,就重点对人物住处之内的装饰、布置或摆设之类的‘内在空间进行书写”。小说中,“霉味从门厅那里的褐色油画、从那间长而光线阴暗的客厅里吱吱作响的地板、地毯和样子寒碜的家具上渗透出来”,房间内部空间的阴暗、无光表明了萨拉内心的空虚。

耶茨在小说中通过对“家宅”的细致描写,影射出现代化进程中消费、资本等的多重入侵,导致现代人精神上的茫然,无法适应新型社会而陷入生存困境。

四、结语

在《复活节游行》中,耶茨通过对身体、地方和家宅的细致书写,不仅向人们重现了20世纪美国的社会文化和历史,而且通过将“物”与身处当中的人相联系,揭示出这些“物”对于人的真正意义,阐发了他对20世纪以来现代化进程加快的忧虑与远思。而格兰姆斯家两姐妹悲惨的命运,向人类社会的发展敲响了警钟,这对于当下社会的发展以及未来社会的建设具有重大的启示意义。

(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基金项目:江苏师范大学2020年研究生科研与实践创新计划校级项目“国家·社群·个体——莫欣·哈米德《西去》的空间叙事解读”(2020XKT563)。

作者简介:全青云(1996-),女,江苏泰州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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