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纪大了就回老家种菜（外二首）

刘文邦

再过上几年，就回老家去

去生我养我的旧庭院

种花，种草，种菜

也种阳光，种风雨

这么多年，才发现

只有老家的土地才是最真的

只有老家的水才是最甜的

只有老家的人才是最亲的

有时也翻土，顺便翻一下童年

翻一下旧时光

翻一下泪水，苦涩，以及亲人的影子

翻着翻着，就翻出了阳光，翻出了花香

顺便提桶水浇园

水照见我的皱纹

跟当年父亲脸上的皱纹

一样深

玫瑰

说到玫瑰，就一定要描绘一个

绚烂的春天么

说到玫瑰，就一定要渲染一场

伟大的爱情么

在小院的一角，玫瑰是一枚枚

攀援在墙面上的动词

风来与不来，皆向上而生

黄昏里，花朵如焰火

仿佛听得见蜜蜂的尾刺咔咔的声响

如果你愿意，就可以从时光里

牵出一朵自由自在的白云

白月光照见了自己

望无征兆，我的头发还是预先地白了

甚至白过了生活吐出的一根根骨头

黄昏里，风正清扫着一地琐碎的鸡毛

手提小小灯笼的萤火虫

正从空中一粒粒下坠

如果這是生命的最后一幕

请交出月光的白

去点亮一片海，去点亮夜乌黑的骨架

请，不要吵醒我的爱人

隔着风，她正在稳稳地梦游

此刻，她比一本书的封面还要安静

这样的夜色

适合交出一池河水

并把日子的正反两面反复校对

（责任编辑 王瑞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