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大满红
2021-09-20马举
一
刘家庄有一条响当当的光棍,名叫大满红。
大满红嗜酒,家穷得蛋打瓮底,拿不出买酒的钱。这不要紧,大满红自有每天喝到酒的办法。
“谁家有理还要打官司?没钱能喝上酒才是真本事。”这是大满红经常挂在嘴边、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一句话。
该吃饭的当儿,是大满红最活跃、最幸福的时光。这个时候,大满红耷拉着一双破鞋,敞怀,露肚,一根白蜡杆提溜在手中,从村东头往村西头慢慢悠悠地行走。一边走,一边抽着鼻子,闻哪家有酒味飘出来。一双眼睛四处乱瞅,寻找谁家来了客人。
他循香找酒,有客人的村民也对他加强防范。大老远,就被在门口玩耍的孩子们看见。一溜烟儿跑进家,喊狗,让狗去咬大满红。狗闻声而出,拦大满红于门外。
大满红不惧,挥动着手中白蜡杆,嘴里吆喝着:“去,去!”狗惧怕大满红中的棍子,不停地吠叫着在他身边转圈儿游走,虚张声势。不大会儿,又加入了几只狗,大满红的白蜡杆撵这个,那个上,狗多乱咬,甚至有的趁乱从后面偷袭,但是家养的狗多是仗人势,主人不在,不敢真的往上冲。这个时候,是大满红最为神气的时刻,他像个无敌将军一样,那白蜡杆抡得呼呼作响,时而左冲,时而右突,将狗撵得四处逃窜。取得胜利的大满红神气活现,圆睁双眼。孩子们被他怪异的举动和表情吓住,妈呀一声跑进院子里不敢出来。此时的大满红便得意地哈哈大笑,笑声瘆得人耳根子发痒。
其实,大满红真要想去谁家,狗也不敢拦,当然,主要是主家没胆,狗都是看主家脸色行事,主家不敢,狗还敢拦吗,相应的,狗汪汪叫着,倒成了夹道欢迎的“礼仪小姐”了。
欢迎不欢迎是你的事,来不来,是我大满红的事。
好在,大满红一般不进谁家的门。进了,就是蹭酒,好像天经地义般。只是,他蹭酒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你家让我喝多少我喝多少,甚至还推脱着少喝点,他则要放开量喝,不喝痛快不罢休,谁家有酒去谁家,谁家的酒多去谁家。
自然,村里没有一个不厌烦他的,但谁也拿他没法,索性也只当一个响屁放进了门里,臭一阵完事。
二
大满红喝酒,和他爹春来有莫大关系。
春来家数代单传,到了大满红这一代,又是独苗一根!偏偏大满红娘又走的早,对他惯得厉害,吃饭怕噎着,走路怕跌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让他干任何事情。大满红遗传了他爹的一大“优点”:从会吃饭那会儿,就喜欢喝酒。春来甭提多高兴了,觉得儿子像他,打小就有男人气概,于是便穷尽一切满足儿子的酒瘾。怎奈,人越吃越馋,酒越喝越上瘾,大满红一天没酒就哭,哭得春来心酸,觉得没娘的孩子最可怜,不能亏了孩子。长此以往,再大的家业也会被吃空,何況他家穷得四个旮旯底朝天。春来没法,便偷,时间长了,也偷上瘾了。不过,盗亦有道,春来专偷邻村,不动本村的一草一木,与邻居相处还算融洽,口碑尚可。
春来本是个吹唢呐打门鼓的,哪家有红白事宴便往哪家去,随了鼓匠班子,十里八村地四处游走。这倒成就了他盗窃好手:白天看好路线,晚上行窃,十拿九稳。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做得多了,便也失手了。
那日,天刚蒙蒙亮,正值黎明前的黑暗,人们睡得最死、最香的时候。春来像往常一样,到邻村翻墙入院去偷羊。偏巧,被偷的这一家男主人起来撒尿,看到羊圈前黑乎乎趴着个东西,男主人以为是野狗偷食,抄起?头就砸。春来疼得嗷唠一声跳将起来。男主人吓得一哆嗦,本能地又一?头猛砸下来,正砸在春来头上,他像半截木桩子扑通倒地,一下子脑浆迸裂,腿一伸,死了。这家一看出了人命,连夜携家带口跑了。
偏偏,大满红是个懒货,只知道吃喝,每天就等着他爹偷东西换钱供养他。结果这回左等右等没等来老子,饿急了,就在屋里团团乱转,也不知道做饭,更不用说出去寻找他爹。后来,还是邻居发现了异样,救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大满红。等寻着了大满红的爹,已是死后的第八天了。
从此,大满红跟了邻居生活。邻居家也穷,又不会变通,被大满红吃喝得叫苦不迭,最后只好遛口逃荒去了。
大满红没了吃喝处,自己又好吃懒做,家里四壁空空,就觍着脸全村蹭饭。蹭饭还不算,还要喝酒,被他缠得无奈,只好去村里的代销点给他灌一斤劣质白酒打发他。
像大满红这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做事不想后果,大人谁也不敢惹他。村里的孩子们原来倒不怕他,围住他冲他扔坷垃,喊他傻大红。他追赶不上孩子们,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无计可施。
三
大满红去最多的一家,是魏三家。魏三是个做生意的老板,家里有钱,还兼着村里的治保主任,经常招待上边来人,自然少不了酒肉。有酒的地方,就有大满红。大满红成了魏三家的常客。魏三心里窝火,还不敢表现出来。他媳妇则不然,看见就骂:“你个血疙桩,你个灰疙泡,你个凉面回家盖窑洞货,打八辈子光棍生下娃娃没屁眼货。就往俺家跑!咋不去别人家!”
大满红不恼,嘿嘿傻笑两声说:“你家有钱,有好酒,不来你家来谁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魏三媳妇的屁股。
魏三媳妇厌恶地一躲,大满红摸了个空,顺势拍了一下扑上来的黄狗脑袋。黄狗汪汪叫着,却不敢上前,退在一旁汪汪狂咬。
魏三媳妇更加恼怒,骂得更狠了。
魏三一声咳嗽,发话了:“咳咳,大满红兄弟,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她跟你闹着玩的。坐,坐,堂屋里坐。”
堂屋里有十几个上边来的人。
大满红不去,嘿嘿一笑说:“那个,哥,我就不坐了。那个,你给我弄碗酒,喝点儿就行了。”
魏三媳妇早倒满了一碗酒,递到大满红手上:“喝,喝,就知道喝!早晚喝死你个二球胚!”
看到酒,大满红咧开大嘴笑了。只要有酒,他才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呢。蹲在院里的石磨盘上,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酒,冲爬在一旁的大黄狗骂道:“你个狗日的,俺经常来你不认识是咋的,还咬俺!再咬一回俺吃你的肉!”大黄狗翻眼看看他,叽歪一声伏地睡去,那意思是懒得搭理他。
一旁的魏三媳妇气得胸脯乱颤,接着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经常给你酒喝,还打上我家黄狗的主意了!俺家的狗要是少了一根毛,看我不把你煮了耨成粪上地里!”
大满红一仰脖,咕嘟两声,一碗酒就见了底。他把碗放在磨盘上,跳下去走到魏三媳妇身边,趁她不注意,朝她鼓囊囊的胸部摸一把就跑。气急败坏的魏三媳妇操起笤帚扔向他,笤帚砸在大满红屁股上,他夸张地哎哟一声,继续跑去。魏三媳妇在身后点着他的背影祖宗十八代地骂。
四
大满红蹭魏三家的酒,沒人有意见,蹭其他人的酒,可就是不地道了。村人多穷,一年难得请一次客,请一次,还被大满红蹭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大满红可不管这些,天王老子,不如我的肚子,管你是谁,照样通吃。
这可就犯了众怒了。
男人不说什么,妇女孩子可不会有好脸,大满红所到之处,一片骂声。
狗仗人势,狗也咬他。他到的地方,往往也是狗叫得最欢的地方。特别是魏三家的大黄狗,只要主人在跟前,叫得比村里的任何一只狗都响。主人不在,它就远远地躲开,甚至还会冲大满红轻轻地摇几下尾巴。
这倒助长了大满红的威风。穷凶极恶的狗队像极了张牙舞爪的衙役,在为他这个县太爷鸣锣开道。他愈发的得意,迈开八字步,猛不丁来一句:“大老爷今儿我坐朝堂,哪个有冤情快快呈上……”狗们看着大满红愣了愣,跟着一阵狂吠。
破天荒第一次,大满红到牛蛋家“巡视”来了。
牛蛋家穷,一年难得打一次牙祭。他的到来自然会引起牛蛋这些小孩们的强烈不满。
开始时,牛蛋冲大满红扔土坷垃,边扔边骂:“砸死你个疙泡大满红!叫你到俺家来!”
大满红早就练就了躲坷垃的本领,左右摇摆,将扔来的土坷垃悉数躲过。
再扔,还是没砸着。
这反而勾起了大满红的兴致:“来呀,来呀,小子,再来呀!”
累得没力气了,牛蛋很丧气,独自坐在墙角噘着嘴生气。
牛蛋的二哥就偷偷吆喝着家狗:“上!咬他!”
牛蛋家的狗和大满红没缘分,扑上来就下死口,咬得分外凶。两只狗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进一退,将走在院里的大满红咬了个手忙脚乱,白蜡杆左右招架,上下翻飞。初时,狗不能近身。后来,大满红体力渐渐不支,左右摇摆,被狗几次掏破了棉裤,棉花乱飞,狼狈不堪。后来被咬得急了,跳着脚地叫:“你们这几个小孩!大人呢?你家大人呢?再咬,再咬我住你家不走了!”
牛蛋爹见躲不过,只好出来,喝退了狗,迎大神一样将大满红迎进屋里,与大满红瞎谝:“大兄弟,我睡着了。”“骗鬼呢,这么大动静,你能睡着,鬼信!”“呵呵,真的哩,你能来俺家玩,是求之不得哩。”“呵呵,那就玩玩儿!”
谝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大满红索性脱了鞋,抠起脚丫。一股刺鼻的恶臭顿时弥漫了全屋,看样子他是死心塌地不走了。
牛蛋娘见没酒打发不走大满红,就到里屋拿出一瓶曲酒。这酒是她给老爹买的,准备过年时带给他,今儿要被大满红糟蹋了。心有不舍,还是咬咬牙,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大满红也不客气,先拿起筷子吃了一通饭菜,然后拧开瓶盖,一仰脖喝下去半斤。见牛蛋和他哥哥眼珠不转地看着他,大满红逗他们:“喝点不?这酒香得很。好喝,好喝!”
牛蛋爹一旁吧嗒着旱烟袋,说:“你喝吧,孩子们可不会喝酒。”牛蛋娘连忙把牛蛋们赶出了屋门。
“小孩不喝,你喝点不?”“我没有酒量,一沾酒就醉!”
大满红不再管他们,一个人独自吃喝起来。吃完,一抹嘴:“咳,这曲酒不孬,下回我还来。”站起来,走了。
五
这就惹恼了牛蛋。牛蛋是个“闷葫芦”,心底极有计谋。你不是吃我家吗,我叫你吃。
牛蛋趁夜间在大满红家门外挖起了坑。坑不大,三尺见方,坑上用枝条蓬住恢复原状,不细看,很难发现。
这可坑苦了大满红。一大早他出去寻吃的,不料刚出家门便一脚踩进坑里,脚崴了,疼得钻心,走路一颠一颠的,成了个瘸子。本来走着不利索,这样一来,行走更加困难,一歪一歪的。
这可乐坏了孩子们。跟在他后面拍着小手起哄。
在农村,尥蹶子是指驴在撒欢儿。大满红被说成驴,气得脸也绿了,嘴也歪了,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索性原地儿一站不走了,想抓住一个小孩出出气。
孩子们哪里看不出这个,一哄儿四下里散了。
剩下大满红一个人,兀自吹胡子瞪眼。
牛蛋解了气,心情舒畅了,走路也有了精神,背着小书包,一溜小跑着回了家。
一进家门,却呆住了。
大满红大模大样坐在堂屋里,爹陪着。娘在做饭,做的是红烧肉,饭桌上放的是曲酒。
一看见牛蛋,娘赶紧把他拉进灶房:“小祖宗,你又惹祸了!你不想想,大满红前脚从咱家出来,第二天脚就崴了,你说不是咱还有谁?这下好了,要在咱家吃一个星期哩,看下学期学费咋给你交?”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当面承认,看他能咋着?”
“你这孩子!咋沉不住气哩,大满红没说是你,你承认的哪门子事啊,你一承认,倒好,给他养伤去吧,不养到老死才怪!”娘劝牛蛋:“他现在只是怀疑,吃个一星期,也就没啥了,咱认。”
“你认我不认。”
“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好好在这给我待着,哪也不许去!”
见娘生气了,牛蛋不敢违拗,只好坐下帮娘往灶膛里填柴。红红的火光映着牛蛋红红的脸,红红的脸下小嘴高高地噘着。
大满红吃过饭喝过酒,提了个意见:“这肉,太咸!”
说完瘸着腿,一颠一颠地走了。
牛蛋娘尝尝:不咸,这正好啊。
第二天,牛蛋娘刻意放少了盐,大满红吃完,一抹拉嘴:“太淡!”
牛蛋爹尝尝,不淡,盐味正好。一脸迷茫地望孩他娘,顿时醒悟:这是找事啊。牛蛋爹胆小,惊慌失措,脸色煞白。瘟神上门不怕,瘟神找事,可就有塌天大祸呀!
看见大满红再次进门,牛蛋心里害怕,腿哆哆嗦嗦不听使唤。大满红却是一脸淡然,像什么事没有一样,慢慢吞吞吃完肉喝完酒,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家牛蛋多结实,要是能给我当儿,我真是烧了高香了。”
一句话就能消除了弥天大祸,牛蛋爹当然求之不得,不就是叫他一声爹吗,有啥?可是他没想到,大满红是啥人,这“爹”字一出口,牛蛋以后还能在村里做人吗?还能在村里抬起頭来吗?
他更没想到,他同意了,牛蛋却没影儿了。牛蛋跑了,这一跑,就再不见了踪影。
六
大满红想认干儿子的美梦成了泡影,他还得继续做他的光棍。身为资深光棍的大满红越发没了忌惮。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我是光棍我怕谁。
不巧,还真有犯冲的。敢犯冲的人是个二百五,村人都叫他熊二,“熊二”是背后叫的,当面,还是叫他的大名:陈志高。大家叫着叫着,有时候就叫漏了嘴。这天,有个村民吃过早饭刚出门,迎面碰上熊二,顺口一句:“熊二吃过了?”这本是句问候,熊二却把眼一瞪,慌得村民赶紧改口:“哦哦,志高,志高,志高你吃饭没有?”熊二这才嘻嘻笑了:“刚吃过,玩呢?”“志高,正要找你帮忙呢,我家屋漏了,想找你给看看。”
“好哇,小事一桩。”熊二就会很高兴地去帮忙,而且很卖力。干完活,中午留吃饭,少不了酒肉。有酒,就会有大满红。
看见大满红,熊二一脸不高兴,说话就很冲:“咋到哪儿都有个你!”
话不中听,大满红也不高兴:“爷爷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熊二一听,火了,驴脾气一上来,耍起了二百五:“大满红,你是谁爷爷?”
大满红脖子一侧,回道:“我就是你爷爷!”
熊二被骂得满脸通红,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过去一把将大满红摁倒在地,啪啪两个耳光扇过去。大满红啥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他来回挣扎几下,不能动弹,急得眼睛上翻,口吐白沫,一下子昏死过去。
熊二犯浑,也就一瞬,过了那一瞬,熊二就又是志高了。望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满红,脑袋立即清醒了。他声厉内荏地用脚踢了踢大满红:“别装死,有种给我站起来!”
大满红仍然一动不动。见他真的死过去了,熊二心里有些害怕,愣在那里。
几分钟不到,大满红又活了。活过来的大满红第一个动作就是用手摸脖子,然后咳,不停地咳,坐起身来俩眼一瞪,骂熊二:“好个球头熊二,不制死爷爷,爷爷就和你杠上了!熊二,你摊上大事儿了!”
见大满红醒过来了,熊二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耍横,拔腿就跑。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当天,大满红就躺在了熊二家里。饶是熊二怎样赔礼下软蛋,都无济于事。在他家一连吃喝了三七二十一天,大满红依然没有松口。
那天后半夜,熊二家忽然翻进来一个蒙面人,手里掂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奔熊二的卧室而去。来人似乎很熟悉熊二家,他一把将熊二的被子扯掉,熊二和媳妇猛然惊醒,熊二媳妇吓得连声尖叫:“谁!谁!”
借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熊二看见了来人手中闪着寒光的尖刀,他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是啥人?要干什么!”
来人恶狠狠道:“你俩再敢诈唬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熊二鸡啄米一般点头说:“不咋呼,不咋呼!”
蒙面人将熊二拎小鸡一般提起来扔在一边,随后要对他媳妇动粗,熊二媳妇吓得浑身筛糠,不敢反抗。熊二由于害怕,两腿不听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眼看着蒙面人就要得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满红嗷的一声扑过来,将蒙面人从熊二媳妇身上拽下来,然后死死将他压在身下。
昨晚,大满红喝了一斤烈酒,睡得早。蒙面人进屋后惊醒了他。他悄悄起在一旁观看。看到熊二的样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蒙面人被大满红压住,拼命挣扎。当他反抗了一阵确认起不来时,便凶狠地用手中的尖刀向大满红捅去,一下,两下,三下……连续十多刀,大满红始终趴在身上,推不下来。
熊二的媳妇趁机逃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失声呼救。
警察赶来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大满红还在蒙面人身上趴着,早已没了呼吸。
大满红确实死了。
若干年后,村人向外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透露:大满红享受了自古以来该村最高规格的葬礼。
作者简介:马举,记者,供职于国家级媒体,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短篇小说《冷暖人家》《爱的谎言》《伙墙》《奔小康》,中篇小说《陈家洼》,长篇小说《蜕变》等。
(责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