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与新兴经济体数字贸易的效率与潜力测算：基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吕宏芬 刘 俏

（浙江外国语学院， 浙江 杭州 310029）

一、引言

近几年来，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时代的到来，社会经济发展的步伐越来越快，数字贸易空前发展。2020年，联合国在《全球数字合作承诺》中发布了对数字经济的展望与规划。中国作为国际上重要的发展中国家，不断设立数字经济创新发展试验区来推动数字贸易的发展。

凭借丰富的自然资源、逐年增长的年轻劳动力等有利条件，以金砖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积极引进外资，扩大消费，获得了令世界瞩目的发展态势。后危机时代，中国不断开拓新兴经济体市场，双边贸易显著增长。2020年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中国成为唯一保持经济正增长的国家。而在全球贸易科技化、数字化的大力推动下，我国与新兴经济体的数字贸易逆势上扬，呈现出巨大的发展潜力。

那么，我国对新兴经济体的数字贸易效率如何？双边数字贸易的巨大潜力该如何挖掘？思考这些问题，对加快和推动我国与新兴经济体数字贸易往来意义重大。基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以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主要国家的数字贸易发展为基础，借助Frontier4.1，对其贸易效率和潜力进行实证测算。

二、我国与新兴经济体国家数字贸易发展现状

数字贸易是一种新型的贸易模式，是指借助互联网载体、通过数字信息通信实现传统贸易产品、数字产品及服务、数字形式的知识或信息之间的有效转化和交换。数字贸易可带动消费互联网的转型，促进传统行业与数字化产业的融合，最终实现智能化交易的运转新模式。

（一）全球及中国数字贸易发展现状

全球数字贸易发展受网络布局、技术水平、制度和文化等众多因素的多重影响。目前，尽管数字贸易发展的网络布局相对均匀，但世界各国在网络系统中的地位差距悬殊，技术水平、体系制度及社会文化也各不相同。英国、美国等欧美国家具有先发优势，处于数字贸易网络的中心位置，科技发展水平高，制度设施完善，人们对网络交易容易接受。日本、韩国、澳大利亚、中国，尽管数字贸易发展较快，但科技发展水平相对不如欧美国家，制度建立及设施也有待完善。新兴经济体国家普遍由于其产业结构特点，数字贸易体制架构不完善，因此，在数字贸易网络中的位置较为边缘。

由图1 可见，近几年来全球B2C 跨境电商规模不断扩大。一方面，这意味着消费者想要买到进口的产品越来越容易；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卖家与消费者之间的跨境贸易越来越普及。亚马逊、速卖通、eBay、Wish、敦煌网等跨境B2C 平台的崛起和盛行，为跨境数字贸易提供了有利的交易环境和平台。

图1 2014——2020年全球B2C 跨境电商市场规模（单位：十亿美元）

图2 是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的跨境电商B2C 交易规模。2008年至今，中国的跨境电商交易规模一直在稳步快速增长，且增长速率也逐年提高，发展潜力巨大。近年来，阿里巴巴、腾讯等互联网巨头公司的迅猛发展，以及为数众多的国内电商平台的快速崛起，极大提升了我国数字贸易在国际市场的地位。截至2020年底，中国在全球数字贸易额中的占比超过40%，加之5G 技术更全面的覆盖与部署，也将更全面地推动我国传统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升级。

图2 2008——2020年中国跨境电商B2C 交易规模

可见，数字贸易已成为当今中国促进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核心突破点，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陆续推出一系列相关鼓励政策，大力促进数字贸易的发展和产业的数字化转型，不断强调和推动大数据、5G、人工智能等网络科技前沿技术与实体经济的融合，新科技、新产品层出不穷，使数字贸易朝着令人期待的方向发展。

一方面，数字贸易不断在传统行业渗透，从生产到消费，从线上到线下，供应链的上下游相互融合及渗入，促进了分享经济、平台经济等新型模式经济的发展，提升消费过程中的消费体验和整体资源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传统产业也在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大大提升了生产要素的效率，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及传统行业的改造，如城市大脑、无人驾驶、智能家居、精准医疗等成熟的应用场景，已经逐步从实验室走向商业市场，为数字贸易的发展奠定基础。

图3 是2020年中国出口跨境电商主要伙伴贸易额占比。由数据来看，目前主要的出口跨境贸易伙伴国还是以欧美国家为主，但随着“一带一路”的推进以及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像东南亚、中东欧、拉美、非洲等新兴市场，由于互联网的大量普及，用户网购习惯正逐渐形成，跨境电商发展潜力和市场空间十分巨大。

图3 2020年中国出口跨境电商主要伙伴贸易额占比（%）

（二）新兴经济体国家数字贸易发展现状及预测

一般而言，新兴经济体国家是指处于蓬勃发展阶段的国家或地区。图4 是2020年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电子商务的市场渗透率。可见，相较于其他新兴国家来说，中国电子商务市场的渗透率遥遥领先。其他新兴经济体国家，电子商务的渗透率普遍不是很高，但近几年的增速明显。

图4 2020年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电子商务渗透率

中国产业信息网根据行业经验数据，对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电子商务平均复合增长率指标进行了预测，如图5 所示。复合增长率并不等于现实生活中增长率的数值，它旨在描述一个投资回报率转变成为一个稳定的投资回报所得到的预想值，其计算公式为：。图5中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复合增长率在10%以上，这意味着这些国家的数字发展基础良好，前景广阔。

图5 2021——2023年间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电子商务平均复合增长率预测

三、我国对新兴经济体国家数字贸易效率及潜力的实证分析

（一）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借鉴已有的研究文献，所采用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作一简单介绍和解释。

公式（1）中，T*ijt表示的是t 时间内，被研究的两个国家或者地区之间最大的数字贸易水平值。公式（2）中，Tijt表示的是t 时间之内，被研究的两个国家或者地区之间实际的数字贸易水平值。公式（3）中，TEijt表示的是t 时间内，被研究的两个国家或者地区之间的数字贸易效率值。

其中，xijt是 1×k 阶向量，表示两者之间的距离、两者的数字经济规模以及是否有共同边界等影响贸易量的自然决定因素；β 为 k×1 阶向量，是待估计参数；νijt为随机因素，它服从均值为0 的正态分布；μijt为数字贸易非效率项，且 cov(νijt,μijt)=0。

当 μijt=0 时，表明我国与新兴经济体之间不存在数字贸易阻力，两者之间的实际数字贸易水平就是最大的数字贸易水平；当 μijt>0 时，表明我国与新兴经济体之间存在数字贸易阻力，这时候实际的数字贸易水平小于最大数字贸易水平。数字贸易效率越高，说明它所实现的最大数字贸易的程度越高。据此，数字贸易效率可以用下式表示：

如果μijt在一个较长的时间维度之内可变化的，那么此时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就是一个时变模型。倘若其不随着时间变化而发生变化，那么此时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就是个时不变模型。Coelli（1992）提出了时变模型的基本形式：μijt={exp[-η(t-T)]}μij。其中，非效率项μijt服从截尾正态分布，截尾正态分布指的是将正态分布随机变量限制在一个区间内得到的新的概率分布；η为待估参数；exp[-η(t-T)]≥0。

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基础上，引入经济规模、距离、语言、边界、贸易协议等因素，构建本文数字贸易效率测算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公式（5）中，Tijt为实际数字贸易水平；pgit和pgjt分别为i 和j 两国在t 时期的人均数字经济规模。lij、bij、cij和 dij分别表示i 和j 两国是否有共同语言、是否有共同边界、是否有生效的自由贸易协定、两国的距离。νijt为随机因素，服从均值为0 的正态分布；μijt为数字贸易非效率项，且 cov(νijt,μijt)=0。近20年来，全球数字贸易持续快速发展，国际间经济合作等数字贸易阻力减小，即数字贸易的非效率因素减小，因此η值为正。在此基础上探究我国与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数字贸易效率与潜力。

（二）数字贸易影响因素的分析及相关数据

表1 是我国与主要新兴经济体各国之间影响数字贸易因素的数据整合表。

表1 2019年我国与新兴经济体数字贸易效率测算数据

基于五个方面考虑影响我国与新兴经济体国家数字贸易的因素：第一，我国与该新兴经济体国家是否有共同语言。如果该国有10%以上的人会说汉语则赋值为1，否则为0。第二，我国与该新兴经济体国家是否有共同边界。如有则赋值为1，否则为0。第三，我国与该新兴经济体国家之间的实际直线距离，以百度地图公布的两国间最近距离数据为准。第四，我国与该新兴经济体国家之间是否有生效的自由贸易协定，有则赋值为1，否则为0。第五，我国与该新兴经济体国家的经济规模。因为人均GDP 总值是反映社会总体发展水平和人口规模的综合指标。

对于数字贸易规模，由于各国跨境电商的贸易总额数据很难获取，在对国家统计局、知网、艾瑞网等网站数据进行充分的挖掘之后，用跨境电商贸易连接指数ECI 作为各国间跨境电商总贸易额的替代数据。这一指数能较好地反映中国与其他国家跨境电商贸易的紧密程度。其相应的公式如下：

根据我国与新兴经济体之间跨境电商连接指数的可获得性原则，对双边数字贸易的效率和潜力进行实证分析。

（三）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适用性检验

在进行模型测算之前，先使用IBM Statistics SPSS Subscription 软件用似然比方法来进行模型的适用性检验。

表2 模型的似然比检验

原假设是该效应的所有参数均为 0。此处.000a中的a.，因为省略此效应并不会增加自由度，所以此简化模型相当于最终模型。

从表3 可以看出，最终显著性为0.988，显著性不明显。当前最终检验p 值为0，说明p 值很小，即落在了拒绝域，从而说明检验的假设不成立。在SPSS 的统计分析结果中，如果P 值很小，往往显示0.00,但实际上并不是0，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值。

表3 模型拟合信息

检验结果显示，上述两个假设均被拒绝。这说明我国对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数字贸易存在非效率因素。由于研究的是2019年我国对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数字贸易测算，截面数据为1，因此应该采用时不变方法对模型进行估计。

（四）数字贸易数据的实证分析

基于数字贸易数据的可得性，通过随机前沿引力模型，采用Frontier 4.1 软件作了我国对八个主要新兴经济体数字贸易潜力测算的分析，数据结果如下：

如表4 所示，2019年我国对八个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数字贸易效率值，差异明显。其中，我国对南非、土耳其、俄罗斯三国的数字贸易效率值均在0.9 以上，说明我国与这三国的数字贸易发展情况良好，在贸易和投资环境开放的情况下，双边数字贸易正处于黄金发展时期。我国与印度和巴西的数字贸易效率值均大于0.8，这说明我国与印度和巴西之间的数字贸易有一定的发展潜力。测算数据中排名靠后的三国分别是印度尼西亚、阿根廷和墨西哥，数字贸易效率值均在0.7 以下，说明数字贸易的效率值很低，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数字贸易效率低同时也说明我国与这些国家的数字贸易潜力很大。

表4 2019年我国对主要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数字贸易效率

四、结论与建议

（一）对政府的建议

1. 加快信息通信基础设施的建设

以5G 为核心的信息通信基础设施，为数字贸易全球化奠定了基础。中国是数字经济第二大国，并且是现在商用移动通信技术5G 的领导者，拥有世界上最多的5G 基站，掌握了最多的5G 专利技术。而新兴经济体在信息通信基础设施建设上相对落后，因此，新兴经济体应该积极向各信息通信基础设施建设较好的国家或地区学习或合作，加快自身信息通信基础设施的建设，为数字贸易的快速发展夯实基础。

2.促进双方数字经济合作

尽管中国早在2015年就提出，要加强与新兴经济体在云技术、互联网、5G 通信标准等方面的合作，但目前中国和新兴经济体之间直接的数字经济合作还有很大的空间。双方应加强顶层政策的设计，加快政府数字化转型，鼓励出台相关行业政策，并监督贯彻落实。特别是在重点产业、核心技术、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出台有利于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合作的政策，以促进双边数字贸易的发展，并进一步开拓新的贸易模式。

3.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

在跨境数据流动、跨境投资、跨境电商等方面，中国和新兴经济体之间还应积极协调政策，消除投资合作存在的制度性障碍，避免陷入数字保护主义。同时还要加强数字治理沟通，不断完善所欠缺的对话协商机制，就数据流动、网络安全、金融投资、隐私保护等法规政策寻求共识，并有效地管控分歧，为中国与新兴经济体之间数字贸易的共同发展建立良好的制度环境。

4.培养数字化人才

数字贸易发展的土壤是数字经济，这是一种新的经济形式，简单的体力劳动不能完全掌握数字技术，各国必须共同加强数字化人才的培养，特别是加强科研机构和企业之间的人才交流，促进产学研融合。面对双方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和数字化人才短缺问题，中国与新兴经济体之间可以更积极地创建研发中心和人才培养项目，以此来缩小数字鸿沟，加强数字平台的合作，从而带动双方数字贸易的发展。

（二）对企业的建议

1. 选择适宜的运营模式

随着数字经济的全球化发展，数字贸易正在强烈冲击传统的外贸。因为数字技术使得行业门槛大幅降低，竞争对手纷纷涌进，传统外贸公司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另一方面，消费者购物模式也在悄然转变，新兴市场不断扩大，外贸公司如果不能很好地把握经济发展的趋势，很可能会被市场所淘汰，因此必须根据形势的发展选择适宜的运营模式。

2.重点突破核心技术

为了发展数字贸易，中国和新兴经济体都应该适当改革机制体制，用好资源，保障资源来源要素，来建立围绕数字贸易的新型经济形式体系。以全局的视角来统筹规划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根据区域比较优势，发挥各自的特点。培育引进创新团队，重点突破核心技术、促进新兴产业发展，促进传统产业转型，构建新型数字经济贸易中心，共享数据资源，扩大合作面，加强融合互联网、科技、资金、产业的模式，形成更大范围内的经济正向影响力。

3.共建数字内容消费

新兴经济体普遍人口结构年轻，对新兴事物接受能力强，近年来线上消费者快速增长，除了线上购物，数字内容消费也是其逐渐扩大的商业领域。中国企业在数字内容消费的建设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充分发挥其在技术和平台方面的优势，与新兴经济体企业共建数字内容消费，深度了解新兴经济体市场的需求，为当地市场提供更加优质、更加契合消费者需求的产品和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