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的微观运行机制探究
2021-09-16欧阳兵
欧阳兵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江西行政学院, 江西 南昌 330003)
理论的研究和实践的发展往往存在着一道鸿沟,它密布着拐点,在拐点两侧映衬出差异的内容。从外观上看,构成拐点的因子多是那些突发事件。为研究的需要,突发事件可以被设置为解构其所寄附对象的背景物抑或切入点。本文选择社会作用力理论作为研究的逻辑出发点,以新冠肺炎疫情作为突发外生性嵌入变量,在社会作用力和新冠肺炎疫情语境下,深入到社会诚信运行的微观机制层面,解析其机理,探讨其规律和特点,以期对促进社会诚信生成、拓展的政策应用有所裨益。
一、社会作用力理论的一个研究主旨:关于系统内已有点与后续嵌入点之间相互作用的探讨
系统内先前一点在系统已经处于平衡状态下如遇到外来一点的突然嵌入,平衡将遭到破坏,引起学者关注的是这两个点之间的相互作用力。以美国学者勒温为代表的社会心理学家沿用经典的机械运动视角,在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介入对系统内两点间作用力的研究,进而开创了社会作用力理论。社会作用力理论把拓扑学等自然科学“仍然作为表达心理学中所有动力学的基本数学定律,并且越来越确信其会在他日成为动力社会学的坚固框架”。[1]其后该理论得到了美国社会心理学家拉特纳的进一步发展。拉特纳认为,应该从社会力场(social force field)的角度来探索社会力(即他人或群体的影响力)对个体行为的积极或消极的作用及其规律,“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套基本的原则来统领所有关于群体或社会影响的研究和观点”[2]。为此,拉特纳提出了三个基本原则,并进行了一些定量描述。
原则一:社会作用力原则。该原则是指当一些社会源(social sources)或称作用源、影响源(source of impact or influence)作用于一个目标靶体时,该靶体承受到的作用力I(impact)的量值应该是这些社会源的强度S(strength)、接近性I(immediacy)和社会源数量N(number)乘积的函数,用数学表示为:
I=f(SIN)。
原则二:边界作用原则或心理作用法则。这一原则是指有一些社会作用源并非无规则地向外辐射,当他们作用于某个目标靶体时,其作用力大小遵循幂函数的规律,且若社会源为他人的话,则第n个他人的作用将小于第n-1个他人的作用。拉特纳认为,社会作用力的强度并不随作用源的数量的增多而加大,也即社会作用力的量虽然在增长,但其增量却是趋于减少的。
原则三:作用力分散原则。这一原则是指当一个社会力场中有其他人与个体一样成为来自群体之外的作用力的目标靶体时,则其他目标靶体的强度、接近性和数量的增多,将会导致作用力的分散或减小,进而每个人体验到的作用力要小于他(她)单独作为目标靶体时体验到的作用力,其值应是目标靶体的强度、接近性与数量三者的负指数,即表示为:
I=f(1/SIN)。
抽象地说,无论是勒温对拓扑学的引进,还是拉特纳建立的上述三原则,抛开他们各自不同的表达范式,在研究主旨上均是相同的,即都是把社会作用力理论建立在对系统内已有点与后续嵌入点之间相互作用力探讨的基础上,试图以此揭开这两点间作用的相互关系,只不过已有点与后续嵌入点被勒温、拉特纳赋予了群体、个体、他人等含义。从物理意义上的质点到社会意义上的有机体,其间研究对象的转换不啻于把纷乱无常的制约群体或他人影响个体的行为纳入清晰化、规律化和原则化的框架之中,使得社会作用力理论不仅具有了较好的解释性和应用性,还激发了国内一些学者借助该理论打开研究群体与个体、个人与他人间相互作用的另一扇窗户的尝试。韦义平认为,在学习活动中教师的干预行为一经发生,“原来目标靶体体验到的社会作用力会转移到老师身上,学生就有可能从主动的策略组织者变为被动的执行者,甚至因需要得不到满足而表现出对抗行为”[3]。还有学者在运用社会作用力理论探讨来华留学生(即后续嵌入点)与中国学生(即已有点)间的关系并通过对前者学习经验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进行统计编码分析后,指出来华留学生与中国学生的关系受到与留学生个体直接或间接在意识形态层面或在非意识形态层面发生作用的载体及留学生个体特征共同作用的形塑,因而“不能简单地给留学生归类或者标签化,不能将其从具体的社会、文化、组织、个体先前经验情境中抽离出来”[4]。
目前,社会作用力理论尚缺乏较大的学界影响,国内对该理论的运用局限于学校的教学领域。社会作用力理论的不足表现在:其一,把目标靶体看作是被动的接受者,忽视了人的主动性,还没跳出机械论的窠臼;其二,只停留在对现象和结果的描述和汇总上,这种静态而非动态的特质,不可避免地降低了理论的解释力;其三,过多的公式、定律及术语的运用,难免造成一些歧义和理论上的混乱。但作为拓展了人们对外来物介入系统内已有平衡的破坏机理的认知视野的一项成果,社会作用力理论揭示的关于系统内已有点与后续嵌入点之间相互作用力这一研究命题及所做的努力还是值得肯定的,其所蕴含的思想和方法对研究社会诚信在社会有序运行状态下,突遭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后的变动轨迹和修复改进更是有所借鉴。
二、研究思路的展开:理论假设、范式传承与研究风格
以社会作用力理论的研究主旨为导引,本文遵循以下研究思路:首先,从立论的逻辑起点出发,即立足于经典的数理常识和公认的经验判断,提出理论假设;其次,借鉴探求诚信相关问题所需的概念、观念、理念,进行相应的嫁接和改造;最后,见微知著,在实证分析后,最终实现对策改进。
(一)理论假设
假设一:诚信是一种力,具有力的一般属性。
生活中人们常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明诚信者不言而能驱惑、不动而能摧朽。诚信可表述为一种力,或可称之为诚信力。从物理学上的相关概念可知,力是矢量,它有大小、方向、能量等属性,可进行合成与分解,并且可以用线段的长短表示力的大小、箭头表示力的方向。如此,抽象意义上的诚信可以用力的概念象化。
据此还可进一步推论:由一个社会所有N个成员的个人诚信的矢量之和,就构成这个社会的诚信总量。不难发现,如果每个社会成员都信守诚信,则N个诚信的方向同向,矢量之和为逐个诚信相加,此时社会诚信总量体现为增长;如果其中有些社会成员与诚信反其道而行,则诚信的矢量之和为所有同向的诚信减去所有反向的诚信,此时社会诚信总量就体现为消减。
假设二:一个社会的诚信总量就是求诚信正方形的对角线。
引入了诚信力的概念后,单个诚信就可能由不可度量的质性概念向可度量的实性概念迈进了一步。已知一个社会的诚信总量是由N个诚信的矢量之和构成,根据力的合成的平行四边形法则,求社会的诚信总量就是求所有N个诚信分量的合力,即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由于求总的合力是从求任意两个分力的合力开始,再把所求得的合力与另一个分力合成,所得合力又再与下一个分力合成,……依次类推,这样求N个诚信分量的合力就会形成无数个平行四边形。为了使问题简化,我们假设经过多次的平行四边形法则运用后,最终的诚信总量,即最终的合力就是求一正方形的对角线(正方形可看作是特殊的平行四边形,在本文中,这样的正方形又称“诚信正方形”)。图1中的T1、T2分别表示经过多次平行四边形法则运用后剩下的最后等待合成的两个诚信分力,而T3就是他们的合力,也就是社会诚信总量。对此假设需说明,诚信力的最终合成后形成T1、T2大小相等、直角相垂的诚信正方形,这只是N个诚信分量大小各异、方向随机的复杂情况的一种理想态,虽不具普遍性,但从概率上说这种理想态在现实中确实有发生的可能性。
假设三:在突发外生性嵌入变量的作用下,社会诚信总量是诚信正方形面积的连续函数。
假设二是在没有突发外生性嵌入变量作用的情况下社会诚信总量的表达,相较于这种理想状态,置于突发外生性嵌入变量下的社会诚信总量更接近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下的状态。前已述及,突发外生性嵌入变量会造成系统内已有点,即为社会诚信总量的变动,从而造成诚信正方形对角线的变动;而正方形的对角线又受制于正方形的面积,即面积越大,对角线越长,反之亦然(见图2)。
图2 社会诚信总量的变动
假设三的意思是说,如果初始状态的社会诚信总量是Q,诚信正方形的面积是S,则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下社会诚信总量或者变成Q1→Q2→Q3(随图中正方形面积由大到小的顺序)……,或变成Qa→Qb→Qc(随图中正方形面积由小到大的顺序)……,抑或随机变化(在连续函数前提下,此种情况不计)。
假设四: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的社会诚信总量处于理想状态。
为便于分析,这里把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社会诚信的状况作简化处理,即假定它处于理想状态(也就是图2中居中者Q)。以这个理想状态作为研究前伸的基点,进而重点关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社会诚信的变动情况。
(二)范式传承与研究风格
把诚信看作一种力,这一研究对象超脱了固有的学术范畴,并且横跨了纯社会属性和纯自然属性两个研究范式,是一种融合的研究范式。纵观学界对诚信的既有研究,几乎所有的文献都集中在诚信的社会属性上,并且绝大多数学者都基本主张诚信属于主体的人品与境界体系,是与心灵意趣相涉的“形而上”的抽象概念,如“以诚为邻,人不孤”;也有将诚信归入道德价值的判断系统,比如“人无诚不立”“人以诚为本”等,将诚信的道德价值属性做了充分的表达。而诚信力概念的出现,意在用一种“形而下”的物象眼光审视诚信,它并非是否定既有诚信的纯社会属性研究范式,而是更多的把关注的重点聚焦在如何开辟对诚信的自然属性上,即诚信的“物性”的研究之上,借以在诚信的研究中另辟蹊径。融合的研究范式不是建立在完全摒弃人的主体这一诚信载体的根本前提之上,因为不能完全割裂与纯社会属性研究范式的联系来一“式”独秀,纯社会属性研究范式的一些基本规范、要求、方法,如对诚信的本质性认识、诚信作用的范围边界、诚信的运行规律等,仍然须借鉴于融合的研究范式中。总之,融合的研究范式脱离不了纯社会属性研究范式的传统,两者的关系不是渐行渐远而是相向而行。
基于上述设计,本课题的研究呈现的风格是:第一,理论假设的提出、理论逻辑起点的厘定与理论内核的剥剖,使得研究展现出以非质性化探讨为取向的特色。第二,借助于对理论假设、逻辑起点、理论内核相关学理的运用挖掘,还将非质性化探讨方向做进一步延伸和细化,包括对诚信变动关系表达式的推导和解析等,其间学理为本、阐发为用,学理与阐发互为印证。第三,社会属性研究与自然属性研究相融合的色彩,以律释理的研究特质,对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及运行的微观机理、诚信的构建新路径得到较满意的揭示和厘清。
三、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变动轨迹的实证分析
社会各结构元素总是在长期的外部条件约束下按既有惯性运行,其中包括作为社会运行润滑剂的诚信。然而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社会生活节奏,威胁到了社会内部各元素间以及各元素与社会整体框架间原有的自然链接,对社会诚信的运行轨迹造成影响。那么,在两种范式传承中,新冠肺炎疫情下的社会诚信呈现的是一种怎样的变动轨迹呢?
(一)新冠肺炎疫情与社会诚信的“引力”考察
以上把作为抽象形态的社会诚信具象化为力的观念后,探讨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的微观运行机制之前,还得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社会诚信运行的构成因素做基本描述和认识,这既是充分析理的需要,也是深入探讨的前提。
从实证主义角度看,任何抽象的事物都可通向形变了的具体化。如果把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看作空间的两个质点,则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一种由万有引力定律决定的力。在这里,可把自然界两质点间万有引力的构成要素类同于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影响的构成要素,从而使问题形象化和明了化。根据万有引力定律,自然界两质点间引力的构成要素有质量、距离等。万有引力定律所规定的质量、距离间的如下关系又决定了引力的大小:
(1)
其中F表引力,m表质量,r表距离,即引力的大小与这两质点的质量的乘积成正比,与他们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在范式转承中,F为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引力,可理解为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及运行的作用力。G为引力常数,为固定值,可理解为社会抗震的平均水平;而作为质量的m1、m2可分别理解为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的“体量”;r则可理解为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的空间距离。
从公式(1)与图3结合实景经验来看,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影响力至少取决于四个因素:第一个因素是社会抗震的平均水平,第二个因素是新冠肺炎疫情的严重程度,第三个因素是社会诚信及运行的规模(第二、第三个因素分别属于新冠肺炎疫情“体量”和社会诚信“体量”),第四个因素是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的物理间隔。就第一个因素来说,如果社会抗冲击的平均水平较高,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的冲击就较小,社会秩序的基本保持大体不变,社会诚信及运行产生的波动就会小,反之亦然。例如,我国有了抗击“非典”的经验后,抗击疫情的能力明显提高,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其间,社会运转整体有序的情况下,很多商家都践行“诚信经营,确保消毒,放心消费”的承诺。不少社区的隔离住户每日消费的粮、油、菜大都采取由超市或菜场根据住户提供的购买清单实行“无接触”配送,用赊账的方式置于住户家门口而无需担忧,社会诚信良好运行。就第二个因素来说,不难理解,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这两个目标靶体如果其他因素相同,理论和实践上必然是前者越严重,后者所面临的冲击就越大。就第三个因素来说,社会诚信及运行的规模,其意有二:一是社会诚信的规模指的是社会人口中已有诚信主体+未有诚信主体的规模,它基本上等同于社会系统中的“人”的规模;二是社会诚信运行的规模指的是包括信用体系、征信体系及诚信宣传教育等配套体系在内的一整套运作部门及网状架构,也就是支撑诚信维续下去的“物”的规模。也可以认为,社会诚信的规模与社会诚信运行的规模之和就是社会诚信的实体规模(图3中的社会诚信圈)。已知新冠肺炎疫情的作用力与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体量”的乘积成正比(见公式(1)),则当新冠肺炎疫情的“体量”m1一定时,社会诚信的“体量”m2越大,客观上其与外界媒介物的接触面就越大,新冠肺炎疫情对其的影响F也就越大,如1000万人口城市核酸检测的全覆盖要比50万人口城市难很多,因为不诚实按照要求接受核酸检测的漏网者会多些。当社会诚信的“体量”m2一定时,新冠肺炎疫情越严重,其对社会诚信的负面作用也越显著。就第四个因素来说,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影响还要受物理空间的阻隔,基本上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点离得越远,对目标地的社会诚信及运行的影响越小,反之亦是。
图3 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作用力
(二)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运行的变动情形审视
揭示新冠肺炎疫情作用下社会诚信的微观运行机制,还须在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影响力认识的基础上,围绕社会诚信的运行做更进一步的动态解析。
从假设三出发,我们可以得到社会诚信总量的数量表达式,即如果用y表示社会诚信总量,s表示诚信正方形面积,f表示函数关系,则有社会诚信总量的函数表达式:
y=f(s)
(2)
如果再用x表示诚信正方形的边长,则诚信正方形面积s=x2,代入(2)式,则又有:
y=f(x2)
(3)
鉴于我们无需确定社会诚信总量单位的性质(比如说是长度单位还是面积单位),而只需关注社会诚信总量y是随着诚信正方形的边长x的增长而成比例地增长,再考虑到诚信正方形的对角线呈45°角,故f表示的大致应为正切值为1的函数关系,这样(3)式又可化为:
y=x2
(4)
这是一个典型的二次函数,根据二次函数的性质,y=x2的变动轨迹是一个抛物线。设社会诚信总量y对应的是纵坐标,诚信正方形的边长x对应的是横坐标(为简洁计,图4未画出这两个坐标),由此便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变动的函数图线(见图4)。
图4 社会诚信变动函数图线
图4中图线可分成“二段一点”的三个过程,即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分别为初始阶段AC、极点C、复苏阶段CB。
过程一:初始阶段AC的变动
由假设四,新冠肺炎疫情开始之前即A点的社会诚信总量处于一个理想的状态,向下倾斜的AC段就表示在疫情开始后不久的一段时间里,社会诚信总量从理论上说会有一个下降的趋势,这种趋势对社会诚信总量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的理想状态的确会造成现实的冲击。如疫情暴发初期有的地方特别是高风险地区流言盛行,包括医疗救助、病毒防护、物资供应等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的厂商假借驰援抗疫之名,生产提供伪劣防疫产品;还有一些投机分子推波助澜,在网上以能买到防疫“紧俏货”为诱饵“买空卖空”,骗取钱财。据公安部刑侦局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侦查处介绍,疫情防控期间仅虚假销售口罩的诈骗案件直线上升,2020年上半年,全国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10.1万起,抓获犯罪嫌疑人9.2万名,同比分别上升73.7%和78.4%。[5]
过程二:极点C的变动
认识极点C的角度有两个:一是从运行机制上说社会诚信总量会渐渐下行到一个更低点,但不是绝对的更低点,而是相较于初始状态的社会诚信总量来说有渐大的落差。二是在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同时,社会诚信总量的下行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它会形成一个内生的遏制力而出现上行的趋势。综合上述两个角度,可以认为这C点就是极点或者拐点。从图4的函数图线也可看出这一变动内含了止跌和回升两种运动,一旦完成这一动作,将体现出间隔期短、促变性强、衔接性好、释放效应大的特点。
过程三:复苏阶段CB的变动
过了极点C后,社会诚信总量将爬坡上行。图4显示的是在没有政策作用力的情况下,此阶段社会诚信总量内生驱动式的变动轨迹,也就是它将沿着CB方向一路上升。作为一种理论上的微观自发运行机制,社会诚信总量在CB段上的表现具有独立性,即排除了政策环境因素的变量。如果考虑政策环境因素,则在正确的抗疫政策下,此阶段的社会诚信总量将沿着比CB段更陡峭,即水平距离上更靠近AC段(如图4中的虚线,可理解为被赋予了更大动力)的走向上升,而且续势延伸,以比CB段更快的速率超越A点的水平位置(注意A点是新冠肺炎疫情开始之前社会诚信总量的理想状态),显示的图形就是抛物线开口更小,意味着社会将比疫情开始之前更充满诚信;而在不正确的抗疫政策甚至放任疫情的政策下,社会诚信本应有的上升动力和速率将会被消缓,CB段将会向右倾斜,显示的图形就是抛物线开口越来越大,直至CB呈成水平甚至右下垂状态,而这些意味着要么社会诚恢复到疫情开始之前的理想状态将会走更长的路(即在CB段呈与横轴的夹角趋小或者说CB段斜率趋小的向右倾斜状态中,只有足够拉长CB段才会有可能与A点平齐),要么社会诚信徘徊在最低点C处,即CB段呈水平状态;要么社会诚信从C处还要继续下滑(即CB段呈右下垂状态)。三种情况分别对应为社会诚信滑坡、社会诚信低迷、社会诚信暴跌。说明政策失败(policy-failure)或政策缺位(policy-vacancy)下社会诚信总量的抑损。
四、从微观机制到政策应用的实践转换
政策是社会诚信运行的非常重要的外生变量。鉴于未来一个时期新冠肺炎疫情将常态化,社会诚信建设在很大程度上还将与新冠肺炎疫情相伴而生、相随而行。因此,进一步确立和揭示出新冠肺炎疫情下社会诚信微观运行机制的总体认知、内涵延伸,进而更新相应的政策,将有助于推动新冠肺炎疫情下及后疫情时代的社会诚信建设。
(一)警惕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健康肌体的侵害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生活的影响是全方面的,不仅包括物质生活领域,还包括精神生活领域。对前者的影响直接而易感,对后者的影响间接而隐匿。作为精神生活领域的重要方面,社会诚信也会成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受害者。正因为这样,我们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同时,更需警惕新冠肺炎疫情对已有的社会诚信建设的侵袭,密切监控疫情是以何种作用力的形式、按照何种路径、在什么节点上、遵循什么规律、呈现出何种特点等来影响社会诚信,进而以科学的理性筑起社会诚信建设战线上抵御新冠肺炎疫情的铜墙铁壁。惟其如此,才便于在源头上树立起防范新冠肺炎疫情侵害社会诚信建设的预警意识,做到“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也才能在新冠肺炎疫情下与时俱进地推进社会诚信建设工程,做到成竹在胸、正确谋划。
(二)新冠肺炎疫情破坏社会诚信时的“短板”
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引力”的四大受制因素中,除去新冠肺炎疫情本身的严重程度外,另外三个因素其实都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破坏作用的“短板”,分别是社会抗震的平均水平、社会诚信及运行的规模、新冠肺炎疫情和社会诚信的物理间隔。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从这三方面入手,既加固社会抗震的“底座”,又注重对社会诚信“人”的规模中“已有诚信主体+未有诚信主体”的结构优化,突出对社会诚信运行“物”的规模中包括信用体系与征信体系及诚信宣传教育等配套体系在内的一整套运作部门及网状架构的,同时加大新冠病毒与国门、家门、社区、小区的隔离距离,就等于在抗击新冠病毒对社会诚信的侵害上抓住了其“七寸”,灭活其毒性的进攻力。认识到这点,有利于攻“疫”弱点,树立必胜信心。
(三)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影响带有独特的“半衰期”性
在影响方式的判断上,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作用具有“半衰期”的特性。此处“半衰期”是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社会诚信方式的某些特性的一种形象概括。具体来说,图4中函数图线的左半部分表示在新冠肺炎疫情破坏下社会诚信总量经递次衰减,探底最低点C后,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受到政策的有力抗击,最初的来势锋芒已经受到有效遏制,加之疫情暴发初期社会诚信建设已处于理想状态的正向累积效应,社会诚信总量在C点之后又会开始逆势上升,这样社会诚信变动的函数图线就裂变成左右两段,走向相反的弧线,它表示的社会诚信总量一段下降、一段上升的态势体现了有如粒子裂变的“半衰期”性质。认识到这点,有利于加深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社会诚信的微观认识,在社会诚信建设的政策推行上做到斧行纹理、顺势而为,以取得四两拨千斤、借力反制的效果。
(四)在不同的阶段实行有区别的对策
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作为公共安全卫生领域前所未有的艰巨任务,给社会治理和政府管理提出了全面考验和挑战,应对这种考验和挑战所面临的工作压力和消耗的精力资源都是空前的。因此,必须讲究成本,提高政策的效益产出,降低无谓损耗,腾出力量来削余补缺。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提升政策效益“大水漫灌、走马观花、大而化之、手榴弹炸跳蚤都不行,必须在精准施策上出实招”[6]。重点应围绕在不同的阶段实行不同的政策,以助推抗疫成效的极大化。这方面,政策手段的组合调整还有潜力可挖。比如,从社会诚信变动的图线来看,在曲线的下降期可实行遏制为主、鼓励为辅的政策,重点是打击失信行为,阻止社会诚信的快速下滑。在曲线的极点时段需要加大对社会诚信建设的投入力度,给予足够的政策关怀,重点可以考虑成立公民诚信管理机构、依托现有的疫情预警平台搭建敏感人群诚信风险管理系统等,助推诚信建设起跳。而在曲线的上升期则实行鼓励为主、遏制为辅的政策,重点是表彰守信行为,涵养社会诚信的上升元气。再比如,在第一波疫情到来之际,管理部门在严阵以待疫情时,还要注意防范社会诚信的滑落。等到第二、第三波疫情到来的时候,借着社会诚信回暖的特性,可让社会诚信自行运行,转而把有限的时间用在其他更紧迫的工作上。认识到这点,有利于精准施策,做到危而不乱、忙而不慌,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对社会诚信的冲击上始终做到主动灵活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