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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的日子

2021-09-14邱益莲

教师博览·中旬刊 2021年8期
关键词:栀子花贺卡电话

邱益莲

栀子花香漫溢校园的时候,又一届学生要毕业了。

毕业照一张、两张、三张……一届又一届与学生的合影照片,厚厚的一摞。闲暇时偶尔翻翻,看着一张张青春勃发的脸,恍如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记忆里总有一缕缕馨香,幽幽的,让人迷醉不已。

又一届高中生毕业了,照片上唯独有一人还是瘦小的个子,黑黑的皮肤,好像人还没长开。这是小谢。记得高一时,她带着班上的同学去玩,把我也拉上了。那是星期六下午,学校补课,因两节课连堂,课间我就坐在教室休息。她笑眯眯地挽着黄同学的手臂一起过来找我:“老师,明天下午我们准备骑车去抗洪广场玩。我家就住那里,特别希望你也加入我们。”“好,几点出发?在哪集合?”“两点钟,我们在烟水亭等你。”

周日的下午,吃过午饭休息片刻,我就骑车出发。我到烟水亭时,学生们都非常高兴。路很远,男男女女十多个学生,浩浩荡荡向七里湖进发。过了城市的边缘,我们就在村庄的小路上骑行。

当年破坝抗洪的地方,一片荒芜,沙砾无边。我们在那儿溜达了一圈,小谢邀我们到她家看看。她父亲是地质大队的工人,常年在外探矿,母亲在打零工。湖岸的荒野,难得见人。一栋四层居民楼在这旷远的世界里,尤显孤单。想到瘦小的女孩每天骑行几十里路赶到学校,还从不迟到,我顿生怜悯之情。小谢的家很简单,甚至有点简陋。她手忙脚乱地招呼我们。大家嘻嘻哈哈聊着天,坐了一会儿就回城了。小谢送我们到大路口,在夕阳的余晖中久久伫立。

荒郊,野渡,夕阳,洪水漫溢過的广场,孤零零的小楼,还有那个笑盈盈的又黑又瘦小的女孩,就像一幅风景画,久久地刻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那个女孩而今过得好不好?是她,让我第一次有机会与学生到远郊骑行。

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家里的电话被打爆了。“老师,祝您新年快乐!”“老师,祝您新年越来越漂亮!”“老师,新年第一声祝福送给您!”42个孩子,都选择在新年的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祝福电话。等到最后一个孩子打来时,已是半小时之后了。他异常沮丧地说:“老师,一到零点我就打您电话,就是打不进来。”寒冷的屋外,北风呼啸;屋里的我,却觉得如春天般温暖。是学生的一声声祝福,把幸福与快乐传递给了我。

这是一个由42人组成的普通班。高一开学的第一堂语文课,我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纸,要他们完成两项作业。第一项:写出“我所期望的语文老师”是什么样的。第二项:写个自我介绍,把自己的个性和喜好特长写清楚。收上作业后,我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并对未来三年的语文学习做了个总体规划,然后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公布在黑板上,方便他们随时与我交流。我暗自想:我要努力成为他们所期望的语文老师。

在暑假还未开学时,我就为这个“未来的班”私人掏钱订了一年的《语文报》《作文评点报》《小作家》。一开学我就将新到的报纸挂到教室。孩子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新鲜事,个个既兴奋又感激。我只想把他们培养成喜欢阅读的人。学校图书馆当时因资源限制,只允许每个班办十张借书证。我私人出面找管理员,给每个同学办了一张借书证。第一周,我和孩子们就彼此因阅读而靠近了。

读书会,我来荐书;班级演讲比赛、作文竞赛、辩论会,我来参与——我们的课堂常常这么玩着语文。孩子们像春天的草在阳光下恣意生长,而我们师生的感情也在增长。每当孩子有进步时,我都会及时打电话告诉他们的父母,不少是长途电话。电话那端的家长,每每接到报喜的电话,总是激动不已。

真心的付出,总能收获精彩的回报。高中三年,每到除夕晚上,新年的钟声刚敲响,学生就一个个约好第一时间将祝福送给我。

这个普通班高考时,语文成绩平均分一百零几分,超出当年省平均分十四分,全班有过半人上了本科。而今,他们中不少人过得不错。

栀子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新年的第一声电话祝福,余音袅袅。

上天赐给我一张和善的脸,而且我天生不会威风凛凛,我只能走“亲民路线”。于是,很多学生选择把我当作朋友。对朋友,他们自然是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亲近。

我总觉得长发很难打理,也想改变一下形象。剪个短发,装出干练精悍的样子怎么样?于是,有个周末我把一头披肩秀发剪成短发。下周上班时,同事见了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成五四青年了。”一进教室,没想到孩子们的反应很强烈:“老师,剪头发了?”“为什么要剪呢?”小毛孩懂个啥?我懒得理他们。哪知下课后,王同学跟着我走出教室,直跟到办公室门口,他垂头丧气地对我说:“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长发剪短呢?长发的样子多美好!”我突然一惊,我把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破坏了?顿时油然而生一种对不住他们的感觉。

又一个教师节来了。一进教室,孩子们整齐划一地喊:“老师节日快乐!”下课时,学生纷纷跑来将贺卡塞到我手里。有个男生略带羞赧地塞给我一根棒棒糖:“老师,这是专门为您买的。”我还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已经跑开了。回到办公室,细细阅读贺卡,我感动得眼泪汪汪。有一张贺卡上写着:“老师,您要去换一副眼镜。这副度数太浅了,戴着骑车不安全。这个周末就去换,听朋友一句。”没有署名,是个男生的字迹。

那个周末,我真的去换了眼镜。回头看看,那些年,我的衣着、发型、眼镜,似乎都是为学生而选择的。

望着眼前一堆照片,照片上的少男少女们如今不少已为人父母了。曾经青葱的岁月、我们相伴读书的日子,却像校园的栀子花般,幽香幽香的。

(作者单位:江西省九江外国语学校高中部)

(插图:谭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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