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已让我依恋
2021-09-13董泽永
作者简介:董泽永,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四川文学》 《剑南文学》 《贡嘎山》 《四川日报》 等刊物发表小说、散文多件,出版 《这年代的事儿》 《晴天有雾》 《影子》 等小说、散文、评论集。
平日里,一谈到旅游,人们常会发感慨:没去过的地方,想去,一旦去过那了,就不会再想第二次!但在我看来,海南不是。海南是个可以常来常往,并且最好住下来的地方。就像自己的心灵,可以随时放飞,也可以长久栖息。
海南,本不是我的故乡,并且我既未在那儿求过学,也不曾在那儿谋生干过事。但我爱上了它,而且对它颇有些依恋。
辛丑四月中旬,我有幸以“乡村振兴作家培训班”学员的身份,再次从千里之外的射洪飞到了海南。
这已是我第三次到海南了。
出行前,得知要前往的消息时,我脑子里立刻蹦出些个情景,比如,大东海海底伸手可及的游鱼、万泉河碧波万顷的山水、亚龙湾浩浩渺渺的海蓝天白、海口顺心茶馆早点的丰盛和环境的典雅等等。于是,就禁不住流露出了一种回家的喜悦。还没到过海南的朋友见了问我,你不是都去过几次了吗,还这样兴奋!我回答朋友只一句:这就是海南的魅力。
当然,我既没对朋友说出具体的理由,也没有料到此次
海南之行,还有更多让人兴奋的地方。
培训班开班仪式那天,海口市森林城市酒店三楼会议室灯火辉煌,别具一格的会场布置,使惯常庄严的仪式具有了一种平民色彩。海口市文联、作协领导和几家文学期刊的编辑老师,跟我们学员“平起平坐”在会场的末端。接着,他们只三言两语,就以其虚怀若谷的大家风范,涤去了我心中的陌生感。以至于后来进行培训讲座时,尽管我和大家虔诚如学生一样地端坐在下面,因几位老师各具特色的文学话语,营造出的浓浓暖意,让我的心灵获得了一种别样的熏染。尤其一对一作品点评环节,我深感像重回校园,站在讲台旁聆听老师的教诲一般庄重。可那时,我一点也不忐忑。老师们精细的点拨,就像倾洒在文学沙漠上的甘露,而我正是享受到此番甘露的跋涉者。回家已经很多天了,我依然对此念念不忘。我才进一步明白,这一次,我是真正地被唤醒了。我内心曾经的自满,甚至不足以称得上“跋涉者”的懒惰,在编辑老师的“明镜”里显现出来,给自己重重地提了一個醒。我明白了,参加培训最大的收获不是一定要发表多少作品,而是一定要懂得如何才能写出真正的好作品。如今,回想培训的那些日子真是太短暂了!
《椰城》策划人杨黎,这个本在巴蜀长大的四川小伙,却热情周到地尽着海南人的地主之谊。报到那天,在酒店大门外见到我们时,他迎上来跟我们握手,甚至拥抱。接下来,在不断变换吃住和参观学习地点等形式的烦琐事务中,他充当着组织者、联络员、班主任和导游等多重角色。他的热情周到、落落大方和才思敏捷,让我同时想到了两个词:“老师”和“朋友”。他主编的《椰城》,我们好多朋友早就读过。一次我问女儿:“你看得那么认真,简单说说你的感想?”女儿边看边说:“我只觉得《椰城》的编辑,眼光有些独特。”我对女儿的感受并不是特别吃惊,因为我知道,她平常看了不少的杂志,她也有她自己的眼光。那天女儿也反过来问了我的感受,我说,《椰城》就像一片蓬勃的椰林,而里面的每一件作品都散发着海风里淡淡的咸和椰子汁的清香,里面的每一行文字都像椰叶上的叶脉,密密地编织着南海的风情。女儿略微深思地点点头,然后用伸着的大拇指向我做了回应。
说到老师,又让我特别想到了晓剑,这个出资千万元设立“晓剑青年文学奖”的著名作家。开班仪式上,晓剑老师说了两句“炸锅”的话,一句是:“说四月是海南最好的季节,这是骗人的。”另一句是:“采风,不一定非要写东西。”乍一听,猛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过后一想,这正体现了海南人大海般的襟怀和真诚。
前两次,我分别是在冬季和春季,也就是海南最好的季节到海南的。显然,按晓剑老师说的,我们这一次来是错过了海南最好的季节了。可那天晓剑老师又把话锋一转,说,如果把自然与人文结合起来看,其实如今的海南已愈来愈变得四季如春了。
晓剑老师的这番话,在后来的数天里,很快得到了印证。
那个车前马后为我们服务的华侨城美丽的姑娘小何,那个兢兢业业为我们开车的李师傅;还有中廖村特具民俗风情的餐馆、民宿,以及黎族姑娘小伙们优美的舞姿、美丽的歌喉;还有天涯小镇上独具特色的龙文化打造,以及坐在“天涯—书卷”温馨小屋里,可一边读书,一边听着海浪拍岸的美美情趣,让我在一个不是最好的季节,却同样感受到了海南的另一种美丽:乡村振兴——先行者的足音和示范点的魅力。我想,乡村振兴的远景并不只是我们要书写的,更多的是要我们一起创造。
那天,站在火山口的“海口制高点”眺望海口市,我想到了“海市蜃楼”,但那不是虚幻的,而是梦幻般的美。想想站在雄伟壮观的“世纪大桥”上,便可尽收整座海滨之城的美景于眼底,还有千余亩的“万绿园”、让人充满想象的“假日海滩”,以及“骑楼老街”建筑群等,使人久久地在时间的隧道和历史与现实的烟云中穿行、迷恋,从而感受着一种时代变迁带来的诗意之美。
那天,站在“鹿回头”听黎族美丽的爱情故事,我想到了“天涯海角”,但那并非指命运的“尽头”,而是不离不弃的执着。记得在回转来快要到山脚的时候,有人突然提议重新上鹿回头山顶去观日落。杨黎老师说,这提议好,在鹿回头观日落,确实是他处难与之媲美的。我们虽因整天行走多达数万步而感到很有些疲倦了,但听此一说,仍陡然精神倍增。结果,因天气不佳,我们并没能目睹鹿回头上日落的奇观,倒是把三亚的城市再次欣赏了一回。那时,愈看愈觉得三亚像一艘刚刚打造好的航母,从海南,也是从祖国的最南端,既在气宇轩昂地驶向世界,也在优雅无比地驶向未来。
那天从三亚返回海口的路上,我没有了惯常乘车时的睡意。看到车窗外辽阔广袤的天空、树影婆娑的椰林,联想几天来感受到的阳光、海水、沙滩、绿色和空气,禁不住想起了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当年获罪被贬到海南时留下的诗句:“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千年前的海南,尚被苏公青睐有加,想想看,要是苏公今在,他迷恋海南的诗句,将会是何等的感天动地啊!
那天,当返程的飞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重感。我知道,这是我内心对海南这片热土真切的不舍与依恋。随着飞机的不断上升,我久久地依窗而望被茫茫大海呵护着的那片陆地,默默地在心中呼喊:
海南,美丽的椰岛,我还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