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君飞:老骥伏枥说评话
2021-09-10陶瑾
陶瑾
一块惊堂木下,敲出了万千风云变幻,三尺说书台上,演绎了无数历史鸿篇。“胡大海跳下马背,双手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托起这足足一千斤的千斤闸……”话音刚落,掌声连连。已是79岁的汤君飞在台上意气风发地说着《英烈》胡大海的故事,台下座无虚席,书客听得很是痛快。
汤君飞先生说了六十年的评话,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意犹未尽。他将一辈子奉献给了评弹事业,这份对艺术的执着与热忱,实在难得,怎不叫人佩服。
声斐书坛,真才有实学
家住沧浪街道胥虹社区的汤君飞,出生在上海市安亭镇,7岁开始喜欢听书。他的父亲曾在安亭镇新新书场上班,那时他便每天做完作业,晚上去书场听书,到了周末就可以听日夜场。小时候溜去门边一倚一蹲,蹭听书,是最享受的时刻。小书场,大世界,穿越历史,增长知识。汤君飞越听越着迷,他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评话演员有张鸿声、顾宏伯,弹词演员有徐绿霞,在当年他们可都是实力派评弹演员。
读初中时,汤君飞和老师一起上台演绎苏州评话,得到褒奖。后来在上海念的重点高中,两年制,汤君飞上了一年,因成绩优异被选去了安亭镇文化站,工作了一年多时间。汤君飞之所以从事评弹事业,也是缘于他的启蒙老师、当年南淮曲艺团团长赵志良。汤君飞19岁正式拜赵志良为师,赵志良是评话演员,代表作有长篇评话《岳飞传》、《一枝梅》,拜师前,汤君飞已经能够说上几段评话了,赵志良先生觉得他嗓音特别好,因此汤君飞跟先生学了两个月,便出师了。“那段时间,我跟着先生跑码头,他在台上演出,我在底下邊听边记录,每天到很晚。还有一次,跟着先生去钱塘江边,学‘马嘶’的口技。总之他教会了我很多。”汤君飞回忆说。
汤君飞第一次“跑码头”,去了穹窿山山脚下的“善人桥”,即现在的藏书镇。据说,过去乾隆每次下江南游玩穹窿山,都要在“善人桥”小息。那次是汤君飞第一次上台说书,又称“破口”。之后作为个体评话艺人,汤君飞开始在江浙沪一带“跑码头”。事实上,汤君飞本名汤焱,说书后改名汤言伯。1982年他被苏州评话名家顾宏伯列入门墙,成为其关山门弟子,按照辈分才改名汤君飞。
而说起他的先生顾宏伯,汤君飞说道:“顾宏伯的‘大书’是无可匹敌的‘大书王’,在当年是红得发紫的大响档,带出了不少徒弟名家。那次在无锡季巷书场,余红仙、沈世华都在,我和他们分日夜场演出。正巧离我们书场半里多路,顾宏伯先生在无锡和平书场演出《包公》,他抽空来我们书场看看余红仙、沈世华的演出,正好看到我在练功,他很喜欢我。听了我的评话,甚是满意。之后便决定收我为徒。”汤君飞与先生一起“跑码头”交替演出,边演出边向先生讨教,学会了《包公》、《三国》。后来去无锡演出,他和先生早晨出去吃面荡马路的时候,无意间在地摊上看到了《独臂武松》、《独臂净侠》这两本书,买回去之后,汤君飞一看内容很好,于是就“现吃现吐”,边看边演。
2011年汤君飞定居苏州,加入苏州一个民营性质的评弹团体——苏韵评弹团,开启了“全年无休”的演绎事业。除了苏州本土的友新书场、东浜书场、徐丽仙书场等演出外,他还经常前往江浙沪演出,算一算一年要演出360场,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刻。
如今,汤君飞先生也是业内颇有实力和影响力的老艺人,他的中长篇评话深受听客们喜欢,艺术感染力可见一斑。
书不可坐论,说不能空谈
苏州评话俗称“大书”,兼融叙事和代言为一体。叙事为说书人的表叙,代言为书中人物的表演,称为“起脚色”。评话多为一人独说(单档),亦有两人为双档的。演员凭一把折扇、一块醒木、一块手帕为道具,只说不唱,边说边演。
汤君飞一生热爱评话,热爱听众,数十年如一日,以饱满的热情,在书坛耕耘、创作、演绎着脍炙人口的评话作品。他传承了《武松》、《七侠五义》、《英烈》、《包公》,自己改编《欧阳春出世》、《独臂武松》等评话,加上有一阶段评弹团要求大家都说新书,汤君飞说了《林海雪原》、《智取江防图》。《智取江防图》是他听了苏州评弹团一位老演员金石声的评话后记录下来,后来经过老先生同意后演出了这部书。近些年,他也编写了不少新评话,如《雷锋的童年》、《战上海》等中短篇。
书的好坏在听众嘴里。曾经一位老听客点评汤君飞的评话,他写道:“关君重枣,面现红生。骏飞长嘶,口技高超。聆君评艺,不愧名师无虚传。声斐书坛,自凭真才有实学。”的确,汤君飞说起书来,口齿清、咬字准、劲道足,三尺书台,他亦说亦评,以敏锐的洞察力以及渊博的学识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有时他还在台上露出一手绝招:变脸——关公看《春秋》,只见他扇子从脸上掠过,顿时变身美髯公,引得台下阵阵惊奇。
汤君飞是一位非常认真的说书先生,看书学习笔耕不辍,在他的每部书里,政治的、历史的、哲学的、文学的、民族的、传统的,以及古今中外等各个方面的都有。既有“阳春白雪”,又有“下里巴人”,可谓雅俗共赏。在同龄人早已开始颐养天年的时候,他的生活依然是天天说书,奔赴在各大书场。他自我感觉,说书有助于身体健康、心情舒畅,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