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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水烹茶

2021-09-10

现代苏州 2021年11期
关键词:梅雨芒种雨声

“稻子的背负是芒种,麦穗的传承是芒种,高粱的波浪是芒种,天人菊在野风中盛放是芒种……有时感觉那一丝丝落下的阳光,也是芒种。六月的明亮里,我们能感受到四处流动的光芒。” 作家林清玄这样描绘节气芒种。尽管这是一个忙着种下希望的日子,可在江南地区,芒种到了,预示着江南百姓将迎来一年里最懊糟的天气——梅雨时节。

苏州人更习惯称它为“黄梅天”,这段日子大抵是难熬的,天气变得喜怒无常,忽晴忽雨。民谚称“黄梅天,十八变”,下雨的日子居多。雨淅淅沥沥地下,衣服怎么也晒不干,住在老房子的人们抱怨着屋内潮湿,地上浮着一层水汽。但这就是江南啊,就是江南的梅子黄时雨。

有位学者曾在文中写道:“回首已千年,又是黄梅天。这天,我乘舟太湖上,看湖中雨点似箭,射起无数涟漪。渔舟似叶,渔翁鹭鸶般弓腰垂钓,斗笠蓑衣,迎着千载风雨。远望湖岸,远山如黛,雨雾遮掩,云山一色,似断还连……在这样一个梅雨季,街道小巷雨声噼啪,树林竹丛雨声淅沥,庭院屋檐雨声滴答,犹如琴鸣和弦,更似箫笙呜咽。江南的梅雨,是一首千年写不完的诗。”从中也能读出,梅雨并不是一味地惹人烦。

梅雨是丰收的昭示,她千年不变地润泽着锦绣江南。其实,古人很喜欢梅水,认为是烹茶的上选,即所谓的梅雨胜山泉。苏州志书曾记载:“梅天多雨,雨水极佳,蓄之瓮中,水味经年不变……以其甘滑胜山泉,嗜茶者所珍也。”清代苏州文士顾禄的《清嘉录》里,记述了苏州及周边地区的节令习俗,其中“梅水”一节称:“居人于梅雨时备缸瓮收蓄雨水,以供烹茶之需,名曰梅水。”清人徐士铉在《吴中竹枝词》中也进行了生动描绘:“阴晴不定是黄梅,暑气熏蒸润绿苔。瓷瓮竟装天雨水,烹茶时候客初来。”在江南人心中,梅水用于烹茶最佳,一是取其鲜活,养生;二是求其雅趣,养心。所谓“茶为水骨,水为茶神,梅雨味亦甘和。啜茗之趣在茶鮮水灵,茶失其鲜,水失其灵,则趣不超矣”。

还记得《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品茶”的场景:妙玉带众人喝老君眉,用了旧年的雨水。待请黛玉宝钗喝“体己茶”时,用的却是五年前梅花上的雪水。足以引出古人对泡茶之水的极致追求。水不好,茶再好,也无济于事。茶一般,水极好,却能相得益彰。

用梅水煮茶,在今人看来不可思议,可在古时候却是苏州文人雅士不可或缺的饮茶风尚。关于水,古人还专门写过一些研究著述,且对水有一定的等级分类。唐代茶学家陆羽认为,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不少茶癖珍爱梅雨水,按明代无名氏《茗芨》讲法:“烹茶须甘泉,次梅水。” 此外,茶人们对收贮梅雨水的时间和地点也是有考究的。收蓄雨水的时间最好是,“俗语芒种逢壬便立霉。霉后积水烹茶,甚香冽,可久藏。一交夏至,便迥别矣”。收蓄雨水的地点,“严格限定于江南一带”。

我好像体会不到古人诗词里的这般美妙的情景。若想“身临其境”,苏州人,你不妨趁这芒种时节,接一缸梅雨水,和三两知己,寻一间雅室,红炉微酣煮茶。闷热潮湿的江南,仿佛也能弹唱出一曲美妙的音符。

TIPS:专家说芒种

蔡斌  苏州市职业大学教育人文学院副教授

芒种,“有芒之种,谷可稼种”,在藉以确立农历的传统星相认知中,斗柄指向己位,是干支历中午月的开始。午在十二生肖的说法中和马相对应,因而午月又叫马月,即成语“猴年马月”中的马月。芒种是农忙的重要节点,有充足的雨水很关键,因而农谚有“得不得,麦芒水”的说法。南宋大诗人陆放翁《时雨》诗云:“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生动地反映出芒种前后传统田园的生态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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