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比较视野下中国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的路径与对策
2021-09-10简林石灿杨立卓
简林石灿 杨立卓
【摘 要】從2020年到本世纪中叶的两阶段目标,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为我国未来发展绘制的蓝图。本文以“创新”为核心关键词,贯穿“古”、“人”、“铜”三个方面,系统地分析了我国当前的发展差距、机遇、自身条件、实现两阶段目标的路径及对策。差距和挑战在于:由于国际分工背景和前期政策的异质性,导致我国现阶段表现出内生要素积累相对不足,同时制度存在很强的惰性,制约了我国走向创新发展道路。机遇在于第四次工业革命提供了“弯道超车”的机会。根据历史比较和长波理论,我国实现第一阶段目标的路径主要在于弥补前期人力和技术资本积累不足、实施制度变革,利用新技术实现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并提前布局第四次工业革命,这一阶段的主要抓手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达成第二阶段发展目标的主要路径是利用下一轮工业革命技术广泛应用的机遇,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国家。在上述分析基础上,文章结合历史比较启示,进一步提出顺利完成两阶段发展目标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历史比较;长波理论;创新;两个阶段目标;路径
Abstract:From 2020 to the middle of this century, the two-phase goals put forward by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 with Comrade Xi Jinping as the core will provide a blueprint for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our country.This paper, taking "innovation" as the core keywords, through the "ancient", "people", "copper" three aspects,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gap, the opportunities, their own conditions, and countermeasures for realizing the objective of the two phase path.At present, our country's gaps and challenges lie in the fact that due to the background of the international division of labor and the heterogeneity of previous policies, China's current stage shows that the accumulation of endogenous factors is relatively insufficient, the income gap between residents is large, the level of urbanization is low, andserious aging of the population.At the same time, there is a strong inertia in the system, and these factors have constrained China's path toward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The opportunity for China's development lies in the fact that 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 has provided the opportunity of "overtaking corners".According to the historical comparison and the long wave theory, the main path to achieve the first stage of our country is to make up the shortage of the early human and technical capital, to implement the reform of the system, to make use of the new technology to realiz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the traditional industry, and to arrange 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 in advance. The main grip of this stage is the structural reform of the supply side.The main path to achieve the second stage development goal in China is to make use of the opportunity of the next round of industrial revolution technology and become the leading country of the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and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On the basis of the above analysis, combined with historical comparison, the article further puts forward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for successfully completing the two stage development goals.
Key words: Historical Comparison; Long Wave Theory; Innovation; Two Stage Goals; Path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综合分析国际国内形势和我国发展条件,从二二年到本世纪中叶可以分两个阶段来安排。第一个阶段,从二二年到二三五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再奋斗十五年,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第二个阶段,从二三五年到本世纪中叶,在基本实现现代化的基础上,再奋斗十五年,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国家”。报告为我国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为顺利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有必要弄清目标实施过程中国际、国内形势带给我们的机遇和挑战是什么?我国自身发展条件如何,存在哪些优势和短板?各阶段目标的具体实施路径是什么?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当前很多学者也从这三个方面对我国经济发展问题进行研究,但鲜有将“铜”、“古”、“人”三者结合起来进行一脉相承的分析,因此得出的结论可能不全面,存在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局限。基于此,本文以创新为主线从上述三个方面研究中国面临的困难、挑战和机遇,提出顺利实现两个阶段发展目标的路径和建议。
一、“以古为镜”——历史背景的梳理与启示
十九大报告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基于这一点,本文对历史发展脉络的梳理和分析也基于“创新”这一中心关键词展开。历次工业革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科技创新的“窗户”,因此本文从工业革命角度对历史背景进行梳理,并围绕它展开。进一步,工业革命的生命周期会带来经济的波动;工业革命带来的技术变革会促使国际分工模式变迁和国际产业转移。下文的分析将会展现出:在工业革命背景下,一国由于参与国际分工模式、承接国际产业转移、处于长波周期阶段不同,以及发展政策差异将会使国家之间的发展结果存在差距,面临的挑战和机遇也存在异质性。
(一)工业革命与长波理论
历史上已经历了三次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使英国其成为当时第一强国。第二次工业革命发源地来自美、日、欧多国,并成就了美、日、法、俄、英、德等国。第三次工业革命始于20世纪中期,结束时间尚未有共识,但如果以第四次工业革命开始的时间计算,我们将它结束的时间看作21世纪初,因为2010年德国联邦政府通过的“未来项目‘工业4.0’”战略,很多人认为这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起点。对第三次工业革命的详细考察发现其中还有始于1978年,以个人计算机到来为标志的信息技术革命,其发源地为美国。发达国家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逐渐超过50%。美国利用这次工业革命机遇成为了世界唯一超级大国;日本实际上参与了前两次工业革命,并跻身世界强国,其利用第三次工业革命机遇再次从二战后实现经济腾飞;韩国则是前两次工业革命的边缘者,在第三此工业革命期间才从“追赶者”跨越到“引领者”,并从一个农业国成为了发达国家。第四次工业革命最近才刚刚开始,但已经如火如荼了,世界主要发达国家都开始着力占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制高点。
工业革命发展历程给我们的启示在于:工业革命使得一些“非特定禀赋经济体i ”成为了发达国家,每次工业革命涌现的颠覆性技术将使能抓住机遇的一些国家实现国际地位变更。中国前期已有一定积累,若能把握第四次工业革命机遇将成为世界领先国家之一。
工業革命的生命周期与经济长周期波动是相互关联的,众多学者对此问题进行了研究,康德拉季耶夫是研究该问题的先驱者和最有名的学者之一,他通过对当时英美德法等资本主义国家的观察,提出的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理论(又被称为“长波理论”)。熊彼特对长波理论做了进一步深化研究,认为一个经济的大周期大致为40-60年,受技术创新和发明的影响,前半部分投资大量增加,经济呈现上升期;后半部分由于企业竞争导致利润下降等原因,经济出现萎缩和衰退。具体来说,前15年为衰退期,尔后20年技术革新多并得到广泛应用,经济走向繁荣,接着是10年过度建设期,最后为5-10年的混乱期。
根据熊彼特对长周期的划分,我们已开始进入第四次工业革命。后全球金融危机时代,科学技术将有突破,技术将进行革新并被广泛应用,这为中国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机遇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到本世纪中叶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提供了机遇。
(二)国际分工和国际产业转移发展历程及启示
颠覆式创新带来的工业革命会进一步影响国际分工和国际产业转移。赤松要的雁型模型、小岛清的边际产业转移理论和费农的产品生命周期理论等一个重要特征都是从技术角度考虑国际产业转移。在工业革命的背景下,进一步揭示国际分工和国际产业转移的历史大背景,将有利于我们更好地比较中日韩发展路径的异质性。就国际分工而言,二战前,全球以产业间贸易为主,表现为农业国家的原材料与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制成品之间进行交换;二战后,产业间、产业内贸易迅速发展,产业间贸易一方面延续南北贸易模式,另一方面发达国家与新兴工业国家之间的贸易增多,发达国家之间的产业内贸易迅速扩大。20世纪80-90年代后信息技术快速发展、跨国公司的兴起,基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产品内贸易逐渐流行。
国际产业转移在二战后也大致经历了四次,第一次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对欧洲和日本转移;第二次为20世纪60-70年代,美国、德国及日本大力发展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新兴产业,将以轻纺为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亚洲新兴工业化国家。韩国把握住了这次产业转移的机遇,经济开始高速增长。第三次国际产业转移浪潮时间为20世纪70年代后,西方国家大力发展高附加值、低能耗的技术密集型行业,如半导体、新能源、新材料等;而将资本密集型和一些高能耗的产业转移出去,如钢铁、造船、化工和家电等产业。第四次国际产业转移始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后,产业链中的工序被分割,模块化生产,根据各个模块的特征,跨国公司选择在不同国家来生产和组装,因此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有机会参与到这场国际生产空间重组的变革中来。
从上文的阐述可看出,实际上二战后前三次产业转移更多的表现为发达国家向集团内的区域化转移,而第四次国际产业转移才开始真正的全球化。他们之间的区别是:产业转移时,产业所处的生命周期不同,对承接国资源禀赋带来的承接能力要求不一样。国际产业转移的区域化阶段大多发生在产业生命周期的创新、成熟阶段到标准化的演化阶段,此阶段产业发展的特征是从技术和资本密集型向劳动密集型过度阶段。由于信息技术的落后,产品的生产需要从研发设计到生产再到销售等全价值链在时空上相互合作,难以将生产工序碎片化,使得当时的后发承接国(日、韩等)不仅仅是像国际化阶段的承接国(如我国)那样从事简单的加工组装,高附加值环节也留在其国内。国际产业转移的全球化阶段发生在纺织、钢铁等产业生命周期的标准化和衰退时期(要素禀赋特征为劳动密集型),此阶段信息技术大幅提升并得以推广,交通运输更加便利,使得跨国公司能在全球配置资源,将生产工序放到各国完成①。这一分析说明:由于信息技术的落后等原因,导致在区域化阶段承接产业转移的日本和韩国能在微笑曲线的两端——研发设计和销售等得到锻炼,促使他们积累人力和技术资本,为其后续的转型升级提供了保障,使其有能力抓住信息技术革命的机遇。
国际分工和国际产业转移发展历程及启示在于: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国际分工和全球化趋势发生了明显变化,国际产业转移从区域化到全球化、国际分工进入产品内分工,两种变化趋势的叠加为后发国家带来了加入全球分工体系的机遇,但缺陷也很明显:区域化和产业内分工阶段融入国际分工体系的经济体获得了高附加值环节的发展机会,即在高附加值环节也得到了锻炼和提升,从而人力资本和技术资本得到积累,为其经济驱动力转变提供了保障。相比国际产业区域化转移时的接受国而言,全球化和产品内分工阶段加入国际分工体系的国家往往以加工贸易为主,难以在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得到锻炼,技术及人力资本积累不足,这也使得如中国这样的后发国家,在发展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上存在隐患。
二、“以人为镜”——中日韩发展异质性分析
2020年是“十三五”规划的收官之年,2021年是我国开启新的五年规划和实现2035年远景规划的开局之年,基于数据可得性,我们以2020年中日韩三国人均GDP占美国比重为基准,考察中、日、韩的发展历程,并结合上述历史背景分析同阶段下我国与日、韩发展差距原因,提出我国发展面临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机遇。
(一)同发展阶段下中日韩背景、政策及机遇对比
1.同阶段下日、韩政策取向与发展历程
2020年,我国人均GDP与美国人均GDP比值约为16.7%,大约相当于日本的1960年左右和韩国的1986年左右。因此,我们这里同样的发展阶段比较即以上述时间界定进行分析。20世纪70年代前,日本重点发展汽车、石油化工、家电和钢铁等行业;20世纪70年代,日本产业政策重心由重化工转向集成电路、电子计算机、半导体和飞机工业等,鼓励衰退产业转移,并确定科技立国思想。值得一提的是,日本每个发展阶段都催生一批具备国际竞争力的企业和品牌。例如,20世纪70年代前,丰田、本田、新日铁住金、JFE钢铁、神户制刚等一批企业就建立了国际竞争力;20世纪70年代后,日本重点发展的产业也产生了一些可以和美欧抗衡的国际知名企业和品牌,例如日立、松下、索尼、东芝、富士通等等。日本的发展历史还需要我们重视的是:在新兴产业生命周期的早期,日本就参与进来了。以集成电路为例,日本在其生命周期的引入期便开始参与。1947年贝尔实验室发明晶体管,20世纪的50年代,日本东京大学就研制了第一台晶体管计算机;而在产品生命周期的引入和成长期,日本便达到欧美发达国家的水平,有能力与其一争高下。例如1984年日本研发出256kb的SRAM和1Mb的DRAM便是其研发和技术国际竞争力的典型代表。从其产业政策来看,在20世纪60到70年代日本集成电路发展与美国存在较大技术差距时,政府采取幼稚产业保护政策,限制FDI、限制进口,直到80年代技术达到欧美国家水平才全面放开。
20世纪80年代中期前,韩国经历了进口替代(1953-1962年)、出口导向(1962-1972)和重工业化(1973-1982)三个阶段,到1980年提出了“科技立国”发展战略。每一个发展阶段的不同产业政策也都催生了一批可以在世界立足的国际品牌:例如三星、现代、LG、乐天、浦项钢铁、GS集团等。从信息技术的生命周期来看,韩国加入的时间要晚于日本,技术也落后于日本。例如1983年三星研发出64kDRAM标志着韩国集成电路产业开始走向快速发展道路,但1984年日本已研发出256kb的SRAM和1Mb的DRAM。韩国政府1986年推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共同开发计划》,目的是用3年时间赶上日本技术;而实际上在20世纪最后10年,韩国已成为该领域的技术强国,例如1994年三星在全球首次研发出256M的DRAM芯片,1996年三星又研发出当时全球运行最快的cpu(Alpha 芯片)。因此,韩国加入信息技术革命的时间是第一阶段的引入期,并在成长到成熟期时成为了全球技术的领头羊。从国际分工变迁角度看,韩国追赶前两次工业革命产物期间(1953-1982年)是以产业内、产品间分工阶段为主;从经济全球化来看,仍处于区域化阶段。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韩国在本国企业竞争力较弱时也对幼稚产业进行了保护;同时,前期追赶也是主要以借外债来引进技术,并消化吸收自主创新为主,抑制了外资进入。
进一步从人均GDP增长角度來看日、韩的发展历程。中日韩三国相对美国人均GDP变化情况如图1所示。从中可以看出,日本人均GDP在1960年就已达到美国的18%,其抓住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机遇,成为这次工业革命新兴产业的领导者,从而使得人均GDP接近甚至一度超过美国(1990-1997年) ii韩国也通过前期赶超和后期的信息技术变革机遇,实现了经济腾飞。
图1所显示的经济发展趋势有几个问题值得关注,为何韩国到202年人均GDP仍然只有美国一半不到呢?为何日本20世纪90年代后就经济不振,而韩国仍能保持较高速增长并与美国继续收敛呢?对于这两个问题如何从技术变迁的角度进行解释呢?就这些问题进行思考,将有利于我们对中国经济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关于第一个问题的思考,人均GDP与劳动生产率相关,劳动生产率又与技术水平相关。尽管韩国成为了信息技术强国,但由于韩国前期基础较日本薄弱很多,人力资本、技术资本和人均固定资产等都与同时期的日本存在差距,一方面导致韩国难以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产生的所有新兴行业上建立全面的技术优势,只能在部分领域进行突破,其他领域技术仍然落后于日本等国,因此这部分从事技术落后产业的从业人员拉低了韩国整体的人均GDP;另一方面韩国从追赶到引领信息技术革命的时间要晚于日本,也就是说韩国企业在新兴产业的生命周期中建立国际竞争优势的时间要晚于日本,越是在产业生命周期阶段后期加入,获得垄断利润越少,也导致人均GDP增长受限;最后,美日德等国的崛起经历表明只有工业革命才能真正促使一国成为第一梯队国家,韩国尽管抓住了信息技术革命,但发展阶段没有出现大范围的新兴工业革命,所以无法实现跳跃性发展。这反映了:一个非特定禀赋的后发国家要想在人均GDP上赶上美国至少要经历两个工业革命周期。第一个周期是补课和赶超,由于人力资本积累的底子薄、技术相对落后,加入新兴产业的时间晚于先发国家,技术追赶中难以在所有产业全面领先。第二个工业革命周期内,如果前期积累足够,很可能实现弯道超车,实现人均GDP与美国快速收敛到一致或者说稳态水平。
关于第二问题的思考,要认识到长波理论是以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为研究对象,这些国家是工业革命的引领者,技术水平处于第一梯队,整个经济将随前沿技术变迁发生高潮和低潮;但对于韩国来说,由于存在技术差距,一直利用后发优势去追赶技术前沿,所以经济增长的潜力还巨大,不用担心经济周期和技术周期的问题,经济波动对技术周期的关联性相对较小。日本快速在第二、三次工业革命产品中缩小了与美国差距,技术达到差不多级别,属于技术第一梯队成员,随着第三次产业革命带来的新兴产业生命周期进入成熟和标准化时期,后发的韩国和中国等国逐渐加入竞争,导致日本等发达国家竞争优势缩小,利润和市场范围萎缩;而这期间第四次产业革命尚未开始,远未达到成熟期,时间正处在三、四次工业革命之间的“空窗期”,这是导致日本经济萎靡不振的一个重要原因。从此可以看出:长波理论在分析技术对第一梯队国家的经济波动影响时可能更有解释力,对处于追赶地位的后发国家经济波动却不一定准确iii。
2.同阶段下,中国与日韩发展异质性及其成因分析
从中国人均GDP相对美国的比例来看,2020年中国大致相当于韩国的1986年水平,与两国进入后工业化时代时间基本吻合,而当时的韩国仍处于发展中国家的地位,验证了十九大报告中指出的“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变,我国是世界最大发展中国家的国际地位没有变”。从国家发展阶段和发展规划上基本也与韩国保持同步,如上文所述韩国从1980年确定科技立国思想,大力发展技术密集型产业;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2021年3月13日发布《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全文)》指出:“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的战略支撑,完善国家创新体系,加快建设科技强国。”
同阶段下,中韩两国的异质性在于:经过前期的发展,中国在第一二三次产业革命的主要支柱性产业中,并未建立起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知名品牌,说明我国前期利用初级要素驱动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忽视了内生动力的增长。如图2,从熊彼特的内生技术来看,我国2019年相对美国TFP仅仅是韩国1974年水平、日本1960年以前的水平;如图3,从罗默和卢卡斯的人力资本要素来看,我国2014年相对美国的人力资本仅相当于日本二战前的水平、韩国1973年的水平。这两项数据与日、韩发展的同期阶段不匹配,落后于我国当前发展阶段。如图4,从索络的人均资本角度来看,我国2019年相对美国人均固定资本存量与韩国1991年的水平相当,与日本1964水平相当。
图2 中日韩相对美国TFP变化情况(美国=1)
数据来源:Penn World Table10.0
图3 中日韩相对美国人力资本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Penn World Table 9.0
图4 中日韩相对美国人均固定资本形成总额(现价美元,美国=1)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WDI
人均GDP与日韩阶段基本同期时的数据比较,集中反映了几个问题:一是我国当前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落后于同期日韩水平,鲜有具备国际竞争力的知名品牌,而导致我国产品供给质量、供给结构与人民对产品品质追求、人民的需求结构存在矛盾,急需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二是人均固定资本存量与比日韩两国同期都要超前几年,但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落后说明我国前期的发展是基于投资驱动,急需转变我国经济增长驱动力,抓紧实施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本积累计划,促使经济增长动力转变;三是我国在传统的工业革命中还存在追赶的空间,但由于技术差距的缩小,现阶段主要还要依靠自主创新。
与韩国同期相比,我们在传统工业落后、缺乏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跨国公司的原因可能如下。一是未能从全球价值链高端入手建立国际竞争优势,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国际分工模式发生变化,我国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处于全球价值链分工阶段,导致我们一直处于加工贸易地位,依靠的是人工成本,而不是技术进步,人力和技术资本缺少在全球价值链两端锻炼的机会;另一方面,引资政策不一样,日韩前期是以借外资、买技术为主,注重市场保护和自主研发,而我国以吸引FDI为主。这种对待外资和技术的态度差别,进一步导致日韩同阶段下生产过程的所有环节均在国内完成,微笑曲线两端能得到锻炼;而我国长期在加工组装的低附加值环节上生产,依附于发达国家,本地企业通过这种引资方式仅能获得劳动密集型产品或劳动密集型生产环节的技术,或者获得高技术含量产品低附加值环节的技术。二是加入产业生命周期阶段滞后,无法获取垄断利润。我国发展处于第三次工业革命标准期,所能获得的利润薄弱,削弱了企业研发资本投入的能力。三是忽视了市场对自主创新的重要性。一方面,引资政策导致前期对幼稚产业保护力度不足,缺乏创新所需的市场规模;另一方面,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造成我国制造业主要是为了满足国外发达国家的消费需求和技术标准,所以他们往往直接采用国外技术设备,而不是国产设备,而出口部门的迅速扩展进一步引致了国外相关技术设备对国内设备的替代效应,使得国内制造部门得不到创新所需的市场规模,弱化了制造业自主创新的技术基础。四是制度抑制了創新。首先,经验分析表明国企的效率明显低于民企,但在诸多行业上民企存在进入壁垒,这些传统工业部门大多为国企把控,导致缺乏竞争,生产要素难以流动到高效率部门;其次,金融对所有制的歧视进一步造成了民企发展和研发的困难;最后,受国家扶持和补贴企业在产品和要素市场具有垄断地位,帮助这些企业短期内获得了较高的垄断利润和市场份额,但也使得这些企业缺乏创新的激励,即缺乏竞争以及国家的差别化政策抑制了大企业的技术创新。
3.同阶段下中国发展机遇对比
韩国整个经济腾飞过程都处于第三次工业革命周期之中。与韩国相比,我国的机遇在于经济增长动力转变过程正好遇上了第四次工业革命,存在“弯道超车”的机遇。截止目前,如果没有第四次工业革命,我国仅仅能在第三次工业革命周期内进行追赶。由于我国在技术和人力资本的积累上弱于韩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是我国能在这些传统行业中追赶上发达国家,追上的时间节点也处在产业的生命周期的标准化或衰退阶段了。一方面能获得垄断利润将有限;另一方面这些产业要素禀赋特征为资本或劳动密集型产业,对我国未来人均GDP快速向发达国家收敛的贡献将有限,无法支撑起我国跨越式发展。尽管、我国前期整体技术水平和人力资本积累相对不足,但由于大国规模优势使得我国已有以BAT为代表巨型互联网公司,人工智能的原材料丰富,工程设计人员、计算机工程人员数量多,研发投入不断加大;同时,政府的前期支持和巨大投入,国内对清洁能源的需求巨大等等,使得我们具备了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基础和禀赋(市场规模巨大、互联网普及率高、5G发展良好、人工智能相关的技术和人力资本具备了一定优势)。
(二)国际比较启示
上文的分析给我们如下启示:一是进入后工业化时期时,日韩两国已建立一些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跨国公司,技术和人力资本要素积累已跨过门槛,为其产业顺利实施转型升级打下了基础;他们的产业政策也从发展劳动和资本密集型转型到发展技术密集型产业,从高污染高能耗产业转向高科技产业;而中国同期要素积累相对不足,对于我国顺利转变经济增长驱动力,实现经济从大到强的目标带来隐患。我国当前要素积累不足的主要原因是产业生命周期阶段及国际分工环境的差异、前期引资政策的差异、所有制歧视带来的要素配置缺乏效率以及竞争不足、国内对市场不够重视导致企业创新动力不足等。二是根据日韩经验,为实现两阶段目标,我国在技术存在差距时,需要重视市场规模对创新的意义、加强对新兴的幼稚产业进行保护。三是相比韩国,我国的发展机遇在于转型过程正好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开端,为我们在第二阶段发展期间实现弯道超车提供了“机会窗口”,使我们有机会在本世纪中叶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国家。四是当后发国家与技术前沿国家存在技术差距时,后发国家可利用后发优势去追赶技术前沿,经济增长的潜力还很大,不用担心由前沿技术周期带来经济波动问题,即后发国家经济波动与长波周期关联性相对较小。
三、“以铜为镜”——实现两个阶段目标的路径
前文从历史脉络和对比角度分析了中国与日韩发展的差距,讨论了导致差距的原因,并提出我国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上存在弯道超车的机遇。接下来,我们首先根据长波理论和前文的启示分析我国实现两阶段目标的具体路径;其次,结合演化经济学理论分析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的方法和路径。
(一)长波理论下我国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的时间节点可行性分析
回顾前文中长波理论,前15年为衰退期,而后20年技术革新多、广泛应用、经济繁荣,接着是10年的过度建设期,最后为5-10年的混乱期。首先让我们来判断全球当今所处的长波理论阶段。当前全球经济都面临着产能过剩,说明已经历了过度建设期。第四次工业革命刚刚起步,技术尚未成熟,未进入广泛应用期,所以也不在技术革新和广泛应用的时期内。目前全球经济复苏乏力,至今仍未走出2008年以来全球金融危机的阴影,说明我们处在混乱期和衰退期阶段,这两个阶段叠加在一起大约20-25年左右,也就是从2009年开始计算,全球经济大约在2035年前都处于低迷期;2035年左右开始到2055年左右,第四次工业革命成果将广泛应用、技术大面积革新,经济开始繁荣。这与党的十九报告中关于我国实现从2020年到本世纪中叶两个阶段发展目标的时间节点一致。对我国来说关键在于如何对应技术发展的大周期,利用长波理论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
(二)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的理论辨析
长波理论的分析推理结果与演化经济学的“两种机会窗口”观点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根据演化经济学家佩蕾丝的观点,由于产品内分工模式出现,后发国家可以在产品生命周期的后两个阶段,通过加入价值链低端而追赶发达国家(即“第一种机会窗口”);同时,佩蕾丝也强调后发国家“在成熟的技术上不可能存在追赶机会。”,从而后发国家跳跃式发展的关键在于“第二种机会窗口”,即抓住新兴产业革命机遇,在产品生命周期的前两个阶段实现赶超。实际上,演化经济学的“第一、二种机会窗口”分别针对的是传统产业和新兴产业,而日、韩两国正是利用了“第二种机会窗口”实现了经济增长。
(三)长波理论下我国实现两阶段发展目标的路径
根据前文得出的启示,本文认为我国第一个发展目标实施期内(2020-2035年)受长波周期的影响较小,不会出现混乱和衰退。因为未来的15年左右我国仍处于追赶前三次工业革命技术时期,我国的经济不会随前沿技术变迁发生高潮和低潮。这一阶段的发展路径主要是在传统产业上建立国际竞争优势,同时提前布局第四次工业革命;主要方法是弥补前期我国在内生要素积累的不足,加快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加快制度政策创新,提高潜在增长率;主要抓手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第二阶段目标期内(2035-2050年)第四次工业革命主要产物将进入生命周期的成长到成熟期,这一阶段发展路径在于抓住长波周期中技术大面积革新和广泛应用的机遇,成为其技术领头羊和主导国,實现“弯道超车”。主要方法是支持颠覆性技术研发,建立鼓励创新创业的体制机制,全面引领第四次工业革命。争取利用这次工业革命实现到本世纪中叶现代化强国的目标,在两个工业周期内赶上欧美发达国家。
就我国而言,由于前期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导致我国当前的经济增长和转型升级面临着要素积累的增长门槛,使得我国能否顺利达成第一阶段目标具有不确定性。那如何将这种不确定性变为确定性呢?进一步,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是否在产业生命周期的前两个阶段加入就能利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实现跨越式发展呢?前文的比较分析明确指出,我国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相对不足的主要原因在于:未从全球价值链高端入手加入国际分工、对市场的重视不够、制度抑制了创新、加入生命周期晚而无法获取垄断利润。如果能解决这些前期遗留问题,将大幅度增加我国顺利实施第一阶段目标的概率。当前我国的改革开放政策措施为解决这些问题提供思路,例如国内自由贸易试验区为我国从全球价值高端入手创造了机会、为我国制度创新和变革提供了平台;尽管国内市场和传统发达国家市场饱和,但“一带一路”倡议为我国企业提供了传统产业技术创新的市场规模;同时,随着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对传统工业的渗透,使得我国传统工业向服务化发展,为我国企业获取高额利润创造了条件。第二个问题答案是不一定的,要认识到尽管日韩等国通过新兴产业革命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但我国面临的国际分工已然和他们当时不同,全球价值链分工模式提供了在产品生命周期的前两个阶段就参与的可能,但如果在新兴产业中我们还是从加工贸易的低端环节入手,将抓不住“第二种机会窗口”实现第二阶段目标。
四、总结与建议
(一)总结
本文以“创新”这一核心关键词为引领,第一部分从工业革命、国际分工、国际产业转移、长波理论和大危机五个方面分析了中日韩发展的大背景,提出:工业革命是实现一国国际地位变更的关键;相比区域化阶段,由于国际分工和国际产业转移模式的变迁,全球化阶段开始追赶的后发国家在高附加值环节得不到锻炼,进而导致其人力资本和技术积累相对不足,为其转型升级留下隐患;长波理论告诉我们,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将有“颠覆性”技术出现,即第四次工业革命,如果我国能抓住这次机遇将使我国实现“弯道超车”。第一部分的梳理和启示也为全文的研究建立起逻辑结构和分析框架。第二部分从进入后工业化时代为时间节点,比较了中、日、韩三国的追赶历程和政策异质性,运用第一部分的相关分析框架,从数据上进一步阐述了同阶段下我国与日韩的发展差距主要体现在大而不强,不强主要原因是人力和技术资本等内生因素的积累不如日韩,而内生因素的差距主要是由发展的背景差异导致。除此之外,导致差距的原因还有:引资政策的差异、竞争环境的差异、以及国营及民营企业的地位差距等。基于此,本文进一步指出,新时代下我国经济发展的关键在于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并利用长波理论辨析了实现“强起来”的两阶段发展目标路径——前十五年两条腿走路,一方面弥补前期的不足,着重于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同时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成果的广泛应用提前布局,争取用15年左右时间达到第一阶段目标;第二阶段立志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领头羊和主导国,实现第二个阶段目标。第三部分,首先从拓展的演化经济理论分析如何抓住“两种机会窗口”提高实现第一阶段发展目标的概率,防范在“第二种机会窗口”时陷入高端制造的低附加值化建议。
(二)顺利完成两阶段发展目标的路径及建议
1.第一阶段的发展——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转换经济增长动力,提前布局第四次工业革命
前文的分析指出,我国当前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落后于同期日韩水平,而人均GDP与日韩阶段基本同期,导致我国产品供给质量和供给结构与人民对产品质量和需求结构存在矛盾,急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根本,也是我国实现经济增长动力转换,进而实现第一阶段发展目标的关键。实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在于技术和人力资本积累,而突破积累门槛的核心在于全球价值链高端入手加入国际分工、重视市场对创新的作用,实现制度变革等。基于此,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实现第一阶段发展目标的建议。
(1)借助“一带一路”建设东风,优化资源配置、确保企业创新的市场规模
首先,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产能合作,不仅有利于沿线国家搭上中国发展的“顺风车”,也将有利于我国释放过剩产能占据的人力、资本、土地等供给要素、促进资源优化配置,提高我国潜在增长率。其次,“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我国企业研发提供了巨大市场规模。政府应积极促进与沿线国家建立自贸协定,降低贸易和投资壁垒,发挥跨境电子商务平台的桥梁作用,扩大我国企业的市场规模,提供企业研发所需的市场规模和利润。最后,要意识到市场规模和高额利润并不是企业创新的充分条件,如果缺乏竞争或者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继续走低附加值同质化竞争的老路,那“一带一路”建设将无法促进我国企业的转型升级,只是将已有的问题继续往后拖延。基于此,政府一方面应该鼓励企业从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入手,在“一带一路”建立自己主导的价值链,实现转型升级;另一方面“一带一路”沿线许多国家的消费需求层次和技术标准与我国差别不大,甚至弱于我国,政府应出台政策措施鼓励向这些国家出口企业采用国产设备,保障国内装备制造部门获得创新所需的市场规模。
(2)合理利用自贸试验区平台,推动我国人才和技术禀赋变化以及制度变革
我国自贸试验区已形成东中西协调、陆海统筹的对外开放新格局,合理利用好自贸试验区平台将有利于推动我国要素禀赋变化和制度变革。一是有利于实现从产品开放到要素开放,实现要素自由流动,通过“走出去”和“引进来”两种方式获取国外人力资本和技术资本。二是有利于从价值链高端入手,实现制造业向生产性服务业转型升级。三是制度创新促进市场化竞争模式形成,自贸试验区采取“负面清单”管理模式,创新了外资监管模式和监管方式,有利于政府职能转变,促进了市场化竞争;同时,取消了对民营企业市场准入的限制,减少资源配置扭曲,促进不同所有制企业的公平竞争。为更好地发挥自贸试验区推动我国高级要素积累、全球价值链升级和制度变革的作用,需要进一步优化投资环境,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向自贸试验区聚集;进一步做好服务工作,吸引更多国外高端人才来自贸区工作;进一步对外资开放化工、钢铁、汽车等不涉及国家安全的传统垄断行业,为不同所有制企业在融资、市场准入等方面创造更为公平的竞争环境,促进国企改革、倒逼传统制造业的转型升级。
(3)利用新科技改造传统产业
在传统产业上,发达国家的技术和品牌经历了多年的积累和沉淀,在以传统技术为路径的赶超上,很难建立领先的国际竞争力,但新科技的运用却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例如利用新能源和人工智能技术实现汽车工业的赶超,这种赶超不仅体现在技术上的弯道超车,还能使自身从微笑曲线的两端——品牌设计、研发和销售等入手加入全球价值链。基于此,应大力发展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鼓励大众基于新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变革传统产业,创造新的产业。
(4)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促进制度供给变革
一國各个发展阶段的制度设计是围绕整个国家的中心目标和主要矛盾来完成。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一直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基于此,自改革开放一直到十九大前,我国的主要目标是发展生产力水平。鉴于当时的主要矛盾、目标、自身禀赋特征以及产品内分工模式约束,我国实现经济快速发展的方式是通过人口红利比较优势加入全球价值链加工组装环节,成为了“世界工厂”;从而政府的经济制度设计和企业的发展思路都会有意识和无意识地围绕促进我国出口导向型加工组装发展来进行。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即主要目标在于解决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在主要矛盾和目标发生变化后,显然基于原有矛盾发展而来的经济制度不能适应新时代的要求。为解决新矛盾,达到新目标,从技术创新和转型升级的角度看,制度设计需要从几个方面加以改进。一是制度设计要促进追赶模式向竞争模式的转变,从技术引进到自主创新的转变。与日韩先自立后追赶不同,中国先追赶再自立,当前随着技术差距缩小,新工业革命又处在PLC的起步阶段,无论是对前三次产业革命的追赶还是对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引领都很难通过传统的FDI等渠道来获得技术提升,现阶段主要还是依靠我们自主创新。二是进一步完善产权制度,进一步理清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持续推进简政放权、管放结合、优化服务,增加市场的自主抉择权,突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三是放松对非国有经济管制,促进要素自由流动,建立公平竞争环境,支持和鼓励发挥企业家精神。四是进一步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加大金融和税收对创新创业支持力度,促进科研成果转化。
(5)政策变迁促进人力资本和技术资本积累
为降低国际分工模式、产业生命周期和引资政策对收入差距以及低城市化水平带来的不利影响,提升我国人力资本,促使创新。一是改善制造业从业人员集中在低附加值环节的不合理结构,着力促使经济转型升级,从价值链高端入手,扩大高附加值环节容纳就业能力。二是发展继续教育,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提供农民工更多接受教育、学习新技能的机会。鉴于农民工低收入特征,应减免并补贴其接受新知识、新技能产生的相关费用,通过教育提高人力资本使更多人能胜任高附加值环节工作,从而提高农民工收入,减少贫富差距,使他们能够真正在城市扎根,购买恒产,推进以人为本的城市化水平。三是财政保障农村学生的营养和健康,提高农村医疗服务水平,加大农村教育投资力度,提供公平受教育的机会,防止贫困代际遗传和阶层固化,使农村孩子能有机会脱颖而出,从而扩大我国人力资本储备质量和数量、强化社会竞争活力,迎接第四次工业革命成果廣泛应用期的到来。四是进一步放宽户籍制度,鼓励劳动力要素自由流动,制定相关保障措施鼓励生育,提高人口出生率。五是大力提高高等教育水平,在人口老龄化越来越严重、人口出生率难以短期内改变的情况下,我们应大力提高教育水平,释放“第二次人口红利”,用提升人口质量来弥补人口老龄化影响。六是进一步放宽国籍和“中国绿卡”限制,鼓励国外高端人才来华就业、创业,减少我国人力和技术资本缺口。
(6)提前布局第四次工业革命
利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实现我国在2035年到本世纪中叶的超车目标,我国在第一阶段目标期间,也就是未来的15年(2021-2035年)应做好如下准备。一是前文提高的人力和技术资本准备,以及制度准备;二是完善第四次工业革命所需的互联网、物联网等基础设施;三是加强对第四次工业革命原材料的保护,数据对于人工智能等新产业作用类似于铁矿石对钢铁生产的意义。基于此,需加强对数据重要性的认识,提前出台政策措施防止这些数据原材料被国外掌控;四是加强对幼稚产业保护,我国在新一轮工业革命产品技术与发达国际还存在差距,需提供市场保护,提供其研发的市场空间。
2.第二阶段的发展目标——利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实现弯道超车的政策建议
前文分析指出一国要想进入发达国家第一梯队行列,必须经历两次工业革命的周期,第四次工业革命提供了我们“第二种机会窗口”,要想顺利利用第四次工业革命完成我国完成第二阶段目标必须注意以下几点:一是倡导和保护企业家精神,鼓励企业从价值链高端入手,防止高端产业低端化;二是熊彼特指出创新发挥作用只是蜂聚在某些时间里,而不是以一种连续的方式进行分配,所以我们要只争朝夕,加快改革和要素积累,促进创新,赶上第四次工业革命新兴产业的蜂聚之波;三是总结韩国及拉美国家经验教训,韩国从后工业化时代后,第二产业占GDP比重一直未有大变化,而拉美国家阿根廷和巴西第二产业占比却大幅下降iv。因此我国需形成服务业和制造业合理发展格局,牢固树立制造业立国思想;五是人口老龄化和收入贫富差距导致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市场规模萎缩,对我国企业研发新工业革命产品产生不利影响。可借鉴韩国经验v,拓展国际发展空间,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让国外市场弥补国内有效需求缺口。
注释:
i非特定禀赋国家概念源自:徐强:《非特定禀赋经济体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统计研究》2017年第5期。其含义是指“依靠正常工业化过程和正常产业升级实现高或较高收入的经济体”,作者徐强提出这个概念的目的在于区分依靠能源矿产等出口货依靠地理位置等优势实现高收入的经济体。
ii日本人均GDP相对美国变化趋势与其TFP变化趋势一致。
iii“不一定准确”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方面,长波理论是解释技术处于第一梯队国家的经济波动,短期内,我国在传统产业上与第一梯队国家还存在较大的技术差距,因而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仍可提升潜在经济增长率,使中国保持中高速增长,不会随长波波动;另一方面,长期内,我国当前必须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机遇,确保在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技术、清洁能源和生物技术等全新技术革命上成为技术第一梯队国家,因而长波理论可以为我国长远发展提供指导和借鉴。
iv韩国1986年第二产业占GDP比重为38.15%,2016年这一比重还有略微提升,达到了38.56%。阿根廷和巴西第三产业比重占比超过50%时间分别为1979-1980年,1989-1990年;在这一时间点上阿根廷和巴西第二产业比重分别为44.03%(1979年)、42.67%(1989年),而到2016年阿根廷和巴西第二产业比重分别下降到26.68%和21.24%。
v韩国国内市场不足,借助中国等市场规模助力企业获取利润进行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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