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之间（三首）

姚辉，生于一九六五年，贵州省仁怀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诗集《苍茫的诺言》《我与哪个时代靠得更近》（中英对照），散文诗集《在高原上》，小说集《走过无边的雨》等十余种。部分作品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

山河之间

山势顺风而下。土粒与河

维系着   一盏酒跌宕的习俗

神恪守的往事   总是悠远

刻骨   杯盏放弃了遐想

缩在风雨中的爱憎

为什么   会猛然变得

恒久而肅穆？

杯子以风雨铸就

—血的追缅

覆盖种种漫漫长途

一个沉醉的人

已再次   深入往昔

山河无恙   最好的梦

仍将攀越既定的种种甘苦

如果杯子碎裂

那些苍绿的星光

又能否负载源于山河的

所有倾诉？

五月十四日·花事

一部分夏日被闲置着

花色漫开   将层云再次

逼入莽莽天际—

花在选择某种遗忘的可能

前一时辰被花覆盖的

人影   迅速苍老

太阳不断调整着花的眺望

那些人影   己布满

花与苍茫交错的刻度

为花寻求梦境的努力是否

仍属必要？蝴蝶盘旋

它让油漆的阳光

重新贴近花朵

如果蝴蝶的出没符合

文件与孩童的期盼

花   是否可以再次复制出

种类繁多的未来？

而蝴蝶己将唯一的归途

嵌入了花香

在风越过蝶翅的一刹

落日轰鸣   花朵

正迅速   改变颜色

经过刺梨

之前经过的牛   留了些脚印

在雨渍之上—

整座山想将自己置于

潮湿的花蕊中   金色的蕊

像五月反复托举的雨

像比五月更低的

黑土的声息

一只野蜂藏在尖刺之侧

它躲闪过的雨意

越积越厚   它曾将花香挪到

风不敢倾斜的位置

还有什么正经过刺梨的正午？

巨鹰必须遗忘一部分苍穹

星月与太阳放弃的

苍穹   被密集的

刺梨花覆盖着

有人从尖刺上

揭下褴褛的身影   一朵花

正在下坠   谁将被

花朵既定的沉默

一次次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