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事

月黑风高，树叶在灯影下摇曳狂舞着。小巷幽深，散落一地的叶子，时而勾肩搭背很享受地被风吹的抱成一团，时而任随秋风肆意摆弄凌乱不堪。邻家的木门被涌入门缝里的萧杀秋风挤的肢体乱颤，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巷中，我的脚步声缓慢疲惫。晚上加班后和朋友相约小酌了几杯，困倦不已。快到叉路口，发现王姓租户家的三条狗在路中央一字儿排开，这列队的架势，是“拦路打劫”呢还是“欢迎回来”呢？看的我有些发怵。不过酒壮怂人胆，我用手指了指它们，打算从旁边绕过。不想，这几只“二货”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换个方向又站成了一排，当我抬起一只脚准备迈开的时候，叫“豆豆”的那只恶狠狠地吠了几声。我把要迈出的那只脚，佯装飞起要踢它们的动作，却惹怒了它们嗷嗷大叫并把我团团围住。我拾起墙角的一截树枝在风中乱耍着，追打的它们作鸟兽散。看着它们狼狈狂奔的样子，我不由得骂了起来：“瞎了狗眼，这大半夜把狗放出来乱窜，要咬死人呀，下回打死它！”

我凛然站在路中，举着手中的树枝，大声喝骂着，期待狗的主人能够出现，准备和他理论理论，半晌没动静，只好悻悻回家。

第二天一早，在小巷的叉路口又碰见了这群“拦路团伙”在墙角一动不动懒散地趴在地上晒着太阳，与边上一有些年代的石敢当，相映成趣，俨然是“狗敢当”。它们抬头无力地看了看我后又耷拉着脑袋继续趴着，似乎忘记了昨夜“挑衅滋事”之事。我望了望天空，一笑而过。

这三只狗的“社会背景”极其复杂，经常与其他街巷的不明狗种成群结队，组团在巷子里“游手好闲”地乱逛着。叫“豆豆”的那条是哈巴狗，个小却凶悍，但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能镇得住那些胆小的大狗。邻家一条叫“仔仔”的大狼狗碰见它，常常靠着墙边走，正眼不敢瞧下，邪门。偶尔打群架，它常常是跑在第一位，但后面就不见其身影，貌似很有江湖义气。另一条叫“站街狗”，本地的土狗，已经十五六几岁了，按照狗与人的年龄相比，算得上老态龙钟，这把年纪还老不正经，“骚”得很，“作风”问题严重，因时常站在路边勾三搭四，或者等谁来“宠幸”，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苟合着，德行败坏，所以有了“站街狗”的蔑称。还有一只叫“屎大郎”，品种未知，中等身材，腿忒短，不注重个人卫生，不讲文明，破坏了古街巷的生态环境及城市形象，是一只以四处便便而闻名于街头巷尾的“大郎”狗。初始，对于这几条狗的身份、来历不明，后才了解到是王姓租户收留的流浪狗。这王姓租户经常外出打小工，对于这几条狗基本不闻不问，只是在家门下方挖了个小洞，方便它们进出。一日三餐基本是由邻居们提供的残羹剩饭，偶尔有从酒店打包的排骨、猪蹄让它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仨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作息时间相对稳定，白天几乎趴着打盹，晚上闲庭散步。某夜我加班晚归，洗嗽后准备睡觉，不料巷内狗声大作，以为有窃贼光临，急忙拉开窗帘一角，在窗缝中窥之，发现这厮们正围着一只黑猫狂吠不已，群起而攻之。因之前的遭遇，我不免对黑猫产生怜悯，欲出准备拔刀相助，却见黑猫临危畏惧，前肢缓慢不停地磨着爪子，绷直了尾巴，嘴里发出亢长沉闷的“喵”叫声。双方在叫声中僵持了一会后，战斗终于打响了，黑猫腾挪跳跃，主动出击，直扑“站街狗”，这出其不意的攻击，把“屎大郎”和“豆豆”吓得魂飞魄散，一条慌不择路拐进小道不见踪影，另一条窜上了石墙，站在墙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吠着，真是“狗急跳墙”。深夜的吵闹声，终于把巷口的曾阿婆从梦中拽了起来，阿婆穿着松垮的睡衣拿着一把扫帚，在路灯下挥舞着，嘴中骂着嘈杂、语无伦次的脏话。黑猫与“站街狗”的战斗也由此结束。

无独有偶，时隔不久的秋夜里，睡眠不好的我被狗叫声吵醒。醒后听着狗吠声，无法入眠。这声音似呻吟似残喘，一声接一声，有规律隔三秒叫一下。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清醒的大脑填满了“火药”，下楼从门后提着一扫帚直奔巷口，昏暗的墙角，“站街狗”依偎在墙边，若无其事地叫着。我用扫帚指着它：“这扰民的家伙……”。话音未落，它倏地站了起来，落荒而逃。赶走它后，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在估摸半小时后，狗叫声再次响起，还是呻吟残喘，那叫声一个揪心呀，令我睡意全无。更害得边上的老婆也醒了。我们合谋着如何对付这闹心的叫声，准备给它致命一击。巷内，如同窃贼的我们，拧着一桶水，握着木棍，蹑手蹑脚地贴墙前行。哗啦啦，整桶凉水瓢泼而下，把它淋成了落汤狗，我挥着木棍大叫着。在深夜，人声，狗声，声声入耳，这般动静吵醒了街坊邻居，但我们也算“为民除害”，大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知是害怕还是跑去其他地方呻吟残喘，继续祸害骚扰他人，在后续的几天时間里，“站街狗”失踪了。直至王姓租户回家后，它才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不知是不是自认有了靠山，狗仗人势是这样理解的吗？未知。

只不过后来在巷内碰上，它总是不敢对视，望了下就扭转了头，羞怯？胆怯？

一日，酒后与老婆在巷中散步着，又碰见这“站街狗”，寻着穷开心，我就心血来潮地学狗狂吠，惊呆了身边的老婆，更震住了那条趴着的“站街狗”，不安地在墙角踱步，不敢吱声。由于我的“吠”声叫的太像，引得周边狗声鼎沸，闹腾不已，吓得老婆拽着我的手匆忙往家里赶。

目前，狗事不在，人不犯狗，狗不犯人，相安无事。

长沙医学院2019级本科口腔医学专业;湖南省 长沙市 李竑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