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罗斯》中的性别空间想象
2021-09-10李莎
【摘要】 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1954—)是美国印第安文艺复兴运动第二次浪潮的杰出代表。目前,对于《拉罗斯》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创伤与修复式正义,本文从性别空间视角出发,解读《拉罗斯》中印第安女性的生存现状,男权社会通过规训空间和身体暴力压迫女性他者,女性通过解放身体对抗男性话语霸权,重塑了女性话语权力。
【关键词】 《拉罗斯》;性别空间;话语权
【中图分类号】I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3-0014-02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7年湖南省基金项目“英语文学中的殖民医学研究”(项目编号:17YBA343);湖南省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课题“美国文学专题”(193YSK011)的阶段性成果。
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 Erdrich)(1954—),诗人、小说家。《圆屋》《鸽灾》和《拉罗斯》共同构成了厄德里克的“正义三部曲”,体现了作者对“正义”这一主题的思索。小说《拉罗斯》采取多线叙述的方式、讲述了五代拉罗斯的故事。本文从性别空间视角出发,分析《拉罗斯》中性别空间的建构和解构过程,反写了男权话语,重塑了女性话语。
一、性别空间的建构
性别空间(genderspace)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男人或女人在现实世界中所拥有的地理背景或物理环境,而是深受男女两性特征、观念和意识影响与铭刻的复杂空间,更像是一种关系场。[1]性别空间是以男女两性意识形态划分的权利领域,性别空间的划分与渗透同样体现着权力运行机制。男权社会通过空间规训和身体暴力压迫女性他者,建构起以男性为主导的性别空间秩序。
(一)空间规训
小说中:“奥吉布瓦族的女人,根据传统,而且是刚刚复兴的传统,从小就被教育不能踩踏东西,尤其是男孩的东西。”[2]“不能把女人的血滴在男人的东西上。”在传统性别秩序下,女性不能僭越男性空间,否则,会遭受相应的惩罚;相反,女性内化性别秩序,以父权制设定的规范生活,才具有存在的價值。
小说中乔塞特说:“这不过是另一种控制女性的手段罢了。”乔塞特知道这是以父权制为基础的性别空间给女性设定的枷锁,使女性完全服从以男性为主导的性别空间的规约。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艾恩家的女人虽然不会对各种条条框框百依百顺,但也无法置之不理。”女性在性别空间中没有话语权,只能选择顺从男权社会的规约。
女性身体一直被视为男性欲望的客体,是男性凝视的对象。[3]在奥蒂面前,她总是精心化妆。一周里,她每天都会涂不同颜色的眼影,今天是星期二,她涂的紫色眼影,她将头发向后挽起,把刘海喷成蓬松的一团,遮住了修过的细长眉毛。女性身体并非其本质的主体,已彻底沦为谄媚男性的有力武器。巴普每天热衷于打扮,提防别的女人抢走自己的丈夫。她的价值被限定在男性凝视的狭小空间之内。她的穿着深受男权社会的规约,成为谄媚男权社会的筹码。
分娩是男权社会对女性进行控制、规训的重要内容。艾玛琳生产时,没有可靠的麻醉师,她痛得死去活来。后来她去卫生院产房看望朋友,被那里的气味刺激得血压飙升,双手颤抖。她头晕目眩,必须坐下才行。但是像所有的女性一样,她说,她觉得值。即使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并且对生育已经明显感到排斥,但是艾玛琳仍然觉得值,并且认为这是所有女性应该做的事情,生育是男权社会给女性设定的标准,女性必须生产,从而体现女性的价值,男权社会的价值准则已经深深内化于心。
(二)身体暴力
福柯认为,规训是隐蔽性暴力,肢体暴力是强化暴力。男性对女性的控制就是权力对身体的控制。[4]男性用强力征服女性的身体,使女性屈从于父权制的权威。小说中第一代拉罗斯花儿受到麦金龙的性侵害。“借着火光,我还能除掉裙子和毯子上的虱子。可他再干那档子混账事的话,他身上的虱子又会爬到我身上,她仿佛看见自己抽出他腰间的刀插进他的肋骨间。”
小说中另一个主角,玛吉也受到白人男孩的侵犯。“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她身上,用肮脏的爪子掐她、戳她、撕扯她。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身体虚弱,所有力气都被掏空了。她心头涌起像薄纱一样淡淡的悲哀,脑袋嗡嗡作响。她身上那些手指的动作越发粗鲁,令她心急如焚,大声尖叫。”
作者用虱子、狗这样的字眼来指代男性,隐喻了父权社会对女性的侵害无处不在,并且令人痛恨。“她身上莫名的疼痛几乎消失了。她得过大大小小的病——神经痛、牵扯全身的偏头痛、骨质疏松、脊椎病、红斑狼疮、骨癌——她四肢健全,却得过幻肢综合征,那些病例堆起来有一英尺高。她这些毛病也好了,很少犯病。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比利残忍、自私又精明。他的爱就像恨一样,都是负担。皮斯太太深受各种疾病的困扰。长期病魔缠身,需要借助各种药物进行治疗。但是自从丈夫比利死后,她的病痛几乎消失了。皮斯太太的疾病是父权制社会对女性压迫的隐喻,只有这种压迫消失了,女性才能健康的生活。
二、性别空间解构——身体反叛
身体是文化的战场,是社会身份、权力认同的载体。[5]服装作为身体的符号编码,是女性主体意识表达的样本,成为颠覆男权社会的有力武器。小说中:“她把手伸进连衣裙里面,松开了紧身胸衣,没有丝毫犹豫。她蹬掉鞋子,扯下发夹。”“她把那些漂亮衣服剪成碎布,做成婴儿被褥。她拆下紧身胸衣,仔细研究奇特柔韧的骨头,把紧身胸衣里的骨头做成婴儿篮子的顶部护罩。”父权社会对女性身体持消极、否定的批判态度,将女性身体构建成腐败、淫乱、危害道德的罪恶源泉和导致人性堕落的毒瘤,女性身体要求遮蔽、掩盖、包裹。女性使用紧身胸衣将腰身勒细,女性身体彻底淹没在了服装当中,紧身胸衣象征父权社会的压迫。而拉罗斯松开、拆下紧身胸衣,并做成婴儿护罩是对传统父权社会的反抗。
身体与性别不是固化的,而是可选择的,可转化的。女性用大胆的着装方式反叛和解构父权文化。小说中:“过去,皮斯太太很漂亮,一头柔软的褐色长发,却满脸愁容,如今,她一头银色长发依然柔软,却比以前快乐。”第四代拉罗斯皮斯太太,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下,即使年轻,却也是满脸愁容,丈夫死后,她却比以前更快乐,隐喻了父权社会的压迫。小说中:“皮斯太太不像别的朋友那样把头发剪短,而是编成细长的发辫,有时还会编成圆发髻。她每天都会带不同的串珠耳环,除了这些,她还抽雪茄。”而丈夫死后,皮斯太太大胆的着装是一种女性主体的自我表达,消解了父权话语。
父权话语中,避孕是一种犯罪。避孕术让人类的性远离生育,解放了怀孕对身体的束缚,获得了新的生命体验,享有与男性平等的地位。[6]小说中斯诺、乔塞特给马吉讲述避孕方法,口服避孕药、避孕针、宫内节育器、避孕套……“你可以到印第安健康服务医院去,那儿有一位医生,她的职责就是用正确的方法帮你解决问题。她可不想看到女中学生未婚先孕。”最后,马吉决定采用避孕药与避孕套的方式,说明了避孕观念已经被印第安社会接受,使女性解放了自身。
三、结语
陈靓认为,“空间作为美国本土族裔文化的一个重要特质,也作为族裔性的一部分被纳入厄德里克的创作,它不仅进入了作品的象征层面,也构建了作品的框架和意义生成范式。” [7]《拉罗斯》中,作者通过解码性别空间的隐喻意义,进一步挖掘出文本背后深刻的男權意识形态,小说中通过女性的身体反叛侧面描写了男权话语。
参考文献:
[1]王伟华.性别空间的重构及其共同体想象[J].延安大学学报,2019,(4):84.
[2](美)路易斯·厄德里克.拉罗斯[M].张延佺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20:57.
[3]赵辉辉.空间视域中黑人女性的身份构建——以托尼·莫里森的《秀拉》为例[J].外语教学,2020,(2):110.
[4]蒋天平.神圣的疾病——美国小说中的疯狂形象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2012:73.
[5]张金凤.身体[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9:73.
[6]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81.
[7]陈靓.现实维度中的族裔性重构——路易斯·厄德里克作品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8:219.
作者简介:
李莎,女,汉族,湖北孝昌人,硕士研究生,湖北省孝感市孝昌县第一高级中学教师,研究方向: 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