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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一颗青梅(六)

2021-09-10孜黎

花火彩版A 2021年2期
关键词:入场券

孜黎

上期回顾:

网上关于林初眠的谣言喧嚣尘上,传到了老师耳朵里。辅导员将林初眠和江湛叫去办公室,江湛力护林初眠,男友力MAX!

噗!

林初眠一个激灵,还没咽下去的水被如数喷出来,站在她面前的盛昭昭精准中招。

她连忙抽了纸巾帮忙擦拭,一边道歉,一边嘟哝:“让他献身?我看你是想拿我去献祭还差不多!”

“我是说,能让江湛现身‘Super Star’的舞台吗。”盛昭昭讷讷地补完余下的话,顶着满头满脸的水,石化般站在原地,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林初眠想起来了,当初面试的时候,沈柯就提过一嘴“Super Star”的存在。

后来,她其实有去查过,“Super Star”虽说是C大的校园晚会,但由于背靠星光传媒这棵大树,每次举办时都声势浩大,甚而当下活跃在荧屏的一线小花旦,当年就是从C大走出去的。

“所以,这和江湛有什么关系?”她真诚地发问,据她所知,江湛应该没有出道的打算。

盛昭昭警惕地把林初眠的水杯挪得远一点,才放心地吐槽:“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们用的不是同一个网络。”

邀江湛上“Super Star”的呼声都尽人皆知了,林初眠却仿佛仍挂在2G网络上延迟接收信号。

“你自己看吧。”盛昭昭懒得解释,直接翻出了相关页面。

不用太费劲儿,林初眠一眼就在榜单上看到了江湛——人气榜第一,实在是她想忽视都难。

她这才知道,“Super Star”除了正常的选拔流程,还有场外报名的渠道。场外的人气榜第一位可以直接参与晚会演出,往常名额会毫无悬念地落在学长学姐的手里。他们和新生不同,在校园里多少积攒了些人气,今年的情况倒算是开了先例。

想来也不意外,这才开学多久,从见义勇为到新生代表,再从颜值碾压到优秀标兵,发生在江湛身上的事情有多少,光芒就有多盛。

林初眠盯着被挂在页面上的江湛的照片,背景是明亮宽敞的大教室,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只手按着书页,一只手握着笔,正微微低头写着什么。

照片看着像是偷拍的,但光线充足,暖融融的阳光自他的头顶倾泻下来,看得人不由得放缓了呼吸。林初眠“啧啧”两声,这张脸饶是她看过千百遍,也依然觉得看不够:“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文艺部的人早去问过了,结果人家一口回绝了,说不是他报的名。”盛昭昭耸耸肩,文艺部的一个干事是她朋友,跟她说起这事时,愁得不行,这都开始彩排了,结果榜单第一位请不来,那得多没面子。

她这才想起拜托林初眠,毕竟他俩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一场。

想了想,盛昭昭又说:“据说参演的人会额外获赠一张VIP入场券。”她循循善诱,抛出最后一颗重磅炸弹,“对了,据说今年的特邀嘉宾是‘月航线’,因此入场券也变得一票难求。”

哪怕是他们学生会内部的人,也只能拿到一张普通入场券。

林初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哪个‘月航线’?”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乐队吗?

盛昭昭微笑,给出肯定的回答:“就是演唱会入场券被黄牛翻两三倍卖的那个‘月航线’。”

月航线,VIP绝佳视角。

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碰上这等好事,林初眠目光坚定,胸有成竹地保证:“江湛会去的,我替他应下了。”

与此同时,两栋之外的男生宿舍,江湛看着张成洲,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张成洲就是没经过当事人同意,偷偷给他报了名的罪魁祸首。

张成洲一个大男生,照搬苦情戏的台词毫不含糊:“老三,不,湛哥,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

他悄悄把手探到身后去摸眼藥水,嘴上还不忘继续劝说:“但错归错,选都选上了,你就去吧,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多可惜。”

是啊,那可是“月航线”!多好的蹭入场券的机会。

“要去,你去。”江湛拿着专业书侧过身,转到另一个方向。

张成洲委屈万分:“我倒是想,问题是,这文艺部不让啊。”现场报名的人,没两把刷子压根儿连初赛都过不了,那个钢琴满级、这个是酒吧驻唱,他去干吗?表演三步上篮吗?

江湛还没说话,搁在他手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屏幕上突然接连跳出一串消息。

【麻烦精】:哈喽,小哥哥在吗?

小哥哥?江湛抿了抿唇,他比林初眠大两个月,可从懂事起,他连“哥哥”都鲜少听她叫过,更别说这么娇嗲的字眼。

也不是没有女生当面这么叫过他,可他那时只觉得轻佻,甚至有些反感。如今这三个字眼从她的手下打出来,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排斥。

不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静静等待着下文。那端没什么耐性,过了一会儿见他不回复,以为他手机没在跟前,开始自说自话。

【麻烦精】:不在也没关系,手机啊手机,请帮我带话给你的主人。

【麻烦精】:你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在“Super Star”的舞台上表演才艺呀?

【麻烦精】:唱歌、跳舞、耍杂技,什么都行的!

最后一条很快又被撤了回去,换成了一个咚咚磕头的小人,林初眠一连发了十几个这样的表情包,最后坦白了自己的目的。

【麻烦精】:如果能拿到VIP入场券,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一个月!

有这么夸张?江湛看得不禁嘴角上扬。他没有特别喜欢的明星,自然也就无法理解此时此刻林初眠的心情,可她开出的条件……倒是不错。

略一思索,他回过头,问:“这活动是怎么回事?”

张成洲还在为他多云转晴的脸色发愣,闻言,微怔,以为自己听岔了,反应过来后,热泪盈眶:“我跟你讲讲啊,是这样……”

张成洲讲得口干舌燥,末了,搓搓手,期待地望着江湛:“所以,你看,那个VIP入场券?”

江湛了然地点点头,接下来的话却在闷热的夏夜让张成洲感受到了什么叫作透心凉:“已经有人预定了。”

他拿起手机摁下语音键,原本想告诉林初眠,当牛做马就不必了,他先保留行使权利的机会。岂料手指刚碰到语音图标,身旁的张成洲崩溃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是哪个坏女人在和我抢小湛湛——”

——的VIP入场券。

剩下几个字没录完,江湛被他吼得手一滑,将消息发了过去。

他愣了愣,刚想撤回,那边回了语音消息,女孩子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紧张,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麻烦精】:那、那个,江湛,对不起啊,认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知道你喜、喜欢……

【麻烦精】:你放心,我室友去洗澡了,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麻烦精】:你也不要担心,喜欢谁是个人的自由,你、你勇敢一点啊。

江湛:“……”

张成洲:“……”

林初眠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爬到床上蒙着脑袋,兀自掉眼泪。

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种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她就像是窥探到了别人秘密的小偷,心慌意乱的同时,又有些难过。

她难过的是,曾经问了自己千百遍,为什么江湛不喜欢她。

她想了无数个理由:或许是脾气不好,于是她学着温柔和乖巧,虽然时常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不够聪明,于是她努力跟紧他的步伐,和让人眼花缭乱的公式定理作斗争,勉强留在了清北班;又或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理由。

不承想,以上的原因統统都不是。

仔细想来,这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他很少和同龄的异性接触,再比如他不缺乏优秀的追求者,可他从未动过心思,还有……好多好多。

原来他喜欢的是……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这辈子都不会是她了。即便如此,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喜欢谁是个人的自由,她尊重他的那份喜欢。

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更不知道江湛给她发消息没人回复,打了好多通电话,也没人接。

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给她留言:醒了就回电话给我。

林初眠天不亮就醒了,横竖再也睡不着,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好自己,决定去晨跑透透气。

清晨的田径场上已经有不少晨跑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林初眠深吸一口气,开始做热身运动。

她靠在围栏边压完腿就加入了晨跑的队伍,结果半道鞋带散了,她没多想,即刻蹲下身去系,结果和身后止步不及的人撞了个结结实实。

“啊!”林初眠摔倒在地,却想起是自己占了道,于是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还不忘道歉,“对不起啊。”

“没摔着哪儿吧?”对方非但没责备,反而关心起了她。

“没事。”林初眠说完,觉着声音耳熟,一抬头,老干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映入了眼帘。他穿了一身运动装,罕见地没戴眼镜,额上、鼻尖往外渗着一颗颗汗珠,脸色是运动后的红润,整个人活力十足,显得比平日好接近许多。

她有些意外,说:“好巧。”

“除非下雨,我一般都会来晨跑。”林沛宇似是在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更巧了,”林初眠沉吟一会儿,学着他一板一眼道,“除非心情不好,我一般都不来晨跑。”

林沛宇笑笑,并不计较她的调侃:“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心情并没有糟糕到极点。”

“糟糕到极点,我怕我会报复社会。”林初眠又蹲下身紧了紧鞋带,以防再散开。

等她起身,林沛宇向她发出邀约:“一起跑吗?”

对此,林初眠不置可否,田径场又不是她的私人专属之地。

男生的步伐终究要大很多,林初眠加快速度小跑,他还能不紧不慢地与她并肩而行:“在队里待得还好吗?”

听听,多像领导问话,林初眠“嗯”了一声:“好得不行。”她气息变得不太平稳,缓了缓,才接着道,“如果能拿到‘Super Star’的VIP入场券就更好了。”

她说这话完全是无意识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落在林沛宇的耳朵里,隐隐有了一些暗示的意味。他顿了顿,说:“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入场。”

他是学生会会长,像这种校级活动,都有他的位置,腾出一个VIP座不算难事,可同时他也是原则性很强的一个人,只是这次,他想试试。

“干吗,带我走后门啊?”林初眠半开玩笑地问,见他不像是说笑,摆了摆手拒绝,“无功不受禄,我才不要呢。”

在她的人生信条里,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不劳而获的往往都是虚妄。所以,她宁可做些什么去和江湛交换入场券,也不愿平白无故地接受林沛宇的“举手之劳”。

她逐渐提速,林沛宇却慢慢停下脚步,望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不禁轻笑出声。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这样好。

……

经林沛宇提醒,林初眠才想起“Super Star”从今天开始筹备。

由于举办地点是在俱乐部,因此他们工作、排练的场地也从学生活动中心转移到了俱乐部。

林初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俱乐部是吧?在体育馆那边吗?算了,算了,你先去,我回寝室换身衣服就来。”

林沛宇惊讶地问:“你不知道俱乐部在哪儿?”

说来惭愧,开学这么久,林初眠最熟悉的地方除了食堂,就是本院教学楼和医学院了。倒不是她不热爱自己的学校,实在是C大太大了,占地面积足足比这世上最小的国家都要多出好几倍。

林沛宇像是也想到了这点,又说:“没关系,我换好衣服去等你。”怕她拒绝,他先一步堵住她的话,“不然去晚了,全队等你一个人会浪费时间。”

话里话外,“拖油瓶”三个字明晃晃地砸在她的头上,她默然。

两人刚到俱乐部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阵浅吟低唱的女声,转入副歌部分,女声逐渐开始爆发,像泉水叮叮咚咚地淌过山间,最终汇入湍急的河流。

林初眠小心地推开俱乐部的侧门,许是为了营造舞台氛围,此时室内一片昏暗,只有一束白光打在舞台中央,笼罩着自弹自唱的女生。

林初眠猫着腰,正准备绕到后台,忽然瞥到一个黑影,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江湛一直靠在后台的门边等她,此刻缓缓踱步从阴影里出来。

他嘴唇动了动,原本想解释什么,却在瞥到她身后的人时,微眯了眼:“你不回复我消息,却和别人去约会?”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林初眠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眼神闪躲,小声道:“我没看到什么消息。”

她是真的没看到,早上出门时,手机电量太低自动关机了,一直放在寝室充电。她方才急着赶过来,也没有去看消息。

江湛不知其中缘由,全当是她不想理人的托词,眼神冷了几分,两人就那么对峙着。

林沛宇对江湛有印象,没记错的话,在活动室带走林初眠的就是他,他那时说什么来着?

——谢谢你为她解释。

——但这件事与你无关,就不麻烦你了。

那很像小孩护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姿态,旁人哪怕是觊觎都不行。

林沛宇有意试探,故意语意不明地问:“你晨跑的时候,是不是把手机落下了?”

所以,他们还一起晨跑了?

江湛無言地看了她一会儿,时隔多年,那种暴躁得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席卷而来,他手握成拳,努力压抑着坏情绪。

他很早就告诉过自己,她是自由的,而他的患得患失、年幼时被遗弃所造成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如同定时炸弹般深埋在血管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头的野兽,会桎梏她、伤害她。

好半天,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

林初眠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却不知这股气从何而来。她呆呆地杵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林沛宇清了清嗓子,台下却忽地传来干事的声音:“会长来啦!可以过来看下这里吗?”

林沛宇下台阶时,与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擦肩而过。那男生几步跑到他们方才的位置,困惑地挠了挠头:“咦,老三呢?”怎么他上个洗手间出来,人就不见了?

他自问自答:“难不成先走了,也不等等我,怪了。”

他边说,边往外走,走出几步又迟疑地退回去:“你是叫,叫什么来着,哦!林初眠对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初眠条件反射地望过去。明明江湛没有凶她、骂她,可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莫名就让她觉得委屈。此时她眼角还有点红,她吸了吸鼻子,问:“你是?”

“张成洲啊!江湛的室友,我们见过的。就那天,我还啃着包子,你这样踩了老三一脚。”张成洲连说带比画,没注意到女孩子细微的情绪,那一脚踩的还是限量版球鞋,他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林初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想起来了。她心下烦闷,没有心思与人寒暄,简单打过招呼就要走。张成洲忽地问:“你见着老三了吗?他听说你要来这儿,非要拉我来这里给你当面说清楚。”

“解释……什么?”眼前人的声音似乎和昨晚电话里的对上了号,林初眠其实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张成洲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听得到,才涨红了脸复述出完整的句子。

林初眠目瞪口呆,这可真是够乌龙、够不可思议,她的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不该让人误会老三……”突然,女孩子一阵风似的跑过他身侧,他直视着已空无一人的前方,补充完“取向”俩字,由衷地感叹,“这小身板,速度还挺快。”

江湛人高腿长,明明先走不过几分钟,林初眠沿着校道一路小跑过去,愣是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双手叉腰,触到随手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这才想起还有更便捷的选项。解开锁,她想起江湛所说的消息,手指一顿,先登录了微信。

【JZ】:……

【JZ】:别乱想,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中间不知他又撤回了什么,最后一条只让她回电话给他,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总归是解释了。

林初眠想起自己蒙在被子里脑补的无数小剧场以及掉的一公升眼泪。

她的眼泪不值钱。

不过,活该,谁让她不把话听完。

电话嘟了两声,很快被挂断。是在报复她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行为吗?她撇了撇嘴,熟悉的小心眼江湛又回来了。

她闷闷不乐地往前走,路过学校的画眉湖,随意地往湖心亭瞥了一眼,忽地停住了脚。她不知该说自己视力好,还是对江湛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就算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她也能肯定,此时亭子里孤零零的那个人,就是他。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走近了,看清江湛的坐姿,又是一怔——他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弯着腰,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叉,额头抵着拇指,隐隐透着烦躁、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其实很少见到这样的江湛。

他常年戴着一张冷漠淡然的面具,时间长了,好像他生来如此,情绪的表达被淡化,不管好的、坏的,还是甜的、苦的,都波澜不惊地照单全收。

但眼前的他,分明和普通人别无二致,会生气,喜怒不定,会跑到人少的地方自我消解。

林初眠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江湛,对不起呀,我都听张成洲说了。”

江湛的身躯明显一僵,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坐到他的身边,学着他的姿势,捧着脸。今天没有太阳,秋日渐近了,她望着远处蟹青色的天空,开始自我反省:“我太莽撞了,虽然喜欢谁的确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我不该误会你,还不给你说清楚的机会。”

江湛依旧纹丝不动,果然,她永远不知道他在意的点。

“还有啊,我下次再也不会一个人去晨跑了,而且还忘带手机。”不能听歌,也没人说话,不知需要怎样的毅力,她才能那么寂寞地跑完一圈又一圈。

江湛从指间抬起头,侧过脸看她:“一个人?”

“不然呢?”林初眠反问,她想了想,“也不算,后来跑着跑着,就遇到林沛宇了。”多亏有他在,她不甘心在他面前丢脸,才勉强跑完了两公里。

“不是提前约好的?”江湛问完,又在心底自嘲,他有什么立场盘问她。

“我怎么可能约老干部一起晨跑?”林初眠一头雾水,很快又恍然大悟,“哦,我是不是没和你讲过我与他的过节?”她绘声绘色地讲起开学前夕的事,对于被没收的小火锅依然耿耿于怀,末了,却大手一挥,“都过去啦,我现在看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不过,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好到约着一起晨跑的地步就是了。

说起晨跑,林初眠的思绪又绕回了忘带的手机上,她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的确是没看到消息,绝对不是故意不理你。”

这谁敢啊,剩下大半个月还要靠他救济呢。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知不觉地嘟囔出了声。

“救济?”江湛挑了挑眉,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从她找来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戾气就一点点地飘散在空气里,直到此刻,消失殆尽。

林初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把捂住嘴。她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转,胆子又大了起来,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救济。”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Super Star’上台演出的事?”

“情愿为我当牛做马?”江湛回想起她的言辞,语气清浅道,“那倒也不必。”

林初眠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他说:“具体要你做什么,我先保留权利。”

“……违法犯罪的,我不行。”她弱弱地补充。

江湛睨她一眼,眉头皱了皱:“巧了,我也没有被当作幕后主使抓起来的打算。”

“这样的话,”林初眠忽略他的眼神,思维跳跃,“我的那张入场券给张成洲吧!”

就当是抢了他……啊呸,就当是对自己拿走VIP入场券的补偿。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江湛压根儿不会考虑这件事。

不过,她的是普通入场券,不知道张成洲会不会嫌弃。她想起他方才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憨憨的,让她生出一种从小朋友手里抢糖吃的愧疚感。

与此同时,巨型“小朋友”张成洲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可以啊,不愧是你!”盛昭昭坐在台下的角落里,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欣赏台上赏心悦目的一幕,“要不是你,谁知道贴吧里的高冷男神会有这么……”她歪着脑袋,半天才勉强找到贴切的形容,“这么荷尔蒙爆棚的一面。”

彩排开始那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湛不会应邀,文艺部都打算启用备选方案,联系位居人气榜单第二的人时,偏偏他出现了。

林初眠主动接下了写主持稿的工作,顺带跟薛浅浅学习现场主持。此刻,她正埋头想串词。之前写了好几版,她都不满意,闻言,抽空往台上望一眼,郁闷地咬笔头:“不瞒你说,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

台上显眼的位置,江湛穿了一件黑色T恤,整个人放松而恣意,手中的鼓槌像是与他浑然一体,游刃有余地在鼓面和镲片之间敲打。而在舞台中央,一个女生一只手握着A4纸卷成的话筒,另一只手把散落在颊边的长发别到耳后,看起来恬静、乖巧——虽然和她选的曲目不太搭。

林初眠當初求着江湛上台时,本意是让他随便唱支歌就行,重点在于露脸,毕竟文艺部请他来也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华。

谁知道他直接报了架子鼓表演。

说起来,他学架子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江、林两家还是对门的老邻居,又因为同年生下第一胎,两家父母的关系格外要好。这种好体现在下一代身上,直观地看,就是林初眠和江湛无论做什么,都被捆绑在一起。

彼时,江家的生意小有起色,江家父母尚能平衡家庭和事业之间的关系,夫妻俩一人负责照顾一个孩子,倒也融洽。

林初眠依稀记得,起初是自家老妈头脑一热,提出让他们学一门乐器。两家父母一拍即合,她就这么被连哄带骗地学了钢琴,可江湛对学琴没有兴趣,在乐器行转了一圈,手指一伸,指向了角落里的架子鼓。

架子鼓的体积比当时的两个他加起来都大,林初眠不懂他怎么会想学打架子鼓,就像她也不懂,明明很基础的乐理知识,她怎么就是记不住。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钢琴老师打了掌心后,林初眠哭天喊地,再也不肯去学琴,一通折腾下来,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江湛却坚持了下来,大抵是真的享受沉浸在鼓声里的感觉。

只可惜,世人总说好景不长,这样的光景的确没有持续太久。

盛昭昭一连“喂”了好几声,林初眠才梦游初醒似的回过神:“啊,什么?”

盛昭昭翻了个白眼,连连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说,和江湛合作这女生,你没觉得有点眼熟吗?”

“眼熟啊,”林初眠肯定地点点头,一语惊人,“我三年前就认识她了。”

那个女生不是别人,而正是传言里为爱报考C大的高中校花——蒋沁雪。

其实她们并不熟,林初眠之所以认得她,还是因为高中时期两人老是被拿来比较。那时,她们处于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要争个输赢,比如关于林初眠和她,谁才是校花,又比如她们到底谁的成绩更好……

双方当事人没有回应,学生堆里倒是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不知是谁在年级群搞了个投票,蒋沁雪以三票的微弱优势胜出,这事才算完。

“你应该也见过,就江湛那帖子下面。”林初眠莫名想起他们并行的那张照片,轻哼一声,都是老同学,叙旧怎么不带上她?

现下也是,别人在台上眉来眼去,她凄凄惨惨地坐在台下写主持稿。谁能想到,两人明明是分开报的节目,却硬生生被文艺部的人安排到了一起,还说这样舞台效果会更好。

好个头。

大概老天也看不惯她背地里吐槽别人,她这么想的时候,额头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个栗暴。

见她条件反射地捂着头,愤愤地看过来,江湛满意地收回手:“有知觉了?”

……什么叫“有知觉”了,说得她平时像个植物人似的。林初眠不服气地瞪着他。

一旁的盛昭昭见状,很有眼力见地起身:“你俩慢慢聊,雨晴说要来玩,我看看她到了没。”

气归气,林初眠从包里翻出江湛的手机和校园卡交给他,又递过去一瓶未开封的水。

江湛排练的时间段,随身物品交给她保管,除此之外,偶尔她也会给他送水、递毛巾。

“我是不是很像小跟班?”她多嘴地问了一句,因为没有笑意,听起来就像是在抱怨。

闻言,江湛瞥她一眼,淡然自若地接过水,许是真的渴了,拧开瓶盖就咕咚咕咚往下灌,漂亮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轻轻蠕动。

林初眠联想能力强,看着看着就脑补了一些不合适的画面,听到江湛叫她,不由得虚张声势地问:“干吗?”

“你脸红什么?”江湛奇怪地看她一眼。

林初眠狂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啊,你看岔了吧,”她四处张望,抬手在耳边扇风,“哦,也可能是太热了。”

江湛没说话,下一轮排练的人也还没上台,周遭一时安静下来,分布在各个角落的柜式空调散发出阵阵冷气,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空调外机的运转声。

林初眠心想,这哪里是空调声,分明是她脆生生被打脸的声音。

好在江湛没打算追究她话里的漏洞,他拧上瓶盖,试图同她讲道理:“你刚刚说小跟班——是我让你帮我看东西的?”

林初眠想了想,摇头。

“那是我让你给我送水的?”

她再度摇头。

“那是我压榨你了吗,小跟班?”最后三个字调侃意味很重。

下期预告:

偶遇情敌,江湛立马反口在情敌面前“宣示主权”,然后林初眠却没有开窍,以为江湛故意拿她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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