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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悲凉

2021-09-10程夏

文学天地 2021年5期
关键词:苏童

程夏

摘要:张艺谋导演的作品具有非常深刻的思辨性和创新性。思辨性在于他对社会和民族心理结构与社会人际关系的思辨;创新性在于他通过电影的艺术语言和造型,深入剖析社会经济环境和民族文化历史,探索社会历史变化的规律,由最底层人民的心理结构探究整个中华民族的民族心理结构。《大红灯笼高高挂》作为张艺谋的典型代表作品之一,符合他一直以来的风格特征。本文尝试分析这一代表作,探索其中的叙事艺术与相关传统心理。

关键词:《大红灯笼高高挂》,《妻妾成群》,苏童

张艺谋导演的电影多讲究意象和画面的美感,色彩运用大胆而鲜明,通过直面现实来彰显人心人性,尤其关注女性的存在。同时在声音的处理上有独到之处。《大红灯笼高高挂》是由苏童《妻妾成群》改编而来,整体情节并没有大改,但一些细节的改编还是很能体现出电影与文学作品之间的区别的。

首先,电影情节较原著最大的变化就是在整部影片中不可忽视的大红灯笼。点灯,封灯等一系列代代相传的习俗由此展开。同样,女人锤脚,颂莲谎称怀孕,雁儿在屋里擅自点灯等等,也因此有了依傍。此外,另一较大的改编是死人屋的存在,原作中缠着藤叶的水井改为了高高在上的死人屋。

影片秉承并发扬了苏童原作《妻妾成群》的主旨和风格,反映了具有典型意义的“一夫多妻制”的封建家庭内部互相倾轧的人生景象及其中的生存原则。陈老爷作为话语权的掌控者,在片中没有任何正面镜头,主要以声音来体现出他的存在,表现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封建家长式的人物形象。

就影片的叙事艺术讲,笔者归纳出如下几点:

一、在构图方面,对称式的纵深构图十分符合中国传统的建筑风格。

陈府大院是传统四合院,有着整齐划一近乎强迫症式的对称,里里外外都是方方正正,难以撼动,这陈府也是封建社会的条条框框都是极为森严,不可挑战的,体现出传统的封建男权社会中,秩序分明,等级森严,一切都不可撼动。大院强烈的立体感、空间感和层次感,营造出了一种压抑逼厉的神秘氛围。围墙高耸,犹如牢笼一般形成闭环,将女性困于其中,牢牢控制着她们的自由。影片結尾是精神已经失常的颂莲独自来来回回的走动,或许正是寓意着口中一人,“囚”,颂莲被囚在封建家庭中,找不到出口。这种对称式纵深构图奠定了整部电影的悲剧基调,也显示出导演强烈的个人风格。

二、在光线与色彩方面,有白、红、蓝、黑等色彩的运用。

不同色彩基调的反复出现,使观众的情绪也随着剧情忽高忽低。色彩是最具感染力的视觉语言,寓意宁静恐怖的白色、死亡的红色、幽深无情的黑色等等,无不展现出这大宅院对女人的束缚。

白色代表了死亡。初入大院的颂莲,白衣黑裙,没有嫁娘的喜庆欢喜,反倒如殡葬般凄凉落寞,此时自由单纯的学生时代的颂莲已经死亡;因假孕被拆穿而咄咄逼人的颂莲,断送了雁儿和梅珊的性命,皑皑白雪世态炎凉,命如草芥,人如蝼蚁,理直气壮的人已经死亡;五太太入院,命运轮回。压抑至死的颂莲,重新穿上了学生时代的白衣黑裙,但永远逃不出这大院、这封建的颂莲行尸走肉,精神已然死亡。

红色象征生命与性。画面中所出现的红色,往往是下一步情节的叙述,或是影片中人物情绪的起伏,推动故事情节的变化。红色的灯笼是性的体现,但过度的红色则是死亡的象征,三太太去世后,颂莲在三太太房间里点着所有的红灯笼,是死亡的一次报复,是对人性的一次拷问,同时也是内心的自责。

蓝色多用于环境画面,入夜后的大院是蓝色的,难挨的深夜是蓝色的,秩序分明的规矩是蓝色的。

而黑色表现的是人心,封建社会压抑下的扭曲灵魂是黑色的。

三、在音乐与声音方面,是传统的京腔锣鼓与细节的声音。

一部好的影片,总有好的音乐辅助画面渲染情感,在《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影片当中,音乐的使用带给观众更强的代入感与深刻的影响。在故事的开头,伴随着喜庆的音乐迎接颂莲出嫁,但颂莲却走小道不坐婚轿,体现出颂莲对做小老婆的反抗斗争精神,导演用最喜庆的音乐表现了最痛苦的人性葬礼。雁儿跪在地上,也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却反衬出雁儿的悲剧命运,更是雁儿倔强性格的一次表达,是一次对封建礼教的强烈反抗。电影本身并没有过多宏大或是绚丽抑或嘈杂的场景,更没有近年来时兴的音效与特效,仅仅是利用了京腔与锣鼓,表现电影节奏的或紧或慢,或急或徐。虽然音乐运用并不是很多,但每一次的使用都能让观众感到音乐给画面带来的极大影响,更能让观众注意到音乐的妙处。主要使用了京剧、民歌、唢呐、民间打击乐等多种中国传统音乐元素,衬托出中国旧时代的文化特征。

另外,更引人注意的是一共出现的7次锤脚声。七次锤脚声象征着颂莲在等级森严,满是压抑的封建传统中一步步沉沦与同化,颂莲由懵懂无知,纯真善良的大学生逐渐变得世俗刻薄,一心争宠,最后变成封建传统的牺牲品而变疯变狂。一步步递进,有迹可循而又巧妙自然。

除此之外,在电影中广泛运用的蒙太奇手法,极具有象征性的意义。一个大宅院,反映出一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大宅院,本是人生活的场所,但对其赋予时代的特性加以电影的艺术再创造,大宅院从一个物化为一个束缚的牢房,在大宅院的所有人都像牢房的犯人。而在影片中从未露面的陈老爷象征了一个个封建家长,封建卫道士,更是封建继承人与践行者。同样,在影片中由原著改编的数次出现的保持神秘的死人屋,处于陈家大院的最高点,则是象征着最高的统治与权力,一种绝对的控制。

《大红灯笼高高挂》这部影片无疑是对原著的一次成功改编,它将内容与形式这两者结合得严丝合缝。该电影的美学形式,审美价值与象征寓意皆值得人深思,生动而深刻直观地表现出东方特色的专制主义。而这一主题,在当时中国电影的创造大环境下是极为不易的。故对于国际上一些评论该片是露丑媚外迎合西方,个人难以苟同。

参考文献:

[1]张艳.话语叙事与影像叙事——从《妻妾成群》到《大红灯笼高高挂》[J].视听,2018(05):96-97.

[2]妻妾成群[M]. 上海文艺出版社 , 苏童著,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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