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黄州的心路历程
2021-09-10孙伟
孙伟
王安石在宋神宗的支持下变法,苏轼上书谈论新法的弊端,却多次被贬,并因“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等多条罪名被“请”入大牢。杀与不杀他,朝臣们争辩许久。后来,王安石上书为苏轼说话:“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也许是王安石的声援起了作用,103天后,苏轼终于走出了京城大牢,之后打点行囊,踏上了去往黄州的路。
今天,我们通过阅读《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记承天寺夜游》《定风波》,来了解苏轼在黄州的心路历程。
缥缈孤鸿般的落寞
苏轼颠沛流离的人生是从黄州开始的。初到黄州,苏轼贫病交加,心灵深受打击。对于“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的苏轼而言,梦想无疑被现实击得粉碎。于是,他写下《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回首往事,心中有恨却无人能懂。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全词塑造了一只孤独寂寞的鸿雁形象,衬托了苏轼在遭受政治挫折之后孤独、迷惘的心境和孤高不屈的态度。幽深清绝笼罩着浓厚的孤独和感伤,这正是苏轼被贬黄州初期的真实写照。
苏轼面对着这样的社会现实:国力羸弱,经常见欺于异族;人民困苦,长期遭受着盘剥。为了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苏轼多次向皇帝谏言。皇帝不听苏轼的意见,苏轼便忍不住写诗讽刺时政,终被捕入狱,且差一点儿掉了脑袋。之后,苏轼被贬黄州,心中自然感到十分委屈,心情难免忧郁、落寞。
寄情山水的调适
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这篇平淡自然的小品文写于苏轼被贬谪到黄州的第四年。时值秋末冬初,寒意将浓,“解衣欲睡”之时,月色悄然入户,睡意全无,欣然起身出行。在这贬居的寂寞中,谁与苏轼共同赏月呢?于是苏轼到承天寺寻张怀民。二人有着相同的遭遇、相似的经历,当夜都是无眠,便共同到庭院散步赏月。看到月光洒满庭院,这空明澄澈的境界或许正是苏轼当时心境的写照。赏月的欣喜、贬谪的落寞、自我排解的達观交织在一起,难言且微妙的情感尽在其中。
这样看来,苏轼面对人生困境时并没有变得消沉,而是不断地自我调适。寄情山水,随遇而安,结交好友,提笔抒怀,使苏轼那被政治生活摧残的心灵得到治愈。
烟雨平生的超然
定风波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竹杖”“芒鞋”“蓑衣”“烟雨”等意象及雨中“吟啸”“徐行”等动作写出了苏轼的从容与淡泊,无荣华富贵之牵绊,无宦海浮沉之忧患,心情平静,心境安宁。“相迎”的斜阳带来一丝温暖,但苏轼一想到饱含萧瑟风雨的坎坷仕途路,却不知期盼的仕途阳光会在多久的风雨之后。还不如“归去”,退隐江湖,一切平静,无悲无喜,“无雨无晴”。
不难看出,苏轼此时的生活归于平静了。黄州后期的苏轼通过不断地自我调整,渐渐得到解脱。悲愤过后即是淡然,苏轼不断地思考人生,几乎达到了“水到渠成,不须顾虑,以此胸中都无一事”的境界。
苦中作乐的释然
苏轼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虽被政治风雨侵袭,但他懂得如何释怀,苦中作乐。黄州四年造就了一个全新的苏轼——心态愈发平和,处世愈发理性。如果没有这场斗争,也许就缺少了这段耐人寻味的历史和流传千古的佳话。生活中需要苏轼的这般释然——学会自我调适,才会豁然开朗,方能大步流星地前进。
苏轼一再被贬,漂泊半生,却从未把内心的怨与恨施加给这个世界。他在临终前写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曾记得,苏轼在密州救灾,在徐州抗洪,在杭州筑堤,在儋州教书,他留给世人的都是美好。可以说,苏轼的不平凡之处就在于他能于苦难中活出潇洒,能将忧愁化成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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