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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居民家庭环境、冲突解决策略对婚姻质量的中介效应分析

2021-09-10陈玲凤李强王先傅毅超牛玉柏

人类工效学 2021年3期
关键词:夫妻冲突婚姻

陈玲凤,李强,王先,傅毅超 ,牛玉柏

(1.浙江理工大学 心理学系,杭州 310018;2.杭州市上城区妇女联合会,杭州 310016)

1 引言

家庭是社会关系的基石,婚姻质量关系到家庭稳定以及每个家庭成员的幸福感和归属感。民政部的公开数据显示,2003年起我国离婚率持续攀升,由2.1‰上升到3.2‰(2018年),而结婚率却由12.6‰(2003年)跌至7.3‰(2018年)。可见,当前中国家庭的婚姻状况亟待关注。

在婚姻研究领域中,婚姻质量(Marriage Quality)是描述夫妻关系的重要概念,也是该领域的研究热点。研究者从不同的理论和侧重点出发,从客观和主观两个角度来定义婚姻质量,即婚姻调适和婚姻满意度[1]。持婚姻调适观点的学者关注婚姻关系本身,注重婚姻质量的客观性;而婚姻满意度学派则注重个体对婚姻的体验和感性认知,认为婚姻质量相当于主观的婚姻满意度[2]。鉴于婚姻质量的研究中对夫妻两者的客观感受测量比主观测量更难,因此在实际应用中,婚姻调试的使用频率要低于婚姻满意度的频率[3]。

我国夫妻的婚姻质量平均状况较好,婚姻满意度为中等水平,大体上呈正态分布[4]。然而,也有其他研究表明,45.5%的城市夫妻婚姻是失败型和凑合型,幸福满意型的夫妻只占23.4%[5]。代际会影响人们对不同婚姻侧面的评价,70后比80后表现出更高水平的婚姻满意度[6];个体的婚姻质量随着婚龄的增加有下降的趋势[7];婚姻满意度的周期变动是呈U型的曲线状态,已婚但还未育的年轻夫妻的婚姻满意度较高,随着孩子出生后开始呈现下降趋势,直至孩子离家,在身边无孩的阶段,满意度又开始上升[8]。

基于布朗芬布伦纳的生态系统理论,家庭环境是影响个人婚姻质量的关键因素[9]。家庭是社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和谐的社会需要和谐的家庭环境。家庭环境因素可以分成硬、软因素,硬环境因素包含父母年龄、父母职业、经济状况等;软环境因素包含亲子关系、家庭文化、父母的榜样示范等。其中,软环境因素起着关键性作用,而硬环境因素则会反作用于软环境因素[10]。嘈杂混乱的家庭环境会破坏夫妻之间亲密性关系[11],改善家庭环境则有助于提高夫妻婚姻质量[12]。

另一方面,和谐的家庭关系需要家庭主要成员之间进行良好的沟通,沟通不佳的家庭会产生夫妻婚姻冲突,从而影响婚姻质量。冲突解决策略(Conflict Resolution Strategy)是指夫妻应对婚姻中不一致的言语和行为,即夫妻在冲突中的互动表现[13]。研究发现,妻子比丈夫报告了更高水平的阻碍/抵制、言语攻击和肢体攻击,并存在更多的消极攻击行为[14]。夫妻的冲突解决策略会影响婚姻质量的关系,无效的冲突卷入以及回避对婚姻质量产生消极的影响,而积极的问题解决会提高夫妻的婚姻质量[15];冲突解决策略会影响夫妻对婚姻质量、婚姻功能和婚姻稳定性的整体评估[16];夫妻解决问题时的积极行为可以正向预测妻子的婚姻质量[17]。

在对婚姻冲突、冲突解决策略与婚姻质量三者的关系的研究中发现,丈夫和妻子报告的不同婚姻冲突、冲突应对方式分别对婚姻质量起显著的预测作用,婚姻冲突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建设性的冲突应对策略则具有正向的预测作用,面临冲突采取的不同解决方式在婚姻冲突和婚姻质量中起中介作用[18];丈夫和妻子报告的不同领域婚姻冲突能显著预测自身和对方报告的婚姻质量,冲突解决策略在不同冲突领域中对婚姻质量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日常沟通的冲突解决策略对夫妻的婚姻质量起正向预测作用[14]。

关于家庭环境的研究,学者们大多焦点集中在个体心理健康、亲子关系、家庭功能等方面。目前将家庭环境量表应用于正常普通家庭,探讨有关家庭环境的各因子与夫妻婚姻质量的关系研究还比较欠缺。其次,身处不同家庭环境的个体在冲突情境下的应对方式大相径庭,二者都是影响婚姻质量的重要因子,而有关家庭环境、冲突解决策略与婚姻质量这三者的关系尚不清晰。因此,本研究试图探讨城市居民的家庭环境、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和婚姻质量的现状和年龄差异,以及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在家庭环境与婚姻质量之间的中介作用。不仅为城市居民婚姻质量的现状特点及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更多的实证研究依据,同时也为指导不同家庭环境下的夫妻采取有效冲突解决策略,有效化解矛盾,共建美好幸福的婚姻。

2 对象与方法

2.1 研究对象

选取杭州市已婚夫妻1000人,总共回收891份问卷,回收率占89.1%。剔除无效问卷,包括夫妻填写的问卷选项相仿、题目漏填过多(超过题目的1/3)、全部题目选项相同等,最终获得有效问卷为718份,其中,青年组258人(≦35岁),平均年龄30.39±3.07岁;中年组342人(35岁~60岁),平均年龄44.37±6.33岁;老年组118人(≧60岁),平均年龄65.62±5.51岁。

2.2 测量工具

2.2.1 婚姻质量量表(Quality of Marriage Index,QMI)

由Norton(1983)编制[19],共5题,前4题是五点评分,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第5题是十点评分,从“1”非常不满意到“10”非常满意,问卷的得分范围在5~30分。将婚姻质量水平分为三个等级,5分≦低水平≦20分,20分<中等水平≦25分,25分<高水平≦30分,等级越高,表明夫妻的婚姻满意度越高。妻子和丈夫在该量表上的Cronbach α系数分别是0.96和0.94[20]。

2.2.2 家庭环境量表(Family Environment Scale,FES-CV)

原量表由B.Moss和R.Moss(1986)编制[21],刘丹等(2008)修订[22]。共48道题,采用二级评分,0代表“否”,1代表“是”,每个维度6道题,得分范围为0~6分。包括8个维度:(1)亲密度,是指家庭成员之间互相承诺、帮助和支持的程度;(2)情感表达,是指鼓励家庭成员直接表达自己情感的程度;(3)矛盾性,是指家庭成员公开表达愤怒、矛盾和攻击的程度;(4)成功性,是指一般性活动(如工作、上学)变为竞争性或成就性活动的程度;(5)知识性,是指对政治、社会、智力和文化活动的兴趣程度;(6)娱乐性,是指参与社会、娱乐活动的程度;(7)组织性,是指在安排家庭生活和活动时有明确的组织和结构的程度;(8)控制性,是指根据固定家规和程序来安排家庭生活的程度。将家庭环境水平分为三个等级,0分≦低水平≦2分,2分<中等水平≦4分,4分<高水平≦6分,等级越高,表明家庭环境各维度的程度水平越高。各维度的Cronbach α系数如下:亲密度是0.75;情感表达是0.42;矛盾性是0.67;成功性是0.55;知识性是0.64;娱乐性是0.75;组织性是0.63;控制性是0.53[22]。

2.2.3冲突解决策略量表(Conflict and Problem-Solving Scales,CPS)

Kerig于1996年编制[23],要求夫妻对于自身遇到冲突时不同问题的解决方式的使用频率进行评定,共有44道题,采用四点计分,从1“从不”到4“经常”。问卷包含6个维度:(1)合作,是指夫妻共同解决问题,以找到一种考虑到双方需要的解决办法;(2)回避/投降,是指采用逃避冲突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和谐;(3)阻碍/抵制,是指争论或竞争中的任何一方都无法获胜,或无法取得任何进展,在试图结束争吵时陷入僵局;(4)言语侵犯,是指使用语言、表情等对别人进行的侵犯,包括喊叫、指责、侮辱等;(5)肢体侵犯,是指使用身体攻击或暴力威胁他人或给他人身心造成伤害的行为;(6)孩子卷入,是指孩子直接接触到父母间的争吵,或者父母间的分歧的内容涉及到孩子和抚养孩子的问题。采用各维度题项平均分作为该维度的得分,得分范围为1~4分。将冲突解决策略发生频率分为三个等级,1分≦偶尔≦2分,2分<有时≦3分,3分<经常≦4分,等级越高,表明使用冲突解决策略各维度的使用频率越高。丈夫和妻子在该量表各维度的Cronbach α系数分别为0.66~0.86、0.62~0.86[14]。

2.3 统计方法

采用SPSS19.0统计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录入和分析,数据结果使用描述性统计、多因素方差分析、偏相关分析的统计方法;采用Mplus8.0建立结构方程模型。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控制及检验

为控制问卷法的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在施测过程中强调匿名性,数据仅用于科学研究、设置反向计分条目等。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因子特征根大于1的共有24个因子,其累积贡献率是63.18%,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是15.05%,而临界值为40%,远小于临界值,这表明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2 城市居民婚姻质量、家庭环境和冲突解决策略的现状及特点

不同年龄组研究对象的婚姻质量、家庭环境和冲突解决策略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及方差分析结果见表1所示。

表1 城市居民婚姻质量、家庭环境和冲突解决策略的描述性统计及方差分析结果

结果表明:(1)研究对象对婚姻质量表示满意的占96.36%;研究对象表示家庭环境中的亲密度和组织性较好的占87.80%和80.34%,矛盾性较少的占82.72%,成功性和娱乐性较好的占65.76%和65.63%,情感表达和知识性较好的仅占56.51%和53.12%,控制性较好的最少,仅占38.84%;研究对象表示夫妻冲突解决策略中较多使用合作策略的占87.88%,较少使用肢体侵犯、孩子卷入和言语侵犯策略的分别占95.13%、94.59%和86.49%,但是较多使用回避/投降和阻碍/抵制策略的仍占37.74%和36.49%。

(2)家庭环境中,情感表达、矛盾性、成功性、娱乐性、组织性、控制性的年龄组差异显著(F(2,717)=3.367~10.522,ps<0.035,η2=0.01~0.029),事后比较发现,老年组的组织性得分最高,情感表达和矛盾性得分最低;中年组的控制性得分最高;青年组的娱乐性得分最高,成功性得分最低。八个维度的性别差异均不显著(ps>0.05)。组织性在年龄组和性别的交互作用显著(F(2,701)= 5.19,P=0.006,η2=0.015)。简单效应分析发现,老年男性的组织性得分显著高于中青年男性,而中老年女性的组织性得分显著高于青年女性。

(3)冲突解决策略中,合作、言语侵犯、肢体侵犯、孩子卷入策略的年龄组差异显著(F(2,717)=3.25~19.914,ps<0.039,η2=0.009~0.057),事后比较发现,青年组采用合作策略得分高于中年组,采用言语和肢体侵犯策略得分高于老年组;中老年组采用孩子卷入策略得分最高。回避/投降、孩子卷入策略的性别差异显著(F(1,716)=8.316,P=0.004,η2=0.011;F(1,665)=6.212,P=0.013,η2=0.009),其中男性采用回避/投降策略高于女性,女性采用孩子卷入策略得分较高。年龄与性别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ps>0.05)。

3.3 各变量的偏相关分析

在控制年龄和性别这两个变量之后,对家庭环境、冲突解决策略与婚姻质量的得分进行偏相关分析,其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研究对象家庭环境、冲突解决策略与婚姻质量的偏相关分析结果(r)

数据结果表明:婚姻质量与家庭环境的八个维度、冲突解决策略的六个维度得分相关均显著(ps<0.05)。除了回避/投降和阻碍/抵制与情感表达、成功性、娱乐性和控制性得分相关不显著(ps>0.05),阻碍/抵制与亲密感得分相关不显著(P>0.05),言语侵犯和肢体侵犯与情感表达和控制性得分相关不显著(ps>0.05),孩子卷入与控制性得分相关不显著(ps>0.05),其他冲突解决策略子维度与家庭环境子维度得分的相关均显著(ps<0.05)。

3.4 夫妻冲突解决策略的中介作用检验

对预测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诊断,各预测变量的容忍度(Tolerance)均大于0.3,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3,说明各预测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首先,将家庭环境、夫妻冲突解决策略的各维度得分作为观测指标进行建模,由于本研究对象涉及未育夫妻,夫妻冲突解决策略的孩子卷入维度不纳入模型分析。参照温忠麟等的中介作用检验程序[24],分别建立家庭环境对婚姻质量的预测模型和家庭环境、夫妻冲突解决策略与婚姻质量的中介模型(见图1),各拟合指标良好(模型1:χ2/df=3,CFI=0.96,TLI=0.95,RMSEA=0.053;模型2:χ2/df=4.72,CFI=0.91,TLI=0.90,RMSEA=0.072)。模型1结果显示,家庭环境对婚姻质量的直接预测作用具有统计学意义(β=0.448,P<0.001);模型2结果显示,家庭环境对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和婚姻质量的正向预测作用显著(β=0.592,P<0.001;β=0.277,P<0.001),夫妻冲突解决策略能够显著正向预测婚姻质量(β=0.295,P<0.001)。

模型1 家庭环境对婚姻质量的预测模型

结果表明,良好的家庭环境能够正向预测较高的婚姻质量,而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在二者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9.0%。

4 讨论

本研究发现,城市居民夫妻婚姻质量普遍处于较高水平,这与前人研究结果相近[3]。其次,也发现夫妻婚姻质量不存在年龄和性别差异,这可能与本研究采用的测量工具有关,QMI婚姻质量量表主要侧重通过自我对婚姻的主观感受评估婚姻质量,没有涉及夫妻关系多元复杂的内涵。同时也符合有些学者的观点,即越是婚姻幸福的夫妻,夫妻婚姻质量的差异就越小[25]。

城市居民的家庭环境总体较好,与林少慧(2015)的研究结果一致[26]。家庭成员公开表露愤怒、攻击和矛盾的程度很低;但是情感表达和知识性较好的仅占56.51%和53.12%,控制性较好的最少,仅占38.84%。其原因可能是中国文化习惯下的家庭成员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以及公开表露愤怒、攻击和矛盾。因此家庭成员之间更需要及时沟通,建立亲密关系,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阻碍了彼此感情的培养。

老年人家庭中的组织性最高,情感表达和矛盾性最低;中年人家庭中的控制性最高;青年人家庭中的娱乐性最高,而成功性最低。这可能是由于随着家庭成员年龄的增长,自尊、自信和自主程度增强,彼此之间的默契也在增加,矛盾也随之减少,中青年人更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需求,而老年人比较内敛[27]。

城市居民的夫妻冲突解决策略总体较好,但是仍有37%左右的夫妻较多使用回避/投降和阻碍/抵制策略,可能是由于中国人表达比较含蓄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常采用回避、沉默或者抵制的方式,在面对夫妻冲突时,采用回避/投降或阻碍/抵制策略的可能性会增强[28]。因此夫妻在遇到矛盾冲突时,可以多采取积极的应对方式,比如合作、协商;而尽量少使用言语或肢体攻击、回避等行为方式,进而增加对婚姻生活的满意度。

其中,在面对夫妻冲突时,青年人使用言语、肢体侵犯和合作策略相对较多,中老年人使用孩子卷入策略最多,这表明,随着年龄的增长,居民在面对夫妻之间的冲突时,使用消极策略的频率在下降。可能因为老年夫妻经历了多年的性格磨合,婚姻冲突在减少。在拒绝卷入问题解决时,丈夫倾向于采用“回避/投降”避免冲突产生,这可能与男女之间本身的性别差异有关。在社会性别认同的成长过程中,男性比较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感,因此在面临冲突时更倾向于采用沉默的解决方法[28]。

研究还发现,良好的家庭环境能够正向预测较高的婚姻质量,而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在二者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以往研究发现,面对冲突时采用建设性应对方式的夫妻婚姻质量高,采用言语、肢体攻击等消极方式来应对冲突,从而使矛盾扩大化的夫妻婚姻质量低[14]。如果一个家庭成员之间亲密程度高,经常参加娱乐性和组织性活动,则他们在遇到冲突的时候,更多的会选择积极的冲突解决策略,家庭氛围会更加和睦,这会增加夫妻之间的婚姻满意度。反之,如果在应对夫妻冲突时,夫妻经常采用回避/投降的策略,甚至把孩子卷入争吵中,则家庭成员之间的距离日渐疏远,彼此压抑内心的感受,逃避冲突,使得婚姻满意度降低,形成恶性循环。

5 结论

城市居民普遍对婚姻质量表示满意,家庭环境和夫妻冲突解决策略也较好,但也存在一定的年龄和性别差异,夫妻冲突解决策略在家庭环境与婚姻质量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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