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子”
2021-09-08落雪
落雪
刚一走出地铁站,一个姑娘拦住我和女儿问:“小妹妹,要小猫吗?家里的猫生的,不要钱……”
竹筐里,三只雪白的小奶猫闭着眼睛,怕冷似的挤作一团。姑娘顺手捞出一只,说:“它刚满月就会用猫砂了,不会在家里乱拉乱尿。小妹妹,你喜欢吗?”
小孩子对小动物根本没有抵抗力,女儿接过那只小奶猫,眼巴巴地看着我:“妈妈,你看它多可怜,咱们要了它吧!我可以喂它,还能清理猫砂。”
公交车来了,见我没反对,女儿抱着小猫就跳上了车,我只好跟上。
回到家,女儿举着小猫,赞叹道:“妈妈,它是蓝眼睛,多好看!”
这只猫的确很漂亮,软软地在女儿手里缩成一个雪球,它孩子气的扁脸上,一双蔚蓝色的大圆眼睛,湿湿地望过来,几分天真,几分依赖,看得人心里也软起来。女儿给它起名叫“王子”,宣称这是她的“弟弟”。
“王子弟弟”給我们带来的第一个烦恼,是它晚上的活跃。一到夜深人静,它就开始兴奋,不停地在客厅奔跑。奔跑过程中,碰倒这个撞倒那个。寂静的夜里,经常会响起叮叮当当声。
爸爸提议晚上把“王子”关进阳台,于是,我们又开始听夜晚的“猫鸣曲”。
“王子”把它的爪子伸进两扇玻璃门之间的缝隙,不停地抓挠,试图用爪子打开这扇门,徒劳无功后就开始哀嚎,希望得到“小姐姐”的解救。哪里知道,女儿正睡得香甜。
呼救无果,它对罪恶的玻璃门发起又一轮抓挠攻击。累了,再嚎叫。如此一整夜,周而复始地“战斗”。
白天,我看到“王子”的脚趾,透明的长趾甲折断、掉落,露出了粉红色的肉,有一个趾甲根部,居然渗出了血丝。我心疼这个幼小的生命,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没过几天,我就受不了这种夜夜“猫歌”的折磨,决定解除它晚上的“监禁”。
那夜,阳台门如常地关着,只是没有上锁。“王子”抓挠了几下之后,门轰然打开,吃惊之下,它后退了两步,没有再停留,兴奋地颠颠儿跑进客厅,跑到观看它“越狱”成功的我脚下,一边绕圈儿,一边欢快地“喵喵”叫。
从那以后,阳台门再也没有上过锁,“王子”在这个家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我们曾经担心,“王子”没有同类教导,能否学会猫的本领呢?家里的沙发离地面40公分,“王子”试图跳上去,可惜“吧嗒”掉在地上。一次次地努力,又一次次掉下来,偶有一次连抓带扯地攀爬上去,能极大地鼓舞它。它试着用前爪扒住沙发,后爪紧跟着蜷起,带动身体用力纵跃……“王子”渐渐地领悟了猫科动物攀升跳跃的精髓。它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前爪的扒扯似有似无,蜻蜓点水般一个点触,后爪缩起借力,一放一收间,已经把身体搬运上沙发了。“王子”以超强的自学能力,向我们展示了它身为猫族的天赋。
此后,家里一切有高度的物体,都成了“王子”的运动场。几个纵跃上去,从容转身,用两条后腿支地,摆出一个倨傲的姿势,优雅地坐在那里。
有人说:你永远无法真正拥有一只猫,你只是它孤独时的伴侣。我也以为如此,“王子”在吃喝不愁的环境里,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新年,我们去成都旅游,因为误机,离家长达12天。
女儿一路不停地念叨:“妈妈,我们留的猫粮够不够‘王子吃啊?‘王子自己在家害不害怕……”
终于到家。拿钥匙开门时,就听到“王子”隔着门在“喵——喵——”地叫,可推开门后,“王子”却一下子跳出两米远,躺在地上打滚儿。女儿跑过去抱它,它一骨碌爬起来,逃一样钻进沙发下面。
一眼望去,客厅一片狼藉:地上,有掉落的书、抓烂的碎纸,还有几粒它的便便。沙发被抓挠得好几处露出了海绵,猫粮、猫砂洒了一地,水碗里还漂浮着泡涨的猫粮……
“王子”在沙发下面探出头,警惕地观望着我们,女儿一过去,它支棱着耳朵、瞪圆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准备伸出爪子挠她,我赶紧拉走女儿。
女儿委屈地问:“‘王子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安慰她:“‘王子大概在生气,以为我们不要它了。等它知道不是这样,就会好的。”
女儿小心翼翼地讨好它:蹲在猫盆边看它吃饭;轻轻挠它的脖子,为它梳理毛发;喂它爱吃的鸡肉猫罐头,还拿出老鼠玩具跟它玩儿。
“王子”吃饱了,趴在地上,惬意地闭上眼,却不时睁开一条缝儿偷看。过了几分钟,它站起来耸着鼻子四处嗅嗅,然后在女儿脚边卧下,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手。我知道,“王子”原谅我们了。
以后,“王子”恢复了它的快乐“猫生”,天天踱着方步,在每个房间进行“巡视”。它最喜欢跳上家里的制高点——冰箱,坐直身子,用蓝色的眼睛睥睨(pì nì)脚下,仿佛那里有郁郁葱葱的森林,密密层层的枝叶遮蔽着瓦蓝的天空。瀑布如九天白练垂挂在山间,奔腾的水珠飞溅在岩石上,一只矫健的虎跃出密林,仰天长啸,大地震动,树叶扑簌……
几千万年前,“王子”也许就是那只傲啸山林的虎。可在女儿心里,“王子”是宠物“弟弟”;在“王子”心里,女儿是否也是它的“宠物”?
就让他们两个,互相“宠”着长大吧。
(责任编辑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