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小亮”，为科学打广告

◎文／周世琪

本文主人公

科普，光有“科”不行，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注重科普的传播性。

少年梦

张辰亮是个地道的北京孩子。儿时的他从不沉迷电子游戏，而是对昆虫情有独钟。所有的课余时间，他不是抓昆虫、养昆虫、做标本，就是阅读昆虫类的书籍。

张辰亮的父母非常开明，他们支持儿子的爱好，希望儿子将来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父母不仅允许他在家里饲养昆虫，一家人开车到郊外游玩，多半也会选择山间或者海边这些更容易观察昆虫的地方。

随着观察和了解的深入，身边的知识已经不能满足张辰亮的好奇心。上高中时，他开始自学大学的普通昆虫学教材，并在网上找到了专业论坛，从“潜水”开始，慢慢地和领域内的硕士博士交流，也知道了更专业的知识来源。

报考大学的时候，因为本科的专业设置中没有专门的昆虫专业，张辰亮最终选择了与昆虫专业最为相关的植物保护专业。毕业后，同学们有去植保站的，有卖农药的，也有在海关做检疫的。张辰亮还是想研究各种各样的昆虫，觉得自己“应该读个研，看看以后能不能做科研”。

但读研后，张辰亮发现，科普与科研对许多科技工作者而言，是一件很难平衡的事情。他曾经希望成为一名像法布尔那样的昆虫学家，但是硕士期间涉足科研的经历让他认识到，如果专职做研究，随着当代昆虫学科的不断发展，他只会在其中的某一个领域不断深入，这让他感觉有些枯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知道了这个东西我高兴一回，我告诉你了你也高兴一回，而多了一个人知道，而且是通过我知道的，我又高兴一回。”张辰亮更愿意做科普，把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分享给更多人。

为科学打广告

硕士毕业后，张辰亮进入《博物》杂志工作，一边做编辑，一边负责运营杂志的官方账号。

2017年，当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官方账号可以很好玩的时候，张辰亮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作为这个杂志官微的管理员，他每天与网友保持着将近2000条的互动，用他的话说，他是在为科学打广告。

大年三十晚上，网友贴出了一张自家柠檬树的照片，在微博上喊话“博物君”：我家的柠檬树怎么了？“博物君”在回复中写道：“你不给它洗澡，太脏了，脏得出包浆了，包浆变成皮壳，最后皮壳都裂开了，树说我可算喘口气儿了。”

张辰亮充当起网友的生活百科全书，解答各类问题，同时，他还注重将官微人格化、立体化，“我想让它有感情，哪怕是幽默，也只能是一个侧面。”他与网友互动时会有一些个性化的表达，“博物君”一下子走红了。

“博物君，这是什么蛇？有毒吗？”照片里是盘作一团的褐色条状物，评论里一堆惊恐的吱哇乱叫。博物君答：“绳子。”

一只灰色大鸟在防盗窗上筑巢，“博物君，这是什么鸟？我该怎么做？”博物君答：“珠颈斑鸠，爱在人类窗台上孵蛋。你什么都不用做，趁它外出时把那半倒不倒的花盆扶正了就行，我看着难受。”

千奇百怪的动植物照片、“来不及拍照”的手画生物，还有“梦里见过的怪兽”、地摊里的真假古董、匾额上的甲骨文……几千个“@”“滴滴”叫着，等待着博物君一一解答。在不断的互动中，一个立体而有性格的官微慢慢得到了广大网友的认同和接受。

每天张辰亮还会挑选几条提问转发，粉丝们戏称为“被翻牌”。张辰亮的“翻牌”标准是：“首先这个东西得很好玩，或者我能答得很好玩。其次要有代表性，也是他们想问的，所以转出来大家一看。”

刚接手时，《博物》杂志的粉丝量只有2万，在张辰亮的运营下，粉丝数已经超过了610万。这个由昆虫而起的乐趣，从一人独享变成了众人共享。

无穷小亮的科普日常

2019年11月，张辰亮在抖音开通了自己的个人账号，名为“无穷小亮的科普日常”。

张辰亮早期发布的视频内容广泛，每期视频只科普一种生物，短小精悍，却不温不火。5个月后，他嫌一个视频只科普一种生物不过瘾，做成合集“网传生物鉴定”，一下子火了。“当天就给我涨了一百多万粉丝。”张辰亮说。

视频素材有些是网友提供，有些来自他平日里的收藏。制作一期视频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从收集素材，到剪辑、配音，张辰亮都亲力亲为。4岁的女儿最喜欢的也是“网传生物鉴定”系列。视频里讲的话有些他自己都忘了，但女儿都记得，他觉得特别神奇。“自己孩子都爱看，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的呢？”

还有一些时候，他在等火车时遇到粉丝，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后，会找出他的抖音界面，问这是不是他。他写的《海错图笔记》，开签售会时，有姑娘坐火车赶来告诉他，因为喜欢昆虫，看了他的视频后，坚定地要报考昆虫专业。“真的有一些人看到我之后，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张辰亮十分感慨。

第二期“网传生物鉴定”发布后，粉丝吵着要看“水猴子”。这是张辰亮没想到的。仔细琢磨了一阵子，为了呼应粉丝“来了来了，水猴子在哪！”的热情，他将“水猴子”作为节目的压轴，每期节目最后，都是“水猴子时间”。这样一来，既增加了视频的完播率，又能科普。

“水猴子”实际上是一种民间传说生物，根据传说，它生活于淡水区域，有时会将游泳的人拽下水使其溺死。

表面上看，一个科普视频以虚拟生物“水猴子”作结尾好像挺荒诞，但在张辰亮看来，“这就很像我们整个网络给人的感觉，你在上面什么都能看到，有正经的，有荒诞的，你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我就是要对抗这种状态。”在每个“水猴子”出现的片段后，张辰亮都会将谣言击碎，点明真实情况。作为科普者，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大家对虚拟的生物有这么强烈的兴趣。

从2021年开始，张辰亮几乎成了抖音科普圈第一人。他的专业度靠谱，在博物学领域的积累很扎实。同时，他很懂得短视频这个内容形式要怎么去表达。在科普的同时，又保持了趣味性。“无穷小亮的科普日常”这一账号至今已有1600多万粉丝。

在张辰亮看来，科普，光有“科”不行，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注重科普的传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