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之径

乔一水

山花飘飘

一朵花踩着合适的梯子

要步步向上，开放

要把体味留在悬崖对面

夢中断裂的花骨正在风中

向上，丢失一只合脚的鞋子

桃木的颜色更深了

花朵陆续打开升高的山影

先给花香背一顶深色降落伞

再纷纷抵达

误入深山

我喊出一道闪电。春风立在空中

显露脊骨。收回鱼线

鱼竿把弯度反弹到对面

在我脸上标记求鱼的位置

回到人群中间

无数鱼钩垂下钓我脸上的伤疤

柳树也来钓

我想喊出一道闪电，让脊骨回到

一条鱼的背上

春风瘫下去，山深了很多

我的嗓子露着洞，鱼群依次游过

入山之径

一座山要在另一座山里完成自己

鹿同时穿过两片树林

惊异之手取出飞鸟

它的四只翅膀

云朵之中还有一个身体

等一片乌云把自己滴落干净

另一片才散出体内所有的星星

从山顶到山谷不断擦亮

一条河的两岸

此时你从对面来

我们一起发现声音

互   换

看台上的月光完成了一座雪山

在观看中

视线把一颗心运送到舞台上

而皮囊原地滞留

观众能听到花腔里的雪崩

另一种白滚落到脚下

演出即将结束

剧场的座椅一排排

竖立起来，像雪崩的回声

回头，一起踩着音浪

会有新的山峰，举高明月

过  春  山

一只飞鸟有自己的使命

它不能飞成铁

不能压透树枝举在空中的草窝

东山上已飞过无数只铁鸟

它们的鸣叫带着火焰

投掷的阴影

在春天没有复活的草场上陈列着

一排杨树伸出绿叶

它们彼此握手

它们联手隔开了我的视线

我徒步赶到山的另一面

等到三月结束

就能过完春山，不再回头看

一座山要坚持自己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