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攀枝花市烟农种植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

罗 凤，范 丹，潘兴兵

（1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成都610031；2四川省烟草公司攀枝花市公司盐边分公司，四川攀枝花617000）

0 引言

当前烟草行业的竞争日趋激烈，中国作为烟叶生产的大国，亟需发展现代烟草农业以提高烟草行业的竞争优势和竞争力[1]。攀枝花烟区基于攀西优越的光热条件和特殊的土壤优势，有着较好的烟草种植基础，所产烟叶品质优良、风格突出，市场发展潜力巨大，但同时也面临着向现代烟业转型的挑战。从国家统计局数据来看，2019年中国烟叶产量215.34万t，同比下降3.91%，烤烟产量202.11万t，同比下降4.20%。如何增强优质原料有效供给能力，推动烟草行业高质量发展，是烟草行业正在应对的风险与挑战。烟农是烟草生产的基本主体，烟农的种植意愿及生产积极性很大程度上决定烟叶的产出水平，从而直接影响烟叶优质原料的供给。因此，考察烟农的种植意愿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已有研究中，国内外大多数学者采用二元Logit模型研究了粮食作物（如玉米[2-3]、谷子[4]、水稻[5]、马铃薯[6]）及经济作物（蔬菜[7-8]、水果[9-10]、花卉[11]、橡胶[12]等）种植农户的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同时也有部分学者采用Heckman选择模型对种植花生[13]及有机蔬菜[14]的农户进行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另外，还有学者运用多元有序Logistic模型分析转基因信息来源对农户转基因作物种植意愿的影响[15]。关于烟农种植意愿的研究，已有文献主要涉及河南烟区[16]、福建烟区[17]、恩施山区[18]、毕节威宁烟区[19]。苏新宏等[16]研究发现烟农年龄、所处地貌、家庭种烟劳动力人数、种烟时间、种烟收入占全部收入的比例、是否进行轮作、对烟草公司技术服务满意度、参加烟叶种植保险、烟叶收购站的服务等因素对烟农种烟意愿有正的影响，而烟农性别、受教育程度、资金投入难问题、烟田基础设施、有密集烤房数量、参加烟农专业合作社等因素不对烟农种烟意愿产生影响。张宏永等[17]研究认为，烟农可支配收入较高，扩大种植面积意愿强烈。刘月华等[18]研究表明，烟叶种植年限和对收购政策的满意度对种植意愿有正影响，而户主年龄、性别、文化水平、种烟成本、种烟收入等因素对种植意愿的影响不明显。郭晶晶等[19]分析认为扩大烤烟种植规模的制约因素主要是烟地不连片及烟叶比较利益低。以上研究成果为笔者分析攀枝花烟区烟农的种植意愿及影响因素提供了良好的研究思路。

在借鉴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笔者试图拓展农户种植意愿影响因素的广度。一是从农户角度出发，丰富农户种植意愿领域不同作物生产经营主体的研究，进而为农户种植意愿影响因素提供借鉴与参考；二是从烟农角度出发，拓展烟草生产端微观主体的研究；三是从地域范围出发，扩大烟农种植意愿研究的烟区地域，展现不同地理位置的烟农种植意愿影响因素，从而为烟农增收及烟草行业的全局发展提供参考。

1 理论假设及研究假说

1.1 关于农户行为的理论假设

目前学术界对于农户行为是否理性众说纷纭。形式经济学派认为农户生产行为是完全理性的，农户是以追求利益追大化为目标的理性小农。实体经济学派认为小规模农户的生产目标在满足家庭消费的各种需求而并非收益最大化。有限理性学派认为人是有限理性的，农户在生产时会有意识的理性，但在环境复杂未知及认识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这种理性又是有限的。历史学派认为农户在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同时还追求家庭效应最大化。

林毅夫[20]认为小农的行为是理性的，但是其理性行为受限于认识能力，所以需要政府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来提高小农的认识水平。韩耀[21]认为国内农户行为既存在理性又存在非理性。

1.2 关于农户种植意愿影响因素的研究假说

基于上述理论基础及学者研究提出的理性小农与国内农户行为特征，并参考已有研究成果，笔者将影响农户种植意愿的因素分为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生产经营特征及所处环境特征3类。

1.2.1 个人及家庭特征 包括户主的年龄、户主的受教育程度、农户的兼业情况以及农户的家庭人口数量4个变量。户主年龄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即户主年龄越大，主观风险偏好程度越低，基于风险规避、追求稳定及劳动力质量下降而难以投入其他生产的现实情况，其继续种烟的意愿越强。户主受教育程度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其受教育程度越高，专业知识及技能水平越高，自主学习能力越强，对先进技术的接纳程度与应用水平也更高，烟农种植意愿越强。农户的兼业情况与种植意愿呈负相关，兼业经营形式的存在使得农户家庭收入渠道多元化，由此烟农对烟草种植依赖较弱，从而使种植意愿降低。农户家庭人口数量与种植意愿呈负相关，农村家庭人口多以老人、儿童为主，农村劳动力外流严重，种烟劳动力少，家庭人口数量越多烟农种植意愿越低。

1.2.2 生产经营特征 包括种烟面积、种烟年限、种烟收入以及非烟作物收入4个变量。种烟面积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种烟面积越大，资产投入越多，烟农出于理性考虑会选择扩大种植规模以减少单位成本。种烟年限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种烟年限越久，烟农经验积累越丰富，种植意愿会越强。种烟收入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而非烟作物收入与种植意愿呈负相关，种烟收入越多，烟农种植意愿越强，而非烟作物收入越多，对种烟依赖性减弱，农户继续种植烟草的意愿越弱。

1.2.3 所处环境特征 包括农户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以及农户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2个变量。农户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与其种植意愿呈正相关，烟农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越高，即技术员的专业指导及日常服务对烟农生产生活有着越正向积极的影响，烟农种植意愿越强。农户专业知识的培训经历与种植意愿呈正相关，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的农户学习能力越强，专业水平及技术应用水平越高，其种植意愿越强。

2 数据来源与样本描述

2.1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2020年7—8月攀枝花烟区的实地问卷调查。调查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按比例从不同种植规模的农户中随机抽取一定数量的烟农样本，而后对烟农进行入户访谈和电话访谈完成问卷调查。样本涉及米易县、盐边县、仁和区3个攀枝花烤烟主产区，一共回收344份问卷，在剔除一些农户不愿意回答或者记忆不清的问题等此类遗漏信息后，最终问卷数量为242份。

2.2 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

2.2.1 样本分布特征 调研区域分布在攀枝花现代烟草农业布局的主要区域，即米易县、盐边县和仁和区3个烤烟主产区，样本地理位置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在3个主产区回收的344份农户样本中，米易县126份、盐边县113份、仁和区105份。剔除遗漏关键信息的样本后所得问卷分别为82、80、80份，分别占样本总量的33.88%、33.06%、33.06%。

2.2.2 个人及家庭特征 首先，在访问的样本农户中，户主大多为中老年人，年龄为45～ 60岁的农户数量最多且占样本总量的42.15%（表1）。其次，55.37%的户主受教育程度仅到小学为止，另有44.63%的户主受教育程度为初中，不难看出该地区农户总体受教育程度较低。再者，受访农户中绝大部分（占比81.82%）不存在兼业经营的情况，该地区农户兼业化程度较低，收入渠道单一且主要来自于烟草种植。最后，累计有91.74%的受访农户家庭人口数量在4人及以上规模。

表1 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

2.2.3 生产经营特征 受访农户种烟面积平均为1.58 hm2，种植规模在1～ 2 hm2（含2 hm2）的农户数量最多，占样本总量的51.65%（表2）。有60.74%的受访农户种烟年限在10～ 20年之间，最长年限达26年。种烟收入平均为9万余元，有占样本总量的71.49%的农户收入为10万元以下。另有89.67%的烟农非烟作物收入水平在5万元以下。总体看来，该地区烟叶生产种植以小农户为主体，土地经营规模较小，具有较为丰富的烤烟生产种植经验积累，家庭农业收入水平较低。

表2 农户生产经营特征

2.2.4 所处外部环境特征 近8成农户对分管的技术员的评价为优，超过一半的农户（占比59.1%）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农业知识培训（表3）。由此说明，农户对分管的技术员的认可度普遍较高，且农户专业培训欠缺。在调研过程中实地了解到，烟农烤烟生产种植知识主要来自于烟农间的经验交流。

表3 农户所处外部环境特征

3 农户烟草种植意愿的实证分析

3.1 模型建立

由于本研究以烟农种植意愿为被解释变量，存在愿意与不愿意2种情况，因此采用二元Logistic模型，将农户“愿意继续种植烟草”赋值为1，“不愿意继续种植烟草”赋值为0。

从《政治经济学批判》到《资本论》地租理论的发展，同时也就是马克思对剩余价值实现形式分析的推进。在直接的意义上，这反映了马克思批判超越李嘉图政治经济学体系的程度；在更深一层意义上，折射出马克思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理解的深化。具体说来，借助于资本主义再生产理论和广义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对于资本的抽象本质与具体形态之间的辩证关系形成了新的把握。反过来，这一把握也促成了“商品”章中有关价值理论的辩证叙述的调整和深化。

构建的烟农种植意愿影响因素的模型如式(1)。对式(1)取对数得到式(2)。

式中，Y代表烟农种植意愿（愿意继续种植烟草取值1，不愿意继续种植烟草取值0）；P表示农户愿意继续种植烟草的概率，取值范围为0～ 1，1-P表示农户不愿意继续种植烟草的概率；β1～β10代表未知参数；X1代表户主的年龄；X2代表户主的受教育程度；X3代表家庭人口数量；X4代表是否兼业户；X5代表种烟面积；X6代表种烟年限；X7代表种烟收入；X8代表非烟作物收入；X9代表农户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X10代表农户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ε是误差项，并假设它与其他解释变量不相关。

3.2 变量选取

基于以往学者的调查研究结果并结合攀枝花3个烤烟主产区的实地调研情况，将烟农的种植意愿作为被解释变量，将个人及家庭特征、生产经营特征及所处环境特征3类变量共10个因素作为解释变量对烟农种植意愿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具体变量定义如表4所示。

表4 变量定义表

3.3 回归分析

采用二元Logistic模型，并运用Stata 15.0统计软件对242户样本农户的截面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Logit回归结果表

从回归结果看，农户户主年龄、农户家庭是否兼业、家庭人口数量、非烟作物收入以及农户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5个因素对于烟农种植意愿具有显著性影响。

3.3.1 户主年龄 户主的年龄对于农户种植意愿具有显著性的正向影响，并通过1%的统计水平检验。说明年长的烟农更愿意继续从事烟草生产与经营，而年轻的烟农种植意愿较弱。李烜等[22]通过实证分析已证实年龄这一变量对主观风险偏好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即年龄越大，其主观风险偏好程度越低。年龄较大的烟农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生阅历不断丰富拓展，其心态更加趋于平和、追求稳定，主观上表现趋于规避风险，另一方面年长的烟农更容易对生产习惯及生产经验产生依赖，从而缺乏改变种植作物或者从事其他生产的意愿。此外，伴随着自身劳动力质量的降低，年长的从事其他生产的难度也会增加。由此，年长的烟农更有意愿继续种植烟草。

3.3.2 是否兼业户 农户家庭是否兼业对烟农种植意愿产生显著性的负向影响，并在10%的置信水平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烟农家庭兼业化程度越高，烟农种植意愿越低。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是农户家庭收入来源渠道较多，烟叶种植并不是农户家庭经营的主要方面，农户对烟草种植收入依赖较小。二是除了从事烟农生产之外烟农还从事其他非农生产，其他生产经营分散了烟农种植烟草的时间、精力及资本投入。

3.3.4 非烟作物收入 非烟作物收入对烟农种植意愿产生负向显著的影响，并通过置信水平为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非烟作物收入越高，烟农种植意愿越低。一是由于非烟作物收入越高，农户的家庭总收入对烟草种植的依赖性越弱，因而烟农的种烟意愿被严重削弱。二是出于利益的比较，烟农可能会缩小种烟面积甚至放弃种烟，而后改种其他比较经济利益更高的作物以获得更多的经济收入。

3.3.5 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 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对烟农种植意愿产生正向的显著性影响，并通过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烟农参加专业知识培训的经历有助于强化烟农的种植意愿。其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对烟农进行专业知识培训，能够提高烟农的科学文化素质，增强烟农的学习能力，促进烟农对专业技能及经营知识的掌握。另一方面能够帮助农户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及时给农户传递各种信息，便于农户了解行业发展状况，进而正向强化烟农的种植意愿。

3.4 稳健性检验

为证明上述实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和非随机性，运用Probit回归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Probit回归结果表

如表6显示，通过对比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与Logistic模型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2个模型所检验出的显著性影响因素与显著性水平一致，且回归系数符号一致、数值大体相同，说明上述实证结果是稳健的，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具体来说，户主的年龄、农户是否兼业、家庭人口数量、非烟作物收入以及农户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对烟农种植意愿影响依旧显著，且显著性水平不变，回归系数差异不大。此外，户主的受教育程度、种烟面积、种烟年限、种烟收入及农户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对烟农种植意愿影响仍旧不显著。

4 基本结论与政策建议

4.1 基本结论

笔者依据攀枝花市3个烤烟主产区的调研数据，运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对烟农生产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回归计量。结果表明，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对种植意愿影响最大，其次是农户生产经营特征及所处外部环境特征。户主的年龄及农户是否参加过专业知识的培训对烟农种植意愿具有正向的显著性影响，农户是否兼业、农户的家庭人口数量及非烟作物收入对烟农种植意愿具有负向的显著性影响。具体而言，烟农户主年龄越大，基于风险规避且在难以改变种植习惯及难以投入其他生产的情况下，种植烟草的意愿越强。与没有参加专业知识培训的农户相比，参加过专业知识培训的农户能力得到提升且信息广泛，具有更强的种植信心与种植意愿。另外，存在兼业经营、家庭人口数量越多、非烟作物收入越多的烟农种植意愿更薄弱。

4.2 政策建议

（1）加强农业专业知识培训，培育新型职业烟农队伍。各级政府、各类企业及各种农业合作组织必须加强联合协作，全方面、多渠道、多方式地培养提升农户的科学文化素质，增强农户的学习能力，促使农户掌握现代农业生产技能和具备农产品生产经营的能力，进而正向强化烟农的生产积极性。（2）引导农户专业经营，实现适度规模种植。农业生产的最终走向仍旧是专业化生产与经营，兼业化是其演变过程中的过渡阶段，由此政府必须通过政策引导、鼓励烟农进行专业化生产，规模化种植，实现适度规模经营及品牌化经营，进而实现烟农经济作物的增产增收。（3）优化农村农业从业人口结构，提高劳动力质量。青壮年劳动力具有更高的劳动力质量，他们不仅具有较好的身体素质，还具有相对较高的科学文化素质及技术应用水平。农村家庭人口数量虽多，但以老人、儿童为主，青壮年劳动力数量较少且流失严重，留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青壮年劳动力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必须强化青壮年从事农业生产的兴趣与意愿，鼓励青壮年劳动力将其作为职业追求和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此外，还必须建立起完善的激励机制以使烟叶生产留得住青壮年人才，进而实现农村农业从业人口结构的优化。

5 讨论

本研究对攀枝花市烤烟主产区烟农的种植意愿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不仅丰富了关于农户种植不同作物的意愿研究，还拓展了关于烟叶生产端微观主体的研究，同时也展现了由区位异质性带来的烟农种植意愿及影响因素的差异。本研究发现，户主的年龄及参加农业专业知识培训的经历对烟农种植意愿具有正向的显著性影响，非烟作物收入对烟农种植意愿具有负向的显著性影响，而户主的受教育程度、种烟面积、种烟年限、种烟收入和对分管技术员的评价对烟农的种植意愿影响并不显著。这一系列结论亦可在苏新宏[16]、张宏永[17]、刘月华[18]、郭晶晶[19]的研究中得到证实。但与苏新宏[16]研究结论相反的是，笔者还发现农户家庭人口数量对烟农种植意愿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这种结果的出现可能与攀枝花地区烟农家庭成员多为老人、儿童的人口特点密不可分。另外，本研究对兼业经营负向影响烟农种植意愿的研究结论可作为烟草专业化生产的重要参考依据。最后，由于知识水平及数据可获得性的限制，本研究没有考虑完全影响烟农种植意愿的外部环境特征，这既是本研究的不足，也是今后可深入探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