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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乐府民歌中的汉代女性爱情婚姻观探析

2021-09-05黄珊红

青年文学家 2021年20期
关键词:汉乐府罗敷民歌

黄珊红

汉代是我国历史上大一统的政权社会,人们的情感世界、价值取向均呈现出原始文化和封建社会初期文化之间的冲突与契合,汉代文学因此呈现出特殊的婚恋现象,时代特点鲜明而特殊。汉代女性的爱情婚姻就在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中寻得生机,并逐渐生根发芽,直至茁壮成长。汉乐府民歌真实地描述了汉代女性的爱情婚姻生活,展现了两汉女性的生活、情感、人格及思想变化。这些诗歌中女性的思想情感、生活态度、命运变化与汉时代思想的发展遥相呼应,体现出汉代女性特有的爱情婚姻观,同时也构建了汉代女性爱情婚姻变化的发展史。遍览漢乐府描述女性爱情婚姻的诗篇,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汉代女性的爱情婚姻观集中地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热烈大胆,率直质朴

先秦时代,青年男女对爱情的追求是纯朴、大胆、率直的。男子追求“窈窕淑女”而“求之不得”时,则会“寤寐思服”,直至“辗转反侧”;而女子“一日不见”男子时,也会直呼“如隔三月兮”“如隔三秋兮”“如隔三岁兮”。汉代女性也承袭了先秦青年的这种爱情婚姻观,汉乐府民歌有不少诗篇描写了女性爱情的热烈大胆、率直质朴,我们从中可以感受到汉代特别是汉代初期女性追求爱情婚姻时虽受礼教束缚,但仍敢于突破宗法制度,爱了就大胆追求,勇于表达,表现出一种纯真的情感和对个体幸福的强烈追求。

例如,著名情诗《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诗中女子呼天喊地而不委曲婉转,坦荡直白,不避不讳,充分发挥其想象力,连用五件不可能出现的自然现象来表明自己对爱情的坚贞追求。清代学者王先谦说:“五者皆必无之事,则我之不能绝君明矣。”诗中女子这种大胆而热烈对待爱情的态度,不是从身份地位、容貌长相、家境背景等因素出发,而是从纯真情感出发,她对爱情的热烈追求与高度坚贞,充分体现了汉代女性敢于追求自己应得的那份爱情的大胆热烈和毫不掩饰的率直质朴的性格。这种古今中外无与伦比的表达爱情的方式,痛快淋漓,令人倾倒,真可谓是绝唱之作,难怪胡应麟会说:“上邪言情,短章中神品!”

二、纯真浪漫,追求自由

汉初的礼教制度尚未完全巩固,社会环境、道德伦理尚能给予女性选择爱情婚姻的一定的自由度。史书记载,汉代初期,每到农历三月,江南一带春风和煦、杨柳吐翠,少男少女结伴而行,群聚郊外,在男欢女笑中常常会播下爱情的种子。例如,《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莲花”自古以来是中国诗词歌赋中较为常见的一种意象,《诗经·国风·陈风》中的《泽陂》云:“彼泽之陂,有蒲与莲。有美一人,硕大且卷。”直接将“莲”比作美女,又因“莲”谐音“怜”“连”,寓意爱情、连理,故“莲”同时也被视为爱情的象征物。《江南》这首诗描绘了青年男女在采莲过程中,相互嬉戏、追逐的劳动场面,爱情的种子顺其自然地得到自由播种、发芽,从中可以看出汉代女性对爱情婚姻的美好向往和纯洁自然的情感。这种浪漫而纯真的爱情是人性本能和生命欲望的真实而自然的流露,它充满了自由的气息,体现了人类生命中最真挚的性情。

史载,汉代名臣陈平之妻在嫁给他之前,已经嫁过四回,陈平则是她的第五任丈夫;袁术被曹操消灭后,其儿媳甄氏被曹丕封为皇后;蔡文姬初嫁卫钟道,再被匈奴左贤王掳为妻子,最后被曹操赎回嫁给董祀。汉代作为封建社会的初期,原始风俗习惯有所遗存,“三从四德”的思想束缚还不十分严重,社会环境相对开放与宽松,女性在爱情婚姻问题上拥有一定的自由度,这主要表现在女性即使被休还可再嫁,她们也不会因再嫁而受歧视。《礼记》记载:“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在《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虽然“守节情不移”“昼夜勤作息”“奉事循公姥”“儿实无罪过”“女行无偏斜”,但她婆婆感觉“不悦”,还是以“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为借口,赶走了自己的媳妇;回到娘家,刘兰芝的婚姻又被哥哥操纵,“处分适兄意”,将她与焦仲卿破镜重圆的美梦彻底打破。在强大的宗法制度面前,也难以维护自己的婚姻,为了抗争封建礼法,追求自由的爱情婚姻,刘兰芝“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焦仲卿也“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两人成就了一段凄美的千古爱情佳话。换一个角度解读,当刘兰芝被休,“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欲娶兰芝为“年始十八九”的“三郎”为妻;就连太守“娇逸未有婚”的五郎也想娶兰芝,求婚成功后,第三日便急不可待地前来迎亲,而且彩礼丰厚,“赍钱三百万”“杂彩三百匹”,迎亲队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在汉代以后的社会,贫民家被休的已婚女性想获得官宦之家未婚男子的喜爱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汉代女性所拥有的爱情婚姻土壤是广阔的、肥沃的。

三、忠贞不渝,贫贱不移

汉代男子交游广泛,外界多彩之物、声色之娱对其诱惑巨大,不少男子难以坚守自我,常常迷失纯真的心性,导致抛家别子、嫌贫爱富、喜新厌旧的现象时有发生。相比较于男子,汉代未婚女性对爱情婚姻则是忠贞不渝,情感专一,不夹杂任何杂质,不因外物而影响自己对爱情婚姻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例如,《羽林郎》中的卖酒女胡姬端庄、高贵、典雅,霍家奴冯子都先是以要美酒、摆阔气要引诱她,胡姬不为所动,而是用珍贵的酒具和美味的佳肴来应对。当冯子都无计可施时,其流氓本性便呈现出来,“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裙”,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欲火,动手动脚开始调戏胡姬。面对“依倚将军势”的冯子都的非礼,胡姬虽然地位低贱,但终究是靠自食其力地生活,在所谓的“高贵者”面前凛然坚持“贵贱不相逾”,并义正词严地告诉对方“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如果欺人太甚,自己会“不惜红罗裂”,用生命来抗争,最终抗拒了豪门恶棍的淫威,捍卫了自身的尊严。这也充分证明了汉代女性为了忠贞于爱情,即使在强权面前也敢于一搏,真正做到了“威武不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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