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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人生,不屈的抗争

2021-09-05徐守鑫

青年文学家 2021年20期
关键词:普拉斯李清照诗歌

徐守鑫

西尔维娅·普拉斯和李清照,一个是受近代文明熏陶的西方女性,一个是被封建礼教钳制的东方闺秀,跨越千年的历史长河,我们从这两位女性的诗词作品中探寻她们人文思想中的闪耀光芒。

一、诗歌分析鉴赏

(一)普拉斯的《爸爸》—爱与枷锁

普拉斯的《爸爸》写于1958年,她自杀的前几个月,在这首诗中,她多次提及战争、鞋子、谋杀等字眼,表达自己内心的绝望和痛恨。“你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这样做,黑色的鞋子/我像只脚在其中生活了30年/不敢呼吸或打喷嚏”,她形象地将爸爸比作是一双黑色的鞋子,而自己是一双脚,鞋子不合脚,却偏偏要把这双脚包裹住,让脚失去了自由,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畸形生长。她努力地想表现优秀以得到父亲的认可,想挣脱这种束缚和压抑,然而她的父亲不为所动,强迫她做自己厌恶的事情,禁锢着她的自由和梦想。父亲带给她的专制和压迫,占据着她生活中的每一寸空间,黑夜笼罩了她的世界,让她感到彷徨无助。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一遍遍地控诉着,一次次地反抗着,却一次次被残酷的现实击垮。面对父亲一次又一次压迫,她麻木了,她被迫适应着父权的统治,她渐渐抛弃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变得谦卑和低下,她以沉默而又乖巧的姿态恭听爸爸的指令和教诲,她努力扮演着听话懂事的女孩去取悦她的父亲。她怕他,怕他口里的污言秽语,怕他身上的全副武装,更怕他冰冷刺人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恐惧惊慌而不知所措。尽管她爱慕着她的爸爸,但她的爸爸就像一个暴君。她原以为她已经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在父亲的专制下做好一个讨他欢心的女儿,但命运却如此捉弄人,爸爸在她八岁时离开了人世,她为此感到崩溃和癫狂,上帝怎么能带走让她又爱又恨的父亲呢?父亲骤然离去,她感到的不是庆幸放松,而是一种深深的迷茫和悲愤。八年了,那个她一直视为目标、支柱和引路人的爸爸,如今再也给不了她任何指引和命令,那个她觉得最具有智慧和魄力的男人永远地闭上了他的眼睛。在这样的迷惘中,她企图去自杀,去追上她父亲的步伐,她想报复他,质问他为什么掌控了她的人生后却又无情地离去,让她这般浑浑噩噩、手足无措,她想以死来控诉她内心的愤恨与不满。

当她再也感受不到爸爸的存在时,她渴望找到一个像爸爸那样的引路人。“我做了一个你的模子,一个黑衣男人长着一张奋斗者的脸”,她愿意接受这种畸形的拷刑式的爱,她最终也找到了她以为的模子。她满心欢愉地享受着这样的爱,可现实却再一次给了她沉重一击,这样的爱终究是昙花一现。丈夫的背叛对她而言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就像吸血鬼那般榨干了她最后一点希望的血液。最终,她在沉默中爆发了,她声嘶力竭地向父亲控诉,“你那颗肥油满满的黑色心脏里有一个火刑柱”,这个火刑柱子让她从出生起就受到无情的禁锢,禁锢了她的思维,禁锢着她的自由,成为她此生无法挣脱的枷锁。他用这个火刑柱子让她日日夜夜忍受着焚寂。30多年像大理石一样沉重的生活里,她不敢呼吸,不敢打喷嚏,不敢说话,将自己装进一个套子里,连反抗父亲的机会都没有,而此刻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报复父亲的最好的方式,用自杀这种壮烈而又决绝的行为,将她所经受的痛苦和绝望千百倍地呈现出来。

(二)李清照的《声声慢》—声声凄苦

而细细品味李清照的《声声慢》,我们又可以感受到另一种波折经历的无奈和慨叹。

秋日的清晨,太阳已经升起,大地仿佛已经回暖,但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刚刚回升的暖意转瞬就被寒冷刺骨所取代,这又何尝不是诗人自己人生际遇的一种写照呢?当她与丈夫相濡以沫,以为岁月静好的时候,金人的铁蹄却踏破了北宋的河山,仿佛一夕之间,她就不得不从温暖的春天进入了冰冷的寒冬,一切是那么突然和残酷。当她与丈夫赵明诚几经流离之后,终于重新寻得新的安身立命之所,她以为苦难的岁月也大抵如此了,可世事难料,她的丈夫却在赴任途中因病而去,这对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一击。好一个乍暖还寒,却让她最难将息。然而人生从来都是无常多变的,她独自一人携带亡夫遗物四处奔波,辗转流离,却遭遇盗匪洗劫,然而这样的处境却并不是最糟的,后来她终于厌倦了这样漂泊不定的日子,好不容易想重新安定下来,却又遇到骗财骗色的张汝舟,这一次她是彻底绝望了。“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李清照一生都痴迷于饮酒,然而现实的苦痛又岂是区区几碗淡酒就能抚慰的?“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抬头看到往南飞的大雁,不禁潸然泪下,离开北地已是数十年,此时早已物是人非。大雁啊,你可知,她与你同样来自北方,你每年天暖的时候还可以飞回北方,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她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温暖的日子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她年轻时便极为喜爱菊花,还常常以菊花自比,想到从前她以“人比黄花瘦”来抒发自己和丈夫赵明诚悲秋伤别后的寂寞与相思情怀。想来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日后的生活会是如此凄凉悲怆。庭院里的菊花在秋风的摧残下,飘零了一地,她目光所及之处皆呈现出一片凄冷景象。她的命运与这凄败的菊花何其相似,憔悴不堪,在人生的风风雨雨中艰难度日,而今再也无人相伴,所有的美好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殆尽。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默默地从天亮等到天黑,可这黑夜来得太快也太迅猛了,这样的黑夜是如此漫长,如此孤寂,如此让人心生悲凉。暮色已渐渐降临,秋雨夹杂着寒风而落。窗前的梧桐树在这凄风冷雨中似乎显得更加孤寂,雨水点点滴滴地从叶尖流下,而她形单影只地倚在窗前,只能与这梧桐为伴,共度这凄冷的深秋。或许正如俗语所说“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她的美好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余生剩下的只有清苦。“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区区一个愁字,无法疏解她内心的烦闷痛苦,唯有寄情诗歌来宣泄她对命蹇时乖的感叹,对凄苦现实的痛恨。

二、诗歌主旨比较探究 —重重压迫下的逆行者

西尔维娅·普拉斯的《爸爸》一诗中,“爸爸”象征着整个男性社会,从出生以来,她就受到父亲对于她的无处不在的压迫。当她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对女性的压迫时,她仿佛已经深陷沼泽中无法自拔。在她的早期生活中,因为男性的主导意识让她对父亲产生了近乎病态的依恋,而这种又爱又恨的情感最终使她身为一位女性完整的人格变得支离破碎。父亲的突然逝世对她而言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在她看来,父亲的离开并不只是身体的消失,而好像是她灵魂中的某种东西也随之消失了,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洞。“死亡是一门艺术,和其他事情一样,我尤擅此道”,普拉斯渴望以自杀获得重生,她厌恶现实中的束缚,她焦虑,她彷徨,她的心灵已经被这个男权的世界挤压到扭曲变形。她渴望用死亡这种最直接最深刻的方式去反抗压迫、解放自我。反观李清照,在宋朝封建社会的历史背景下,在男权社会鼎盛畅行的时代里,却表现出大无畏的勇气。当她发现衣冠禽兽张汝舟竟然是为了贪图她的文物才和她结婚的真相后,她冒着身陷囹圄的危险,勇敢地将张汝舟科场作弊博取功名的丑事揭露出来,将张汝舟告到发配边疆。在当时并没有女子主动与男子离婚的先例,但她寧愿身受牢狱之苦,也要解除与张汝舟的婚姻。从她的《声声慢》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她对这段艰难岁月的无限感慨,可她未曾后悔过。人生际遇的跌宕起伏,家国河山的风雨飘摇,垂暮之年的愁云惨淡,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声声的血泪倾诉中。

三、结语

普拉斯和李清照,两个历经磨难与沧桑的女人,前者一生都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抑郁成疾,后者半生稳定安康半生风雨飘摇。她们都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却都得不到圆满,她们或遭背弃,或受鄙夷,但她们始终有着反抗的个性,最终在沉默中爆发,直击黑暗的现实!

基金项目:2019年安徽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201910369343);2020年度教育部首批国家级线下一流课程《英语诗歌欣赏》(804);2020年度安徽省线下一流课程《英语诗歌欣赏》(35);2020年度安徽省教学示范课《英语诗歌欣赏》(974);2019年商务英语口语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OOC)示范项目(2019mooc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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