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周俊儒的精神世界
2021-09-05陈金龙
陈金龙
去年底,在“丝绸之路文化丛书”的作者、主编及昌吉州作协会员交流会上,我与周俊儒老先生有一面之交。初次相见,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这位老作家,七十开外,身体消瘦,孱弱斯文,佩戴一副高度近视镜,讲话才思敏捷,慷慨激昂,侃侃而谈,时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言谈中不乏幽默之感,有老作家之风范。
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周俊儒老先生的精神世界里遨游,用心拜读他的文学作品,熟悉他的生活与经历,领会作品的精神实质。无论通读儿童文学作品,如《三个小狐仙》《大红袍》等,还是精读他的长篇小说《残梦》《野缘》,我都被这位老先生作品中的故事与人物所感动。
周老先生几十年如一日,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地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陆续发表了上百万字的儿童文学作品,多次获得新疆儿童文学奖。我不得不感叹,他是新疆儿童文学创作队伍中当之无愧的元老。
我更佩服老先生,年過六旬,不仅出版了50万字的长篇小说《残梦》,之后又出版了160万字的长篇小说《野缘》。
其实长篇小说的长度对作者和读者都是一次考验,写长篇犹如朝圣磕长头去拉萨,是一个遭受苦刑的幻游过程,但是对作家来讲,这种感觉十分美妙。周俊儒呕心沥血,经历十五载,写完了长篇小说《野缘》,如释重负,交给了社会。小说结构宏大,文笔流畅,语言朴实,无论从思想的深度、内容的厚度,还是结构上来看,都可圈可点,值得体味,堪称典范。
长篇小说《野缘》,让我们去触摸一个时代、回顾一段历史,还原历史局部的记忆与经验、血肉与灵魂。《野缘》的可贵之处在于隔着岁月的风霜尘埃,呈现对新疆农场世相的还原,也是对那个时期物质状态的还原和心灵状态的还原。把那些离我们遥远、陌生的经验和体会,通过人和事展现在我们面前,有效地打动读者,让作品进入公共视野。
《野缘》叙述了新疆从开荒种地到退耕还林的过程。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新疆的大地上,茫茫的荒野,沉睡的荒地,顷刻之间,不同的乡音,各色的人群,涌入沉睡的大地,大小的农场,孕育而生,沉积的原野弥漫着创业人的心绪,只要有人家的地方,总是难免被挖得千疮百孔,很难找到一个没有被开垦过的荒地。农场主们有的成功了,也有的失败了,生活总是让人的命运变化万千。随着社会的发展,政策的变迁,二十一世纪初,国家开始退耕还林。从起初的开荒,又转向退耕还林。这便是主人公杨宝平从起初开荒种地,到后来退耕还林的故事缘由吧。
中国是农业大国,在漫长的历史当中,农耕文明一直处于主导地位。新中国成立以来,农村工作都是重中之重。改革开放虽然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农村的面貌,但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在现代化的进程当中,城市现代化、农村城镇化、农业生产产业化以及乡村、小农场如何发展、如何治理的问题,呈现在我们面前,只有坚持科技创新的道路,坚持绿色发展的道路,才能重建乡村活力、恢复乡村人气,走可持续发展之路。
长篇小说《野缘》体现了农村科技创新、绿色发展的主题,讲述的是正发生的新疆小农场的故事。从开荒种地到退耕还林,从传统农业到现代农业,都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是历史与时代发展的需要,反映中国改革开放所经历的不可磨灭的过程,呈现中国科技创新、绿色发展、现代农业的理念。小说通过新疆从开荒种地到退耕还林的感人故事,展现了新疆小农场主杨宝平艰苦创业的历程与命运,体现了以杨宝平为代表的一群新疆人的农业情结,深刻地、全面地写出了新疆农村的生活面貌和发展进程。
小说即人生,人生即小说。文学就是人学,人物是小说叙事的核心,典型人物是作品的轴心。周俊儒精心塑造和着意刻画了杨宝如、杨宝琴、杨宝军、杨宝平、杨宝宁五个鲜活的文学形象,描写人物达二百个。通过主人公杨宝平这一特定人物形象,完整地实现了自己对现实的深邃洞察和大巧若拙的审美表达,是新疆农村的全景图,是众多人物的全景图,使得《野缘》变得宏大完整。
塑造人物形象离不开人物的出身、性格、经历和命运四大板块。《野缘》通过白描的手法,真实叙述了主人公杨宝平一生的经历。当兵,入党,上大学,当官,他生性厌烦官场的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不惑之年辞职创办农场。作品淋漓尽致体现了杨宝平的刚毅坚强、锲而不舍、吃苦耐劳、坚韧和守恒如一,这主要体现在他的生活、工作和事业上。所有这些,都赋予这个人物以丰富的特性,让人震撼,让人意犹未尽。
农场创业的酸甜苦辣,人生命运的跌宕起伏,大起大落,一生均在成败中挣扎,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杨宝平都不是成功者,但一生只为一事,坚韧不拔,终生奋斗,就这一点实在难得。从宝平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批人的价值观,看到他们身上众多的优良品质。
《野缘》还塑造了一批特点鲜明、富有生活情趣的辅助性人物形象,如于梅。主角也好,配角也好,舞台上的人生,其实也是生活里的人生。这些人物群像构成作品鲜活生动的内在元素和外在张力,自始至终跃动在作品的每一个细节中,既恰到好处地配合了主人公形象的塑造,又别开生面地开掘了各自色彩纷呈的时代生活的多元构图,烘托了作品的主题,强化了作品的生活气息、内涵容量及感染力。
小说在构思技巧方面,首先运用纪实性写作手法,将新疆农村发展的起起伏伏、改革开放的社会环境,集中聚焦在主人公杨宝平的命运基线,多流并汇,将这些鲜活生动的故事置于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空间之内,使小人物的时空交织出宏大的叙事结构。
其次,《野缘》紧紧围绕故事情节展开平铺直叙,故事全部来自杨宝平等人物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一是以主人公的成长和生活、农场创业顺序为线索,按照时间的推移发展情节。沿着这条线索,不断活跃着主人公和其他人物,不断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和生活琐事,也不断绽放出各色花朵,这样的结构恰好适合这样绵长的篇幅和浩繁的内容。
小说采取了白描、对话的传统写法。大量的人物对话,写出人的性格、思想、感情。语言风格平实、自然、形象、质朴,用最朴素、最真挚的情感进行渲染,达到哲理与内涵的有机统一,情感与内容的有机统一,情感与内容的共鸣,以平易见真知,以朴素深刻的情感内涵,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
其三,作为结构艺术的长篇小说,对于作者的思维逻辑要求很严。《野缘》在创作上持之以恒地坚守了务实有效的结构方式,在预设的空间之内,合理地匀称地安排故事和情节,使作品整体呈现一个节拍、一个速率、一个基准,人物出场、活动、退场合情合理,故事开展有头有绪,情节推进有条不紊,通篇顺畅自然,整体结构给人以完美无缺的印象。
其四,《野缘》注重语言的运用、提炼和升华。真实、质朴是这部作品语言艺术的显著特色。以短句构建作品,给人以轻松、明快、干净、利落之感。通篇词句润滑,亲和力极强,很少有生僻字词,很少有令人费解和艰涩的句式,很少有繁杂虚奥的段落,这种语言既能强化作品的感染力和表达力,也能提高作品的深度和广度,足见作者的见识和功力。
任何优秀作品都会留下遗憾,《野缘》仍然留下了一些可以继续打磨的空间。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故事情节过于生活化、平普化,尚有提炼的高度;二是故事情节之间缺少悬念,没有起伏;三是长篇的叙事技巧上有提升空间;四是在艺术手法上也有提升的空间。如果在这些方面得以提升的话,《野缘》一定会更加精彩。
总之,《野缘》是一部成功的作品,是一部厚重的现实主义力作,我相信假以时日,这部作品完全可以走进更加广大的舞台,被更多的阅读者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