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幼儿教育发展现状探析

张灵铃

摘   要：幼儿教育对儿童的学习影响深远，这一阶段的学习成果直接影响其未来教育。在西班牙，幼儿教育指0～6岁儿童接受的学校教育。从现状来看，西班牙幼儿教育入园率保持较高水平;受公共财政支持的幼儿园数量有所增加;从事0～3岁幼儿教育的教师学历较低。西班牙幼儿教育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地区性差异显著问题，为解决这一问题，中央与自治区政府通力合作，使0～3岁幼儿免费教育上升为国家性政策，显得尤为重要。

关键词：幼儿教育 学前教育 西班牙

幼儿阶段是儿童智力发展的重要阶段，这一阶段大脑的可塑性极强，对未来的教育影响深远。西班牙自1990年起将幼儿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目前其0～5岁幼儿教育入学率在欧洲排名前列，幼儿教育较为发达。

一、西班牙幼儿教育及相关概念的界定

在西班牙语语境中，关于学龄前教育的表达方式主要有三种：“educación inicial”“educación preescolar”“educación infantil”。按照其词汇原意，可分别直译为“启蒙教育”“学前教育”和“幼儿教育”。在日常生活中，三者可以作为近义词使用，但在官方政策法规中，其使用仍然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

从地区适用范围来看，启蒙教育与学前教育目前在拉丁美洲及加勒比地区的国家被广泛使用，而幼儿教育的表述在以西班牙语为母语的国家中为西班牙独用。从其指涉的教育形式来看，启蒙教育覆盖范围最大，其次是幼儿教育、学前教育。

具体而言，启蒙教育泛指自儿童出生起至初等教育前所接受的一切形式的教育，包括学校教育和非学校教育，在实践中以托儿所、学前班、幼儿园等多重形式的混合方式出现在世界各国[1]。幼儿教育是西班牙现行教育制度中对于0～6岁儿童接受的学校教育的表述，属于非义务教育，自1990年《教育制度普通组织法》（Ley Orgánica General del Sistema Educativo）颁布后被广泛使用。在该法颁布之前，西班牙法律中使用学前教育一词来表述2～5岁儿童的教育。与拉丁美洲国家的使用方式相似，学前教育倾向于指为进入基础教育阶段做准备而接受的若干年学校教育。

二、西班牙幼儿教育的发展现状

0～6岁儿童入园率、幼儿园结构和数量、师资水平和数量是反映幼儿教育发展状况的重要指标。下面将结合官方统计数据，从以上三个方面，描述西班牙幼儿教育的发展现状。

（一）0～6岁儿童入园率

欧盟统计局（Eurostat）发布的《2019教育与培训统计报告》显示，2017年欧盟4岁以上学龄前儿童平均入学率为95.4%，西班牙4岁以上（含4岁）学龄前儿童入学率为97.4%，高于欧盟平均水平2个百分点，位居欧盟第八[2]。前七名分别是：法国（100%）、愛尔兰（100%）、英国（100%）、比利时（98.7%）、丹麦（98.0%）、冰岛（97.7%）和荷兰（97.6%）。近五年中，西班牙4岁以上（含4岁）学龄前儿童的入学率在2015年达到顶峰，为97.7%，位居欧盟第六。

对于将幼儿教育划分为两个阶段的国家，3岁是进入幼儿教育第二阶段的典型年龄。报告显示，2017年欧盟3岁以上学龄前儿童平均入学率为93.3%，西班牙3岁以上学龄前儿童平均入学率为97.1%[3]，为近五年来最高水平，较欧盟平均水平高3.8%，位居欧盟第六名。对于大多数欧盟国家来说，3岁儿童的入学率与4岁儿童的入学率差距在5%以内。在西班牙，两个年龄段入学率的差距仅为0.3%。由此可见，西班牙已基本普及3岁及以上学龄前儿童的幼儿教育。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经合组织以及欧盟统计局2017年收集的数据，欧盟0～2岁儿童接受幼儿教育的平均参与率为17%，其中，在14个欧盟国家中只有不到10%的儿童接受了幼儿教育①。统计结果显示，西班牙0～2岁儿童接受早期幼儿教育的比率为38.4%，位列欧盟第八。

综上可知，在欧盟范围内，西班牙学龄前儿童的幼儿教育入学率相对较高。从普及率来看，西班牙的幼儿教育发展呈良好的态势，2007—2017年的十年间，3岁以上儿童入学率基本保持在96%左右，而1岁以下、1岁和2岁儿童的入学率从2007年开始基本呈逐年增长的发展态势。[4]

（二）幼儿园结构和数量

根据资助主体划分，西班牙的幼儿园可分为公立（público）、私立（privado）和公私合营（concertado）三类。其中，公立幼儿园完全由政府出资，私立幼儿园完全由个人出资，公私合营幼儿园主要由政府出资但仍具有私立性质，由私人管理运营。2017—2018学年，西班牙共有幼儿园9084所，较上一学年增长133所。其中公立幼儿园4497所，占幼儿园总数的49.5%，较上一学年增长41所;私立幼儿园3068所，占比33.8%，较上一学年减少189所;公私合营幼儿园1519所，占比16.7%，较上一学年增长281所。

2017—2018学年，西班牙在园学生共1767834人，其中公立幼儿园注册学生1112499人，占比62.9%;私立幼儿园注册学生205638人，占比11.6%;公私合营幼儿园注册学生449697人，占比25.4%。与上一学年相比，私立幼儿园与公私合营幼儿园注册学生数均有500余人次的增加，而公立幼儿园注册学生数则减少了13.645人次[5]。这一变化的原因也许是移民儿童的语言问题造成教与学上的困难，导致公立幼儿园整体教育质量下降，因而更多家长选择私立幼儿园或公私合营幼儿园。

（三）师资水平和数量

教师是教育过程中的重要主体，应具备教学资质且接受过高质量的培训。资质的类型、培训的时长以及所提供的课程内容都将影响教师的教育水平[6]。研究表明，幼儿教师接受的初始培训水平和时长与儿童早期教育与保育阶段的整体质量呈正相关。[7]

根据经合组织统计，在25个具备有效数据的国家中，19个国家的幼儿教师必须在获得学士学位或其他同等学历后才能任教，即幼儿教师的最低学历为学士学位，对应国际教育标准分类（ISCED）第六级[8]。西班牙将幼儿教育分为两个阶段，也分别对其教师最低学历提出要求：从事第一阶段幼儿教育工作的教师须完成高等职业教育培训，对应ISCED第五级;从事第二阶段幼儿教育工作的教师须获得学士学位或其他同等学历，对应ISCED第六级[9]。在“博洛尼亚进程”的影响下，西班牙进行高等教育学制改革，采用欧洲学分互认体系，将原三年制师范专科教育改革为四年制本科教育，要求学生毕业时获得240个学分。[10]

2017—2018学年，西班牙共有40433人完成相关学业的学习，其中，28351人完成教师专业（学前以及小学）本科学习，12082人完成幼儿教育高等职业培训[11]。同一学年，西班牙共有幼儿教师54689人，其中公立幼儿园教师31226人，占比57.1%，较上一学年增长369人;私立幼儿园和公私合營幼儿园教师23463人，占比42.9%，较上一学年增长95人。

三、西班牙幼儿教育面临的挑战及发展趋势

目前，西班牙幼儿教育面临的主要挑战是地区差异显著。从各年龄段的入学率可以看出，3～6岁儿童的幼儿教育在西班牙已经基本普及，大部分自治区的入学率能够达到欧盟“ET2020”的目标水平——95%以上，但也有部分自治区并没有达到这一标准，如巴利阿里群岛（Islas Baleares）以及休达（Ceuta）和梅利利亚（Melilla）[12]。这也许是因为三个自治区远离西班牙大陆，在地理、人文环境上与大陆相差甚远，教育发展具有一定滞后性。

幼儿教育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象在0～2岁这一阶段更为显著。西班牙2岁儿童的平均入学率为58.7%。入学率最高的巴斯克自治区为92.9%，最低的加那利群岛仅为26.4%，相差66.5%[13]。产生这一显著的地区性差异的原因在于国家没有统一的法律框架对其进行规范，自治区在幼儿教育政策的制定上具有极高的自主权。幼儿教育的财政投入基本来自自治区政府以及市政府，因此，各地幼儿教育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该地的经济发展情况、幼儿教育占政府财政支出的比例以及当地政府对于幼儿教育的态度。

此外，自治区对于儿童优先获得公立幼儿园免费学位名额所设置的标准各不相同，主要有以下三种模式。模式一以促进社会平等为目的，优先将名额给予家庭经济条件相对困难的儿童，如巴斯克自治区、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和巴伦西亚自治区。模式二以协调家长工作与家庭生活为目的，优先将名额给予父母双方均需要外出工作的家庭，如埃斯特雷马杜拉自治区和安达卢西亚自治区。模式三结合模式一与模式二，综合考虑家庭经济条件和家长工作需求两方面因素，如马德里自治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指出，这些地区差异对于儿童平等享有接受幼儿教育权利而言无疑是一个阻碍。[14]

幼儿教育被认为是促进社会平等的重要途径之一，有助于弱势家庭儿童在小学阶段取得较好的学业成就[15]。即使将家庭经济背景列入影响因素，接受过幼儿教育的学生在中学阶段的表现也往往好于没有接受过幼儿教育的学生[16]。然而，在西班牙，自治区政府作为幼儿教育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对当地幼儿教育的发展起主导作用，导致幼儿教育发展地区性差异显著。这也使得其政策只能够促进自治区内部的社会平等，而在西班牙范围内则加剧了地区间的不平等。

在《欧洲教育和培训合作战略框架》②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③的战略指导下，西班牙以实现幼儿教育的全面普及为目标进行努力。西班牙教育部在《2019年国家教育体系报告》中提出，当3～5岁儿童的幼儿教育达到普及后，应以普及0～3岁儿童的免费幼儿教育为目标。为达到这一目的，教育部和地方教育管理部门应在各自的职能范围内，通过建立新学校、改建及扩建旧学校来增加公立学校的免费学位名额，以保证0～3岁儿童能够接受幼儿教育。[17]

从自治区层面来看，马德里自治区近年来在普及0～3岁幼儿免费教育方面做出了巨大努力。2019年1月，马德里市议会批准了政府提交的一份议案，2019—2020学年，政府出资约100万欧元，在69家公立幼儿园中增设免费学位名额，为约8768名儿童提供0～3岁幼儿免费教育[18]。此外，政府还出资2700万欧元，在马德里市的五个行政区④修建13所新的幼儿园。马德里自治区于4月9日通过了28/2019号规定，明确了马德里自治区0～3岁幼儿教育的资金管理办法。2019年自治区预计投入5300万欧元，以实现0～3岁公立幼儿园免费教育，包括隶属自治区、市政府管理的公立幼儿园和具有公私合营性质的幼儿园。除此之外，2019年自治区预计提供约3665万欧元的面向0～3岁儿童的教育补贴。根据家庭收入，将每月100欧元或160欧元金额的补贴发放给需要帮助的家庭，旨在促进家长工作与家庭生活的协调。[19]

从国家层面来看，西班牙目前由工人社会党（Partido Socialista Obrero Espa？觡ol，以下简称工社党）和“我们能”党（Podemos）联合执政，工社党总书记佩德罗·桑切斯（Pedro Sánchez）为政府首相。这意味着，两党此前签订的联合政府协议——《进步主义联盟：一份为了西班牙的新协议》（Coalición Progresista： Un Nuevo Acuerdo para Espa？觡a）将可能落实。该协议计划在教育领域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幼儿教育领域，中央政府将与自治区政府合作，制定一项针对幼儿教育的扩张计划，通过建立公共资源网络，为3岁以下儿童提供充足的幼儿园免费学位名额，以普及第一阶段幼儿教育。协议指出，这项措施不仅有利于减少不平等现象、调和家长工作与家庭生活间的矛盾，更能改善早期辍学现象、促进个人发展。[20]

四、结语

從西班牙幼儿教育的发展现状来看，3～6岁儿童入园率保持较高水平，位于欧洲前列。但由于幼儿教育的公共经费支持来源于自治区政府和市政府的财政支出，幼儿教育发展的地区性差异十分显著，尤其体现在0～3岁幼儿教育的普及上。为克服这一问题，发挥幼儿教育在促进社会平等中的作用，西班牙政府在幼儿教育领域实行改革迫在眉睫。工社党与“我们能”党此前签订的联合政府协议无疑在普及0～3岁免费幼儿教育的工作上踏出了重要的一步，这也将成为联合政府在任期中所面临的重要挑战。

注释：

①大部分国家并没有将0～2岁儿童列入早期幼儿教育或者国际教育标准分类第一级（ISCED01） 的项目。因此，在统计时，欧盟统计局结合了属于ISCED01阶段的早期儿童教育和不属于该阶段但属于经合组织所提出的儿童早期教育与保育（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and Care， ECEC）范畴内的其他教育活动。

②2009年5月12日，欧盟发布《欧洲教育和培训合作战略框架》。该框架面向2020年提出了四大战略目标。目标三指出要促进公平、加强社会凝聚力和培养积极的公民意识，其中幼儿教育的入学率对于促进社会公平具有重要意义。欧盟要求各国保证至少有95%的4岁至义务教育学龄儿童享受到幼儿教育。

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15年通过《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了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其中，目标4.2指出，到2030年要确保所有男女童获得优质幼儿发展、看护和学前教育，为他们接受初等教育做好准备。

④五个行政区分别为芬卡赖尔-埃尔·帕尔多区（Fuencarral-El Pardo）、蒙克洛亚-阿拉娃卡区（Moncloa-Aravaca）、莫拉达腊区（Moratalaz）、乌谢拉区（Usera）、阿尔甘苏埃拉区（Arganzuela）和比利亚韦德区（Villaverde）。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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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Ministerio de Educación y Formación Profesional. Datos y Cifras： Curso escolar 2019/2020[R].Madrid：Secretaría General Técnica，2019.

[14]European Union. Monitor de la Educación y la Formación de 2019-Espa？觡a[M]. Luxembourg： Publications Off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2019：6.

[15]HIDALGO M， GARC？魱A-P？魪REZ J I. Impacto de la asistencia a Educación Infantil sobre los resultados académicos del estudiante en Primaria[R].Amsterdam：PIRLS-TIMSS International Study Center， 2011.

[16]OECD. How Do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and Care（ECEC） Policies， Systems and Quality Vary Across OECD Countries. Education indicators in focus[J]. OECD indicator， 2013（11）：2.

[18]Ayuntamiento de Madrid. El Ayuntamiento aprueba la gratuidad total para la matriculación en escuelas infantiles[EB/OL]. （2019-01-24）[2020-02-24].https：//www.madrid.es/portales/munimadrid/es/Inicio/Actualidad/Noticias/El-Ayuntamiento-aprueba-la-gratuidad-total-para-la-matriculacion-en-escuelas-infantiles/？vgnextfmt=default&vgnextoid=df9567a 598f78610VgnVCM2000001f4a900aRCRD&vgnext channel=a12149fa40ec9410VgnVCM100000171f5a0a RCRD.

[19]Consejería de Educación e Investigación. Extracto de la Orden 633/2019， de 1 de marzo， de la Consejería de Educación e Investigación y la Consejería de Políticas Sociales y Familia por la que se aprueba la convocatoria para la concesión de becas para la escolarización en el primer ciclo de Educación Infantil en centros de titularidad privada para el curso 2019-2020[EB/OL]. （2019-03-12）[2020-02-24].http：//www.bocm.es/boletin/CM_Orden_BOCM/2019/03/12/BOCM-20190312-22.PDF.

[20]PSOE， Unidads Podemos. Coalición progresista： un nuevo acuerdo para Espa？觡a[EB/OL].（2019-12-30）[2020-02-24].https：//podemos.info/wp-content/uploads/2019/12/coalicion-progresista-un-nuevo-acuerdo-para-espan%CC%83a.pdf.

編辑 朱婷婷   校对 王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