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梭罗地球中心主义生态观的当代价值
2021-09-05李子林张意之胡友红
李子林 张意之 胡友红
摘 要:亨利·大卫·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是19世纪美国著名的自然主义者、生态学家和哲学家。梭罗在200年前就指出了人非自然的中心,要从地球中心主义立场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要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重新定义人在自然中的位置。借鉴他的生态观对现代人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梭罗; 生态观; 地球中心主义
中图分类号:G1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315(2021)9-201-002
亨利·大卫·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是19世纪美国著名的自然主义者、生态学家和哲学家。他的一生都在观察自然,了解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写下了大量反思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作品,对人类的生态保护事业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将自己视为新英格兰的一只‘金鸡,用报晓的方式将世人从昏睡中唤醒”。作为先知先觉者,梭罗敏锐地体察人与自然关系的病症,于是他走进大自然,用自己的亲力践行对其进行救治。梭罗坚信人类的出路只有从自然中才能找到答案。
一、尊重自然,保护自然
梭罗(1817-1862)生活的十九世纪中期,美国正处于经济高速发展期。但发展主要是以牺牲自然、牺牲人与自然的和谐为代价的。“征服自然、控制自然”的观念流行于国家发展政策和社会经济个体的发展中,多数人认为生产力的提高和社会的进步体现在“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上。因此人类把自己当成自然的主人,开始了“控制自然”的征程。梭罗在赞美大自然,呼吁人们回归自然,重建与大自然的和谐的同时,还质疑为了人类的利益而征服自然、控制自然的“人类中心主义”,并对人类的发展模式开始反思。他愤怒地说道,“如今几乎所有所谓入类的进步,诸如建筑房屋,砍伐森林树木,都只能摧残自然景色,使它变得日益温顺而廉价”,“我痛恨那残酷的斧头,庆幸它无法砍下天上的白云”。他已经预见到不顾自然环境、盲目追求发展的工业文明将会给人类带来的恶果。他相信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种文化,一旦与荒野脱离,就会变得微弱而愚钝。
1845年至1847年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小木屋里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是他进行的简朴生活的实验。他自己种菜,有时去附近的村子打点零工,用大部分时间来观察自然,阅读和写作,并详细记录自己的观察、活动和思想,后来写成了《瓦尔登湖》一书。在梭罗离开瓦尔登湖之后,人们开始对湖周边的森林大砍大伐,梭罗痛心地写道:“自从我离开这湖岸之后,砍伐木材的人竟然大砍大伐起来了。从此要有许多年不可能在林间的甬道上徜徉了,不可能从这样的森林中偶见湖水了。我的缪斯女神如果沉默了,她是情有可原的。森林已被砍伐,怎能希望鸣禽歌唱”?这体现了梭罗对美丽自然被破坏的忧虑和惋惜。同时梭罗对破坏自然的“工业文明”的谴责也凸显出来。对穿过瓦尔登湖边的铁路和火车极为反感,他用诗一样的语言谴责道:“我们的村庄变成了一个靶子,给一支飞箭似的铁路射中;火车像铁马一样吼声如雷,使山谷都响起回声,它的脚步踩得大地震动,它的鼻孔喷着火和黑烟”;“就是半夜里,我也常常被它的步伐和凶恶的哼哈声吵醒”;“这恶魔似的铁马,那震裂人耳鼓膜的声音全乡镇都已经听得到了,它已经用肮脏的脚步使沸泉的水混浊了。正是它,它把瓦尔登湖岸上的树木吞噬了。去掷出復仇的投枪,刺入这傲慢瘟神的肋骨之间”。梭罗同时也批判工业化造成生态系统的紊乱,他抨击水坝阻断了河鱼产卵必经之路:“人类肤浅而自私的博爱义见鬼去吧!有谁听见了鱼类的叫喊。”梭罗对破坏自然的“工业化”行为的谴责控诉不言自明。美国生态学家马什警告人们说:“动物与植物生命之间的内在联系问题是如此复杂,以致人的智力根本不可能予以解决;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当我们把一粒最小的石子投入到有机生命的海洋,我们对大自然和谐的干扰范围究竟有多宽。”面对自然,人类只能顺着她的脾气,尊重她,爱护她,在自然的关照下健康合理地发展。“如果要凌驾于自然之上,必将迎来痛击。”
二、人非自然的中心
人类中心主义是一种生物物种上的自利本能,也是对人类自身的崇拜和维护。梭罗却认为没有理由崇拜人。“如果那些虐待儿童的人要被起诉,那么,那些毁坏了大自然面容的人也应该被起诉。”在此,梭罗要指出的是:象其他被压迫的少数群体一样,大自然也应该拥有法律权利。在19世纪中叶,梭罗的这些思想不仅史无前例,而且他在坚持这些思想时完全是孤军奋战。“人类只有从矜持的角度看问题,前景才是无限广阔的。宇宙不是一个有很多镜子让人类只看到自我的小房间,人类只属于哲学的一种历史现象。宇宙之大远不至于仅为人类提供住所”。梭罗认为人只不过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自然不属于人,人却属于自然。在梭罗的思想里,人和自然的亲近乃是人类的必需。因为人接近自然,就是接近“那生命的不竭之源泉”。“梭罗首先追求的是,他看到的一个不同于人类而且比人类大得多,同时又通过类比在道德上和人类相连的自然—— 一种比感情上的支持更具有深义的‘同源物'”。梭罗认为理性主义以人类为中心、将人类凌驾于自然之上的观点是不对的。人并非为自然的中心,自然是人类的“母亲”。生态道德强调的和谐平等观是一直以来被人类忽视的哲学。“任何个体离开了社会都不可能单独存在”。人并不是自然界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存在物,也不是价值的唯一尺度。人对自然存在着直接的道德义务,不应把自然及其存在物从人的道德关怀领域中排除了出去。梭罗对人与自然的认知已经超越了同时代人们所认同的“人际和谐”,也就是强调道德关怀只应局限在人类共同体内部。认为人类应该把自身放在与自然万物同等地位的平台上,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进而保证生命共同体的和谐运转。在《瓦尔登湖》中,梭罗把大自然称作“伟大的祖母”。人不是自然的主宰而是自然的孩子,人与自然万物的关系是平等的兄弟关系,是一种“温柔的人际关系”。“田鼠是他的兄弟,在他的屋子下面做窝,和他共享面包;知更鸟在他屋侧的一棵松树上住居,受他保护……”在他眼中,自然即是自己的恋人,里面有一种孩童般、牧歌式的愉悦,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一种有利于身心健康的灵药,一种外在简朴、内心富有的生活方式。从梭罗的论述中我们可以领会到他与自然的亲密接触而产生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自然观。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是平等的”作为人权宣言的响亮口号源自于卢梭,那么人与动物,甚至人与植物之间生来就是平等的口号,则可谓脱胎于梭罗。尽管他的生命伦理观带有神秘的色彩,但正是这种“温柔”的“人际”关系,才滋润并催发了体现为文化现代性的生态主义自然观。
梭罗认为自然是一个有机整体,在有机界里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和整体相联系的。“人与自然在本质上趋于融合”。在梭罗的作品之中,他把大自然和存在物理解为一个完整的“社会”。梭罗说道,“森林里并不是没有居住者,里面住了和我一样善良而又诚实的精灵”。这表明梭罗实际上是个自然中心或者生物中心者,认为社会文明的形式不应该只是关注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关系,而应该对所有的生物行善,道德关怀的范围应从人扩展到人之外的生物。
在他的笔下各种树木的组成是极其有规律和协调的,陆上的牲畜、水里的游物、空中的飞禽以及各种植物均相应成趣,共同构成了自然中的各个部分。在大自然周而复始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东西是无用的,每片腐烂的叶子,树枝或根须,最终都会在某一适当的地方有更好的用处,而且最后都会聚集在大自然的混合体中。人类在这个生命体中并不具有超凡的地位和优越性,而是与其它生命形式一样的平等一员。梭罗站在浪漫主义的立场上强调了自然的整体性和活力,以及人与自然的共鸣。并且他相信自然界有种神圣的道德力量,它渗透在人类与自然万物的活动之中,影响着整个生命体的运行和发展。梭罗理解的人是一种整全的人,是肉体和精神都健康的人。人要过一种灵性的生活(spiritual life),而在梭罗看来,只有在自然之中,人的灵性才能够得到更新和提高。这是梭罗自己在瓦尔登湖森林的生活中最强烈的体验
梭罗认为自然的和谐健康发展离不开人类的主观自觉和理性保护;否则人类的欲望放纵,掠夺自然带来的只能是自然的被破坏和整个生命体的恶性运转。他反对将人从自然界中超拔出来,用贬低或充满敌意的眼光看待自然,认为人类真正所需要的不是这种对待自然界的贵族般的傲慢,而是谦卑平等地对待自然物的道德感。人类社会中存在的“强势人类中心论”便认为,人由于是一种自在的目的,是最高级的存在物,因而它的一切需要都是合理的,自然只是人类的一种工具。这种思想不仅影响人类自身而且深刻影响了自然的变化。近代社会自然的破坏正是人类放纵的结果。所以梭罗在作品中一直在强调人要过简单的生活,注意保护自然。
梭罗坚信,人类是离开不开自然的。自然不仅为人类的生存提供最基本的生活物质保障,同样为人类精神世界提供完善的沃土。人的自然属性是自然界物质、能量、信息的延伸,自然属性决定了人对自然界具有从属性和依存性。人类属于整个自然系统中的一个具有特殊规定性的层次结构要素。
三、结语
科技发展到今天,人类已经能上天入海。当人类沾沾自喜于征服大自然所取得的成就时,梭罗却在思考、反思。他一方面告诉人们要从大自然中领悟到清静、纯真、善良的智慧,找到自己的價值方向。另一方面他启示人们:自然环境是人类实现价值的沃土和必要条件,人类要实现自己价值、长久的繁衍下去就必须保护自然。否则牺牲自然价值以满足自己价值实现的行为,最终会使人丧失掉长远的价值实现。正如爱默生所说,“梭罗的自然思想,或许要经过许多年才会被世人理解”。美国哲学家和文学批评家芒福德也说:“梭罗或许将成为一个预言般的人物,新时代也许将给他的思想和人性以崇高的评价。”在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今天,他们的预言已经成真。
基金项目:2020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项目号:2020SJA0159
参考文献:
[1]陈爱琴.日美文学作品在动物描写中展现的生态关系——日美作家加藤幸子和美国作家蕾切尔·卡逊生态文学比较[J]大众文艺,2019(2):29-30
[2]陈丽屏.约翰·斯坦贝克经典小说的生态解读[J]疯狂英语
(理论版),2018(4):191-192
[3亨利·戴维·梭罗.瓦尔登湖[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
[4]荷花莲子,韩启群.21世纪以来美国生态文学在中国的译介[J]安徽文学,2018(11):43-46
[5]韩启群.新世纪生态文学研究趋势与理论反思[J]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1):112-116
[6]韩启群.布朗新物质主义批评研究[J]外国文学,2019a,1044-114
[7]韩启群.“物的文学生命”:重读福克纳笔下的生意人弗莱姆·斯诺普斯[J]外国语文,2019b(1):41-47
[8]黄雯怡.加拿大写实动物小说中的伦理思想探析[J]外语研究,2018(1):94-97
[9]刘红蕾.《狼图腾》与《与狼共度》的生态思想同构性探析,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9(6),43-51
[10]罗伯特·塞尔.梭罗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6.(6)
[11]罗伯特·米尔德.重塑梭罗[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
[12]王炎.论梭罗自然美学对时代病的救治[J]内蒙古社会科学(汉文版),2019(4):151-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