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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视域之下的中朝文化互动

2021-08-30孔令楠

海外文摘·学术 2021年10期
关键词:评介文化

孔令楠

摘要:16世纪到19世纪时期,“燕行”使臣在中朝文化互动中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对于中朝文化交流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和影响。然而对于双方朝贡体制下的文化交流,以及从中所反映出的双方文化关系的研究则较为零星。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一书以独特的视角审视明清两朝中朝文化交流的全貌,还深入探查了中朝双方的文化互动性。此书作为明清中朝文化互动交流研究的力作,该书的出版不仅填补了学界研究的空白,也进一步推动了中朝文化交流研究的发展。

关键词:中朝;燕行;文化;评介

中图分类号:G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177(2021)10-0021-03

众所周知,延绵近三千年的中朝两国关系在中国同周边国家关系中显得极为特殊,此外,中朝关系还是东亚宗藩体系中的重要代表。中朝自汉王朝时期便建立宗藩封贡关系,此后,双方关系大体经历了四个阶段,即:朝鲜半岛高句丽、百济、新罗与魏晋南北朝至唐朝时期的关系;新罗与唐朝的关系;高丽与宋辽金元关系;朝鲜王朝与明清关系。杨雨蕾《燕行与中朝关系》便涉及中朝关系的最后一个阶段。明清两朝时期,封建中国王朝同朝鲜王朝的朝贡关系主要体现在,朝鲜王朝统治者为表示对中原王朝的臣服,每年会定期派遣外交使臣前往中国朝觐“天子”,由此,朝鲜外交使臣也成为了维系中朝封贡关系的重要纽带。朝鲜外交使臣在明清两朝有不同的称呼,在明朝被称为“朝天”使臣,在清朝则被称呼为“燕行”使臣。这些派遣外交官员在中朝文化交流中扮演了桥梁性的作用,对于中朝文化交流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和影响,朝天、燕行活动推动了中朝文化的互动。由杨雨蕾学者所著的《燕行与中朝文化交流》一书,深入探析中朝朝贡体制下的文化交流以及从中所反映出的双方文化关系,其出版补中朝文化与政治互动关系研究之阙,为中朝外交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

1 内容详实,论证有力

《燕行与中朝文化交流》该书共三十余万言,共分为五章,另有三篇代结语以及五篇附录。该书以绪论开头,撰述者首先阐明选题意义并做学术史回顾,提出中外学界关于《燕行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燕行录》的专题研究,总体研究,该书作为纪行文学的研究和《燕兴录》中的资料对某一历史问题的佐证四个方面展开。作者还对全书结构和体例予以说明,同时提出明清之际中朝文化互动关系与朝鲜半岛岛内华夷观的变动有着密切的关系;此外双方的文化互动也对朝鲜国内华夷观的变化产生了直接影响。与此同时,作者还指出文化内容范围繁复是燕行文化交流研究不够全面、不够深入的主要障碍。

第一章,从“朝天”到“燕行”。作者概述了不同时期朝鲜对明清政权的态度变化,以及明清时期朝鲜朝贡使臣到中国使行的情况,最后对朝鲜使臣入华出使纪文——明代《朝天录》和清代《燕行录》的发掘整理工作进行了交代,并对二者的史料价值予以了精炼的介绍与分析。第二章,燕行使臣与明清学人。探讨了明清时期,朝鲜使臣与明清学人往来的事迹。两国之间人员的往来与交往是双方文化交流最为直接的形式,双方学者之间的文化互动,能够较为深刻的探查到两国在思想和文化方面的差异与联系。撰述者在研究《燕行录》的基础上,提取不同时期的朝鲜使臣与明清学人往来的典型案例作个案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燕行使者与明清学人在交往中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即“吟诗作文”由最初的个体雅兴转为对现实的忧伤和愤懑,直至康乾时期带有浓厚的学术情怀。第三章,燕行使臣和汉籍东传。撰述者将本章研究界点置于清朝与朝鲜正式建立封贡关系这一年,即清皇太极崇德二年(1637)。将汉籍东传朝鲜这一史事分为明、清两个阶段进行讨论。第四章,燕行使者和朝鲜西学。这一章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朝鲜外交使臣对汉译西学著作传入朝鲜的贡献,以及朝鲜使臣和中国学人还有西方传教士之间的往来。以此揭示燕行外交使臣不仅在外交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对西学传入朝鲜有着重要的作用。其在中朝文化互动、西学在朝鲜的发展,乃至中西文化交流以及东西文化交流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撰述者指出燕行使臣对于西方的认知主要是通过西器和西教。第五章,朝鲜华夷观的演变和北学的兴起。该章主要探讨了明清鼎革之际朝鲜国内华夷观的变化。华夷观作为古代中国的一种政治文化观,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外向传播有着重要的作用。但是明清之际,朝鲜国内受北学的影响,加之明清两朝后期孱弱,对朝鲜的影响逐渐削弱,朝鲜国内的华夷观有了显著的变化。

代结语,文化理念与地缘政治。撰述者提出从明到清,朝鲜士人的文化心理颇多变化,这种变化所反映的明清中国,由于朝鲜半岛的文化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深深地影响着双方政治关系的发展变化,尤其是明代的“小中华”观念一直纠缠着朝鲜,朝鲜对于清朝的朝贡关系也并非表面一帆风顺,而是暗流涌动,这种暗流与朝鲜士人的文化价值观念息息相关,结合朝鲜士人对明清的文化心态及其文化价值观念,可以发现明清中国与朝鲜半岛朝贡关系有所发展与变化。“中华文化”的向心力主要体现在历史上以封建中国王朝为中心的东亚世界的国际关系为基点,它不仅仅是朝贡体系形成初期的基本理念,也是古代传统中国与周边国家朝贡关系得以长久维持发展的重要原动力。

该书附表较多,《燕行年表(1637—1881)》整理了崇德二年(1637)至光绪七年(1881)年朝鲜使臣出使日期、使节名称、主要任务、出使正副官员以及书状官员名称。《朝天录一览表》和《燕行录一览表》主要整理了作者、出使时间、体裁、原稿版本及备注等内容。《燕行录路程表》主要记录里朝贡过程中的地名、住宿地、里程、总里程以及备注等内容。纵观全书,内容逐章相扣、环环递进、结构井然有序,对中朝明清朝贡过程中的文化交流及關系做了全方位的介绍。

2独出机杼,视角新颖

对于明清之际中朝两国的朝贡关系研究,早于20世纪60年代便已展开。众多学界先贤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深度都值得我们借鉴与关注。但是,这些研究成果大多都囿于传统史学的眼光与模式,研究的范围大多只局限在双方政治、经济的往来。而对于中朝朝贡关系之下的文化互动,以及从中所反映出的文化关系研究则较为零星,不够系统深入,对双方文化交流与互动关系的探讨更是几乎未有涉及。作者另辟新窍从文化交流的角度出发,从更宏阔的视角审视明清中朝两国朝贡关系。以“华夷观”的文化视角为出发点,以此探寻明清两朝时期,中朝文化互动的轨迹。由此获悉,明清两朝时期中朝朝贡关系的变化以及发展,并分析双方朝贡关系背后的文化互动因素。

就全书章节结构内容而言,书中对燕行使臣与明清学人的往来、朝鲜西学等文化形式的研究本身已属于对文化交流过程中的关注,而在一些侧面的研究中则显得极为深入,例如“燕行使节与汉籍东传”一章,足见作者的匠心。法国学者埃斯帕涅说“所谓文化转移,是说历史研究的一种方法定向,其目的在于强调民族范畴之间或更广泛地说是文化范畴之内的密切联系、相互交融,以及试图理解通过何种机制,民族文化认同借助外来引进的文化获得自身的发展。书籍是尤为便于移动的物体,同时具有文化底蕴和经济价值,是脑力创作和物质生产的成果,它特别值得从这种角度予以思考[1]。”杨雨蕾写此章时未必有这么深的自觉意识,但是从客观角度而言却达到了这种目的。

3文献详实,征引广博

梁启超曾言“史料为史之组织细胞,史料不具或不确,则无复史之可言[2]。”然而,文化交流的内容范围较广,加之史料不足等因素,对于中朝文化方面深入性的研究鲜少。作者参详各类史料,以明清朝鲜燕行使臣入华行纪——《朝天录》和《燕行录》这两大史书为基本资料,又采用了新材料以及中朝等国有关史料,进行大量的论述。《燕行录》在研究中韩交流史和明清史方面自有其独特的价值,但是由于朝鲜的崇明反清思想,造成其在客观认知明清方面多有欠缺。其次,朝鲜使臣来中国只是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返,其记录中多有街谈巷语,很多只不过就是流言而已。再次,考虑到清代严酷的文字狱,清代文人和朝鲜使臣的笔谈中吐露的未必都是真心之語,也有很多话根本不敢言说。最后,行纪里的记录也好笔谈也罢,都不免二次加工的成分,毕竟朝鲜也有自己的忌讳,当时在朝鲜传抄或者是出版的行纪中自然会删去一些容易在朝鲜引发争议的部分。而撰述者在运用其中的史料时游刃有余,可见其史料功夫之深厚。

其次撰述者也注意到新材料的取用,作者采用了本世纪初整理出版,众多朝鲜使臣入华行纪的相关内容。燕行使臣对西方的了解主要是通过拜访天主教堂、传教士来往等方式。为了加深对西方文化的认识,燕行使者与对西方了解深入的中国文人进行了交谈,以此加强对西方文化的了解,例如,引用了黄时鉴《纪昀与西学》“洪良浩在第二次燕行期间得以与纪昀契交,虽然在北京并未谈及西学西教,但回国后却通过书函来往过对此进行了颇为深入的讨论[3]。”以此证明以上论断。再如,讲述“明清鼎革前朝鲜华夷观的形式”时,引用何芳川《华夷秩序论》,指出“中国历史上有‘尊王攘夷之论,这实际上与概括说上述中国传统的华夷思想。虽然这一说法最初主要是中国中原地区正在形成的华夷族体为了区别于其他异族的需要,后来也主要是在受到周边异族威胁时而大讲特讲的[4]。”在穷尽史料的基础之上,撰述者注意他人研究成果的引用,由此探明了诸多历史细节。

需要指出的是,书中相关史事的考证,转述者除了主要依据中国相关的正史、政书,如《明实录》《清实录》《清史稿》《大清会典》,还特别引用了外国史料和研究成果,例如韩国、日本的《朝鲜王朝实录》《韩国文集从刊》《朝鲜の科学史》等众多的资料,相互校勘补正。

4极深研几,考证严谨

这一写作特点主要体现在该书论述“朝天”和“燕行”的主要路线时,结合中朝历史背景论述路线的变更。“明代‘朝天的路线较为复杂,多有变更,这与明朝内部政治以及明朝与朝鲜关系的变化都有极大的关系”[5]撰述者从历史背景出发结合现存史料,对“朝天”的路线进行了详细的考证。其次,撰述者在介绍清朝使行路线时,指出在使行路线上,明代存在海路、陆路和海陆兼用三种类型,而到了清代,则被统一为陆路。值得一提的是,未被众多学者注意的是,清朝末年两国交往还有海陆可通,即渡鸭绿江,“陆路到辽东,过海城、牛庄,在营口上船,由海路转经烟台到天津,然后再陆路入北京[6]。”作者还指出,清政府开通此道的目的即是为了朝鲜洋务别使和赉资官所用。此外涉及燕行使臣同明清学人来往的内容时,作者以表格的形式,将交往双方的名字、出使时间、交游内容以及地点都加以罗列,直观明了,清晰可见。作者还指出“酬唱诗文和笔谈是朝鲜使臣与明清文人交往的两种主要形式。从燕行使臣的记录来看,明代双方一诗文唱和与互赠为主要的交流形式,到了明代,双方以笔谈相交出现的越来越多[6]。”撰述者以表格的方式罗列内容,细致详解。撰述者在探讨过程中追溯的极为细致,考证严谨。

5结语

中朝两国友好关系历史向来悠久,作为山水相连的友好邻邦,受古代中国文化、经济、政治多方面的影响较大。长久的交往中,双方建立了和平友好相互尊重的朝贡关系。在这种朝贡体制下中朝之间进行的文化互动,推动了两国文化的发展。在此过程中,双方的派遣使臣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在文化交流互动过程中扮演了桥梁性的作用。相较在政治经济中的互动,文化的互动在历史的长河中更具亲和力,也更为迷人。中朝文化互动研究的重要性亦显的尤为重要。《燕行于中朝文化关系》对燕行使臣同明清学人的往来、汉籍东传等内容进行了全方位的探索,在对燕行使臣同明清文化的互动研究中,撰书者从整体上把握了明清时期中朝两国的社会发展和进步,给予了中朝文化互动较为清晰直观的历史定位,也向读者展示了中朝文化研究的新动向和新成果。

《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无论从写作的内容和特点亦或是意义和影响来说,此书为中朝文化互动交流的研究注入了活力。在中朝文化研究领域中,该书详实的内容、新颖的视角、严谨的考证都值得学界予以足够的关切和正视。

参考文献

[1]韩琦,米盖拉.中国和欧洲:印刷术与书籍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8,209-226.

[2]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7, 54-55.

[3]宋一夫.文史(第46辑)[C].北京:中华书局,1998,223-235.

[4]何芳川.华夷秩序论[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6):30-45.

[5]杨雨蕾.明清时期朝鲜朝天、燕行路线及其变迁[A].邹逸麟,周振鹤.历史地理(第21辑)[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265.

[6]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

(责编: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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