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 Twombly的邮戳（组章）

少况

宜 兴

洞穴狭窄，他的脸庞有爆炸的夸张。推一个棋子给我，咚咚咚，脚印的力量，但隐喻像黏稠的章鱼，石头裂缝中，血液，语言，你放弃了。

变的水分，霞衣的下摆，你可能转出火的形态？

宣纸告白，我在陶罐里挖出下午的景。故意，那是陈旧与固定。若性质长成，若他跳出圈外，我在竹竿的节坎上练习打字，拼写另一种可能。

拉线人，我们来养一个。天井的象征是方中的圆缸，浮萍，偶然的蜻蜓，促织的秋声，我枕合拢的手。你涂鸦累了，说：“看我如何让你浓眉大眼！”

期盼失落，一块碎瓷片。韧性与踏空飞奔的故事，形成我们的远游和回归。我捡松果，得空与树下的老人对弈一局。谁没驹？谁不是丢盔卸甲？散页之妙处，若即若离，如牵如扯，可读性属于介质的充分呈现。沉重的漂移，假如有，一定记在梦魇笔下。或由离散度带走。

非此地。非彼处。你指指拉线人，嗡嗡叫的笔墨早已规规矩矩。我们取消空格吧。

劳动公园

假山。哈欠。我在给狗狗讲香肠的故事，他在流口水。香肠是他的女朋友，肌肉紧实，身材苗条。我不喜欢这个臭臭的地方，那股味非常像初春的二手书展。长大后才明白人是如何在文字里打滚儿的。讲座进行到磨洋工阶段，咔嚓，多么希望留个影！

帐篷里的象。鼻子卷起，打个喷嚏。他瞪大眼睛，往后退。我删掉一行，去煮茶。夜里，它们会返回擦干净的桌子，趁白天的恐惧忙着啮噬屋后的草。

游泳池。优雅的毛巾，铺在画面的左边。几笔之人，被涂抹成色块，温暖的无法复制的厌倦，如走廊尽头总是不出现的脸和拖鞋。沉潜按比例渗透到他的生活中，跳不出来。空中，她们在打沙滩排球。一条折射的柔软的漂白毛巾，忽远忽近，如那个变形的球。

灌木丛与未来的风格。摘满一书包叶子，妈妈还是拒绝去看山羊。冬季，随意与贫瘠，骨骼中，等待新的生成。栏杆后面的躲藏。

清 远

他双手背后，俯瞰着梦幻之国的沙盘。我屏住呼吸，站在他身后。他的左眼皮在跳，因为他的右腿在抖。

“十九楼客厅的窗帘太薄了，玄关的条几上为什么没放橘子？”

我速记速忘。我的记忆内存卡是水泥槽，《他的话》已经按主题分槽归类为：《问话》《答疑》《口头禅》《断语》《思绪》和《口号》。实在不好归类时，我打印出来，塞在他的屁兜里。兩天后，他会摁一下我的脑门，一切清零。院子里，棕榈树又长高了两寸。我有点担心盖楼的速度赶不上它们。

我是在北江岸边遇见他的。那一年，设备大修，我被装进编织袋，背上船。我向来不喜欢随波逐流，我的天职就是输入和输出说明书。可是我实在太旧了，经不起折腾，又不知变通。

那一年也是他命犯芙蓉的一年。在去修辞所的路上，他被一块碎石绊倒，昏厥中看见自己破陋的卧室满园春色，花坛中央，芙蓉妖艳。医生在出院报告上建议：江边散步，终有一遇。遇即破！于是他遇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