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等岁月为你,坦然不惊
2021-08-30张弢
张弢
生活里,有些伤,你可能会忘,但它依旧存在,偶尔从沉年里,不经意地醒来。
刚刚,填满了两页密密麻麻个人文学创作简历的我,右手大拇指第一关节的上方,就开始酸痛了。这是早些年,因过度写字劳损造成的大拇指腱鞘炎。
二十多年前,我所在的小城,还没有计算机这种办公设备。财务管理专业毕业的我,上班后的工作岗位是记账会计,但因自己写得一手好字,所有领导需要上报的文字材料,都交给我抄写。常常,几千字的急报材料,一天要手抄好几份。手疼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但是父亲却对我说,吃亏是福,要我学会隐忍和经得起磨练。
当计算机这个新生事物,在一线城市开始使用时,思维走在前沿的母亲,给我报了计算机培训班,让我系统地学习这项专业知识。就这样,我成了单位唯一会使用计算机的人。单位配备第一台计算机时,我被调离财务岗,去了专业性比较强的执法部门工作,负责信访接待、报表、文秘、宣传、征收软件管理及材料打印。偶尔,有其他科室的人找我帮忙,我就加班义务为其工作。慢慢地,我也偶尔因为忙不过来,拒绝一些令人无奈的讨扰,自然就有人因为未能如其所愿,开始人前背后地对我加以指责。
那会儿,初涉世事,我看不明白,怎么會有人将随便麻烦人,当成理所当然!我也不会懂,自己的良善与隐忍,养肥的竟是别人一颗自私的心。后来,我渐渐懂得,这世间总有一种人,叫不懂得感恩;总有一种经历,叫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虐心的生活和戏剧性的人生,总有一天,会教你学会对自己说“没关系”。是的,你不懂我,我不怪你。你以怨报德,我转身,走开。
寻一处静谧,在时光里独处,就如静水深流,可以透彻地看清很多浮华喧嚣里看不到的东西,学会包容与反思。当我认识到,我们总有些时候,连自己都不能深切地感知自己,那么,又怎么能奢望别人理解自己呢?何况,有些事,连自己都会觉得讶异。
时间追溯到2011年12月,因为工作能力被认可,我被单位抽调、外派到农村,配合市里做动迁的普查和动员工作。那年冬天极冷,村里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不久,我的风湿性关节炎就犯了。每走一步路,就感觉膝盖有坚骨往肉里扎。我忍痛坚持在一线,顶着霜雪寒风,挨家入户开展工作。
俗话说,祸不单行。一个多月后,我发觉自己右脚踝后侧,每日早起时都格外地疼。渐渐地,痛感蔓延到右腿后筋,直到右腿绵软无力,在下蹲或静坐后,竟然需要依靠外力才能站起来。我不得不去医院拍片检查,但却看不出问题。后来,医生经过对我发病前一段时期工作情况的了解,认为我可能是长年穿高跟鞋,突然一段时间只穿平底鞋导致的腿部筋膜慢性拉伤,只能慢慢调养。为此,我请了几天的年假,以缓解各种疼痛。却不想,引来个别人的随意揣度与非议。
其实,不曾经历别人人生和不会换位思考的看客,不会懂得各自生活背后无法言说的酸苦与无奈,自然不能给予他人公平客观地评价。我们身边,偶尔出现兴风作浪、惹事生非的人,那是因为他们的人生字典里缺失了厚道、素心与良善。对于这样不同路、不同频和别有用心的人,我们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静默观己,择善而从,心态就会清妥许多。我坚持按医生的方法疗养,一年半以后,右腿终于不疼,渐如往常。在那段不顺遂的日子里,我曾问母亲:为什么,许我身体的柔弱?
母亲说:自然之美,美在自然。古树繁盛,纤草柔美,花开百态,姿色千秋,各尽其命……
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会被人曲解?
母亲说:世有山万重,每个人都在重峦间行走,眼界、位置、胸怀各不相同,看到的想到的理解的也不尽相同,所以需要我们自己不断修炼身心,心怀豁达……
我问母亲:路人与我离散,可否寻回?
母亲说:前世不相欠,今生不相见。聚散,皆是命运的成全。缘分不强求,将就了自己,难为了别人……
我问母亲:该不该做真实的自己?
母亲说:我们活在世间,很多时候难寻双全之策,但是,为了迎合他人喜好而丢失自己、忘了初心,就得不偿失了……
慢慢地,我把最深的悲伤葬给落花,酿时间的浓酒,一饮而尽,月下独酌芳味醇。
抬望眼,这世间诸多苦悲与无奈,诸多不被人理解和无法知晓的真相,都多了一份厚道和慈悲的加持。此后余生,我也自顾修一颗良善而温和的心,远离不懂得感恩的、没有慈悲之怀、狭隘自私的人,任风雨变幻,坦然不惊。
若,这样的我,不小心温暖到你,那是你、我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