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损害了招投标的公正性

◆王昭/武汉市审计局

2020年，武汉市审计局对某大型国有企业开展资产专项审计调查，在对该国企下属企业A进行延伸审计时，紧扣维护招投标公正性这条主线，以大数据审计为依托，查实一起串通招投标案。

过程“顺利” 略显蹊跷

审计组进点后，发现A企业有一处自行开发的楼盘，A企业对该处楼盘的商铺租赁项目进行了公开招投标，共有B、C、D、E、F五家企业前来投标，最终B企业以8000余万元中标。审计组初步查阅了A企业相关会议纪要、管理制度、招投标资料，单从资料上看，招投标管理非常规范，招投标的流程完备：先由A企业编制计划报集团企业审核，再与招标代理机构办理委托手续，确定招标方式，A企业在网站上发出招标公告后，对潜在投标人进行资格预审，最后接受投标人标书。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鉴于招投标环节是滋生腐败的高危地带，审计组秉着审慎的态度继续查阅招标备案资料。在查看汇总评分时发现，B企业以93.58分遥遥领先，其他四家企业的评分与B企业相差较大。按常理，资格审查通过的企业，实力相差不会过于悬殊，而参与的竞争者也算是“久经沙场”，投标小组一般都会配备经验丰富的专家，应该熟知投标策略和技巧，采用最适当的报价，以期获得招标单位的青睐。因此通常情况下，参与投标的单位的标书评分应旗鼓相当。难道评标组认为B企业各方面都完美无缺，实至名归？

审计组决定仔细研究标书的评分标准和细则，查看是否存在不合理的现象。评分标准显示，评标最后得分由客观分和主观分共同组成。随后，审计组逐一查看竞租方案，掌握了5家企业的银行征信证明文件、竞租报价表，针对本项目的装修改造方案和特点，以及针对本项目的经营管理机构配备情况等竞租资料。审计组发现，B企业的客观分明显高于其他几家企业。然而客观分是评审专家根据评分办法中一些固定内容评出的分数，这个分数一般不被专家的认知所左右，原则上客观分几个专家的评分应该出入不大。审计人员因此断定这其中有隐情。

“佛系”竞争 引发思考

审计组柳处长是个地道的武汉人，人称“武汉活地图”。据她了解，A企业公开招投标的商铺租赁项目地段优越，有着便捷的交通，投资潜力十分巨大。按正常逻辑，面对如此炙手可热，有着大好前景的商铺租赁项目，五家企业应该竞争激烈，然而四家未中标的企业似乎只是走过场，俨然一副“陪跑选手”的模样。凭着多年的审计经验，她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猫腻！

带着疑问和初步判断，柳处长召集审计组的小严和小王一起分析，梳理脉络。柳处长对如何继续审深审透、把问题查清作出了明确指导：一是践行科技强审理念，充分利用大数据分析优势；二是严谨细致，不浮躁，不好高骛远，找准突破口，决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三是和业务主管多沟通，认真地摆事实讲道理，宣讲国家财经法纪，以理服人。

有了柳处长的信任和支持，小严和小王立即着手走访关联单位，调取五家企业的背景资料。

锲而不舍 寻找突破

审计人员们顶着寒风、冒着细雨，穿梭于被审计单位之间、转辗于各个业务部门，在千辛万苦取得浩瀚如烟的数据后，认真研究、再三推敲。在采用SQL计算机查询工具，通过设定检索条件，进行关联查询时，两条重大线索终于浮出水面：招标单位A与投标单位C、D，中标单位B与未中标单位E、F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不符合常理的事项引起了她们的关注。

审计人员决定乘胜追击，弄清事实真相。首先，他们向A企业的业务主管李某某询问，李某某一口咬定：“这个项目当时已经公示了，没有收到任何质疑或者投诉。”李某某故意回避关键问题，使审计一度陷入了困境。

审计组立刻调整审计思路，重新查阅招投标文件、程序和方式等书面资料，检查内容是否合法合规，有无细节上的问题，计划再调整审计方向。柳处长嘱咐小严和小王，一定要细致地将不同投标单位的投标文件进行对比，查看是否存在内容雷同、错误相同等问题，要善于运用数据和技术手段解决问题，利用互联网查询工商注册资料，检查企业之间的关联情况，并通过对法定代表人等重要人员的地毯式调查，了解招标单位和投标单位、中标单位和未中标单位之间的内在关系。

走访B、C、D、E、F五家企业时，审计人员召开了座谈会，向经手这个项目的人员了解情况，回去以后，审计人员一边回忆谈话过程，一边整理谈话记录，将重要的信息用彩笔标出，对不完整的部分及时补充。通过对比与B企业和E企业的谈话记录，发现B企业的法人代表可能还在E企业内任职。复审的结果证实了审计人员的疑虑。

锁定证据 水落石出

审计组进一步在天眼查上核实，发现招标单位A持有未中标单位C企业70%的股份、D企业42%的股份;中标单位B的法人代表李某（持股90%）同时持有未中标单位E企业17%的股份，为E企业的监事；中标单位B的法人代表李某与未中标单位F的法人代表张某分别持有某市场投资开发有限企业股份的45%、20%。审计组迅速将有关情况向局领导做了汇报。

基于上述调查结果，审计组想找A企业一线业务员了解为什么他们与C、D之间有利害关系，B与E、F之间有利害关系，还允许B、C、D、E、F参加同一个项目的招投标。而A企业业务主管李某某百般阻挠，多次以业务员小刘出差为借口拒绝了审计人员的要求。审计人员想方设法克服种种困难，向主管单位寻求支持和协调，终于在吃了多次“闭门羹”后见到了小刘。在了解到审计人员的来意以后，小刘表现得忐忑不安，辩解说自己只是按要求做。审计人员对她耐心劝说，小刘最终吐露了实情。于是，审计人员决定与李某某正面交锋，而李某某不以为然，还强硬地说：“我要核实一下，这起招投标不是我负责的，我不了解资格审查的情况，这事我得请示一下领导。”审计人员拿出天眼查上的查询文件，在铁证面前，李某某神情有些不自然。审计人员把握机会，细致地做起了思想工作。在审计人员的政策攻心下，李某某再也无力反驳，最终交代了几家企业联合串通招投标，约定中标后，项目所获收益共同受益，非法牟利100余万元的违法事实。

审计组按照相关规定，将线索移送纪检监察部门，等待着违纪违法企业和人员的是党纪国法的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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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堰市审计局不断提升投资审计信息化、智能化水平，在该市重点民生工程——十堰市青少年户外培训基地工程项目审计中，运用无人机航拍技术采集现场实况数据。

（王汉武 黄鑫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