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超彩票设计方案研究
2021-08-28楚利娟
李 刚,楚利娟
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已发行20 年,其中足球彩票竞猜对象涵盖全球各类足球赛事,但是以中国足球协会超级联赛(以下简称“中超”)比赛结果作为竞猜对象的足球彩票(以下简称“中超彩票”)一直未能推出。
一方面,发行中超彩票呼声不断,特别是2015 年3 月国务院发布的《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第四十一条中指出:“积极研究推进发行以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为竞猜对象的足球彩票。”2019 年8 月,中国足协第十一届会员大会第一次会议中换届筹备组组长也提出:“配合有关部门加快推进发行以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为竞猜对象的足球彩票,收入优先支持中国足协发展青少年足球、社会足球、会员体系建设和国家队建设。”2021 年5 月,中国足协主席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中再次表示,“希望(中超彩票)能尽快发行出来”且认为,“这对中国足球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利好消息。”但另一方面,学界对中超彩票问题的研究远远不够。笔者在中国知网收录的文献中以“中超”+“彩票”为主题词进行检索,结果发现,目前没有一篇发表在核心期刊,拟就此做一探索。
1 竞猜型彩票发展概况及经验
1.1 世界整体情况
为便于国际比较,本文以世界彩票协会(World Lottery Association)标准,将竞猜型彩票分为两类:一是固定赔率(Fixed Odds),即奖金与投注额的比例是固定的,中国体育彩票的“竞彩”即属于此类;二是浮动赔率(Pari-mutuel),亦译为“奖池赔率”或“均分赔率”,即单注奖金的分子为“总投注额扣除相关费用后的余额”,分母为“所有中奖注数”,如中国体育彩票的“14 场胜负游戏”“6 场半全场胜负游戏”和“北京单场”等。另特别声明,本文所指的竞猜型彩票,不包括赛马或赛狗等动物比赛。
根据世界彩票协会发布的历年《全球彩票数据概览(The WLA Global Lottery Data Compendium)》整理全球竞猜型彩票基本情况。
1.2 代表性国家或地区情况
本文共收集整理了8 家发行竞猜型彩票的彩票机构(详见表1),这些机构包括了2019 年销量排名前6 位中的5 个(余下的一个是中国福利彩票,排名第2),其他3 家亦与中国体育彩票关系密切。2018 年和2019 年,这8 家彩票机构竞猜型彩票销量占全球竞猜型彩票销量的比重分别为61.02%和49.08%。
表1 代表性彩票机构基本概况Table 1 General profile of representative lottery institutions
1.3 世界现行竞猜型彩票的特征与经验
综上可见,尽管现有各类彩票机构销售情况差别较大,但其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及经验,具体体现为:第一,竞猜型彩票销售增长速度快于同期其他类型彩票(见图1),且其竞猜对象以足球赛为主导。如,2012 年全球范围竞猜型彩票销量占全部彩票销售比例为13.3%,2019 年则升至26.7%。绝大部分彩票机构的足球彩票销售比例都在2/3 以上,台湾运动彩票较低[1],但其在2020 年足球彩票销售比例也超过了40%。第二,如图3 所示,固定赔率是竞猜型彩票的主流“玩法”,其主要优势在于高返奖率(见图4)。从全球范围来看,2012 年固定赔率竞猜型彩票占全部竞猜型彩票的销售比例不足1/2,但近几年则超过了2/3;同时发行两种形式竞猜型彩票的机构,固定赔率比例都超过90%,其返奖率在全球范围为95.4%,各家彩票机构也都大于70%。第三,竞猜型彩票销售受较多因素影响。为剔除各家机构所在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以及经营模式等因素的影响,我们采用“深度”指标来衡量竞猜型彩票销售状况,其分子为竞猜型彩票销售规模,分母为当地生产总值。如表2 所示,研究发现:(1)如果彩票机构只销售浮动赔率竞猜型彩票,其销售深度会很小。如果彩票机构同时销售固定赔率和浮动赔率两种竞猜型彩票,则固定赔率彩票将占据主导地位,竞猜型彩票销售深度有所提高。(2)互联网销售渠道若仅限于当地,竞猜型彩票销售深度亦不大;反之,若允许身处境外人士投注,其销售深度大幅提高。(3)若彩票机构所在地不允许其它合法体育博彩存在,竞猜型彩票销售深度亦大幅提高。第四,如图2 所示彩票公益金投向领域主要是财政。尽管竞猜型彩票占到全部彩票销售的比例呈上升趋势,但在全球范围以及各家机构,彩票公益金主流使用方式是以“彩票税”等形式纳入财政。
图1 全球竞猜型彩票历年销售情况Figure 1 Global sales of Toto by year
图2 全球彩票公益金投向领域Figure 2 Distribution areas of global lottery public funds
图3 全球各类竞猜型彩票历年销售情况Figure 3 Global sales of Toto by type by year
图4 全球范围各类彩票返奖率Figure 4 Global pay-out rates of different types of lottery
表2 代表性彩票机构2019 年销售情况Table 2 Sales by representative lottery institutions in 2019
2 中国竞猜型彩票发展概况
2.1 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销售情况
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于2000 年12 月由财政部批准,次年10 月2 日在12 个省份试点发行,2002 年9 月起销售遍布31 个省份。之初,这一类型彩票只有“胜负彩”一款游戏,受到普遍欢迎。2001 年全国销量就达到13.35 亿元,2002 年70.63 亿元,2003 年82.45 亿元。但由于没有考虑到中国球迷的“智力性”、中欧时差因素、将引发地下赌球问题以及与英超版权之争等原因[2-3],如图5 所示,此后这一类型彩票销售进入停滞期,从2004 年至2009 年,虽增加了“进球彩”“任选九场”“北京单场”“四场进球”和“六场半全场”等游戏,返奖率也从50%提高到65%,但其销量却仍不尽人意,2009 年仅为65.97 亿元,相对2003 年下降了20.00%。2009年5 月,辽宁率先试行推出了“竞彩”品种,并于次年开始在全国推广,竞猜型彩票销售才得以重振。如图5 所示此后10 年间销量屡创新高,特别是2018 年,即俄罗斯世界杯举办年,其销量达到了1 655.05 亿元,其中仅6 月和7 月两个月就销售551.94 亿元,占全年总销量的33.35%。但2019年及以后竞猜型体育彩票销量连续两年呈下降趋势,具体原因详见后文。概而言之,近10 年来,足球彩票在中国竞猜型彩票中的占比一直在90%以上;而且自发行以来,竞彩占足球彩票的销售比例逐年提高,在2018 年达到了90.82%,此后虽稍有下降,但2020 年也高达84.56%。
图5 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历年销售情况Figure 5 Sales of Toto in China by year
2.2 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品种和游戏
当下,中国竞猜型体育彩票竞猜赛事以足球为主,篮球为辅。浮动赔率品种有传统型的胜负彩、任选9 场、半全场和进球彩,以及北京单场;固定赔率品种为竞彩。但竞彩在2009 年发行之初,只有过关投注采用固定赔率,其它投注采用浮动赔率;2011 年9 月,足球比分游戏和篮球胜分差游戏改为固定赔率;2014 年10 月单场投注亦改为固定赔率。以目前销量最多的竞彩为例,按不同标准,可分为如下几类:(1)按竞猜体育项目划分,分为足球竞彩和篮球竞彩;(2)按玩法划分,分为“胜平负”“比分”“总进球数”和“大小分”等;(3)按同时投注场数划分,分为单场投注和过关投注,前者只需要预测正确一场比赛结果;后者需要预测正确选择的所有比赛结果;(4)按投注结果数量划分,分为单式投注和复式投注,对于前者只选择预测一个比赛结果,如在主队胜平负的3 个结果当中只选择“胜”;后者同时选择预测多个比赛结果,如同时选择“胜”和“平”。此外还有是否“让球(让分)”、是否倍投等。
3 发行中超彩票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彩票由政府垄断发行且由其公信力背书,体育尤其是足球赛事的民众参与度和关注度都很高,两者结合在一起的“中超彩票”,必然处在社会聚光灯下,若出现问题,甚至哪怕是些许纰漏,都会被指数式的放大。也是由于这些担心,中国体育彩票是全球极少数竞猜型彩票未纳入本国职业联赛的机构,但导致的结果是一方面广大中超爱好者的正常娱乐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另一方面本应可以用于中国体育和其他公益事业发展的资金没有得到筹集。我们认为,目前发行中超彩票的时机已经成熟,下面先尽可能厘清发行中超彩票时有可能面临的问题,并逐一提出解决思路。
3.1 赛事舞弊风险
3.1.1 问题描述
不仅球员或裁判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与决定体育赛事的结果,其它主体也可能通过影响球员、裁判或比赛环境来间接干预和控制赛事结果。巨大经济利益刺激下,各主体通过舞弊来获得不当收益,会对体育赛事的公正性带来极大威胁。Villeneuve &Aquilina 介绍了2008 至2013 年间英国和法国的足球博彩丑闻[4];本世纪初,中国内地足坛也曾出现过大规模赌球、行贿和操纵比赛等行为,这给中国足球事业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正如徐亚青与成会君指出,其也导致了本土足球彩票夭折[5]。美国曾于1992 年颁布了禁止商业体育博彩的联邦法律《职业与业余体育运动保护法案》(Professional and Amateur Sports Protection Act,PASPA),据该法案,美国除内华达、俄勒冈、特拉华和蒙大拿等4 州外,其他各州都不允许开展体育博彩,重要原因就是当地的各项体育赛事联盟担心赛事舞弊。值得深思的是,这一法案并未能遏制,相反是助长了当地每年数百甚至上千亿美元的非法体育博彩。2014 年起,美国新泽西州政府与美国各大体育联盟开展了为期4 年的诉讼与反诉讼,最终2018 年5 月,美国最高法院以高票数判决上述法案违宪,由此各州拥有了自主决定是否开放体育博彩的权利。到2021 年5 月,仅3 年时间,美国已有24 个州及哥伦比亚特区开展了合法体育博彩。根据美国网站www.legalsportsreport.com 的不完全统计,2018 年至今2021 年5 月,美国17 个州及哥伦比亚特区合法体育博彩投注额累计达550.58 亿美元。
3.1.2 解决思路
据笔者了解,当前有诸多境外博彩公司正在开展大规模的以中国足球联赛为竞猜对象的体育博彩。例如,澳门彩票有限公司的足球博彩就含有中超和中甲,并且在其官网上直接接受中国境内大规模投注。根据该公司工作人员介绍,该公司每年有50 亿人民币左右的足球博彩投注额基本来自中国内地。又如,根据台湾运动彩票工作人员介绍,台湾某家地下赌球公司,2018 年从中国大陆获得的赌球净收益也超过千亿人民币。可见,即使不公开发行中超彩票,相关人员同样可以通过赛事舞弊加境外投注来为自己获利。同时,如谢华与李江指出,随着中超联赛成长起来的球迷,除了爱看球赛外,更加多了一份对足球赛事的理性分析,他们喜欢研究足球、研究赛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赌球切合了他们的这一嗜好[6]。
故,面对如此大规模的非法资金外流,必须采取“务实”的措施,在“民众的合理博彩意愿”与“联赛的赛事舞弊危害”之间,达到合理权衡,且适时调整。一方面需要加强打击力度,另一方面也需要提供一个满足正常需求的合理渠道。我们建议,发行中超彩票时,应借鉴日本足球彩票的模式,禁止参与中超彩票相关业务的政府官员,中国体育彩票各级工作人员,中国足球各类球队的球员、教练和裁判以及工作人员等购买中超彩票。
3.2 利益分配矛盾
3.2.1 问题描述
如李刚等所述,经过30 多年的发展,中国彩票业已初步实现了从“项目彩票”到“部门彩票”再到“国家彩票”的转变,彩票公益金在中央层面形成了以财政部代表国家统一分配为主、国家体育总局和民政部参与分配为辅的模式[7]。然而,值得思考的是,近来年尽管由国家体育总局管理的中国体育彩票贡献了50%以上彩票公益金,但中央层面的彩票公益金只有5%由国家体育总局支配。
3.2.2 解决思路
彩票公益金的分配模式并非一成不变。例如,中央层面“财政部专项基金”的投向领域越来越广,在2010 年投向6大项目,2019 年则增加到16 项,新增项包括扶贫、法律援助、出生缺陷干预救助和禁毒关爱工程等,它们都突出了社会公益属性。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个新增项是足球公益事业,于2017 年设立,连续3 年都为4 亿元。
要强调的是,中国历代尤其是现任领导人高度重视足球事业。例如,2019 年8 月印发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体育强国建设纲要的通知》中,有4 处提及足球。因此,关键是相关部门能够采取策略性方法,在不减少已有主体的利益基础之上,突出中超彩票对于中国足球尤其是青少年足球事业发展的重要意义。
3.3 过度投注问题
3.3.1 问题描述
通常来讲,各类博彩品均具有一定“上瘾性”,一旦投注者过度购买彩票,就会给自身、家庭以及社会带来各种负面问题,现实中因购买彩票心理不健康而导致的悲剧时有发生,这也是导致目前彩票行业公信力和美誉度不高的原因之一。可见,如果出现因过度投注“中超彩票”而导致恶性事件,必然会对中国体育彩票甚至整个中国彩票业的发展产生消极影响。
3.3.2 解决思路
2017 年,中国体育彩票首次明确提出了“建设负责任、可信赖、健康持续发展的国家公益彩票”的发展目标,并已为之付出了诸多努力,取得了较大的成绩。2018 年12 月,中国体育彩票获得了世界彩票协会的“责任彩票”三级认证,并已着手开展获得最高的第四级认证工作。这一认证体系最为核心的内容就是对彩票购买者的保护。因此,建议中国体育彩票相关机构对于中超彩票可能引发的过度购彩问题,尽早做出预判,并采取前瞻性的措施。
3.4 引发非法赌球
3.4.1 问题描述
尽管发行初衷不同,但对于投注者来说,足球彩票与体育博彩互为替代品。政府发行的足球彩票要提取公益金,因此返奖率自然低于体育博彩公司。我们主要从英国博彩网站www.football-data.co.uk 辅以中国网站www.500.com,收集了2016 年至2019 年28 个国家联赛近6 万场比赛的结果和各家博彩公司开出的平均赔率,从竞彩网www.sporttery.cn 下载了同期时间4 万余场受注比赛竞彩开出的赔率,以此计算出这些比赛的博彩返奖率和竞彩返奖率,以及主队胜平负的实际概率、博彩概率和竞彩概率。其中,博彩返奖率由各家博彩公司开出的平均赔率计算,竞彩返奖率由竞彩赔率计算;实际概率由实际比赛结果计算,博彩概率由博彩公司赔率计算,竞彩概率由竞彩赔率计算。如图6 所示,竞彩返奖率要比博彩返奖率低5 个百分点,这一差距对于返奖率本来就很高的竞猜型彩票的销售影响是非常重大的。因此,正如李刚所述,如果操作不当,足球彩票就可能为地下赌球“作嫁衣”,对其进行了免费的广告宣传和消费者培训,反而促使赌球问题更为严重[3]。
图6 各类足球赛事的博彩公司与竞彩返奖率对比Figure 6 Comparison on pay-out rate between betting banks and sporttery in different football leagues
3.4.2 解决思路
近来年,中国政府对于非法博彩开展了深入、广泛和系统的打击。例如,2019 年,全国公安机关开展打击整治跨境网络赌博犯罪专项工作;2020 年公安部会同网信、外交、文化旅游、人民银行、移民管理等有关部门,深入推进打击治理跨境赌博,取得重要阶段性成效。2021 年5 月7 日全国范围启动“拒绝跨境赌博”主题宣传周活动。如果这些举措继续持续并进一步强化,那对于中国足球彩票恰好是利好消息。因此建议上述打击活动要继续长期持续。
4 中超彩票的市场潜力分析
4.1 中国球队纳入竞猜对象的情况
中国足球彩票竞猜对象未纳入中国各级职业联赛,但却纳入了中国各级国家队和中国足球俱乐部参加的国际赛事。国家队层面,最早纳入竞猜对象比赛是“胜负彩”第02015 期中的2002 年6 月4 日中国队与哥斯达黎加队进行的世界杯小组赛;俱乐部层面,最早比赛是“胜负彩”第09028 期中的2009 年4 月7 日北京国安客场与蔚山现代进行的亚洲冠军联赛小组赛第3 轮。如表3 所示,2016 年至2020 年的5 年间,以竞彩和胜负彩为例,纳入到足球彩票竞猜对象的中国球队比赛数量都不超过50 场,比例都不超过1%。
表3 近年中国球队比赛纳入足球彩票竞猜对象的情况Tables 3 Profile of Toto containing Chinese football teams in recent years
足球比赛分为国家队层面和俱乐部层面,纳入国家队比赛的足球彩票销量巨大。例如,2018 年3 月26 日中国杯的中国队与捷克队三四名比赛竞彩单场销量1.24 亿元;同年世界杯场均销量6.55 亿元,决赛单场销量31.10 亿元。但国家队比赛数量相对俱乐部比赛数量少,并且本文主题是研究中超彩票,故重点分析各项俱乐部赛事竞猜场次的情况。因新冠疫情导致各项赛事延期、减少场次甚至取消,2020 年竞彩和胜负彩场次都有大幅减少,故本文考察2016 年至2019 年共4 年的情况。
4.2 中超彩票市场潜力的影响因素
李刚与茆训诚、García 等、Paul 等、Mao 等、李刚与李杨芝以及Deutscher 等分析了竞猜型彩票销售的影响因素[1,8-12]。基于这些文献,结合业界人士访谈,我们认为如下因素对中超彩票市场潜力有很大影响。
4.2.1 竞技水平
如图7 和图8 所示,足球比赛竞技水平明显与中国各类足球彩票销售高度正相关。例如,同一国家或地区的顶级联赛竞彩或胜负彩的销量都明显高于次级联赛,欧冠联赛也高于欧罗巴联赛。中国国家队足球水平不容乐观,国际排名一直在70 位以下,但中国足球俱乐部水平则相对较高。根据国际足球历史和统计联合会(全称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Football History and Statistics,IFFHS)数据,中国足球联赛在2016 年至2020 年国际排名一直在40 名上下,虽一直略低于韩国,但与日本联赛持平,2016 和2018 两年还略高于后者。因此,中超联赛彩票销量至少不应低于日职联赛彩票销量。
图7 各类俱乐部赛事竞彩场均销量Figure 7 Average sales by draw of sporttery in different football club leagues
图8 竞猜场次包括至少一场各类俱乐部赛事时胜负彩期均销量Figure 8 Average sales by draw of Toto14 when containing at least one corresponding match indifferent football club leagues
4.2.2 时差问题
通过与业界交流,我们发现,一个看似奇怪但实则符合投注者习惯的现象是,除比赛精彩程度外,竞猜结果是否能尽快揭晓是影响民众投注的重要原因。因此,尽管日职联赛水平远低于五大联赛,如图7 所示,但其竞彩场均销量高于意甲、德甲和法甲,与西甲接近;甚至日乙联赛都略高于法甲。同样,都是亚冠联赛,即使扣除包括中国球队的东亚区亚冠联赛,其竞彩场均销量也要比西亚区亚冠联赛高出57.18%。
原因在于,东亚其它国家与中国时区接近,投注这些国家的足球比赛,中国投注者不需要熬夜等比赛结果。
4.2.3 主队效应
各地竞猜型彩票投注者都有很强的“主队”效应,他们会对当地球队参与的赛事投注金额更多。除了中国香港以外,各个国家或地区的彩票机构都将本地赛事纳入竞猜对象,并且纳入本地赛事的竞猜型彩票占主导地位。例如,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和日本的彩票机构也同样发行与中国足球彩票玩法高度一致的胜负彩和进球彩,但竞猜对象基本都是本国赛事。
同样,如图7 和图8 所示,无论是竞彩还是胜负彩,当竞猜场次包括中国俱乐部比赛时,销量明显高于平均水平,特别是对于竞彩,甚至高于世界竞技水平最高的欧洲冠军联赛。
4.3 中超彩票市场潜力的估算数值
4.3.1 估算方法
依据上述内容,我们采用如下方法测度中超联赛竞彩单场销量、年销量和年公益金规模:(1)日职联赛竞彩场均销量为1 031 万元,中超联赛水平与之相当,且比赛时间接近,因此中超联赛竞彩单场销量不低于此。(2)东亚区亚冠联赛中,包括中国球队的场次比不包括中国球队场,竞彩场均销量在小组赛高出103.45%,在淘汰赛高出103.32%,两者几乎完全一致。(3)在淘汰赛阶段,比赛双方都是中国球队比只有一方是中国球队的竞彩场均销量高出16.56%。这样,中超联赛竞彩场均投注额为1 031*(1 +103.45%)*(1 +16.56%)=2 446 万元。以16 支球队每年240 场比赛计算,年销量为58.70 亿元,以21%的公益金率计算,年公益金规模为12.33 亿元;若考虑到未来中超扩军至18 支球队每年306 场比赛,则年销量为74.84 亿元,年公益金规模可达15.72 亿元。
4.3.2 可靠性检验
上述估算数据的进一步佐证是,2009 年10 月和2010 年3 月,也即对应赛季的最后两轮和第一轮的中超比赛,北京单场曾纳入其中的18 场比赛。这个品种采用浮动赔率,当时并未据统计每场比赛的投注量,但根据其业务管理人员回忆,其销量为欧洲五大联赛的2.5 倍。而2016 年至2019年,五大联赛竞彩场均投注额为991 万元,我们估算的2 446万元,是前者的2.47 倍。
陈桥驿先生埋首书海写成的《水经注地名汇编》是一个开创性的浩大工程,他说“衷心希望以这样一个初步的开端抛砖引玉,促使《水经注》地名研究的发展。”[4]
一个担忧是中超彩票是否会有较强的替代效应,即投注者只是将此前投注其它赛事的资金转移至中超彩票,而足球彩票总销量并未变化。2018 年,以世界杯为竞猜对象的竞彩销量为419.38 亿元,将其扣除,当年其他竞彩销量也为989.07 亿元,仍同比增长38.90%。我们认为,正是因为世界杯才吸引了更多的人购买足球彩票。因此,中超彩票不会有替代效应,反而很可能会进一步增加其它足球彩票的销量。
5 发行中超彩票的注意事项
5.1 严格执行各项监管政策
近年来,中国彩票监管政策趋向严格。2018 年8 月,财政部等12 个部门联合发布公告,要求坚决禁止擅自利用互联网销售彩票行为,严肃查处企业或个人违法违规网络售彩等行为。2019 年1 月28 日,财政部、民政部和国家体育总局三部委联合下发《关于调整高频快开彩票游戏和竞猜彩票游戏规则加强彩票市场监管的通知》,从当年2 月11 日起,单场竞猜游戏返奖率由73%调整为71%,公益金率由18%提高至20%,当年竞猜开售比赛的场次和赛事数量不得高于2018 年对应指标的70%。2020 年10 月财政部与国家体育总局又联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调整单场竞猜游戏规则有关事宜的通知》,要求从该年度11 月起,单场竞猜游戏返奖率降至70%,公益金率升至21%;每日销售时间周一至周五控制在11 小时以内,周六和周日在12 小时以内;单票购买金额不得超过6 000 元,单人单日累计投注金额超过1 万元,要求购彩者预约和实名登记;单台销售终端周一至周五单日销量不得超过3 万元;周六、周日单日销量不得超过5万元。相关迹象表明,“十四五”期间中国彩票业监管政策由宽转严是一个趋势,中超彩票发行机构要严格遵守各项措施,确保自身的良性发展以起到“表率作用”。
5.2 设计合理游戏品种规则
本文关于中超彩票市场潜力的计算,只是一个估计值,若达到并取得一定突破,还需要设计出合理的游戏品种和规则。
5.2.1 主力品种
如图9 所示,在欧洲五大联赛中,纳入的竞猜场数增加,胜负彩单期销量增加;但一个奇怪现象是,在包括中国球队在内的亚冠联赛以及日职联赛中,纳入竞猜场数销量反而减少。对此,资深业界人士给予的解释是,胜负彩每期要同时预测14 场比赛,投注者更偏好在同一时间或同一区域进行的比赛,亚冠或日职联赛比赛场数少,纳入到胜负彩时往往与欧洲联赛并至同一期,这样就会分散他们的“预测精力”,因此这一比赛场数越多,胜负彩销量反而下降。北京单场只需要同时竞猜一场或少数场次,但它采用浮动赔率,并不受投注者欢迎。因此,基于国际以及中国竞猜型彩票现实情况,我们认为,中超彩票应当主要采用固定赔率,也即“竞彩”形式。当然在推出初期,浮动赔率的品种也可纳入中超联赛,但应定位于广告宣传作用。
图9 竞猜场次包括不同场数各类俱乐部赛事时胜负彩期均销量Figure 9 Average sales by draw of Toto14 containing different number of matchesindifferent football club leagues
目前,竞彩的返奖率确定了70%的上限,但这是一个经过动态调整的限额,每场竞猜比赛的实际返奖率与过关数“指数型”负相关。同时考虑到尽管发生可能性很小但社会危害性很大的“赛事舞弊”,中超彩票应采用“过关玩法”。在过关数量上,4 场为宜,这样每场的实际返奖率为(70%)1/4=91.47%,与体育博彩返奖率接近。但若过关数太多,则中奖难度过大,吸引力减弱。同时,鉴于图9 反映出的现象,过关投注的各场比赛应为同一赛事,也即都是中超联赛,或者与同处东亚的日职联赛搭配。
5.2.2 赔率设定
李刚与李杨芝指出,对于中国竞猜型彩票,最重要和紧急的任务是,设计出适于中国投注者心理的赔率,此为体育博彩业的“芯片”[11]。实际上,赔率设定也是国际体育、经济甚至计算机等领域的研究热点,如Ottaviani &Sørensen、Spann &Skiera、Constantinidesl 和Stübinger 等[13-16]。
对于赔率问题,我们提出如下建议:(1)中超彩票的竞彩品种赔率,并不能如图6 所示那样,各场比赛都处在同一水平,而是应当参考体育博彩公司做法,根据球队水平有所调整。(2)最重要的是,中超彩票必须要基于中超联赛现实情况,“独立自主”研发相关比赛结果的赔率。例如,图10显示,各国联赛主队获胜的概率与该国的国土面积高度正相关,19 个国家的顶级联赛主队获胜实际概率与该国面积的相关系数高达58.12%。根据博彩公司或竞彩的赔率计算的概率也考虑到这一点,但却不够充分。中国面积广大,中超彩票必须要充分考虑到这一因素。
图10 各国足球顶级联赛的各类概率对比Figure 10 Comparison ondifferent types of probability in top football leagues in different countries
5.2.3 推出步骤
Gassmann 等对德国、李刚与李杨芝对中国以及Humphreys &Perez 对加拿大、西班牙和英国等地的研究均发现,竞猜型彩票(博彩)购买者主要特征是年轻男性,尤其是体育爱好者[11],[17-18]。因此,中超彩票可以考虑在辽宁、上海、北京和广东等足球氛围好且居民教育水平较高的省份试点发行,待相对成熟后再在其他省份推广,逐渐扩展至全国。
5.3 构建得当资金分配模式
如前所述,如果发行中超彩票且操作得当,每年会获得15 亿元的公益金。2021 年中国足协主席接受媒体访谈时表示,“以职业联赛为竞猜对象的彩票,足球的方方面面应该成为主要受益者之一。取之于足球彩票,用之于足球发展,这样是比较健康的。”我们部分认同这一观点,并基于社会整体视角,而非局限于某个部门利益,提出相关建议。
5.3.1 纳入财政部门统一支配
对于中超彩票筹集的公益金,最想获得的并自认为最有理由获得的是中国足球各级协会和俱乐部,但这并不现实。2002 年,曾发生过中国足球彩票与英超的版权之争,导致2002/2003 赛季足球彩票未纳入这一赛事,尽管2003 年8 月再次纳入,但具体付费细节并未透露。2004 年11 月,欧洲最高法院通过了《欧盟与体育:背景和内容(The EU and Sport:Background and Context)》,明确指出:“关于博彩服务对数据库使用的纠纷案例中,欧盟法院认为权利人不能根据数据库指令要求保护。(Regarding the exploitation of databases by bookmaking services,the Court held in these cases that the right-holders cannot claim protection under the Database Directive)”,由此最终裁决芬兰、瑞典和希腊等国的博彩公司使用英格兰足球联赛赛程无需付费。同样,2018 年美国各州陆续开展体育博彩以后,也并未向各体育联盟支付过多费用。例如,2019 年堪萨斯州通过的《体育博彩法案(Sports Wagering Act)》中规定,体育博彩投注额只有0.25%支付给各家体育赛事主办方(Sports Authorities)。以这个标准计算,中超相关各机构可获得0.15 亿元,平均每家俱乐部不足100 万元。
综上,我们认为:基于符合中国以及世界彩票业的公益金使用情况,中超相关机构并没有资格直接支配这笔资金;其次,基于目前他们的业务和协调水平,也并没有能力合理使用这笔资金;最后,基于中超彩票潜在市场规模,他们能够直接获得的资金数量非常有限。因此,中超彩票筹集的公益金,首先要纳入财政部门由其统一支配。
5.3.2 适时调整资金分配模式
《欧盟与体育:背景和内容》中明确指出,销售彩票获得的公益金并不能够为体育事业发展提供足够和稳定的收入来源,更重要的是要建立一个更加稳定的体育筹资系统,特别是草根体育(Grassroot Sport)。因此,中超彩票公益金应当定位为中国足球事业的有益补充,应重点突出公益性。
中央层面由财政部支配的“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在2019 年共使用175.92 亿元,只有4 亿元即2.27%用于足球公益事业,而当年足球彩票贡献的公益金占全部公益金的比例为20.96%。因此,我们在充分尊重已有各方主体利益的基础上,提出如下改进思路:(1)在中央层面,每年将中超彩票筹集的公益金纳入到“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的部分,约1.85 亿元,作为增量纳入到足球公益事业项目,与此前4 亿元相关资金一起,继续由国家体育总局委托中国足球发展基金会组织实施,主要用于支持有关青少年足球人才培养和社会足球公益活动。(2)地方层面,亦可参考中央层面做法,将其公益金部分用于相关事业发展。
5.3.3 实现多方主体良性互动
如李刚等指出,当前中国彩票公益金分配存在分配细节比较模糊的问题。导致这一现象的一个原因是大部分彩票公益金由各级财政部门分配,很难有效区分相关项目中彩票公益金的具体贡献。不过足球事业项目资金,是由中国足球发展基金会支配,发起人是中国奥林匹克委员会和中国足球协会,业务主管单位是国家体育总局,与中超彩票有密切关系。因此,我们建议中国足球发展基金会可以参考日本足球彩票或香港赛马会,详细公布足球事业项目资金的使用方式,并在资助项目中显示中超彩票的贡献。便于实现多方主体的良性互动,即中国足球爱好者购买中超彩票——中超彩票公益金用于中国足球公益事业——足球爱好者投注热情被进一步激发——更多中超彩票公益金用于中国足球事业……。
最后需指出的是,Forrest &Simmons 发现,博彩与体育是一对共生关系,体育博彩以体育赛事为竞猜对象,同时体育赛事也因体育博彩而受关注度提高[19]。例如,Funk 等发现,2001 年日本推出以该赛事为主要竞猜对象的足球彩票后,尽管各俱乐部未并对足球彩票进行任何营销活动,但当年以及随后两年,日职联赛的上座率明显上升[20]。同样,Liu 等也研究了中国台湾运动彩票的销售与资金分配模式,并发现了监管者、运营商、零售商、投注者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21]。这给我们的启示是,中超相关各方机构不宜也不能从中超彩票获得直接收益,但却可以获得巨大的间接收益,这比前者规模更高,获得更容易,理由也更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