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
2021-08-27孙璐杨伍志燕
孙璐杨 伍志燕
〔摘要〕 感性认同是心理认同的初级阶段,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认同的持续性和稳定性。网络时代感性认同已经成为网络意识形态认同的普遍现象。网络意识形态传播形式的感性化、内容表达的感性化以及网民对网络意识形态信息加工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生成逻辑。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获取受众共情、增强其理论凝聚力、提升话语引领以及筑牢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都需要其建构更强的感性认同。激发网民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产生更强的感性认同,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应做到大众化、通俗化、常态化与制度化。
〔关键词〕 意识形态,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
〔中图分类号〕D66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175(2021)02-0040-08
网络已经成为意识形态传播的重要途径。感性认同作为认同机制的基础,它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认同的稳固性与有效性。网络时代感性认同成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认同的普遍现象。网络意识形态传播形式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生成基础,网络意识形态内容表达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内涵实质,网民对网络意识形态信息加工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推动力。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要彰显网络化时代特性,增强网民对它的感性认同,才能进一步深入群众。
一、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含义
马克思认为,人是现实的存在,是感性活动的存在。感性活动是人的生命活动,是人类可以创造自己生活的活动,人的感性活动让人成为现实人,让人成为生命涌动的人。一个现实、具体、生命涌动的人,必然有“五觉”、有思维、有情感、有直观、有欲望、有爱……正是这样的人的感性劳动与创造,奠基了“整个现存的感性世界的基础” 〔1 〕21。感性处于认识过程的初级阶段,感性活动是前理性的活动。感性认识来自感觉器官与外在可感事物的直接接触,它是表象、片面、直观的认识。由于感觉的多样性,传导给人的讯息也便是生动形象、丰富具体的。感性是认识进一步发展的基础,是认识过程向前推进的必经阶段。因此,它的可靠性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认识成果的正确性。弗洛伊德认为,认同是一个心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个人无意识地去追随、复制另一个人或者团体的价值与规范,主体与客体在情感上不自觉地达到共情。埃里克森也认为,当人认识到自我时,人就产生了一种自我认同。认同是内在的心灵成长与外在的社会存在两者黏合的产物。伴随心灵的成长与外在世界的变动,认同也会变化。认同作为一种心理活动与认识活动,它是一种动态发展的过程。一般来说,认同的初级阶段,是以感性为表征的感性认同。结合人的认识机制与个体心理结构来看,认同的发展过程依次为“认知认同、情感认同、意志认同与行为认同” 〔2 〕54。主体要认同客体的价值规范,首先要對客体的相关信息进行认知识别。只有主体通过感觉、直觉与知觉对客体的信息进行把握之后,形成表象、直观的认识,他才会决定是否进一步对客体的信息进行再认识。如果通过感性认识,自我决定认可同意客体的价值观念,这就产生了感性认同。
感性认同具有感性认识的特征,即普遍性、直接性、片面性与表面性。感性认同古已有之,它同人类的思想发展史寸步不离。周前先民崇尚天神,信奉自然宗教,以图腾崇拜为主。周公旦制定礼乐,建立宗庙,强调要祭祀祖先,祖宗处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先秦儒家将“礼”“仁”“天”作为儒家思想的三个子系统。天者,神也。孔子将“天”看作支配自然与人世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调人要听命于天。欧洲中世纪,教权凌驾于一切之上,被压迫的民众为了超脱世俗的痛苦,将宗教崇拜与宗教仪式作为自己感情的寄托,以此寻求慰藉与安全感。马克思叹言:“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 〔3 〕2在分析资产阶级和封建贵族之间的矛盾时,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和封建贵族的分崩离析,是城市与农村的对立,是资本与地产的冲突,是由于各自的物质条件以及对生产资料占有方式的矛盾,同时也是分属两个阶级的民众的“个人仇怨、忧虑和希望、偏见和幻想、同情和反感、信念和原则” 〔4 〕37的差异。以上情况表明,在形成认同环节中,无不是用象征、符号、仪式等感性载体凸显价值形态的特征,从而激发民众的崇拜、跟随、复制、模仿等感性心理活动,促使民众对其理念、观点、价值产生感性认同。
进入网络时代,感性认同成为个人、集体在网络时代意识形态认同的普遍现象。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生成逻辑体现为网络意识形态传播形式的感性化、内容表达的感性化以及网民对网络意识形态信息加工的感性化。
(一)网络意识形态传播形式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生成基础
感性、意识形态与工业化始终具有紧密的联系。原始社会,人类将嗅觉、触觉、味觉与视觉等感觉能力视作生存的依靠。进入工业化时代,人类理性开始强化,感性渐渐弱化。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开启了民智,理性意识形态之光熠熠生辉。一大批理性主义者倡导平等与自由,批判封建与愚昧,为资产阶级的经济改革创造了丰富的意识形态基础与思想准备,于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如期而至。随后黑格尔将理性主义发挥到了极致,倡导对理性的无条件崇拜。第二次工业革命到来,电气化大大地拓宽了人的自由属性,人类也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了对自然的征服。面对理性意识形态与工业给文化、政治与自然等造成的危机,尼采站在叔本华的肩膀上,高呼“上帝死了”,认为必须用反理性主义重估一切,用“权力意志”扭转一切。
网络作为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产物,为意识形态传播创造了极为丰富的感性形式,成为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生成基础。具体来说:其一,理性的编码“链接”感性的信息。网络用极其理性的代码、抽象的算法运演分担人类的概念界定与逻辑推论等理性思维活动。智能的搜索引擎,为网民索引出生动、表象、形象的答案。网民无需对接收到的信息进行分析、归纳与总结,算法推荐已经为网名实现了个性化定制。其二,抽象的数字化网络生产的却是形象的影视化产品。汤普森认为,在大众传播的社会里,“意识形态分析应当集中关注大众传播的技术媒体所传输的象征形式” 〔5 〕286。网络颠覆印刷品的文字文化,意识形态搭载着声音、影像传播给全世界的受众,给人类的听觉与视觉等感性能力造成全新的冲击,让人类在工业机器中渐失的感性思维得以复归。
(二)网络意识形态内容表达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内涵实质
形式是内容的形式,内容是形式的内容,任何事物总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体。形式与内容相互依存又相互转化。网络意识形态传播的主要形式是音频与视频,音频与视频刺激的是网民的感官,网民感官接收到的便是他接受到的网络意识形态的内容。
其一,鲜活的内容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生成的催化剂。视听化超越语言、文字叙述的单调性,在人们的感觉中直接建立起丰满、立体与鲜活的意识形态形象,摒弃了印刷时代枯干、扁平与相对呆板的意识形态面貌。原本以理论为主体、逻辑为根基的意识形态表达,被声情并茂的图像与声音取代。“短”有引力、“声”意盎然是当下网络视听的核心。网络视听用户和短视频用户与日俱增。截至2020年9月,抖音日活跃用户已经超6亿,抖音世界无关乎性别、年龄与地域,数亿人随时随地在鲜活的网络世界里追随着自己的偏好,释放着自己的快感。毋庸置疑,当呼吁监管部门对短视频行业治理时,我们也要关心网民的感性诉求与情感表达。
其二,无序的表达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生成的助推器。如果说图书、报刊、杂志时代,受篇幅、时间与空间等因素的限制,意识形态表达尽可能做到理性最大化,在合理的时间、地点做相对合理的意识形态宣传。那么,网络化时代意识形态表达更注重碎片化、跳跃化、随机化与缩略化,而这样更有利于网民的感性接收,让民众省略了繁杂的逻辑分析。正如居伊·德波说,在景观时代意识形态借助“随处可见的景观实现了意识形态的具象化呈现和碎片化控制” 〔6 〕136。在网络上民众通常采用临场发挥、三言两语等非逻辑思辨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感性表达。在感官刺激与实用主义的双重作用下,直观的接受与排斥、简單的肯定与否定等感性认同成为网络意识形态认同的主流。
(三)网民对网络意识形态信息加工的感性化是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推动力
“我们的技术文明不仅是生产(和通讯)的革命,也是感性的革命。” 〔7 〕93网民每天在网络上接触着大量的信息丰富着自身的认知,也随时随地将自己的心理感受“张贴”在网络上。网民在感性认知与心理感受感性呈现的过程中使得自身对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变得更加稳固。
其一,认知的感性化。网络意识形态传播、表达的感性化,导致网民在面对网络意识形态时,来不及、没能力或出于不自觉的懒惰心理,对网络意识形态的认知未上升到深入、全面、系统的分析维度,较多展现为快意恩仇式的驳斥或不假思索式的认同。网民为自己所谓的真理奔走呼号,互相攻击。即便他们对事件一无所知,对各种思潮不加理解不加辨别的情况下依然蜂拥而至。一般来说,网络事件通常经历“兴起、高潮、衰落和沉寂”这四个环节,但同一个网民往往在四个环节中充当的角色存在矛盾,支持与反对仅凭他们对事件表象、局部、片面的把握。
其二,心理感受呈现的感性化。在网络虚拟世界里,以形象的图像、律动的旋律以及动听的故事为主的内容触动的是网民的感性神经,具象思维与表象思维决定他们只作感性认同。在繁杂的网络信息中,有些以简短的没有逻辑的短视频或文字为主的内容,直击网民的直观感受;大量简短的信息,要求他们快速作出反应,发表自己的看法。加之网络意见领袖进一步从中煽风点火,他们的直观判断告诉网民肯定与否定某种网络意识形态。无论是肯定与否定,他们再次处理信息仍然以一知半解的认知为基础,用错杂紊乱的感性网络用语为表达。周而复始,网络意识形态感性认同便成为常态。
二、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需要更强的感性认同
进入网络时代,网络意识形态的传播方式、内容表达以及网民对意识形态处理方式走向感性化。《实践论》强调,理论是否具有真理性,“是依客观上社会实践的结果如何而定” 〔8 〕284。因此,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要彰显网络自身的属性及信息革命的深刻变化,增强网民对它的感性认同。
(一)获取网络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共情需要感性认同
“共情”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对他人的感觉、情感,通过体会、感觉进而产生与他人感觉相似的感知的心理行为。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9 〕72,推己及人、感同身受与设身处地,是我们最常见的共情的表现样态。受众一旦对某种网络意识形态进行了切身的感知、体会与理解,也就意味着受众对这种网络意识形态产生了共情。共情暗含着主体的立场与态度。如果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内容获得了受众的共情,那么一定程度上预示着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解与赞同。因此,激活受众的感性神经、激发受众的感性认知有利于获取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共情。
通常情况下,共情分为情绪共情与认知共情。一方面,获取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情绪共情需要更强的感性认同。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基于网络传播的强互动性。网络传播与传统媒介传播不同,它是双向的甚至一对多的互动式传播,网络受众不仅仅是单纯的受众,还是信息的制造者与传播者。网络媒介较强的互动性,为受众创造了较高的参与度的同时,也成为受众情绪表达与宣泄的重要渠道。如果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能利用好网络的强互动性,调动起受众的参与度,受众面对科学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自然就会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魅力,增强对它的感性认同;并且,受众还会以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为基础,对否定、扭曲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言论产生嗤之以鼻的情绪共情。另一方面,获取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认知共情需要更强的感性认同。在网络拟态空间,主流意识形态宏观性、理论性与系统性表达,已经不能适应网络时代受众感性认知的诉求,长久以来说教与灌输式的意识形态宣传策略已经不再适合网络受众的精神需求;相反,网络的视觉化、互动性、沉浸式更容易获得网络受众的认知共情,实现受众对其更强的感性认同。在网络世界里,受众更希望自己接收到的是明白易懂的信息,而不是晦涩难辨的话语。冠以呆板、僵硬的说教形式是对网络受众的心理认知的巨大挑战。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如果能够借助网络的传播形式,将自己具象化,不仅会获得受众的喜爱,而且会强化受众对其产生感性认同,从而有效降低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认知的难度,增进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认知共情。
(二)增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理论凝聚力需要感性认同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必须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 〔10 〕41。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多次重大会议上对意识形态工作进行聚焦、部署,将意识形态工作作为党的核心工作与战略任务来抓。“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凝聚力”概念的提出,是对意识形态工作的科学性的阐发。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理论凝聚力是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理论吸引网民信仰和践行的能力。但网络泛娱乐化在侵蚀网民理论思维能力的同时,也稀释了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理论的凝聚力。
波兹曼警示我们,电视与网络的时代,公众话语的呈现方式有些以娱乐的形式出现。在网络空间里,泛娱乐化成为网络信息传播的一种方式。具体而言:一是网络非主流意识形态的泛娱乐化,稀释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理论凝聚力。娱乐信息占居着较多的网络信息份额,随着智能推荐算法的日趋成熟,娱乐“过滤气泡”弥漫,娱乐“信息茧房”进一步被加固。网络非主流意识形态以娱乐的形式挑战政治权威与法律红线,故意戏说历史、嘲讽政治、揶揄政策、耻笑甘于奉献的人,将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内容肆意践踏。二是网络娱乐容易成为网民的“精神鸦片”,网民的理论分析能力降低。正如兰登·温纳所说,“技术社会是一个明显的社会‘需求得到了充分关照的社会” 〔11 〕189。娱乐化的本质在于,网络媒体牢牢抓住网民的感性心理,当网络受众生活的压抑、消极与不满情绪无处排遣时,网络媒体就为他们构造一个虚拟的娱乐世界,网民通过网络舒缓自己的烦闷,调适自己的苦恼。长年累月之后,他们便对网络娱乐产生了依赖。
(三)提升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需要感性认同
習近平强调:“我们必须把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管理权、话语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任何时候都不能旁落。” 〔12 〕212018年8月召开的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再次提出:“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全党特别是宣传思想战线必须担负起的一个战略任务。” 〔13 〕意识形态工作始终是党的重要工作,提升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体系建设和话语引领力是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任务。“引”意为引导、吸引,“领”意为领导,“引领力”即引导力、吸引力以及领导力的有机统一,是引导、吸引、领导其他话语的能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的强弱,直接关乎主流意识形态在网络领域的主导地位如何,直接关乎能否有效回击西方话语的“西化”“分化”图谋,直接关乎能否有效抵御敌对势力利用网络对我国进行“和平演变”。要提升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话语吸引群众是必经之路,而话语引领的前提就是话语能够“打动”别人。换句话说,就是增强民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民众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感性认同,是保持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的重要因素。当下,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感性认同,却存在消退的迹象,具体来说:
一方面,西方网络意识形态霸权削弱民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赞同。目前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凭着对网络信息技术的把控大肆利用网络进行意识形态的渗透,我国部分网民对这些信息不加辨别,在西方媒体的误导与助长下对西方网络意识形态产生感性认同。另一方面,网络舆论削弱了群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跟随。网络不仅是“民意”的传声筒,而且也是“民声”的扩音器。当社会事件出现时,如果政府相关部门不发表、发表不及时或仅发布一些含糊其辞的新闻信息,而网络意见领袖或其他非主流意识形态群体快速对事件进行假设、评论甚至歪曲,部分“吃瓜群众”立马接踵而至并听之信之。如果政府与其他意识形态意见领袖提供的信息存在局部矛盾,部分网民便摇摆不定。网络舆论中普遍的感性认同已经相对稀释了政府主导舆论的权威以及群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追随。因此,针对上述情况,都需要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积极引导,通过相应的策略激发起群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摒弃现有的反动思潮和不健康的网络信息,从而提升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
(四)筑牢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需要感性认同
习近平告诫我们:“互联网是当下宣传思想工作的主阵地,这个阵地我们不去占领,人家就会去占领。” 〔14 〕325网络为意识形态的传播开辟了更广阔的天地,也为错误思想的泛滥提供了土壤。网络空间因非主流意识形态的肆虐变得更加混乱,面对网络意识形态领域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非主流意识形态虎视眈眈。但网络意识形态阵地的制高点只能是、必须是主流意识形态占领。然而,网络推手凭借网络的强个性化推进并强化“饭圈文化”的拓展,一再挑战主流意识形态对网络意识形态阵地的主导权。
网络推手,就是指利用网络平台,通过写帖、发帖、顶帖以及删帖等“一条龙服务”,制造网络热点话题引起网民的关注,从而进行一些炒星、产品推销等活动,“实现商业或其他目的,获取收益” 〔15 〕的人或机构。网络推手擅长制造轰动、塑造假象以及博取网民对信息的感性认同。网络推手为了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其助推的“饭圈文化”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具体而言:其一,网络推手助推的饭圈经济挤占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饭圈”一词源于网络,为粉丝圈的代称。“饭圈”经济,即粉丝通过各种途径为自己的“爱豆”消费,此种消费是饭圈文化的核心。饭圈经济中,粉丝从不去议价,也不会对服务的质量进行评判,网络推手诱导他们去接触的内容,无论“价值”几何他们仍趋之若鹜。沉迷于消费的粉丝,将爱豆的特质作为自己朝拜追求的特质,并通过消费标榜自己的特质与个性,这与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严重不符。其二,网络推手夹带的负面因素将挤兑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网络推手擅长各种炒作手段,将少数网络意见领袖“量化”,一个网络意见领袖的“爱慕值”与“鲜花数”越多,他的热度就越高。在网络推手的恶意炒作下,“饭圈文化”的价值取向已经渐渐偏离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这其中的始作俑者是以利益为取向的网络推手。这直接扰乱网络政治、经济、文化、娱乐、生活的健康发展,严重干扰了网络正常秩序和生态,对网民价值取向产生不可估量的消极影响,从而挤兑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
网络在较大程度上满足了网民以盲目的个性化为主的感性需求,得到了粉丝的感性认同与支持。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应该借助网络强个性化的特征,积极引导网民形成科学的个性化追求,同时促进网络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提升,从而强化自身的粉丝效应,进一步固牢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阵地。
三、提升网民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的路径
网络时代意识形态呈现的新特点、新问题、新境遇、新挑战,要求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建构更强的感性认同。提升网民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需要做到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通俗化、常态化与制度化。
(一)实现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
马克思指出:“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 〔3 〕9-10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要深入人心,获取网民共情,就要满足网络受众的认知需求与感性需要。推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讲好中国故事、反映时代声音、采用网民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播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是对网络受众需求的最好回应。进入网络时代,视听已经完全成为人们认识世界、寻找自我、追求真理的重要途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需积极利用好网络视听的传播方式,促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内容与传播方式的大众化转向,将打开网民不仅“愿意听”而且“听得懂”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宣传新格局。从而增进网民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共情,取得网民的感性认同。
实现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第一,增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要深入传统挖掘历史讲好中国故事。上下五千年,卓越的思想家和艺术家数不胜数,开卷有益发人振奋的故事俯拾即是。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建设要积极提炼这些优秀因子,并通过全方位多层次的方式转换成图景,从而激起网络受众的共鸣,增强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第二,增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要深入时代融入生活。意识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主流意识形态建设不能脱离时代,更不能跳脱于生活之外。通过图片比对、数据解说、原始影像复原等叙述方式,再现中国共产党建立、新中国成立以来国家和民众生活的真实面貌,多维呈现民众生活的日新月异,激起亲历者的“共情”,激发未历者的民族自豪感,让歪曲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潮无处遁身。第三,创新应用多样化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传播视听载体,全方位倾听民众呼声,促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这些载体包括综艺节目、动漫、网络游戏、网络平台、影视剧、短视频、表情包、广告等。正如马克思所说,“眼睛”让对象成为人的对象,“感觉在自己的实践中直接成为理论家” 〔16 〕82。尼古拉斯·米尔佐夫也认为,人类时时处处都生活在现代“这个图像的漩涡里,观看远胜于相信。这绝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正是日常生活本身” 〔17 〕1。视觉与听觉作为人类感觉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需利用好网络视听的传播方式,努力增加主流意识形态的新鲜感、时代感、美感,加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与感染力,从而进一步促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大众化。
(二)确保网络主流意识形态通俗化
列宁强调:“最高限度的马克思主义=最高限度的通俗化。” 〔18 〕468主流意识形态本身是由一套高度概括性、凝练性的学术话语构成的理论体系,它涵盖了统治阶级的艺术思想、道德观念、法律政治与哲学观点等。零碎性、寻常性与现实性是网民日常生活的主要特征。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建设是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外化自我、展现自我的过程,是将体系化的理论重新解构的过程。将系统的思想理论转变成鲜活、生动的大众用语或网络图景被网民乐意接受,是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增强理论凝聚力与网络受众感性认同的现实要求。这需要领导干部、主流媒体与学术研究者共同努力。
具体来说:第一,领导干部力戒乏味的道德说教,创新转换网络意识形态话语,用通俗生动的大众话语进行网络意识形态宣传。在进行网络听证、议政与政策解读时杜绝照本宣科,避免单讲政策和文本,要将政策与网民日常生活内容紧密联系。面对网络与社会热点问题,领导干部在回应网民呼声时,尽量避免冗长刻板的公文样式,少做一些官样文章;尽可能汲取民间话语,添加平民元素,积极在官方网络公众号上同网民互动。第二,发挥官方媒体在主流意识形态宣传的中介作用。当前,官方媒体在网络宣传过程中一定程度上存在同质化、严肃性与枯燥性的特征,缺少生动性、趣味性与群众话语。官方媒体应该拓宽网络宣传渠道,积极入驻新的网络平台,创新宣传内容,增强传播时效。在主导网络舆论的同时,要关注网民的个人体验和主观感受,运用接地气的方式传播真善美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优秀文化。第三,學术研究工作者要积极面对网络与社会中存在的问题,敢于打通学术话语与民间话语的通道。学术研究者要将自己的研究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网民的生活需要相结合,要敢于为民众发声,善于立足实践去分析问题并解决问题。在教育人的同时要严于律己,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做主流意识形态的建设者,可以通过网络公开课、网络直播、综艺节目等形式联结民众,育民心,聚民力。
(三)促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常态化
“意识形态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和削弱。” 〔19 〕意识形态工作是我党永远的生命线。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不仅要“飞入寻常百姓家”,而且要“润百姓之思,居百姓之心”,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网络绝不能成为反动言论与错误思潮的“发酵池”,也绝不能成为西方敌对势力进行意识形态话语渗透的“桥头堡”。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常态化是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亲近、感召、引领网民的重要方式。无处不在的宣传,时时刻刻的关照,将有效扣紧民众的心弦,促使民众依赖并信仰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
促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常态化,具体来说:第一,拓宽政治时事网络传播的渠道。近年来,中央高度重视纪念活动、节庆活动、重大会议以及领导人和专家对国际政治评论与舆论分析解读等政治内容的直播与推送。以往这些政治时事与官方时评主要由官方网络媒体承担直播与推送的任务,市场中的网络平台仅有少量会同时直播与转发。这就要求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拓宽传播渠道,利用多媒介进行宣传,达到广泛覆盖,多维渗透。让更多的网民尽可能地参与到国家与国际政治生活当中,让他们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体认更加频繁、直接、具体。第二,加强网络博物馆建设。以专题为板块,以事件的历史脉络为内容,通过3D的方式呈现,将网络博物馆进行全民开放,让民众通过虚拟的方式享受祖国的魅力、感受中国历史的博大精深、学习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感受中华民族的奋斗精神与中国共产党的奉献精神。另外,博物馆上线之后,还需要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群众知晓并沉浸其中。并且做到及时维护,及时更新,提高技术的投入,提升网民的体验感。第三,助推更多纪念馆上“云端”。重大历史事件是民族与国家兴衰存亡的关键,在历史事件中涌现的英雄人物是民族的脊梁与后辈的楷模。纪念馆是为这些英雄先烈与历史事件建构的丰碑。追忆历史,缅怀革命先烈是对中华民族文明的一种传承。通过参观纪念馆追忆先烈,可以激发网民的爱国精神,增强民族凝聚力以及网络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引领力,有助于瓦解西方敌对势力“西化”“分化”的企图,也拓宽了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辐射范围。
(四)推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制度化
网络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拒斥,对虚假的个性化消费的热衷,对明星言行的推崇,归根究底是网络受众对个性化无节制的感性追求。现代社会是被消费宰制的科层社会。资本主义社会通过各种方式为商品披上神秘的外衣,培育民众消费的欲望,让人迷醉于消费的痴狂中不能自知、自制。这种表面自由美好的消费是资本主义新的布控。“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 〔3 〕404发达国家将商品倾销世界各地,西方消费主义意识形态也渗透到发展中国家,西方的消费主义文化已经对中国民众造成严重的影响。一些网民为了追求感官的快乐、物欲的满足以及个性化的表达超前消费、盲目消费、符号性消费、炫耀性消费、模仿性消费,这与我国主流意识形态中的勤俭节约观念严重背离。
鉴于此,我们要推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制度化。具体来说:其一,进一步加强网络意识形态治理制度化,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认同创造环境。一方面,以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为主体制定相应的规范约束网络不良现象。对网络中违背价值规律的现象进行约束,规范引导网络文化消费。限制高昂的“坑位费”“代言费”“VIP购买费”等与“饭圈”经济相关的畸形网络生态扩张,对粗制滥造的网络文化予以警示与曝光,维护网民的经济利益。另一方面,坚决抵制违背主流意识形态价值观的网络公司的发展,全网“封杀”网络推手以及为错误“思潮”代言的网络意见领袖。只要网络推手及网络意见领袖出现违背道德、违反人伦、触犯法律、辱国反党、颓废低俗等负面言行,相关部门需立即对其采取不同程度的惩治。以此为网络受众增强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营造一个清朗的网络环境。其二,推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表达与感性传播的制度化,削弱网络推手和意见领袖对网民感性认同的操纵。一方面,建立详细的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表达机制。这种表达机制既要以网民为中心,满足网民的感性需求,又要毫不动摇地坚守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规范;同时,确立责任与奖惩制度,鼓励相关部门推进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化表达。积极促进主流意识形态在网络上的感性展现,统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基因,在致力于弘扬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基础上,激发网民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另一方面,健全网络主流意识形态感性传播机制。着眼于网络传播的感性化特征,利用网络传播的感性形式,紧抓网民的感性心理需求,创造性发挥网络传播的感性化特征在网络意识形态表达中的独特作用,增强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凝聚力,牢牢掌握网络主流意识形态传播与宣传的主动权,提升网络受众对网络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认同直至实践认同,构建社会主义网络文明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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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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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苏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