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礼物

周亮

单位来了一位新人，一聊，竟是同村的。新同事比我大几岁，他说：“你不晓得，我们小时候可是非常羡慕你的。”我很奇怪，便追问其中的原因，他说：“你伯伯是小学校长，爸爸又是村里的书记，我们都在想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家前几代人都比较重视教育。但到了父亲这一代，因为家贫，父亲小学没毕业就开始割羊草维持生计了，后来还做过十来年的村支书，每天早出晚归，常常让我和妹妹中午没饭吃。

母亲常拿我小时候的糗事笑我。我四五岁的时候，豆腐只要3分钱一碗，我从路上捡了半张废报纸去打豆腐。卖豆腐的是和我父亲同一年当兵复员回来的耀庆叔叔，他把报纸撕了一个角，剩下的还给我，又打满了一碗豆腐，嘱咐我路上小心别把豆腐洒了。

现在想来，耀庆叔用一角旧报纸换给我一碗豆腐，纯粹是因为父亲。

今年儿子高考，妻子对于儿子的将来有许多的计划，只是儿子对专业的选择另有打算，不肯把填报志愿的账号、密码给她。

记得我初中毕业要升学的那年，母亲劝我报考中专，这样就能够走出农门。但查询了分数后，我感觉自己的语文成绩与预估分数相差较大，猜测可能是作文分数没加，因此有些不平，父亲便陪我去查分。

参加工作以后，我陆续考取了好几家单位，父亲没有强行让我选择什么。他由着我，只是有一次考到了湖南海关，父亲说：“湖南太远，你结了婚有了孩子，这里又有一份工作。你自己再想想。”

现在我知道了，這些都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人生道路关键的几步，我从来没有因为生活困顿而被迫做出选择。我现在明白，虽然我们从贫困走来，但父亲用他的包容，让儿女可以自由选择今后的道路。

每个人，走自己的路，独自承担选择的结果，没有人可以代替。父母，没有能力包办孩子的一生，但可以尽自己的努力，让孩子拥有一个选择的权利。

父亲给的这份礼物很珍贵。

（摘编自《浙江工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