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时空演进及其驱动机制
2021-08-11斯丽娟
斯丽娟
(兰州大学 a.绿色金融研究院;b.经济学院,兰州 730000)
提要: 利用熵值法、耦合协调模型测算西部地区2008—2018年产业生态化水平,并运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分析其驱动机制。结果表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总体水平在时序上稳步提升,并且区域间差异不断缩小,产业生态化的空间格局表现出极化效应和近邻效应突出、梯度递进趋势明显的特征,经济发展水平、外资利用水平、城镇化水平、环境治理能力对产业生态化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产业结构、创新水平则表现出显著的抑制效应。未来西部地区应通过加快产业结构升级、构建生态产业体系、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实现产城融合、完善政策保障体系、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大财政节能环保支出、提高资金使用效率等措施切实提高产业生态化水平。
引 言
生态文明建设是新时期我国面对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所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旨在通过推动绿色、循环和低碳发展,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及生活方式。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构建生态文明体系必须加快建立健全以产业生态化和生态产业化为主体的生态经济体系”,可见产业生态化是我国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建设生态文明、实现绿色和可持续发展的手段之一。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九次会议上强调,要把碳达峰、碳中和纳入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西部地区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屏障,不仅对保障我国生态安全和生态文明建设的稳步推进有重大意义[1],而且也是我国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重点区和责任区之一。但是,西部地区仍然存在经济结构不合理的问题,环境保护同经济发展的矛盾比较突出。化解生态与经济之间的矛盾,并不是要通过限制某一方的发展来扶持另一方,而是将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看作一个系统[2]。随着生态文明建设和新时代西部大开发的深入推进,系统测度西部省份产业生态化水平,研究其驱动机制,有利于西部省份针对性地制定产业政策,更有效地促进西部地区经济绿色转型,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
回顾现有研究,学术界对于产业生态化的研究集中于三个方面:一是产业生态化的内涵。黄志斌等认为产业生态化就是把产业活动纳入生态系统的循环中,系统考虑产业活动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影响,实现产业活动与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和可持续发展[3]。袁增伟等认为产业生态化运用生态、经济规律和系统工程的方法来经营和管理传统产业,以实现其社会、经济效益最大、生态环境损害最小和废弃物多层次利用的目标[4]。陆根尧等认为产业生态化是在产业生态学理论指导下的产业发展高级形态,是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一种深度延伸,追求更高的“资源使用率”和实现产业与环境的和谐统一[5]。黎元生指出产业生态化是按照生态化的理念,改造提升三次产业,加快传统产业绿色转型升级[6]。本文采用陆根尧的观点,认为产业生态化追求产业和生态环境系统的良性互动[5]。二是产业生态化水平测度。宏观层面,陆根尧等运用层次分析法和因子分析法测算了我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指出我国各区域产业生态化水平均在逐年提高,但区域之间的差距不断拉大[5]。马勇等运用DEA模型对长江中游城市群产业生态化效率进行了评价,结果显示各城市产业规模和产业技术存在很大的改善空间,产业生态化效率的无效性主要是由于城市产业规模未达到最优状态[7]。刘曙光等运用熵值法和耦合协调法分析了我国287个地级市产业生态化的时空特征,结果表明生态环境系统与产业系统发展存在“内在互补”,产业生态化水平呈现由东向西逐次递减的空间格局[8]。程钰等同样运用耦合协调法测度了我国沿海地区产业生态化的演进水平,表明我国沿海地区产业生态化普遍以高水平协调为主,但仍在空间差异[9]。三是产业生态化驱动因素分析。斯丽娟以黄河流域城市为研究对象,实证发现环境规制对本地绿色技术创新有显著促进作用[10]。雷玉桃等实证研究了环境规制对于产业生态化效率的影响,认为不同类型的环境规制对同一地区产业生态化效率的影响不同,且同一类型环境规制对产业生态化效率的影响显示出区域差异[11]。王磊等研究了西北地区城镇化与产业生态化的互动发展关系,认为城镇化对产业生态化的促进作用在短期内不显著,但长期来看城镇化会促进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升[12]。杨得前等发现我国省级地区财政支出政策会对辖区和邻近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产生影响,财政支出结构和区域差异导致相邻省域的财政支出对本辖区的产业生态化水平空间溢出效应的方向和程度不同[13]。郭付友以山东省为例,发现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外商投资等因素负向溢出效应比较明显,而政府调控以及环境规制强度等因素正向溢出效应突出[14]。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存在两个方面的不足:一是相对集中于全国层面和具体省市的研究,对特定区域特别是西部地区的研究较少,而且多数是针对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测度,对影响因素的理论研究较多,实证研究较少。二是评价体系的构建中对第三产业和废气污染的关注相对不足,没有将产业发展水平纳入评价体系。本文以西部地区11个省(市、区)2008—2018年的数据为基础,建立包含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产业生态化指标体系,分析各区域产业生态化水平整体差异及时空演变特征,运用固定效应模型研究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驱动机制,在丰富产业生态化研究的同时,为西部地区产业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政策建议。
一、研究设计
(一)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相关研究成果对于产业生态化的评价指标体系构建提供了借鉴,但仍存在不足之处,不能完整反映出产业生态化水平。已有的指标体系大多注重工业层面的生态化水平,没有考虑到整个三次产业的总量、结构、规模等对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升作用。同时,产业生态化理论强调资源减量和污染减排,但已有指标体系仅强调了废水和固体污染物的排放,忽略了废气排放对于生态环境的污染作用。本文在综合已有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产业规模化水平、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和废气排放纳入产业生态化评价指标体系之中,从而使评价结果更为准确。具体指标和定义如表1所示,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参考付凌晖的方法用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表示[15],其值越大,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越高。
表1 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评价指标体系
(二)研究方法
1.熵值法
在建立指标体系后,需要计算产业生态化各指标的权重。本文采用熵值法进行测算,熵值法根据各指标的联系程度或各指标所提供的信息量来决定指标的权重,能够客观准确地评价研究对象。为了使西部地区不同年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具有可比性、分析结果更加科学合理,本研究借鉴张旭等的方法[16],在传统熵权法中引入时间变量,分别计算2008—2018年西部地区各省份产业系统和生态系统综合得分。
2.耦合协调度模型
产业生态化强调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综合关系,两个系统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耦合关系。本文运用耦合协调分析方法来测算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并以此来衡量产业生态化水平。在计算出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综合得分以后,测算两个系统之间的耦合度,验证两者在某一时点是否存在相互依赖的关系:
(1)
然后,计算产业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D,反映两系统之间相互影响、协调一致的水平和程度:
(2)
D为两个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D∈[0,1],T=αu1+βu2,指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之间的综合协调指数,反映两个系统的发展水平及协调效应,α、β为待定参数,反映两个系统各自的重要程度。鉴于产业发展与生态环境处于同等重要水平,本文将α、β均取值0.5。借鉴马艳的研究成果[17]并结合西部实际情况,本文对于耦合协调度的划分区间见表2。
表2 耦合协调度区间划分
3.固定效应模型
本文选取固定效应模型进行驱动因素研究,将产业生态化水平(IEL)作为被解释变量,经济发展水平(GDP)、产业结构(IS)、外资利用水平(FC)、创新能力(IL)、环境治理能力(ER)以及城镇化水平(UL)作为解释变量,构造固定效应模型如下:
IEL=α+β1ln GDP+β2ln IS+β3ln FC+β4IL+β5ER+β6UL+ui+μ。
(3)
在式(3)中,α为常数项,ui为控制不随时间变化的因素的个体固定效应,μ为误差项,β1、β2、β3、β4、β5、β6为待估系数。
(三)数据来源
由于西藏自治区的数据缺失较多,故本文研究的对象为西部地区除西藏自治区以外的11个省(市、区),数据来源为《中国统计年鉴》(2008—2019)、《中国环境统计年鉴》(2009—2019)、西部各省(市、区)统计年鉴(2009—2019)、《中国能源统计年鉴》(2009—2019),部分指标经原始数据计算整理得到。
二、产业生态化总体评价与时空特征
(一)产业生态化水平总体评价结果
经计算,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如表3所示,可以看出,西部各省份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耦合协调度从研究期初的濒临失调、初级协调并存发展为研究期末的中级协调、良好协调、优质协调并存的局面,各省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都实现了较大幅度的提升,增长较快的省份有贵州、新疆、甘肃,其增长速度分别为82.6%、63.8%和62.2%。2008年,内蒙古和重庆处在初级协调阶段,四川和陕西处在勉强协调阶段,其余省份处于濒临失调的状态,环境污染严重,各省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都较低,详细分析2008年的产业结构发现,各省均以第二产业作为其主导产业,“高污染、高排放”给环境系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2011年,新疆的产业生态化水平突破了0.5,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进入勉强协调阶段,同期重庆市达到0.818,率先实现两个系统的良好协调,其余省份都处在勉强协调和中级协调之间,产业生态化水平实现了初步提升。党的十八大以来,各级政府着力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化解产能过剩,提高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益。2014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坚持以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为中心,主动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把转方式、调结构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在此背景下,2015年,西部各省份的耦合协调度实现了较大提升,除新疆仍处于初级协调外,其余各省(市、区)均处在良好协调及以上阶段,特别是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首次进入优质协调阶段。甘肃省的产业生态化水平由2014年的0.596上升为2015年的0.714,实现了跨越发展,主要是由于甘肃省狠抓党中央国务院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防风险等一系列政策措施的落实,政策效应持续显现。2018年,西部各省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均大于0.7,全部处在中级协调及以上区间。
表3 2008—2018年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
(二)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时序特征
为了更清晰地看出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时序特征,本文选取研究期内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历年平均值及2008年、2013年、2018年的计算结果作图(见图1)。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均值来看,2008年至2018年,西部地区整体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实现较大幅度的提升,由2008年的0.520上升为2018年的0.798,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由勉强协调阶段发展为中级协调阶段,增长率为53.5%,且2015年整体水平实现了较大提升,表明西部地区近年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绿色发展成效显著。从时间维度来看,2008—2013年、2013—2018年西部地区各省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均实现了稳步提升,内部的发展带动了整体平均水平的不断上移。从产业生态化水平数据分布来看(见图2),2008年至2018年产业生态化水平高于均值的省(市、区)为4~5个,占比36.36%~45.25%,低于平均水平的省份超过西部地区省份的一半,表明西部地区大部分省份产业生态化水平较低,内蒙古、四川、陕西和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一直高于其他省份,对于西部地区整体产业生态化水平贡献较高。结合图1各年份的方差趋势可以看出,各省份之间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随时间提高的同时差异程度逐渐降低,该区域产业生态化水平逐步向均衡的方向发展。
图1 产业生态化水平均值及差异变化
a 2008年
b 2013年
c 2018年 图2 2008年、2013年、2018年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
(三)产业生态化水平的空间特征
为了解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演变格局,本文选取2008年、2011年、2015年和2018年作为观察点,以本文计算的数据结果为基础进行深入分析。西部地区的产业生态化主要表现出以下两个方面的空间特征:第一,极化效应和近邻效应突出。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并持续增长,2011年起,其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已经进入良好耦合阶段,极化效应开始显现,与同期其余各省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差异明显,2015年,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率先突破0.9,进入优质耦合协调阶段,2018年仍处于此阶段,整个研究期内呈现出单极化格局。这主要是由于重庆市作为西部地区唯一的直辖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产业发展基础良好,通过虹吸效应和规模效应,能够吸引地区的优势资源聚集,从而使自身实力不断增强。另外,四个研究的时间节点产业生态化水平较高的各省(市、区)在空间上表现出近邻的特点,一方面得益于自身较好的发展条件和政策,另一方面也受益于高发展地区的扩散辐射。第二,梯度递进趋势明显。2008年,处在第一梯度的为重庆市和内蒙古,其产业生态化水平相对较高,陕西和四川处在第二梯度,为勉强协调阶段,其余各省份均处在第三梯度濒临失调阶段。2011年,重庆市已经实现了跨越式发展,进入了良好协调阶段,内蒙古则进入第二梯度,其他省份的相对梯度并没有发生变化。2015年,四川、陕西加快发展,与内蒙古同处第二梯度,而新疆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落后,产业生态化水平发展缓慢。到2018年,整个西部地区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都实现了显著的提升,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达到了中级协调。同时,贵州的产业生态化水平提升较快,进入良好协调阶段,在整个西部省份中排在第二梯度,这主要是因为贵州自2013年起结合自身优势,大力发展大数据产业,推动工业转型,为产业生态化奠定了良好的发展基础,后发优势逐步显现。
三、产业生态化驱动机制分析
(一)变量选取和驱动机制分析
产业生态化要求实现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协调发展,其受到诸多因素影响,为了定量分析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驱动机制,本文以产业生态化水平为被解释变量,运用固定效应模型探究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城镇化水平、环境治理能力、外资利用水平、创新能力六个解释变量对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的影响程度,具体变量及统计特征如表4所示。
表4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1.经济发展水平
本文采用人均GDP衡量经济发展水平。首先,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通常具有较高的科研基础设施与人力资本优势[18],这些因素的累积作用会引导技术创新,经济发展带来的技术进步以及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自身内在动力可以通过推动绿色发展效率的增加进而提高产业生态化水平[19]。其次,经济发展使得人们生活水平提高,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利于提升居民环保意识,刺激绿色工业产品需求,促使企业改进传统生产技术[20]。最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更多的资金将会投入到环境治理中,可能会提升产业生态化水平。
2.产业结构
本文采用第二产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增加值代表产业结构。与第三产业相比,第二产业通常具有高污染、高消耗的特征,第二产业占比越高,意味着资源消耗和废弃物排放会更多,直接影响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高,相反,当经济发展由主要依赖相对高能耗、高污染的第二产业向相对低污染的第三产业转变时,将有助于节约资源和减少污染,提升产业生态化水平。
3.外资利用水平
本文采用人均外商直接投资额代表外资利用水平。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资能够形成技术转移和外溢效应,在促进我国高端制造业与服务业发展、转变发展方式、转换增长动力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这些都会对产业生态化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另一方面,根据“污染天堂”假说,虽然引进外资可以改善发展中国家资本不足的问题,带来技术上的溢出,但同时国外发达国家会将污染密集型产业向东道国转移,可能抑制其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升[21]。
4.创新能力
本文采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GDP代表创新能力。科技创新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动力,同时有学者研究表明,绿色技术的研发和创新能显著降低企业的排污量,有利于提升绿色发展效率[22-23],但是企业的技术创新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具有明显的高风险特征,可能导致企业创新的意愿不强,创新能力处在较低水平,企业创新投入对产业生态化的提升效应不显著。
5.环境治理能力
本文采用节能环保支出/生产总值代表环境治理能力,第一,政府主导的环保投资能够促使企业加大环保设备投入,通过改进生产技术水平,推动节能降耗减排,实现源头减排[24];第二,能够有效完善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污染物处理力度,减少了污染物的直接排放[25];第三,政府环保财政投入能够有效发挥连带效应和杠杆效应,可以有效撬动社会资本、民间资本进入环保产业,将有助于通过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推动产业升级。
6.城镇化水平
本文采用城镇人口/年末常住人口代表城镇化水平。城镇化能够使人口、产业和要素向空间聚集,能够有效提高资源的配置效率,助推传统产业向集约、循环的方向发展,人口、产业和要素的聚集可以推动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的发展,进而有效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此外,城镇化使得污染物能够实现集中和规模化处理,有效降低环境治理成本,有助于实现产业系统和环境系统的良好互动。
(二)实证结果分析
在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回归之前,需要对模型进行Hausman检验,以确定是选择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Hausman结果(p-value=0.0000)显示在1%的显著水平拒绝随机效应模型,故本文选择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固定效应模型回归估计结果
经济发展水平对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0%的显著水平上产生正向影响,其影响系数为0.060。一方面,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政府的财政收入相对充裕,有利于对产业发展中所产生的环境问题进行治理,且随着西部地区能源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新能源开发利用步伐加快,能源生产结构更趋于绿色低碳;另一方面,产业发展中坚持以绿色发展为引领,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通过产业结构调整,使节能降耗成效显著,能源利用效率不断提高。
产业结构对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显著的条件下产生负向影响,其系数为-0.082。西部地区矿产资源相对富集,资源型产业发展具有先天优势,导致产业结构中第二产业占比较高,经济发展长期以来依靠第二产业拉动。产业结构调整速度相对缓慢,采掘业、初级加工制造业等传统产业仍占据主导地位,新兴产业培育不足,依赖于能源、矿产资源消耗的粗放型发展方式还未得到根本性转变,产业结构性问题仍然较为突出,对生态环境系统造成污染压力,阻碍了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高。
外资利用水平对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显著水平上产生正向促进作用,影响系数为0.011。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西部地区依靠沿边地区口岸城市、边境合作区和跨境合作区以及西安、成都、重庆等内陆开放高地,大力发展国家现代制造业、大数据等特色外向型产业群和产业基地,积极承接产业转移,集聚优势得到不断释放,使得西部地区成为外商投资的重要选择区域,外商直接投资能够对西部地区形成技术转移和外溢效应,提升产业生态化水平。
创新能力对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显著水平上产生抑制作用。一方面,企业的技术创新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具有明显的高风险特征,导致企业创新的意愿不强,创新能力处在较低水平;另一方面,西部地区承接的产业在技术水平上已经相对比较成熟,主要通过产业转移获得技术外溢来推动本地区产业结构升级,避免了因研发投入与创新的成本不断增加带来的高风险。目前,西部地区承接的产业转移还在进一步朝着规模化的方向发展,导致其创新投入对于产业生态化的影响为负。
环境治理能力对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显著水平上产生促进作用,其影响系数为3.092。一方面,节能环保支出有利于推动西部地区工业企业节能减排进程,推动产业升级,使得生产环节的废物排放量减少;另一方面,节能环保支出能够助推环境污染治理,使得生产活动产生的废水、废气、固体废弃物等能够得到有效处理。此外,节能环保支出还能引致社会资本对节能环保行业进行投资,对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高产生间接促进作用。
城镇化水平对于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在1%显著水平上具有促进作用。城镇化水平提高1%,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就提高1.455%,促进作用较显著。表明西部地区在城镇化的过程中通过吸引人口、产业和要素向空间聚集,有效提高了资源的配置效率,降低了环境治理成本,推动产业结构高级化进程。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时序特征方面,2008—2018年,西部地区整体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实现了较大幅度的提升,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由勉强协调阶段发展为中级协调阶段。分省份来看,2008—2018年西部地区各省份的产业生态化水平均实现了稳步提升,内蒙古、四川、陕西和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一直高于其他省份,对于西部地区整体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升贡献较大,其中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2015年起进入了优质协调阶段。各省份之间的产业生态化水平随时间提高的同时差异程度逐渐缩小,区域产业生态化水平逐步向均衡的方向发展。
空间特征方面,西部地区产业生态极化效应和近邻效应突出,整个研究期内重庆市的产业生态化水平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并持续增长,呈现出单极化格局。产业生态化水平较高的各省(市、区)在空间上表现出近邻的特点,高发展地区存在扩散辐射效应。产业生态化水平呈现梯度递进的趋势特点,2018年,排在第一梯度的是重庆市,为优质协调阶段;第二梯度为四川、陕西、内蒙古和贵州,处在良好协调阶段;其余省份排在第三梯度,处在中级协调阶段,其中贵州产业生态化后发优势明显。
影响因素方面,经济发展水平、外资利用水平、环境治理能力、城镇化水平对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具有正向促进作用,而创新水平、产业结构则具有负向抑制效应,其中正向影响因素中,环境治理能力的边际效应最大,达到3.092,与节能环保支出的节能减排、污染物处理以及引致投资效应有关。负向影响因素中,创新水平的边际效应最大,其值为-8.747,与企业的创新成本高和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带来的技术溢出有关。
(二)对策建议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推动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进一步发展,本文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1.加快产业结构升级,构建生态产业体系
西部地区以原材料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阻碍了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高,加剧了产业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矛盾,需要加快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西部地区应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积极构建生态产业支撑体系,推动生产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尽快形成低污染、低排放和低耗能的产业发展方式,可以结合地区禀赋,借助“互联网+”等,大力培育节能环保、清洁生产、清洁能源、文化旅游等新产业和新业态,降低产业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压力。政策方面,加强顶层设计和政策创新,为西部地区生态产业体系提供制度保障,引导地方企业立足产业优势和特色,加快产业集聚,形成生态产业体系。
2.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实现产城融合
城镇化能够为产业发展提供载体、平台和集聚空间,对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的提高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新型城镇化强调产业互动和节约集约,能够有效实现资源集聚,在提高资源利用效率的同时推动传统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培育。西部地区要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为指导,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进一步将生态文明理念贯穿到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进程中,着力推进绿色、循环和低碳发展,进一步通过发展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等产业提升中心城市的规模效应和带动效应,促进要素聚集和科技创新。此外,新型城镇化建设过程中要通过制度安排和政策引导推动产城融合,通过构建生态产业体系,加强各类产业资源之间的互补化利用,推动产业和城市实现功能融合、空间整合,为西部地区产业生态化发展提供源动力。
3.完善政策保障体系,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
“一带一路”倡议等的推行使西部地区逐渐成为我国对外开放新的前沿地带,也使该区域成为外商投资的热点目的地之一。实证结果表明,外商直接投资显著提升了西部地区的产业生态化水平,下一步,西部地区应继续把握“一带一路”倡议的机遇,通过进一步完善政策保障体系,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吸引更高质量的外商投资。具体而言,要优化外商投资环境,通过知识产权保护、公平竞争、税收优惠等措施提升外商投资水平;要扩大外资市场准入,围绕产业升级方向,通过设定产业政策、打造特色产业集群等措施吸引外商投资朝着高端、绿色的方向发展;要提高行政审批效率,对符合西部地区产业发展要求的外商投资简化审批流程,切实降低其投资成本,提高外商投资便利化水平。
4.加大财政节能环保支出,提高资金使用效率
节能环保支出能较大幅度提升西部地区的产业生态化水平。西部地区地方政府应持续加大财政节能环保支出。一方面重点支持绿色环保产业和循环经济的发展,推动产业节能降耗、绿色转型,从源头上减少污染物排放;另一方面,绿色金融政策利用资源配置功能,通过加强环境规制和促进三次产业优化两条传导机制,提高环境质量。因此可以通过税收优惠、贷款贴息、推行绿色金融产品等手段,撬动社会资本参与环境保护和治理,引导更多资金参与污染防治、资源综合利用和自然生态恢复,提高环境污染治理水平。此外,政府在加大节能环保财政资金投入的同时还应加强资金的监管、监督和绩效考评,严格项目审查和信息披露,做到环保资金专款专用,避免挤占挪用,还应优化支出结构,明确资金使用重点和方向,不断提高资金使用的精准性和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