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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离开一会儿

2021-08-09王安诺

初中生世界·八年级 2021年8期
关键词:阿加莎克里斯蒂苟且

王安诺

那年去欧洲,是第一次在地球上走得那么远,我兴奋得就如鼓满劲风的帆。那些无数次在书里和梦中神游的古罗马斗兽场、梵蒂冈大教堂、但丁故居、威尼斯水巷、比萨斜塔、贝卡尔廊桥……这下都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了。

这天,我们乘高原列车从阿尔卑斯山的少女峰下山,来到山脚下一个风光旖旎的小镇——因特拉肯。导游给我们3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我找到一家开满鲜花、面对雪山的露天咖啡座,边喝咖啡边赏风景。九月的瑞士,天气真是太好了,阳光洒满大地。远处白雪皑皑的少女峰闪闪发亮,屹立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下。山脚下碧绿的大草坪上, 一群孩子在放风筝,骑自行车追逐嬉戏,风传笑声,不绝于耳。街头川流不息着不同肤色、不同服装的各国游客,犹如上演一场盛大的国际服装秀。

几天下来,我第一次静下心,悠闲、惬意地享受美丽时光。看表,中午1点多,此时上海是晚上8点多。如在家,我应该吃过晚饭,洗刷好锅碗,洗完澡,在看电视了吧?坐在阿尔卑斯山下,我的脑海浮现出弥散油烟气的厨房,堆着书籍、茶杯、手机等杂物的茶几,茶几后面沙发上窝着看电视的另一个“我”……几天前,我还在那场景当中,蓦然回首,它竟显得那么遥远、模糊,像一张年代久远、褪色的黑白旧照片。那一瞬间,我有点恍惚,有点走神,又有点飘飘然,不知哪个更真实,哪个更像梦……后来,我又走过很多地方,走得更远。每到一处,我都喜欢根据时差,推算自己此时如在上海正在干什么。“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去远方,是为了与日日重复的现实生活拉开距离,让自己在回望中恍惚一下,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实生活里,暂时抽离一会儿。

20世纪80年代,我看了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 便爱上悬疑推理小说。当时对读书还有点要求,“畅销”“通俗”的帽子让我克制。退休后,放开肚子大嚼,先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接着是东野圭吾、森村诚一……我被迷得如痴如醉。在小说的各个门类中,悬疑推理小說是距离现实生活最远的——离奇,神秘,意外,智慧,是它的魅力。现在看书看报看电视,我只有两分钟耐心。内容在两分钟内抓不住我,我就换一个。但是,如果故事一开头就死了一个人,而且是被谋杀的,情况就不同了。看悬疑推理小说,好像在看作者自己跟自己下棋,既设局,又破局。最棒的是离奇神秘又不失生活本来面目的那种故事。对于饰演波罗的演员,我只喜欢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阳光下的罪恶》里的那个胖胖的老头。他面容和善,胃口很好,有点自大,以普通旅客身份出场。碰上了谋杀案,他才露一手,不像电视剧中的那些演员,一出场就端着侦探的架子。

最好的阅读场景是冬天的夜晚。室外,月黑风高或者冷雨敲窗,铺垫着阴森森的气氛,我则安全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一本诡异惊悚的悬疑推理小说,进入一个恐怖故事的深处。那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当从故事中回来,我恍然意识到身在何处,便会庆幸、安心。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全套小说,我就是在一个冬天看完的——每晚在被窝里看到夜深。

无论足走远方还是魂游幻境,有时,我就想离开一会儿,与现实生活拉开一点距离,换个角度远远打量它一下,不仅因为它日复一日,是那么平淡乏味,还因为我内心知道,无论走得再远,最终总是要回来的。有了苟且的现实生活作底气,我才敢激情大呼“诗和远方”。

(选自2018年9月6日《新民晚报》,本刊有删改)

《我就想离开一会儿》和《登勃朗峰》一样,都描写了远处风光、异地风景。作者用文字把我们带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开阔了我们的眼界,打开了我们的思维,丰盈了我们的内心。

作者运用“身在异地却心思故园”的手法,通过场景对比,强调去远方看看是为了与日日重复的现实生活拉开距离,让自己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实生活里暂时抽离一会儿。作者认为,不仅旅行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阅读也可以。尤其是在阅读悬疑推理小说时,作者好像进入了一个冒险的世界,而从故事中回来时,她会庆幸自己生活在安稳的当下。

1.本文中,作者是用哪些方法“离开一会儿”的?

2.你如何理解“与现实生活拉开一点距离,换个角度远远打量它一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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