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的逻辑意蕴与时代传承
2021-08-07祁程
祁 程
建党精神是党初心使命的历史见证,也是建党百年这一特殊时间节点的现实逻辑要求。它是中国共产党创建过程中孕育的伟大革命精神,是中国革命精神的历史基石。这就需进一步依托百年话语叙事凝练其内涵,形成符合内在辩证意蕴的建党精神话语叙事逻辑,将其作为走好新时代长征路的强大精神指引。
一、百年话语叙事中的建党精神内涵凝练
中国共产党的建党历程,是理论与实践、时间与空间、创生与传承的有机结合。百年话语叙事中的建党精神内涵凝练,必须体现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特征、政治本色、价值旨归,反映百年大党的创党与党建实践,显示出不同社会历史背景与时空条件下的党的政策、制度、措施与任务目标,以揭示大党百年兴盛发达的历史规律性。
“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长久生存的灵魂”①参见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34页。,任一精神都有其内涵。围绕党的诞生所生发并得以不断传扬的建党精神也不例外,有其自身展开的历史逻辑与时空形式。一般说来,党的重大历史时期或主要领导人对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加以揭示,都在具体内容的阐发中赋予某一精神以明确标识,并作为特定历史概念保留下来。习近平的 《弘扬 “红船精神”,走在时代前列》②参见习近平:《弘扬 “红船精神”,走在时代前列》,《人民日报》2017年12月1日,第2版。首次提出红船精神的内涵,学界达成其填补了 “中国共产党从创建到大革命之间的革命精神空白”①参见浙江省红船精神研究课题组:《红船精神:历史地位、当代意义及永恒价值》,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3页。的理论共识。两个概念有着相近的内容特质与价值取向,但这并不表示它们完全一致。如果要梳理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内在逻辑及其辩证意蕴,厘清两者之间关系的理论边界,就需要从建党话语叙事中考察建党精神内涵的话语凝练。
建党精神,作为创党的革命精神,是围绕党的创建这一思想共识,在不断展开的近现代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自觉生成的时代精神精华,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经过理性培育的特殊群体意识。而建党精神话语叙事,则是关于创党革命精神具有思想共识性的话语叙事表达,具体包括话语表述内容、话语表现形式、话语命名、话语结构等,是建党进程中自觉生成的时代精华所抽象出的社会意识成果的话语展开。
首先,从革命精神内涵的话语表述内容与凝练思路看,建党精神内涵的话语凝练,既要源自党的创建这一历史经验,又应做到整体性地对建党的时代语境进行涵盖;所凝练出的建党精神既与“红船精神”并无本质差异,又应凸显其总体性精神内涵的话语表达。
按照现在学界通行的思路,大致又有几种情况,一是以具有典型特征的关键性语汇进行阐释,如抗疫精神,以生命至上、举国同心、舍生忘死、尊重科学、命运与共加以概括;二是以具体的某几种精神概念加以描述,如红船精神,习近平同志就以首创精神、奋斗精神、奉献精神加以概括;三是通过经典作家或主要领导人的标志性论断加以提炼,如西柏坡精神的实质就是毛泽东同志所提的两个 “敢于”、两个 “坚持”、两个 “善于”、两个 “务必”②参见张振国:《西柏坡精神纲要》,河北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8页。。关于建党精神的概念抽象,既应当有理论化的概念抽象,又要尊重表述习惯,综合考虑语言的准确性、适用性、生动性、形象性,还要兼顾时代语境,体现较广泛的社会认同与接受程度。“建党精神”这一表述做到了直观、准确,虽然不够生动形象,但并不影响其在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中的实际传播。
其次,从中共波澜壮阔创建历程中的自问式话语形式转换看,建党精神在内涵本质上的震撼表达,从话语形式上深刻解答了中国共产党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理论提问,对党 “从哪里来”的历史叩问作出了明确响亮的回应,也对 “到何处去”给予了划时代的历史交代。
百年建党精神的生成、孕育与滋养的历程,就是一部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百年奋斗史。在党的百年奋斗史中,所能够想到震撼人心的共识性语汇,有 “开天辟地”、“焕然一新”,这种抽象简练又不失感性锤炼的话语提取,有效回答了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理论提问,有助于从总体上揭示建党精神的本质蕴涵,把党的精神发生史所孕育出的各种具体精神进行归纳,以更为突出的形式加以抽象。
再次,从中共党史对革命精神的话语命名路径看,按照中共党史的历史表述方式与书写规范,往往都会用某一专名加以集中概括,但如果该精神涵盖范围与时空跨度极大,对党从创生之后的若干具体精神包括红船精神起到了整合的功用,也可以用理论概括、平铺直叙的方式加以命名,而建党精神即是此种。
创党时期的革命精神贯穿于百年建党的前世今生,统领中共党史革命精神生发的历史脉络,那么,也可以用理论概括、平铺直叙的方式加以命名,不一定非要以象征符号的形式体现。具体来看,革命精神专名的命名习惯大致分几种,一是通过该革命精神实践活动的发端地或长期组织参与地的名称加以命名,比如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遵义精神,这种以政治地标式的界定,表现了以某一特定区域为代表生发出的革命精神。二是通过该革命精神所依托的重大历史活动或历史事件加以命名,比如长征精神、抗疫精神,表现了较为精确、集中、相对单一的红色实践活动生发出的革命精神,被一些学者认为等同于建党精神的红船精神就属于此种命名类型。三是以先进组织群体的称谓或以优秀中国共产党人的姓名直接加以命名,比如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孔繁森精神,表现了先进群体或其成员模范带头作用生发出的革命精神。而传统的中共革命精神命名路径,既不能严谨表现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样貌,也难以统摄中共革命精神的整体序列。即便将历史跨度从中共党史浓缩到创建史的结构,发现党的创立时期的社会历史实践,几乎囊括全国性区域甚至拓展到海外,具备空间上的全域性特征,而且早期中共先进分子建党充满风险性与曲折性的心路历程,也覆盖了党的创生到国共第一次合作的较长阶段。这种多重时空坐标的共时性结构,使得中共建党所具的政治、思想、组织形态很难用初创阶段的具象化形式作出相对复杂的精神形态描画。以地名、象征物、地方性组织、创党主体等来加以命名,都无法有效、准确概括中共创建史时空结构序列所生发的精神话语样式。
此外,从宏观层面的总体性话语结构把握看,建党精神作为历史宏观的总体性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其作为一种立党、兴党、治党精神存在。
各个历史时期具体的革命精神内涵,包括 “红船精神”,则是由建党精神作为本质内涵进一步演绎生成的思想产物,它们虽然带有各自不同的历史特点,体现不尽相同的具体实践,但都继承与发扬了建党精神的本质特征,将坚定理想信念以及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联系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精神要素有机贯穿起来,形成了一脉相承的党的精神传统。这无疑包含了 “红船精神”这一建党精神的具体内涵表现在内。红船精神这一体现建党精神的初始化的内容,理应再经历一层抽象加工理论升华,以形成建党精神的概念,使得二者作为独立存在,内涵分别体现独特的意义,又使得二者逻辑紧密,形成建构主体、理论背景、价值目标上的同构化色彩。
百年跨度的建党精神,在党初创的特定阶段,更多体现的是具体历史环境下的精神个性,从全域全过程的红色实践来看,更多体现的则是党百年奋斗的精神共性。用红船精神的内涵完全替代建党精神的内涵表达,会模糊概念边界。如果从习近平同志对红船精神所作的三点概括出发,再对其主体内容进行深化,提炼出具有若干特质的精神因子,可进一步丰富百年建党的精神内涵,推进建党研究形成学界共识。
建党精神内涵凝练富于深度与广度的理论面向,能够更为全面准确地反映出百年建党的历史进路与革命精神的命名规律。可以说,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集群的核心精神所在,是中华民族精神当代形态的有机组成部分。百年建党精神的内涵凝练,能深刻反映出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逻辑。那么这一叙事逻辑究竟是怎样展开的?
二、中国共产党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逻辑
百年建党精神的内涵之所以如此丰富,并不仅仅依照政党存在的时间而定,更在于党在百年壮阔历史画卷的实践征途中话语叙事的广度和深度。百年大党的伟大实践,孕育、培养与充实了各种值得推广与传扬精神资源,而且历届党的主要领导人对革命精神凝练都倍加关心,十分重视共产党人精神史的书写。
追溯中国共产党人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逻辑起源,就要看党史是从哪里开始的。“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1](P43)无疑,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具体精神的发轫地,是其孕育与滋养的母体之所在。红船精神在具体精神的时间序列中居于前列,与其后生成的诸种精神之间不构成逻辑上的因果联系。而建党精神虽然与红船精神在内涵上具有相似性,在时空指向上具有同步性,但作为精神母体,建党精神在百年建党的话语叙事中既作为具体精神生成母体的普遍意义表达,又不受特定时空意义的要求束缚。
从中共党史的时间序列来看,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的书写有着特殊的社会历史背景,是复杂交织的历史合力的动态过程。“建党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包括酝酿、组织、筹备到诞生的全过程,这是前无古人的创新之举。”[2]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作为建党主体,由十三名代表在上海举行第一次全国党代会,后于嘉兴南湖红船闭幕,这可以作为达成创党任务与完成创建叙事的重要表征。但中国共产党创立是历史合力的作用,创建过程更是历经艰辛坎坷,而建党精神作为不断生成的精神,也是从中国共产党创建过程这一特定社会存在中抽象出的概念。其所能涵盖时空序列,应明确为中国共产党百年的历史运动。建党过程内在包含了党的创立过程,党的创立是建党历程的一个缩影。先进的革命分子践行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任务宗旨,贯彻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波澜壮阔的党的诞生图景,是对中华民族历史的创新。
由于党早期革命活动的历史背景位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党经历了异常严酷的客观环境条件。党的一大等党的会议史料相对匮乏,党的一批早期文件与资料散失或遭敌人破坏,学术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受阻。新世纪以来,一批权威研究成果先后出版与发表,促进了学界对中共创建史的客观解读与公正评价,加上西柏坡精神、苏区精神等阶段性革命精神的提炼,完整呈现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要求越来越强烈,再加之红船精神的提出,使得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理论的发生发展渐趋完善。这就使得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绝不能简单以一天的南湖会议时长或以中共一大的短暂事件时间作为历史区间,不应当是地方性建党实践的简单叠加。对其时空序列的把握,不应以局限于短时空单位之中的历史截断面实践来确定,而应当以党历经沧桑的整个创建史这一历史时空区间,进而对相关的历史参照物加以系统整合,形成一种在连续过程性社会历史运动中的思想运动规范。
从革命精神历史序列来看,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带有独特的社会精神气质,其叙事的形式表征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品格的综合体现。中国共产党在创建过程中形成的一系列纲领目标凝结的精神感召力,不断地锻造着百年大党的革命血脉。创党初期,中共一大通过的党纲就初步明确党的奋斗目标是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的政权,在中共二大初步明确的 “无产阶级的先锋军”①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62页。的定位,就已大致勾勒出 “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的建党话语,体现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与价值旨归。早期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对近代中国工人阶级与中华民族的先锋队组织进行创建的过程中,不断生发出来的红色精神基因创造,承接着百年中国仁人志士救亡图存的宏大历史任务,不断书写党为何创立又因何而壮大的时空答卷,完成了革命斗争领导党向 “全中国人民的领导核心”②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03页。这一社会主义建设执政党,再向改革开放新时期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③参见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 (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138页。,以至新时代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3](P94)的建党核心话语变迁。中国共产党在各个具体历史时期的革命、建设、改革与现代化实践中,都孕育出具有时代精神特质的具体精神样态。形成的生动话语叙事都是党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历史表征,无一不充分体现了党领导人民开展的伟大社会实践。
从革命精神的话语叙事实践看,逐步进入到了 “中国化”的话语语境之中,实现了话语叙事的转换。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生发于中共创建史乃至党的百年实践的深刻把握之中。建党精神话语叙事样式的形成应具备一定的理论前提,也就是对中共创建史的深入研究,而这又不能局限于党的早期革命实践。建党之时,党即拒斥书斋里的马克思主义,但创立初期具体的话语叙事仍较多延续了共产国际的一般性话语,尤其大革命失败之际,带有 “完成党的布尔塞维克化”[4](P634)的左倾色彩,尚未完全构筑起契合中国本土特色的建党话语叙事逻辑的话语符号。而在党的革命精神图谱之中位于精神源头的建党精神,仍然在红色经典话语元素的接续中达到一种宏观整体的话语塑造效果。经过长期艰苦的革命斗争,党破除了创党初期的 “苏化”话语权威的束缚,实现了建党精神话语发展接续与创新的统一。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逻辑,贯穿于党团结带领全国人民历经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实践之中,不仅体现出建党精神的内涵要义,而且使其不断与时代交相辉映。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的具体表征,体现在生死考验、革命斗争、真理追求、干事创业、干群关系、从严治党等各个方面。正因从共产党人不懈奋斗的伟大实践中滋长出来,才能够使得这一精神创造的果实源源不断。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历史演进,是从革命创党建政精神话语叙事向执政兴党治国精神话语叙事的转化,贯穿于中共党史发展的不同发展阶段。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是历史的、具体的。我们党经历了革命、建设与改革三大历史发展阶段,已从领导人民为夺取政权而奋斗的党,成为领导人民进行国家建设并长期执政的党。而与之相伴的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转化,正是对建党话语历史书写的创造性表达,体现时代变迁的思想高度,又是特定历史条件下具体阶段性精神的概括总结,揭示了党百年峥嵘岁月的革命精神凝练趋势。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产党人始终保持党创立时所秉持的建党精神的理想品格,形成了坚定理想信念、以百折不挠的革命斗志投身革命斗争、不怕牺牲勇于战斗的话语叙事内容。我们党不断探寻与开辟符合本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带领各族人民不畏艰险夺取革命果实,使得新民主主义革命不断推向前进,取得最终胜利。建党精神成为党推翻三座大山,开辟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迈向社会主义的精神指引。
全面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共产党人始终坚守党创立所遵循的建党精神的求真品格,不断拓展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造与工业化道路,形成了担当作为、勇于奉献、积极进取、奋发图强的话语叙事内容。我们党不断探索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扛起异常艰巨繁重的社会主义建设任务,使得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蓬勃发展。建党精神成为党长期探索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精神指引。
改革开放新时期,共产党人始终保持党创立时所秉持建党精神的开拓品格,形成了求真务实、团结全国人民众志成城、昂首阔步大力推进改革开放的话语叙事内容。我们党开辟出一条令全世界刮目相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守正创新社会主义的发展模式。建党精神成为党大刀阔斧进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事业的精神指引。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共产党人不断传承建党精神始终蕴涵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品格,形成了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立场不动摇、进一步深化改革并推进发展、在新时代大道上不断开拓创新、面对无数挑战不断沉着应对、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独树一帜的话语叙事内容。我们党将其所弘扬的百年来为人民谋幸福的初心与为民族谋复兴的使命,通过治党治国治军的实际行动力扎实推进,领导全国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奋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征程。建党精神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全面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指引。
可以说,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内在的逻辑演变,是从一种革命创党建政精神话语叙事向执政兴党治国精神话语叙事的转化,这一转化不仅体现出革命血脉与精神资源的传扬,而且体现出中国革命精神形态的时代转型,是螺旋式上升的历史性发展。其百年话语叙事逻辑如图1所示。
图1 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逻辑图
三、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中的辩证逻辑意蕴
从学理上对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辩证逻辑意蕴加以梳理,可以更为完整地推进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研究。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逻辑包含了丰富的辩证意蕴,在这一辩证逻辑的理论关照下,建党精神成为新时代精神聚力征程中的宝贵财富与不竭动力。
其一,体现历史总体性与理论逻辑性的辩证关系逻辑。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认为,历史总体性是总体性理论逻辑建立的基础,理论逻辑则是历史总体性在总体性理论思维中的再现,逻辑进程和历史进程具有内在的统一性。建党精神作为历史总体性概念,应在 “思想和历史的统一的辩证过程”[5](P80)中把握其自身发展。而其话语叙事也应超出原有静态意义上的使用界限,在党创建的具体历史时期生成,而又始终处于动态的延伸之中,随着中国共产党斗争和实践的动态发展而发展,贯穿于百年党史的全过程,可以说是对其中所生成的各个类型革命精神话语叙事的集中反映。
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体现了历史总体性的维度。中共党史是建党精神展开的背景支撑,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所为之依托展开的时代,是从建党初期延续到当今历时百年的新历史发展阶段,乃至可以进一步跨越到未来若干时期。党的创建史尤其是党的创生期作为建党精神的逻辑起点,其发端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以上海及南湖党的 “一大”为纽带,历经若干时期的历史变迁,经过持续演进式的逻辑升级与概念生成活动,逐步获得了理论逻辑上的展开与思维运作上的呈现。建党精神的实践形态位于百年党建历程的每一处时空界域,但其理论形态的形成却仍显滞后。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理论样式的产生与持续性概括,仍需要设置相应的理论前提,这就有必要对党的创建史进行全面准确梳理,并从党的早期革命活动乃至党的百年红色实践中发掘有利于推进党的创建史研究的史料元素。
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体现了理论逻辑性的维度。建党精神成为各个时期、地域的革命精神生发的动力源泉。那么,在理论跨度上,这一话语叙事围绕着建立、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的问题,体现着总体性的精神蕴含,既包含新民主主义时期的革命精神话语内容,也包含社会主义中国的建设与改革精神话语内容,还包含进入中国社会主义新时代创新与开拓精神的话语内容。如果说,红船精神作为革命精神的历史起点,是最早生成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那么建党精神就是在此基础上生发的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逻辑起点与交汇点,其百年话语叙事的逻辑生成是以一种总体性的意识形式贯穿中共党史之中,成为诸种具体生成的革命精神话语叙事的价值基础。它既贯穿起了以红船精神为起点的各种具体革命精神的话语凝练内容,又全面回答了党从何而来、为何出发、向何而去的历史命题。
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体现了历史时间的静态与逻辑发展动态的统一。建党精神话语叙事凝结了对历史发展趋势的判断与预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中华民族乃至人类精神文明的话语叙事精华。各个时期形成的精神作为反映特定历史时空阶段的概念符号,其话语叙事方式是这种动态精神话语逻辑延续的阶段性静态呈现。传承与弘扬建党精神的主体,绝大多数是基于 “主义的结合”,而非个体情感与意志的物理联系。这就使得建党精神话语叙事逻辑的生成,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普遍客观实在,揭示了共产党人实践的历史规律性,但这并不等于否认主体性的特殊的积极参与,否认其背后广阔的自由自觉活动背景。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继承与发展,与新时代党的历史使命的话语叙事保持了高度一致性,在对集体话语叙事记忆的保存中形成全体国人共同的精神价值追求,而这又与每个个体在奋斗中所形成的具体精神话语内容密切关联。
其二,体现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逻辑。作为本源的中共党史的发展规律、普遍原理和基本原则并非完全以抽象一般的纯粹形式而存在,普遍性的逻辑演变就会形成两重状态样貌。一般说来,建党精神的普遍原理、框架结构所指涉的现实条件并未发生根本变化,普遍性到特殊性的转化就需在所处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付诸行动。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中所包孕的对未来社会理想的追求与民族复兴伟业的初心,就一直付诸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体人民的共同践行。建党精神的普遍原理、框架结构所指涉的现实条件已从根本上质变,我们党就必须从原理中提炼出有效的方法论原则,进而运用到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再从中归纳提炼出新的观点见解。开天辟地、焕然一新的这一建党精神话语的本质所在,就从创建中国共产党组织,到开拓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到建立崭新的社会主义新政权,再到开创宏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等中生发。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所生发出的若干革命精神话语叙事过程,体现了源流逻辑承继的辩证统一。作为建党话语叙事的初始精神样态,由其本源性精神话语叙事逻辑的背后理论支撑,体现的是突出普遍性、共性;而派生性精神话语叙事逻辑的背后理论支撑,体现的是特殊性、个性。前者提供了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话语叙事构建的普遍原理,以抽象一般的纯粹样貌贯穿党建话语叙事的发展始终,后者则提供了具体革命精神的特殊话语叙事样态。上述的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的逻辑演进与创造性转化,在于抓住本质特征,体现普遍性、根本性的理论原则,既无需面面俱到般地内容穷尽与细节罗列,又不应简单等同于 “红船精神”内涵凝练中的首创精神、奋斗精神、奉献精神分别与价值目标、价值信念、最高价值追求相对应的话语叙事①参见郭维平:《红船精神的历史地位与当代价值——基于价值导引视角》,《嘉兴学院学报》2015年第4期。。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中的普遍话语表达原则,体现了话语继承中一般性话语表达连续性与话语发展中特殊话语表达创新性的辩证统一。首先在于立足时代问题需求,从当下的社会实践活动中汲取话语原料,其次在于积极吸取传统文化资源中优秀话语养分,再次在于话语传承中坚持表达的持续一贯,并进行话语传递与话语发展。其包含的理论条件并未发生根本变化,对初心与使命的揭示仍适用于当下的具体实践。即便个别适用条件发生变化,但其中的方法论仍可以从基本要素中提取与整理,比如无产阶级政党的创建,到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到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成立,再到改革开放事业的开创,开天辟地、焕然一新的基本话语叙事原则,仍在时代发展过程中得以不断创新。
党创建过程中逐渐形成的革命精神话语叙事风格,体现了话语表达的时代一贯性与实践灵活性的辩证统一。其为之后孕育的若干革命精神提供了基本的话语叙事原则,虽然各个时期的革命精神各具特色,但仍具备某种共性。这种相同或相似之处,是基于建党精神中所传递的基本话语叙事风格,包括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开拓创新的实践品格,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坚定理想、牢固信念的革命品质等。不同时期革命精神话语凝练中贯穿着的诸种话语叙事原则,贯穿其中的精神主线,是对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逻辑与基本叙事风格的一贯性延续与发展。
可见,建党精神话语叙事中具有原理属性的原则共性是渗透进所有共产党人精神的一根红线,使得诸种革命精神的话语叙事性质不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无论哪一种红色精神的承续,都体现出本源性精神向派生性精神的生成逻辑,中国共产党人革命精神的历史演变过程可以在源头与支流的理论逻辑关系中得以表现。
其三,体现抽象性与具体性的辩证关系逻辑。建党精神的概念抽象是对普遍抽象意义的揭示,使其滤掉了象征性符号的表征意味,而是以呈现出一种对概念的泛化表达,而并非如某些具体精神那样以意象思维的方式体现出来。建党精神的概念抽象是把百年建党风云的感性直观与意义建构联系在一起的,建党精神话语叙事内容所抽象出的事件关系与创建主体关系的特征呈现,反映的是这一话语叙事抽象的语言思维逻辑。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意义抽象,是在着重表达其百年传承从不间断的红色文化与意识形态话语功能。其已褪去了非本质的具体话语要素,不仅仅是对附着其上的外在化的具体事件样貌的话语叙述。建党精神以历史在场的方式传递着百年建党的宏大历史话语叙事,在不同时期的共产党人精神中均有不同程度的传承与揭示,不需要通过某种直观的意象传递也能够体现出作为政治话语的充分象征意义。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意义抽象,是从具体的现象表征中通过抽丝剥茧而出的话语内容整合。由于建党精神的本质规定性要求,在百年建党实践洗礼下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内容,因为涵盖范围广、形式丰富多样,难以用简单枚举的方法加以描述。这就需要分析把握中共创建史覆盖的早期建党活动或更长的党的建设中的各历史事件,再对这些重大事件的基本特征与历史面貌加以归整与重新组合,从非常杂多的红色话语中提炼一个本质规定性的关键话语,由此随着党的不同阶段进行话语意义的不断展开。而近年来对红船精神进行的各种话语凝练,则是在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时代传承中形成的某种具体阶段性的表达。
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意义抽象,是对民族精神抽象话语的高度概括。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文化积淀被厚植在其中。建党精神在不同阶段的话语表达,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它将这种中华民族独特精神标识的传统元素,同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带来的民主、科学精神以及马克思主义广泛传播赋予的科学性、革命性、人民性、创造性与时代性等现代元素,进行了有效的抽象升华。
可见,党革命、建设、改革不同时期所形成的各具风格意蕴的精神话语,都是革命精神之源进行话语抽象后的展开与延伸,是与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创新命题。在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承续中,抽象的话语符号被一次次的具体红色文化实践所深化与推广,在重新的话语演绎中不断形成更加多彩的红色精神话语基因。
其四,体现整体性与局部性的辩证关系逻辑。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乃是围绕中国共产党创建的核心事件与时空境域,形成党的创建局部意味的革命精神话语。而话语叙事中所串联起的建党以至之后发生的革命、建设、改革等历史实践坐标点,又形成建党精神具有整体性意味的话语逻辑,具有宏大历史叙事的理论意义与革命实践意义,是对局部精神话语特质的结构性重塑。
建党精神的整体性话语叙事思路,体现了党的革命精神史与中共党史在结构上的整体一致性。其体现的是党创建时期的时代精神精华,这是由于党的成立开启了中国革命的新纪元,而后这一话语叙事逻辑又在党的建设过程中得以不断丰富与完善。建党精神是在建党实践中形成的,“是中国共产党人宏观层面的总精神,要立足取向和本质的根本性”[6]。而其贯穿于党的建设始终的话语叙事逻辑,不能简单将其描述为一种个体化、阶段性的精神话语表达。这一百年话语叙事,既依托于特定时空条件下的具体实践,也依托于中共党史的整体历史实践活动。不同时期形成的革命精神虽然从局部带着各自历史生发背景的独特色彩,但都带有鲜明的红色话语基因,具有一脉相承的整体性精神结构线索,具有共同科学理论指引与价值追求的凝练脉络。
建党精神的整体性话语叙事思路,体现了具有整体性制度文化特征的观念上层建筑的系统性。历史进程中生成的各种革命精神话语叙事,是这种制度文化衍生的具体精神文化遗产。其话语叙事不仅凝结了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共产党人精神品格,而且凝聚了党的创建、建设、发展全过程与系列事件的整体性时代品格。党百年历程中的代表性革命精神,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其所生发的话语叙事逻辑与精神价值并非局限在特定区域,或以独特的类型化语汇加以界定。彼此之间并非构成完全的替代关系,也不是完全否定性的超越关系。如红旗渠精神最突出的特点是战天斗地、百折不挠,但这一精神话语塑造不是专指,不为其所特有,而是也在其他类似的革命精神中孕育滋养。
建党精神的整体性话语叙事思路,体现了一般性直白语言表情达意的精准性。建党这一划时代的革命性事件,是一项整体性、全局性的宏大历史工程。党的诞生及创建过程中带有偶然性因素出现的局部性历史事件,比如南湖红船 “一大”闭幕事件等,都可视作党的创建这一复杂工程的内在组成部分。这就使得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放弃了传神生动的话语修辞,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反视觉偶像的效果。虽然这一整体性的精神品格没有达到传统文化路径所期待的立象尽意,但建党精神话语叙事中精神指称的逻辑基点,仍然是基于整个中共创建史乃至百年中共党史实际经验所生发的。
建党精神的整体性话语叙事思路,体现了不再以地方本位为旨趣的全局性。诸如 “南湖会议精神”、嘉兴 “红船精神”、“上海建党精神”等的称谓论争与地方性话语叙事,是不能忽略全境域乃至境域外各方力量的自觉性话语叙事功用的。在党的创建之后,还历经数次党的内部组织改换、党的整顿、党的路线方针政策调整,都能体现从建党的历史时空不断向外发散的话语辐射力,避免了诸多地方性因素的反复话语博弈。而在这其中红色文化的话语累积与精神品质积淀,也同样是一项整体性、全局性的深度历史工程。
所以,科学把握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就要求人们既要研究局部,又要考察整体,并把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丰富的具体话语叙事样式是多样性的统一,是建党精神话语叙事表达的各矛盾要素所组成的对立统一整体在思维中的再现。
四、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的时代传承
建党精神百年话语叙事,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历史发展不仅为社会存在所决定,还有政党精神自身发展的规律性。建党精神话语叙事在新时代的演绎,应遵从党建话语的一贯性叙事风貌,与党建其他组成部分之间形成相互作用、影响与关照的关系,在这一辩证互动中得以创新、发展与传扬。
第一,应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制度体系。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系统描绘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图谱,明确党的领导制度是国家的根本领导制度,统领和贯穿其他方面。在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历史生成与时代发展的辩证逻辑中,才能更为充分地把握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领导核心地位。建党精神的初始话语叙事,便紧紧围绕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就是要把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作为党和国家的根本命脉来审视,尤其是筑牢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制度,把坚守党的初心和使命作为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的前置性要求,将之作为加强党的建设的永恒课题与党员干部的终身课题。依托制度化了的主题教育活动,筑牢传承的思想防线,确立新的建党话语与目标意蕴,并形成长效机制,使得全党始终践行党的宗旨与奋斗目标,永葆党的先进性与纯洁性。
第二,应加强对中国精神的共鸣与传扬。革命精神话语的塑造必然是时代的产物,需要汲取本民族乃至全人类的文明成果。建党精神既依托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累积,也需要革命文化成果的精神累积,还借力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资源累积。建党精神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展现与映照。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传承,离不开与其他主流意识形态资源的结合。“建党精神的产生植根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特别是对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的继承和发展”①参见董德兵:《弘扬建党精神与实现党的历史使命》,《上海党史与党建》2018年第6期,第14页。。中华五千年文明经过数以千年的悠久历史滋养,孕育出勤劳勇敢、热爱和平、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等民族精神,其历史积淀的深厚内容与共产党人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交相辉映。新时代中国精神与建党精神所彰显的党的初心和使命高度契合,凸显出磅礴的生命力。
第三,应着眼于新时代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建党精神话语叙事在新时代的演绎,应以先进政党的现实实践为 “根”,需不断使其内涵丰富、形式多样、形态完整,将百年不断展现开来的历史维度与时代维度有机关联起来,放眼于第二个百年的社会主义发展新征程。建党精神是无产阶级和中华民族先锋队的共同集体意识,具有时代特征的精神品质。它不是对中华民族优秀精神气质和思想情怀的简单复归,而是时代特有的普遍精神实质。建党精神在某种程度上赋予了民族精神以崭新的时代内涵。党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的具体实际紧密结合,开辟出划时代的新生革命道路。中国共产党人探索改革开放的宏伟大业,开辟出同样划时代的新生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的时代演绎,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动力源泉,不断激励全党全国各族人民进行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胜利。
第四,应坚实打造先进地红色政党文化。以红色基因为底色的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展开,应以红色政党文化为 “魂”。建党精神所一直葆有的先进性,依托于中国共产党人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的极大提升,依托于践行马克思主义科学立场、观点与方法的行动自觉。党从筹建之日起的创建活动,就体现出鲜明的科学建党、民主建党的要求。对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传承,不能仅将其停留在红色记忆的记录阶段,而应在精心谋划和布局的百年大党崭新实践中,继续生成新的符合治党要求的内涵要素,成为全面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强有力的精神驱动力量。
第五,应贯穿于学校思想政治工作各环节。将建党精神的话语叙事融入学校思想政治工作的话语体系建构之中,融入思政课课堂教学全过程与网络思政教育教学之中;深入红色校园文化建设与大学生创新创业实践之中,利用第二课堂开展现场教学展示与实地走访实践,同校园各种常规性社团文化活动结合起来;强化社会思政信息传播机制,借助于新媒体时代的信息技术优势,不断丰富传播内容、突出传播特色、改进传播方式、优化传播手段,进一步凸显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五、结 语
建党精神内涵的包容性很强,其所具有的动态性与开创性色彩,从整体上展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精神血脉。建党精神的内涵本质,是具体中国革命精神之集大成者。在百年话语叙事下对建党精神内涵的有效凝练,能够将之与 “红船精神”作学理上的区分。这种凝练基本符合百年红色历史的话语叙事风格与话语逻辑。党百年历史的丰富营养,形成了符合党史发展逻辑的话语叙事逻辑,在此过程中揭示出的若干具有辩证关系的逻辑意蕴,能够进一步从建党精神的百年话语叙事中提炼精神养分、汲取精神资源。
建党精神与以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革命精神,共同铸就起百年大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强大精神力量。应在传承与创新中继续弘扬建党精神,丰富与完善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创造活动,探索建党精神话语叙事的时代传承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