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红星伴我行
2021-08-05傅庚辰王瑨
傅庚辰 王瑨
红旗飘扬,歌声激荡。中国共产党走过百年风华,一路征程一路歌。
回首自己72年的音乐生涯,有一颗“闪闪的红星”始终照耀着我。这颗红星铭刻于千万人心中;那个叫潘冬子的少年英雄,鼓舞着一代代中国人。
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3首歌曲《红星歌》《红星照我去战斗》《映山红》传唱度很高。“红星闪闪放光彩”,理想之光从未褪色;“小小竹排江中游”,美的涟漪荡漾不绝;“岭上开遍映山红”,红色基因代代传承……它们的流行、流传,得益于昂扬向上的精神内涵和富有民族性的音乐语言。
1973年春天,我接到为影片《闪闪的红星》作曲的任务。要想作好曲,需要吃透电影的主题思想和艺术风格。这部电影通过旁白进行倒叙,有着革命浪漫主义色彩和深刻的心理描写,有别于一般的儿童电影,是一部抒情性的正剧。因此,不仅要解决“唱什么”,更要思考情感如何抒发、怎样把握特定环境中人物的思想感情。
一首好歌,既要融合文学性与艺术性,更是革命的激情与抒情的统一。作曲的构思,要抓住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紅星,作为革命的象征贯穿全片。红星照红心,红心忠于党。斗争的风雨中,潘冬子常常捧出红星,体会党对自己的培养和期望。艰险的时刻里,他和椿伢子一起,将红星戴在头上,仰望北斗,向往延安。1973年10月,我带着剧本找词作家面谈,他们问我:“对主题歌有什么想法?”我提议,主题歌不如取名《红星歌》,短小点题,兼备三重气质:一是昂扬向上的进行曲风格;二是儿歌好唱好记的特点;三是时代感。
没过几天,词作家便拿来了歌词。当晚,我和影片摄影师之一曹进云启程前往摄制组的驻地—江西景德镇鹅湖。40多公里的颠簸中,我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段旋律:“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到了驻地,主题曲也构思完成了。
开始,电影并没有《红星照我去战斗》这首歌,而是创作了一首名为《高山竹子青又青》的儿歌,原定在潘冬子准备将地主恶霸胡汉三引进游击队包围圈的场景中唱。我认为,在这样的情境里唱儿歌,分量轻了,不足以表现已成长起来的潘冬子的思想深度,必须创作一首有力量的男高音独唱曲。
认真地读了几遍剧本后,“竹排流水”这个场景让我产生了灵感。宋大爹划着小竹排,送小冬子去姚湾镇做我党的地下工作,剧本中用了18个字这样写:“两岸青山,夹着一湾绿水,一叶竹排,顺流而下。”诗情画意,美妙之极!当晚的会上,我便建议在这一段加男声独唱,展示主人公潘冬子搏击风雨的斗争精神和革命理想,得到了主创人员的同意。“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的旋律随之流淌而出。
那时,摄制组住宿条件很差,我借住在当地卫生院办公室的里屋。说是里外屋,但门上没玻璃,外屋说话,里屋都听得见。一张旧桌子,勉强能放下谱纸;一张旧报纸,罩在灯泡上方;一张旧单人床,可供休息……就在这间鹅湖农村的小屋里,我通宵达旦地工作,写出了《红星歌》等7首歌曲的全部乐队总谱。11月,我带着总谱,回北京准备录歌。
就在即将交出总谱时,我无意中发现了《闪闪的红星》电影剧本的第三稿。顺手翻开,《映山红》的歌词令我眼前一亮:“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若要盼得亲人回,岭上开遍映山红。”我边看边念出了声。这歌词真好!随即,我又陷入了纠结。原剧本中并没有这首歌,再写《映山红》,便要放弃前面已经创作的3首。怎么办?考虑了两天,我终于下定决心:重来!我把之前创作的3首歌否决了,把小屋里颇费心思写的总谱也否决了!
想通了,灵感和激情便喷涌而出,仅用了2小时,我便把女声独唱《映山红》的旋律写了出来。接着,我很快写完混声合唱的《映山红》和乐队总谱,交付录音。
音乐的本质是美。用美的旋律,营造美的意境,传递信仰、信念和信心,给人以心灵的陶冶、奋进的力量。从这个角度看,创作《映山红》是偶然中的必然。歌词说的是“盼”,盼的是映山红花开、红军归来,盼的是江山变成红色。方向端正了,分寸把握住了,就要尽情抒发革命的壮丽之情。再深入想,在“夜半三更盼天明”的情景下,角色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红军走了,潘冬子和母亲躲到山间的茅草棚子里。潘冬子看着爸爸留给他的红五星,问母亲:“妈妈,我爸爸和红军什么时候回来呀?”母亲怎么回答?她知道红军什么时候回来吗?她说不清。但是,她相信红军一定能回来,革命一定会胜利。所以她说:“等到满山的映山红都开了,去参加长征的爸爸和红军就回来了。”接着,她深情地唱道:“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映山红。”这既是回答儿子的问题,也是表达自己对革命胜利、红军归来的向往。
邓玉华唱这首歌之前,专门去了植物园和美术馆,只为亲眼见见映山红。她说:“当时美术馆有幅画,画的是杜鹃花,就叫《映山红》。看的过程中我就慢慢体会到,映山红开满山时,人的情绪就是一种胜利的喜悦。再唱《映山红》,更有代入感。”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闪闪红星伴我行。我深信音乐色彩的存在,与生命体验相关,更与理想信念相连。“红色”,作为一种信仰的力量,构成了我音乐创作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