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良中裹挟了别扭
2021-08-04清晏
清晏
尽管已经是第二部,《寂静之地》依旧没能解决它的拧巴——
高概念,且多漏洞。
高概念是说它的剧情设定。与大多数主流恐怖片,比如欧美的血浆、日本的心理、泰国的怨灵不同,《寂静之地》是一部靠声音,或者说靠没有声音来取胜的电影。它要的就是在尽可能悄然无声的环境里,用极为丰富的镜头语言,来减少对演员对白的依赖。
它用安静的方式,来表现电影的紧张和恐怖。用第一部的宣传语来说就是:“一旦它们听见你,就会开始追捕你。”
要让这个高概念成立,它就要对怪兽做出非同寻常的设定:首先,怪兽没有眼睛或者说没有视力,它是瞎子;其次,尽管是瞎子,但怪兽的听觉超级灵敏,哪怕是最轻微的声音,都能把它们从四面八方吸引过来;最后,怪兽身手敏捷,且牙尖爪利,杀人如麻。
听声定位、身手敏捷、杀人如麻——怪兽的此番设定,结合人们对声音的赖以维系,就催生了电影的紧迫感:尽管日常生活离不开声音,但面对闻声则杀的怪兽,人们却不得不噤声。
在这个设定里,人成了弱势群体,怪兽则处在食物链顶端。
这其实很契合怪兽电影的套路:怪兽总是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像个高级的捕猎者;人则处在被围追堵截的困境,像极了无处可逃的猎物——除了利用人对未知领域的恐惧心理来推动叙事、营造氛围,这类恐怖电影更在意的,是人在恐怖状态下的反应。
所以,好的恐怖片,从来不是关于鬼、怪等未知事物的,而是关于人的。
怪兽总是神出鬼没。人却能够相互扶持。
怪兽恐怖片的立脚点也正在于此:它们要以人类的人际和情感关系做切入点,探求男女之间、夫妻之间、父母与子女之间,甚至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但大多数怪兽恐怖电影惯用的路数和基础,就是家庭情感。
以家庭为核心而展开的人际关系,能更有效地支撑角色之间的互动,也更利于展示人在极端绝望处境下的选择。所以在《寂静之地1》里,当女儿和儿子被怪兽困在车里岌岌可危时,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出过声的男主,会站在远处大喊一声来吸引怪兽的注意力,为孩子逃命争取时间;在《寂静之地2》里,当女主发现两个孩子被困在密封舱里,她会拧开辛苦带回的氧气罐,用一把手枪跟怪兽对决。
当死亡的恐惧笼罩,如何活着就是唯一的问题。为了活着什么都做敢去做的人,比怪兽更可怕。这就是《寂静之地2》,比前作更出彩的地方。
第一部只是在家庭情感之间做文章,它费尽心思要做的,就是在回应一个问题:为了孩子,父母到底能付出多少?
第二部非但没止步于这份以家庭为核心的价值观,甚至勇敢地往前迈出一步:灾难降临,求生欲爆棚的人类,是否还有团结一致的可能?
但是很可惜,《寂静之地2》的高概念和试图拓展的价值观,有着浅尝则止的保守嫌疑。
作为主创,导演和编剧并没有更具突破性的冒险和想法,他们也不敢去展现更廣袤的人性绝望和悲凉,似乎生怕得罪了观众傲慢的自尊与自信。
于是上述两处本来确实细思极恐的地方,电影却在极短的时间里给出结果,消弭原本会让人震颤的心理惊恐,而空留下一惊一乍的传统套路。这对已经熟知了电影高概念设定的观众来说,是没有新鲜感的(即便有新鲜感,也是稍纵即逝的)。
更可惜的是,都拍到第二部了,主创还是没有尽可能地去弥补,那些围绕在高概念之外的设定漏洞——这些漏洞,对有着讲究实事求是传统的我们来说,是零容忍的。
《寂静之地》系列这种高概念和多漏洞并存的电影,注定讨不到大多数人的喜欢:漏洞太多,以至于它原本很酷炫的高概念设定,反而成了一纸笑话。而观影的体验,就让电影显出“优秀里混杂着尴尬、精良中裹挟了别扭”的不适感。
太多漏洞,尽管谈不上致命,却积少成多,导致电影越看越拧巴:你既试图相信它的高概念设定确有其事,怪兽就是能听声辨位、行动敏捷、杀人如麻,却又常常被它这些看上去并不致命的俗套和漏洞,点点滴滴地摧毁它高概念设定的可信程度。
寂静之地2 (2021)
导演: 约翰·卡拉辛斯基
类型: 科幻 / 惊悚 / 恐怖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