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州扶贫实践的研究述评与展望
2021-08-04殷丰收满文鹏文婷婷
殷丰收 满文鹏 文婷婷
(1.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北京 102488;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社会学院,北京102488;3.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北京 102488)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州府驻泸水市六库镇。2015年脱贫攻坚战开始时,怒江州全州国土面积1.47万平方千米,户籍人口53万余人,辖29个乡镇,地区生产总值约113亿元,少数民族人口占比93.7%。特殊的地理环境,特殊的生产生活条件,特殊的社会发育水平,形成了怒江“七多七少”的特点,即山多、树多、水多、矿产资源多、民族种类多、信教群众多、贫困人口多,以及人口少、耕地少、群众收入少、企业少、地方财政收入少、资源利用少。怒江州总体上自然环境恶劣、基础设施建设落后、产业基础薄弱、公共服务缺口较大,属于深度贫困地区的贫中之贫、脱贫攻坚战中的坚中之坚,怒江州扶贫实践具有很强代表性。
长期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和关心怒江州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2013年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先后六次对怒江工作做出重要批示和要求,李克强、俞正声、张高丽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也分别对怒江州工作做出重要批示,汪洋、王正伟等党和国家领导深入怒江视察调研,给予怒江发展巨大支持。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民委制定出台了《关于支持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加快建设小康社会进程的若干意见》。省委、省政府对怒江脱贫发展高度重视,特殊支持,出台了一系列专门针对怒江的重大规划和政策措施。先后出台了《云南省贡山县独龙江乡整乡推进独龙族整族帮扶综合发展规划(2010—2014年)》《怒江州扶贫攻坚总体方案(2013—2017年)》《怒江州脱贫攻坚全面小康行动计划(2016—2020年)》等,形成了高位强势推动怒江州脱贫攻坚的大氛围、大环境,为加快怒江州脱贫攻坚步伐提供了有力的组织和机制保障。
2020年,怒江州4个深度贫困县全部摘帽,26.96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全部实现“两不愁三保障”脱贫标准,傈僳族、独龙族、怒族和普米族四个少数民族实现整族脱贫,怒江州的扶贫实践较为成功,其扶贫成果也具有较强研究价值。在此基础上,对怒江州扶贫实践的研究成为学术界的焦点之一。 综观已有研究成果,为更加准确把握关于怒江州扶贫实践相关研究的发展动向和主要观点,本文作为中央企业参与怒江州扶贫工作相关研究的综述文章,将充分运用文献计量分析软件CiteSpace对CNKI数据库收录的相关文献(2000-2021年)进行梳理、归纳和分析研判,并对未来研究作简要展望,以期对未来研究有所借鉴。
一、怒江州扶贫研究的数据分析
以“怒江州”和“扶贫”作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CNKI)进行文献检索,并对书评、会议进行筛选,获得研究的样本数据,并运用文献计量分析工具CiteSpace进行分析,从整体上对“怒江州扶贫”的相关研究进行把握。
“怒江州扶贫”的高频关键词(表1)和关键词共现图谱(图1)可以反映出当前研究的聚焦角度,展现当前怒江州扶贫研究的广度。
表1 “怒江州扶贫”研究高频关键词前10位
图1 “怒江州扶贫”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
关于怒江州扶贫的相关文献中,除地域名词外,出现较多有效的高频词,包括深度贫困地区、三区三州、精准扶贫、扶贫攻坚、易地扶贫搬迁、独龙族、建档立卡、人口较少民族等。这些高频词的出现,主要受相关扶贫政策文件影响,重点关注怒江州少数民族脱贫情况,以及包括易地扶贫搬迁等重大扶贫工程。
细分“怒江州扶贫”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可以发现,当前研究普遍认为,怒江州扶贫实践的主要扶贫举措包括易地扶贫搬迁、建设安置点、进行扶贫开发,以及结对帮扶,其中对口帮扶也作为重要关键词出现在相关研究之中。
运用CiteSpace软件在对相关“怒江州扶贫”研究的关键词聚类的基础上进行时区视图可视化分析,从而展现“怒江州扶贫”研究的“过去—现在—未来”的潜在思维线索(图2)。由图可以得出,关于“怒江州扶贫”的研究早在2000年就已较频繁的出现,而在十八大后,特别是十九大之后相关研究总数迅速增加,此时国家已开始脱贫攻坚战,并持续加大对“三区三州”扶持力度,这表明“怒江州扶贫”的研究紧跟国家形式和政策走向,与时代同频共振。同时,“怒江州扶贫”研究聚焦的角度也呈现多元化趋势,侧重于对扶贫模式路径和不同扶贫方式的探讨。
图2 “怒江州扶贫”研究主题演进趋势时区视图
二、怒江州贫困成因
三、社会力量参与怒江州脱贫攻坚的实践
为打赢脱贫攻坚战,怒江州动员全社会的力量,采用“输入式”和“开发式”相结合的扶贫模式,推动“一个民族聚居区一个行动计划、一个集团帮扶”,加大企业集团帮扶和东西扶贫协作帮扶的力度。坚持在能力上扶智,把就业扶贫作为贫困群众增加收入和对外交流,转变观念、提升素质能力的重要路径[4]。在产业扶贫上,怒江州不断加大产业扶贫力度,制定更详细的产业发展规划,并且不断加快调整农业结构和产业结构布局,培育优势主导产业。同时积极创新产业扶贫模式,引进涉农企业,完善企业和农户之间的利益联结机制[5]。
在政府的主导下,诸多央企和国企以及社会组织部门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参与到怒江的扶贫中。他们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实践探索出具有特色的扶贫模式,为怒江州的脱贫攻坚做出巨大的贡献。
珠海农控充分发挥国有企业自身资源优势、专业人才优势、产品流通优势,实施“造血式”扶贫。以产业带动脱贫的方式,利用区位优势建设扶贫产业项目,最大限度发挥产业项目效益,并且利用产品流动优势,将怒江的农副产品外销到珠海,并通过增加就业来实现直接脱贫[6]。珠海市技术学院与怒江州开展联合培养技能人才的合作,提高扶贫地区劳动者就业创业能力,完善怒江州职业培训体系,以职业扶贫促进对口扶贫地区的发展[7]。
中交公规院依据怒江州致贫的特殊情况“对症下药”,修建桥梁连接路网进行交通扶贫,制定产业园方案来产业扶贫,设立专项教育基金实现教育扶贫[8]。中交三航院通过支持怒江发展特色产业、鼓励农民扩大草果等香料种植面积创设绿色品牌、加大旅游开发力度和坚持教育扶贫来推动怒江州扶贫攻坚工作[9]。中交四公局发展近期、中期、远期“长短结合”,就业、产业、教育“三位一体”的特色帮扶模式,深入推进脱贫攻坚工作,巩固脱贫攻坚的成果,与乡村振兴战略相衔接[10]。云南电网公司与怒江州政府签订扶贫攻坚承诺书,构建“政府主导、政企联动、责任共担、合作共赢”的电网建设模式,解决易地扶贫搬迁的供电问题[11]。
四、怒江州扶贫路径及其成果评价研究
基于怒江州贫困的复杂成因,学者从产业、教育、文化旅游、易地扶贫搬迁、金融、生态等方面对扶贫的模式路径进行研究,从理论层面探讨其作用的具体路径,并从实践层面对相关模式路径进行评价,证明其合理性和有效性。
关于产业扶贫模式的研究,王明月等(2019)以怒江州和迪庆州为例,总结出云南省深度贫困地区有“公司+协会+基地+农户”“党总支+农村服务部+农业专业合作社+基地+农户”“公司+农业专业合作社+基地+农户”三种主要产业扶贫模式[12]。
关于教育扶贫的研究,王志章等(2020)认为其具体作用路径为在微系统中提升个体可行能力;在中层系统中阻止阶层固化、防止代际福利依赖;在外层系统中增强区域造血能力;在宏观系统中提升女性地位、加强民族文化素质[13]。
作为泰州东部新城、重要组团、生态绿肺,姜堰城市不能走摊大饼式的发展老路,唯有紧扣自身功能定位,以特色争先、以品质取胜,汇聚更多的优势资源。
关于产业扶贫、就业扶贫的研究,蒋睿(2009)认为虽然怒江通过旅游反贫困具有一定的劣势,但合理的开发不但可以达到扶贫效果,还可以优化生态环境,提出生态环境优化促旅游发展模式、乡村城镇化·产业结构优化模式、旅游发展模式、旅游反贫困促社会经济发展模式等多样化的反贫困策略[14]。
关于易地扶贫搬迁的研究,金梅等(2017)发现易地扶贫搬迁总体上有利于提升农户生计资本,并得到依托企业带动安置模式有利于降低农户易地扶贫搬迁交易成本的结论[15]。
关于金融扶贫的研究,孙宇峰(2020)认为金融生态环境水平对区域金融扶贫具有基础性作用,金融生态环境的发展直接影响贫困人口的金融可获得性,通过经济发展与收入分配间接影响贫困治理。并且运用计量经济模型发现金融生态环境对区域贫困治理具有积极影响,且结果稳健[16]。
五、“怒江州扶贫”问题和对策研究
当前“怒江州扶贫”研究还聚焦扶贫过程中的问题和对策研究,从扶贫政策、教育扶贫、异地扶贫搬迁、文化扶贫等方面对当前怒江州扶贫出现的问题进行深入的剖析,并积极提出对策建议。
部分学者从扶贫政策设置和资金投入方面查找问题、提出对策。蔺新星(2018)认为要纠正财政扶贫资金在扶贫项目上的使用,利用有限的扶贫资金来增加资金的使用效率,加强财政专项资金的绩效审计工作[17]。李慧洁(2018)认为当前在制定和执行扶持政策的过程中存在着基础设施和文化建设之间未能求得平衡化的发展、政策具体实施的进程中缺乏针对性、科学性的问题,并且资金管理领域也存在具体的问题[18]。
一些研究从“直过民族”自身特点出发,寻找扶贫面临的各类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刘苏荣(2020)基于怒江州的565份问卷发现教育扶贫仍然面临着农村学前教育师资力量仍然不足、少数民族学生家庭的满意度有待提高、教育扶贫的资金缺口还较大以及内生力挖掘不够等问题[19]。
异地扶贫搬迁是党和国家为消灭贫困而进行的重要举措,对易地扶贫搬迁的研究关乎移民的生计,对易地扶贫搬迁相关问题和对策的研究也是重点之一。陶思吉(2020)发现搬迁后移民的总体生计能力有所提升,但是也发现了异地扶贫搬迁后存在就业政策不完善、移民自身造血能力不足、移民安置地管理政策落后等问题[20]。
赵发员(2020)则从公共文化服务的视角切入,发现重经济轻文化的扶贫理念、运行僵化的组织管理机制,以及单一扶贫主体决策“黑盒”化、扶贫项目资源行政支配,是导致文化扶贫效能低下的主要症结[21]。
六、对怒江州扶贫实践评析与展望
通过梳理现有研究可以得出结论:一是怒江贫困问题的真正死结,是在恶劣自然环境基础上形成的,同时复杂的经济、组织、社会问题多层次叠加和互动形成的多维贫困,在这种复杂多维贫困状态环境下,无法将矛盾归结于任何单一因素,解决其中任何单一因素也无法有效解决怒江贫困问题。当前研究对怒江州贫困成因的分析已经十分透彻,今后研究也可在充分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基础上进行再创新。
二是关于当前怒江州扶贫实践的主要举措、成效和评价的相关研究表明,“输入式”和“开发式”相结合的扶贫模式在怒江州产生了较好的成效,特别是“政府的主导+企业+社会组织”的扶贫模式,对怒江脱贫胜利起到了非常好的促进作用。但深入探讨发现,关于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参与怒江脱贫实践的学术研究十分稀少,多数文章刊发于新闻媒体,内容多以介绍企业扶贫故事、资金投入及成果展示为主,对中交集团作为定点帮扶单位,大唐集团、三峡集团作为集团帮扶单位的相关介绍仍然较少,且对国有企业、中央企业参与怒江州扶贫实践地位作用的理论分析仍显薄弱。
当前,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已经完成。下一步,切实做好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稳固脱贫基础、使脱贫成效更可持续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因而,未来关于怒江州的扶贫实践研究可从以下几方面进一步深化。
一是进一步挖掘各类企业在怒江开展扶贫工作的历史情况。怒江州政府毫无疑问是推动怒江脱贫攻坚的核心,但伴随怒江一步步摆脱贫困的各类企业对怒江反贫困工作的贡献也不容忽视。特别是中交集团作为定点帮扶单位,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深入介入怒江扶贫工作,大唐集团、三峡集团作为集团帮扶单位,与怒江州签订了相关协议,在短短几年内投入大量资源支援怒江开发开放和脱贫攻坚,此外还有包括中国移动、国家电投等中央企业,以及怒江光大医院等民营企业为怒江发展、怒江人民脱贫作出了重要贡献,其贡献应当被历史铭记,其举措应当被总结和推广。
二是进一步深入探讨如何充分运用市场力量更好实现高效、可持续扶贫。2020年底,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深刻指出“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必须始终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怒江州开发开放,必须顺应经济社会发展规律,必须充分发挥企业同市场的天然优势,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企业发展为基本路径,以本土资源禀赋和现有产业基础为依托选择适合怒江州发展路径。目前,关于此主题的研究仍然较少,应开展深入研究。
三是进一步深入探讨在怒江州企业承担社会责任与经营发展之间的平衡关系。目前关于中国企业扶贫的相关研究,多从政治角度进行探讨,企业扶贫动力大小同政府政策投入多少密切相关。横向对比国外相关研究,国外企业社会责任范畴一般包括最大化股东权益、维护员工权益、保护当地自然环境以及承担相应慈善责任,反贫困并非企业主要责任。未来,可以通过深入研究中央企业在怒江州的扶贫案例,以期寻找企业扶贫承担社会责任与自身发展的最佳平衡点。
四是进一步深入研究企业扶贫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之间的内在联系。企业扶贫客观上促进了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促进了各民族交流融合的多维发展,从而极大强化了各族人民的情感联结和发展向心力。通过发挥企业优势加强民族地区基础建设,相比纯粹的政府推动,有助于更加高效地推进民族地区和内地的交通设施、信息通信互联互通,通过产业发展织牢织密民生联结,有助于更好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应该以中央企业在怒江州的扶贫实践为例,通过实地调查、数据分析等定量定性研究方法,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事业发展作出示范效应,更好推进企业改革、地方发展和中华民族共同体相关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