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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剧理论视角下Vlogger的传播行为研究

2021-08-03王瑞麟于飞雨

今传媒 2021年7期

王瑞麟 于飞雨

摘 要:Vlog诞生在由视觉主导的媒介背景下,将大量私人领域的信息产品公开传播。在拟剧理论视角下,Vlogger在Vlog所提供的舞台空间内进行“表演”,并通过创设“前台”和“后台”来划分自己的传播区域,但由表演所引发的虚假的后台想象等一系列问题对传播过程整体印象的破坏,要求我们重新思考Vlog中的个体传播行为。

关键词:Vlogger;拟剧理论;传播行为;前台后台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21)07-0049-03

Vlog即“Video Blog”,中文译为视频博客,在视觉媒体主导的媒介语境下,Vlog成为年轻群体自我表现的新的媒介载体。Vlog发源于美国的YouTube网站,其中一位名叫Casey Neistat的博主曾坚持连续600天分享其个人生活的Vlog视频,在此之后引发了大批留学生以及年轻群体对Vlog的关注与参与,而这些利用视频记录和分享以自己生活为内容的网络博主被称为Vlogger。欧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一书中提出了拟剧理论的观点,他认为日常生活中个体所有的社会行为都是在进行一种表演,并给定了“表演者”“观众”“局外人”等与表演相关的社会角色。Vlogger作为表演者,在视频博客所提供的“舞台空间”中构建与观众达成协同的情境定义,从而完成传播行为。

一、从“私密”到“公开”:传播行为的演化

麦克卢汉将传播史以媒介划分为“口述时期”“书写时期”和“电子时期”。从人类社会的宏观角度来看,与城市化进程相伴的是人类社会逐渐从“熟人社会”向“陌生化社会”的转型,随之产生了文字书写并形成了文本逻辑。书写日记的个体是孤独的,他们的传播行为没有受众更没有标准,而是与自我精神世界的对话和对理想生活状态的宣泄与遐想。“博客中国”网站的建立宣告了“博客”一词正式进入国人的视野,这种“以屏为媒”“以键盘代笔”的新型文本创作形式在诞生之初就吸引了众多互联网用户的注意。2005年,新浪网推出了博客产品Blog 2.0,成为国内首家推出博客频道的门户网站;随后搜狐、网易等公司也都相继推出了自己的博客平台。保罗·莱文森曾提出“媒介补偿理论”,即人类在媒介演化的过程中,不断地进行着理性的选择,任何一种后继的媒介,都是对以往的某一种先天不足的媒介功能的补救和补偿。从Blog再到Vlog绝对不是历史发展的偶然,也不仅仅是电子日记媒介格式和呈现形态的变化,它是人们在长期的社会文化实践中所作出的理性选择,是Vlog对Blog在媒介功能方面的补偿,其结果是引发了日记文本的语言逻辑及其深层文化实践的微妙转向[1]。

二、“前台”与“后台”:Vlogger传播行为的建构

(一)理想化的个人前台选择

拟剧理论视角下,Vlogger的传播行为通常由“前台”和“后台”两部分构成。Vlogger在其作品中通过合理的个人前台创设来使观众对表演产生内在认同,从而接受自己的表演。而“后台”则常会凸现出那些被表演者掩盖的事实,后台的表演所促成的印象,故意要制造出与前台表演相反的效果[2]。在Vlog中,这种前台区域与后台区域的界线更加模糊——Vlogger所使用的拍摄和剪辑手法都无限地接近于真实生活状态,把真实的生活状态通过第一人称的视角记录下来呈现给观众。在Vlog中,观众需要依赖情境定义对某个Vlogger的特征形成判断,而无法通过更多的现实交流对其形成更加深刻的了解,因此Vlogger创设的情境定义逐渐标签化。如B站知名搞笑UP主“独角SHOW”,其通过佩戴独角兽头套来形成一种独特的形象,给自己创设了搞笑博主的标签。同样具有代表性的还有微博博主“@李子柒”,在搞笑娱乐、旅行美食等Vlog标签泛滥的情况下,“@李子柒”所设置的“古风美女”的标签让其受到了网络用户的欢迎。情境定义作为Vlogger创设个人前台的重要砝码,对Vlogger传播行为的构建施加着重要影响。

(二)神秘化的个人后台设置

从表面上看,Vlog是对Vlogger在日常生活中后台行为的呈现——在视频中Vlogger把大量存在于私人领域的行为活动放置在公共舞台上与观众分享,把私人信息用镜头表现出来。但并非私人生活的所有内容都适合公开传播,即其所选取呈现的内容必然是片段化的。而通过添加字幕、配乐和剪辑,其内容会在一定程度上丧失原本的真实性,呈现出一种虚假的后台想象[3]。其真实的后台行为往往被Vlogger的表演所掩盖了,所呈现的表演看似是其生活中的私人产物,但仍然经由Vlogger的主观加工制作而成。欧阳娜娜是国内较早拍摄Vlog的明星,其在2018年9月21日就以话题#娜娜的Vlog#发布了自己的第一条Vlog视频,该视频记录了其在波士顿的留学经历,一经发布便收获了大批粉丝和网友的关注。Vlog中欧阳娜娜的形象与影视剧中的形象完全不同,日常生活中的欧阳娜娜褪去了艺人的光环,在视频中与观众平等交流,分享生活中的快乐,观众显然非常乐于在这种氛围下去窥探明星的日常生活。这也致使表演者们忙于在自己的作品中制造这种虚假的后台,而观众则沉迷于在表演者所制造的虚假后台之中寻找表演者生活中隐私的线索,导致Vlog最终成为观众窥探隐私的牺牲品。

(三)人性化自我与社会化自我的切换

“作为人,我们也许只是被反复无常的情绪和变幻莫测的精力所驱使的动物。但是作为一个社会角色,在观众面前表演,我们必须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在不进行社交的独处空间中,人们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把自己的本性展露出來,并获得脱离社交状态的短暂“放松”,这种状态称为人性化自我。而一旦进入社交范畴,个体就必须约束自己的行为活动并保持这种行为的稳定性,这种状态称为社会化自我,个体的日常生活总是伴随着这两种自我类型的切换。正如涂尔干所指出的那样,我们不允许我们的高级社会活动“像我们的知觉和机体意识那样紧随我们的机体状态而变化”。在社会活动中,我们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知觉和机体意识,把人性化自我中的缺陷隐藏起来,切换为一个最适合社交的状态与模式,我们说服自己去扮演一个理想化的自我,我们必须充分相信自己努力所呈现的社会化自我和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人性化自我和真实的自己。对于Vlogger来说,当其进入前台进行表演时,为了呈现理想化的情境定义并保持其不被破坏,需要迅速进入社会化的状态,通过妆容打扮、行为语言等各种方式让观众相信自己的表演;而回归后台后,没有了观众的关注,Vlogger便回归了个体最本质的精神状态。

三、基于Vlogger行为呈现的反思

(一)来自表面现象的隐忧

虛假的后台呈现往往使观众沉溺在表演者所设置的个人前台中。在缺乏种种信息的情况下,个体往往倾向于利用代替物——暗示、试探、提示、姿态、身份标记等——作为预见的媒介。简单来说,一些观众通过知觉等感官获得的信息成为判断一个表演和表演者的依据,因此他们所得到的符号与所传达的信息是片面的甚至是完全虚假的。在Vlog中,不少Vlogger会利用在Vlog中的表演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特别是某些人在意识到自己所营造的形象遭到威胁时,他们往往会转而寻求重塑形象的途径。Vlog给观众展现的是表演者“真实的”生活状态,某些生活中的常态和品行常被Vlogger用于自身形象的塑造,Vlogger常常在其作品中展现出强烈的个人化色彩,这表示要想使自己的作品获得关注和传播,表演者必须营造独特且观众喜爱的个人形象,而个人形象的塑造则往往需要暴露后台得以实现。Vlog 对私人情境的过度“前台化”意味着隐私权的一再退让,并最终可能引发“记录”的异化,即“人的主体性完全丧失,遭到本来由自己创造而现在却成了异己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奴役的过程”[4]。

(二)对观众仪式化的亵渎

在某一表演的前台与后台之间都会设有明确的界线,在舞台表演或日常生活的社交行为的表演中,这种界线往往是某种具体的实物,而存在于互联网世界的Vlog中表演者的前台和后台则往往代表着空间的偏移。简单来说,Vlog所营造的前台区域与后台区域可能存在于完全不同的空间之中,且所营造的个人前台由于屏幕的呈现变得具有虚拟性。这种空间存在的巨大鸿沟为Vlogger保护自己的“隐私”提供了充足的空间。观众无论在怎样的情境中都无法比表演者更加深入地了解表演和表演者所扮演的角色,某些表演者甚至将表演看作是愚弄观众的行为,因为有些行为如果表演者和同样了解规则的伙伴不拆穿的话,观众是很难获取表演中真实的信息的。特别是在互联网信息爆炸的当下,越来越多的互联网表演者无法在社会化自我和人性化自我之间进行合理地切换,并严格控制自己的后台区域,导致某些隐瞒观众的信息和对观众仪式化亵渎的曝光,大大激发了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矛盾,甚至使自己所营造的情境定义和表演完全崩塌。

(三)共同控制的印象管理

一场表演的印象管理艺术是需要表演者和观众共同维持的。虽然Vlogger在整个作品中所获取的信息多于观众,自然而然地也占据着话语主动权,但观众的作用往往不可忽视。一种情况是,某些信息的观众可能在Vlog作品中发现了一些与Vlogger所营造的印象管理不一致的细节,但某些观众往往会为Vlogger保守这些秘密,从而促成表演的顺利进行;另一种情况是,观众对Vlogger所表演的行为比表演者本身更加熟悉,这时,他们虽然在表演中占据上风,但依然会为了维持自身观众的身份而装作第一次接触这种表演,其结果也是为了促成表演的顺利进行。由此可见,观众在Vlogger传播行为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目前互联网思维孕育下的新一代年轻受众,他们不仅是被动的信息接受,更是让自己参与到传播的过程中来与传播者共同完成传播行为。并且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一个Vlogger可能在另一场表演中就成为了一名观众,而一名观众在自己的Vlog作品中就成为了一名Vlogger。在“一切皆可 Vlog” 的语境下,传受双方的关系也许会愈发密切。在某种意义上,表演行为对后台限制的突破冲击了传统世俗,也给新兴文化观念孕育发迹提供可能性[5]。

四、结 语

Vlog的出现为向往自我呈现的群体提供了新的舞台空间,相关学者甚至提出“Vlog将会是短视频的下半场”来确定Vlog在如今这个视频媒体当道的时代的重要性。随着美学意义的膨胀与泛化,审美的对象已从艺术品上发生转移,审美的“下沉”折射着深刻的文化变迁。相比于电影、电视剧的虚构性,集中反映日常生活的 Vlog 成为了重建日常生活美学意义的最佳场域。Vlog的兴起的确为我们研究个体传播行为提供了更多焦点,而运用拟剧理论的观点去观察Vlogger传播行为的建构,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在视频时代下个体传播行为的规律与特征,并思考如何重新看待传播者与受众的关系。

参考文献:

[1] 刘涛.从Blog到Vlog:电子日记的另一副面孔[J].教育传媒研究,2019(4):10-13.

[2] (加拿大)欧文·戈夫曼著.冯钢译.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 于春生,梅凯红.拟剧理论视野下的Vlogger传播行为:特征、动因与反思[J].现代视听,2019(9):53-56.

[4] 张文娟,宫承波.本质、流变与反思:基于Vlog的多维审视[J].电视研究,2019(10):51-54.

[5] 刘娜,梁潇.媒介环境学视阈下Vlog的行为呈现与社会互动新思考[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11):47-54.

[责任编辑:杨楚珺]

收稿日期:2020-09-20

作者简介:王瑞麟,男,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广播电视研究;于飞雨,女,赣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戏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