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袖”与“清风”
2021-07-28王文昌
王文昌
春节假日,读陈彦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主角》,感受到了陈彦扎实的文学功底。主人公是忆秦娥,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刘红兵,刘红兵的父亲是某地区行署副专员。
小说没有给刘红兵的父亲一个“名字”,只说他是刘红兵的父亲,可见官员在位之时,在人们的心中并不一定那么重要。刘红兵的父亲出场机会也不多,正面出场是在他退休之后。行署副专员在任时,有人给他送了两只调教好的鹦鹉,一只叫“两袖”,一只叫“清风”。每天刘红兵的父亲下班回家,两只鹦鹉就会轮番喊叫:“两袖清风回来了。”
可是,刘红兵的父亲退休当天,那只叫“两袖”的家伙飞得无影无踪。刘红兵的父亲天天嘟囔:“‘两袖都没有了,还要‘清风干什么呢?”刘红兵的父亲在任上的政绩如何,小说并未着墨。只看其透露出其“两袖”没有了,“清风”也不想要了的想法。
现实版的故事往往更有戏剧性。深圳市原市长许宗衡被双规后,家里巨大的保险箱怎么也打不开,它安装了一个声控密码锁。办案员试了“芝麻开门,芝麻开门”,不对;又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不是;再试“佛祖保佑,诸事平安”,还不是。无奈请来许宗衡,他对着保险箱,字正腔圆地喊出“清正廉洁,执政为民”,其门应声打开,里面塞满现金。
笔者想起了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假面人》。故事里有一个学者,性格乖僻,对生徒十分苛责,然其“颇负端方名”,人们即使心生厌恶,也“不能诋其非也”。那么这个学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诸生想出一个法子。他们贿赂一个娼妓,让她在一个月夜之下,装扮成狐女勾引学者,但见此妓“言词柔婉,顾盼间百媚俱生”。此妓明确告知学者:“我是狐女,我能见人,人不能见我。”学者遂放心与之缠绵。到了天明,学者促其离开,此女仍劝其无虞。至日上三竿,一老媪招此女,方知是里中新来的娼妓。于是学者大沮,“生徒课毕早餐,已自负衣装遁矣”。至此,纪晓岚感叹:“外有余必中不足,岂不信哉?”
王安石在《知人》中说:“贪人廉,淫人洁,佞人直。”越是贪婪的人越伪装清廉,越是荒淫的人越伪装纯洁,越是奸诈的人越伪装正直,俗称的“两面人”。
湖北监利县委原书记杜在新曾忏悔表示:“我母亲74岁,前不久回家看她,她还在田里挖红薯。我把她挖出的一个3.8斤的红薯带回家,放在客厅里。为什么?我是吃红薯长大的,我是被父母含辛茹苦地养大的。”这样的忏悔多让人感动,他把家乡的红薯都放到自家的客厅里,提醒自己不能忘本,不能忘记过去。可后来怎么样?他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福建省上杭县原副县長罗凤群说得更“绝”:“我若贪污一分钱,就将我开除党籍;我若受贿一分钱,就将我枪毙。”她不仅说到了自己,还把自己的子孙带上,大有一旦贪腐就让自己断子绝孙的勇气,后来不是仍然成了一个贪官?
陈彦还是很厉害,成功地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两面人”的艺术形象。面对“两面人”,我们要做的,一是擦亮眼睛,对时时标榜“两袖清风”的人提高警惕,用事实撕去他们身上的伪装;二是认真思考并铲除滋生“两面人”的土壤,让真实畅行天下,“两袖”朝天,“清风”飘荡,抚慰人心。
图:付业兴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